这是一个私密疗养院，夜已经很深了，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一点一刻，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在静谧的夜里，声音竟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整个空间显得沉重压抑。
　　“雨露，我问你一个问题”。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老年男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眉头因疼痛而皱起，生机每一秒都在流逝，在他床边坐着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虽然上了年纪，透过淡淡的妆容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必定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哥，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度过难关再说好吗？”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她心疼地看着床上的男人，不愿意男人再劳累。
　　“不，这个问题横亘在我心里已经几十年了，不问出来，我，害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哥…”
　　“我高考那一年，如果…如果我去找你了，你…会不会…会不会…”男人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脸上充满愧疚和悔恨，好似这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尽管词不达意，但女人一瞬间就了解他想问什么了。
　　“哥，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明天还要做手术呢，早点休息吧。”女人显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男人闭上了眼睛，女人帮他掖了掖被角，慢慢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变得更安静了！耳边除了下雨的声音，陈卓能感受到的就是无法忍受的疼痛。这几年，一直在跟癌症做斗争，当取得了一个胜利后，它又转移了，痛苦没完没了！大小手术做了不知多少个，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化疗每次都在剥夺他对人间的留恋。一切都结束吧，这样没有质量的生活过够了，孑然一身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唯一的愧疚就是对雨露，但一切从很多年前那个夜晚就已经注定了，无法改变了，财产留给她，就当是做一些补偿吧！

　　陈卓把手伸进枕头套里，拿出了一种特殊试剂，这是他在多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给他的，名字很奇怪，“美妙疯狂潇洒幻梦液”，据说，喝了这瓶试剂，会进入一场漫长的梦境，在梦境中补全一生的遗憾，然后在幸福中含笑而去。当时，陈卓觉得超级扯淡，后来这个朋友去世前喝了这瓶东西，陷入重度昏迷近2年，后来面带微笑走得很慈祥。
　　陈卓把盖子打开，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味道涩涩的，有一点回甘，然后就觉得浑身轻松多了，不再是那副沉重的身躯，呼吸也畅快多了，空气里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也不见了，耳边还响起了鸟叫的声音，似乎还有孩子吵闹的声音，而且鼻子还有点痒痒的。“阿嚏”，陈卓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一个圆圆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哥，你睡得好香哦，哈哈哈…”陈雨露手里拿着一根鸡毛，笑得都弯了腰，脸上的酒窝可以放下一颗绿豆。
　　“我睡了很久吗？”陈卓头还有点晕。
　　“是啊，我爸妈和你爸妈他们早就走了，我敲门敲了好久都没人应，你看看都几点啦？天都快黑啦！”
　　这里是梦境吗？这么真实吗？这个时候，雨露还没有辍学，还没有失踪，一切都还很美好。难道说，之前做的才是梦，现在终于从噩梦中醒了？
　　“哥，你怎么啦？发什么呆啊！”雨露穿着记忆中的红毛衣，两个辫子扎得高高的，夕阳从窗户照进来刚好打在她的脸上，这个时候还有一点婴儿肥，脸圆嘟嘟的。
　　“那你怎么进来的？又钻狗洞啦？”陈卓很无奈！陈雨露是陈卓的堂妹，就住在隔壁，两户人家在分家的时候因为隔墙距离的问题，闹得很不愉快，本就不好的关系雪上加霜。两家共用一堵墙，墙盖得也不太结实，之前发现破了一个洞，两家谁都不愿意出钱补，这个洞不知怎的，越变越大，竟能钻得进一个人，别人不知道，陈卓太知道了，这是雨露干的。

　　因为两家妯娌关系交恶，老妈不愿意陈卓跟陈雨露他们家有过多来往，连带着陈雨露也不喜欢，而陈雨露又像个小尾巴似的，就喜欢黏着陈卓。陈家3个家庭一共6个孩子，只有陈卓是男娃，其他都是女娃，村里管她们叫陈家5朵金花。陈雨露是跟陈卓年纪最接近的，陈卓也很关照陈雨露，从小就偷偷带着她玩儿。
　　小姑娘学习成绩差得要死，所有的聪明都放在歪门邪道上了，看到有个洞，就想办法把洞口变大，经常喜欢从这个狗洞里钻过来。老妈不知道，老爸其实早就知道了，还好几次帮陈雨露打掩护，不然早就暴露了。陈雨露还觉得自己挺聪明呢。
　　“那怎么办啊？又没人应我，你睡得这么沉，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咯。”雨露委屈了一下下，马上又兴奋起来，“哥，我听我妈说，他们今天晚上要守夜，不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们自由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陈卓怜爱地看着雨露，他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妈要极力避免他跟雨露单独相处，后来才知道，雨露是二叔家领养的孩子，这个秘密，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被公之于众了，而，雨露人生的轨迹，也是从那个时候，发生了巨变。
　　“好，我们出去玩，你想去哪里玩？”不管是做梦还是从噩梦中醒来，陈卓都不想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真得？哥，你答应啦，太好了，你对我真好！”雨露一脸难以置信，开心得跳了起来。“你带我去哪里玩都可以，我太高兴啦。”
　　“假的！客厅等着，我要起床啦！”陈卓一跃而起，突然摆脱了年迈多病的身躯，陈卓心情好到爆，多年压抑的情绪也需要好好疏解一下。如果人生可以按下重来键，他会有一些坚持、有一些改变、有一些果断、有一些狠绝！

　　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没有一件可以入眼的，全部都是黑色的衣服，老干部的味道喷涌而出，很难想象一个17岁的小伙子这么老土。诶，年轻的自己，品位真是一言难尽。
　　勉强找了一件浅蓝色毛衣，配上白衬衫，套上黑色羽绒服，牛仔裤还能穿，鞋子嘛，只能将就运动鞋。对着镜子，再次叹口气，摸了摸毛栗子头，就这么着吧，慢慢适应、改变吧。
　　“哥，你来过金歌KTV？”
　　当陈卓把陈雨露带到工人文化宫里的金歌KTV时，陈雨露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哥又不是老古董，KTV又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陈卓笑了笑：开玩笑，上大学甚至工作后，过年老同学聚会，早就把这座小城市所有娱乐场所都玩了个遍，KTV才哪到哪啊？
　　“啥呀，你不就是个小古板嘛。”陈雨露一脸新奇，左看看右看看，紧紧跟着陈卓。

　　“小婉，来个超大包间！”陈卓一眼就看到了老熟人，金歌连锁娱乐会所未来的大老板，李秀婉，当然，现在还是老板的女儿。要超大包间的也是老熟人，曾方，学习严重偏科，文科成绩超级好，文笔不错，走犀利挂的，理科成绩没眼看！个子不高，嘴皮子厉害，很会搞社会关系，后来据说做了某个报刊的主编。
　　“哎呦，陈卓？学霸居然也会到KTV？”曾方揉了揉眼睛，表情夸张。
　　“带我妹来唱个歌。”放在以前，陈卓是不屑于理他的，经历过一世后，陈卓心性已完全不同。
　　“一起呗！我叫的都是咱班同学，一起热闹下！”曾方也不等陈卓回答，搭着肩膀就领陈卓进去了，进去前还不忘招呼陈雨露“妹妹跟紧哈。”
　　包厢门一打开，都是班级里的除学习外的活跃分子，事实证明，这些现在学习成绩差或者不太好的人，最后各自都在不同的行业混出了名堂。看着现在这些稚嫩的脸，陈卓怎能不感慨？！
　　“陈卓？真是稀客啊！”坐在最里面的姚静先发出了声音，她旁边是闺蜜肖玲，这两个铁瓷闺蜜走在哪里都是出双入对，感情好得不得了。果然，坐在肖玲身边的是高强，整个高中部都知道，高强在追肖玲。这场KTV不出意外，应该也是高强攒的局。
　　“大家先安静一下，欢迎我们的学习委员陈卓。”曾方看到大家的表情很得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毕竟，陈卓平常可是成绩名列前茅的高冷cp主角之一，这种娱乐局从来不参与的。
　　“欢迎欢迎！”稀稀拉拉的欢迎声掩盖不了大家的冷淡，毕竟平时大家都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不知道啥时候，学习成绩成为了交友的天然屏障，学习成绩好的就应该跟学习成绩好的待在一起，爱玩的注定是学习成绩差的一波。这个鄙视链步入社会后就会完全颠倒过来，只会埋头读书的人在职场中碰得头破血流，曾经学校里的吊车尾却在职场中游刃有余、升迁有道！
　　“今天谁攒的局啊？”陈卓知道，这个冷淡的气氛只能自己去打破，这里坐着的人不会自己贴上来。
　　“当然是高强啊，谁不知道，强哥家不差钱呀！”曾方看到场子冷了，也想把场子再热起来，毕竟是他把人带进来的。“高强，我看陈卓就两个人，没经过你同意就领进来了，没事吧？嘿嘿…”
　　“都是同学，照顾好我们学霸！”高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愉悦肖玲，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反倒是眼睛瞟了两眼陈卓后面的陈雨露。

　　“这个是谁啊？从来没见过啊，你女朋友？”姚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八卦。
　　“我堂妹，你今天晚上帮我照顾一下！”再一次看到姚静，陈卓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见人自来熟的女孩儿，工作后不止一次帮助过他，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陷入了非常狗血的三角恋中，性情大变，变得少言寡语。
　　“交给我了！”姚静笑嘻嘻的，一把拉过陈雨露的手，带她去点歌、唱歌去了。
　　“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刚刚那个外面的女孩儿？！”陈卓把曾方拉到包厢外，他要提前去跟李秀婉建立关系，这个在未来呼风唤雨的女人，现在还是一个上高一的小女孩儿。
　　“小婉吗？哎呀看不出来啊，眼睛挺毒啊！不过我话说前头，她脾气可不好，有好几个社会上的人在追她呢，你可惹不起！”曾方顿觉陈卓落地了，有烟火气息了，感情是一个闷骚男！
　　“你赶紧介绍我们认识一下，下次我带朋友聚会能打个折啥的。”陈卓催促道。
　　“行，这有啥难！”
　　“小婉，介绍个大帅哥给你认识，陈卓，我们班学习委员。”

　　“高三排名前十的，我名字认识，就是不知道长啥样！”小婉盯着陈卓看了又看，一点也不羞涩，眼神大胆直接！“没想到长得这么帅！我一直以为是个戴眼镜的书呆子呢！李秀婉，以后就认识了！”
　　“我有点近视，度数低，不戴眼镜！”陈卓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笑着说，“早想认识你了！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啊，陈卓，第一次就敢要电话，够直接啊！”曾方瞪大了眼睛，“我认识李秀婉这么久，还没敢要电话呢！”
　　“你要，我还不给呢！”李秀婉一边说一边把号码写了下来，迅速塞进了陈卓的手里，“不许给别人，如果我接到别人的电话，都算在你头上！”
　　“一定！”陈卓飞快地看了看手里的纸条，两个电话号码：一个座机电话，一个手机电话，座机电话连到KTV前台的，很显然，她说的是手机号码！现在能用得上手机的没几个人，高中生有手机的，也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带朋友来提前约！”陈卓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然后不再废话，拉着曾方回到包厢！
　　“哎呀真是看不出来啊，你们知道刚刚陈卓干嘛去了吗？问李秀婉要电话号码去咧！”回到包厢的曾方马上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所有人了。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包厢气氛一下子达到了顶点！拿到手机号码的陈卓，心情也很舒畅，很快融入到男孩们的觥筹交错之中！
　　“谁会唱敖包相会？”歌唱也进入到了情歌对唱环节，此时拿到话筒的是姚静。

　　“我跟你唱！”肖玲从角落中挤出来，留下高强一个人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要跟你唱啊？我要跟男同学唱！”姚静一边说，一边看向高强，使着眼色，继续道：“要么你跟男同学唱！”
　　“高强，高强…”不知是谁喊了第一声，男生都开始起哄了，高强面无表情的脸开始有了笑容！
　　“我想跟…陈卓唱。”肖玲突然看向了陈卓，高强意味深长笑了笑，喝了口酒，一副看热闹的架势。陈卓眉头挑了一下，这个肖玲果然，高中的时候就是个挑事儿精！

　　“那可不敢！我还是跟姚静唱吧！”陈卓可不去趟他们这对儿的浑水，在未来的交友规划中，可没有肖玲高强夫妇俩！
　　这下肖玲的脸挂不住了，把话筒塞给了姚静，出了包厢，经过陈卓的时候，说了句：我恨你！声音很轻，陈卓心里一空，说不出的感觉！高强脸色变了变，赶紧追了出去，姚静下意识也想追出去，被陈卓拉住了，陈卓对她摇了摇头，“别去，唱歌！”姚静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陈卓，不知为什么，觉得陈卓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赖感。
　　大家尴尬了几秒，曾方打了圆场，“让他们小俩口单独相处，我们继续继续…”
　　一切都继续了，一切又不同了…
　　跟姚静唱完歌后，陈卓偷偷要了姚静家里的电话，这个善良的女孩儿，他这次要早点跟她接触，有机会就帮帮她。
　　“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姚静？”在回家的路上，陈雨露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看出来了？”陈卓也不否认，这也是一个可能性。
　　“你跟她唱情歌，又问她要电话号码，这还不明显？！”陈雨露撅着个嘴巴，“我不管，以后不论你喜欢谁，我都要在你这里排第一位！”
　　“我可以考虑看看！”陈卓想了想，说道，“看看你的学习情况。”
　　“我真得没有学习的那根筋啊，”陈雨露皱着眉，半撒娇半认真道，“哥，我不想考大学，考大学好难…”

　　“不考大学也行，”陈卓停下了脚步，看着陈雨露，表情很认真，“你要把高中念完，拿到高中毕业证，能答应我吗？”
　　“这个可以啊，就是我听不懂老师讲课呀！”
　　“我帮你找个补课老师！”陈卓脑中有了想法。
　　“你给我补不就好了吗？”陈雨露一脸不解！
　　“这个老师比我厉害！这个事情得听我的，没得商量！”陈卓打定了主意，有些事情需要布置规划起来了，还有半年时间，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第二天一早，陈卓给姚静打了个电话，姚静很惊讶，昨晚上陈卓主动要电话的时候，姚静就有些惊讶了，但谁又会拒绝一个学习尖子生呢？看起来就是人畜无害，学习成绩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厚厚的滤镜，让人放松警惕性。
　　“你有唐莹的电话吗？”陈卓开门见山，一下子就把姚静的遐想给戳破了！
　　“你太过分了吧，感情要我的电话就是为了方便打听其他女生的电话是吧？”姚静得理不饶人，“亏我昨天晚上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姚静就是嘴快、自来熟，看似放得开，如果来真的，马上就怂了！她现在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马上又恢复口无遮拦、大大咧咧了！
　　“好啦，快把她号码给我，找她有急事儿！”

　　“诶，陈卓，咱也没这么熟好不好？唱了一首歌，怎么这么会使唤我啊？”虽然嘴巴里在埋怨，手又很老实，把号码本翻了出来，“我只说一遍，你记牢…”
　　说完了唐莹的电话号码后，姚静又多了句嘴，“我手里有我们全班女同学的电话，你要不要啊？”
　　“帮我抄一份，后天请你喝咖啡！”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姚静那边留下一片嘟嘟声。
　　“这什么人啊！还没说后天几点，哪里呢！”姚静一边嘟嚷着，一边又去誊抄电话簿去了，后来抄了一半儿才反应过来，我干嘛这么听他的话，他是我什么人啊…这已经是后话了！
　　这边陈卓挂掉姚静电话后，马上给唐莹家拨了一个电话，那边响起了久违的声音，“喂，哪位？”是唐莹接的电话。
　　“唐莹，是我，陈卓。”陈卓深吸了一口气，“你今天在家吗？我有事情想去找你。”
　　“我在家，不过…那你来吧，我在家！”唐莹的犹豫陈卓一点不奇怪，毕竟，在唐莹眼中，现在的陈卓可是她保送上海复旦的唯一竞争对手，平常两人话都不会说，互为仇敌，自己突然间打电话还要上门拜访，换了自己，也是要吓一跳的。
　　但，这些在陈卓眼中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最终因为其他事情丧失了保送的资格，最终他高考失利去了杭州上学，在那里认识了自己以后人生中很重要的伙伴，这些，他都不愿意改变，保送的名额他可以直接退出，如果直接的退出能够给自己换来其他的资源，何乐而不为呢，这一切，他早就在生病的几年反复思量，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就要这么做！
　　唐莹的家离自己家走路只有10分钟的路程，这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高中同班三年，陈卓一心只扑在学习上，就像井底之蛙，耳目闭塞，人情世故完全不懂，走过半生，只留下唏嘘一片。
　　10分钟的路程，陈卓小跑着，6分钟就到了，微喘着，一抬眼，就看到了5楼窗台伸出来的脑袋，太阳照在唐莹的脸上，陈卓的心漏了半拍，脑中一瞬轰鸣，似乎是接到了指令般，竟怔住了。
　　“你按门铃503，我给你开门！”远远的，飘来唐莹的声音，陈卓晃了晃神，定了定心。
　　“阿姨，好，我是唐莹的同学，陈卓！”进门后，唐莹的母亲站在客厅里，陈卓连忙上前打招呼。

　　“莹莹跟我说了，我也经常在学校光荣榜上看到你的名字，你们学习成绩好的，要经常沟通交流！”陈卓看着唐莹母亲亲切的样子，感觉很奇怪，看这个架势，唐莹妈妈根本不知道他是唐莹保送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没关系，接下来，也不是了。
　　“妈，我们去书房研究下老师留的课题了！”唐莹还是那么聪慧。
　　“你们去你们去！”
　　进入唐莹的书房，一眼就看到墙上的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
　　“你也在墙上贴这个啊，我卧室里也有！”陈卓一下子就觉得环境很亲切。
　　“嗯，这是我爸贴的。”唐莹话还是很少。
　　“唐莹，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陈卓单刀直入，坐下来后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什么？”

　　“我有个堂妹，现在在上高一，我想请你帮忙她补习功课，不然以她这个学习成绩，拿高中毕业证都困难。”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我不给她辅导功课，一来我们男女有别不太方便，二来接下来我有其他紧急的事情要去做，我也不让你白补课，我可以出补课费用，同时，我会跟杨老师说，放弃保送资格。”害怕唐莹误会，陈卓一口气把话说完了，然后死死盯着唐莹，生怕她不答应。为什么找唐莹补课，陈卓知道唐莹有一套学习速成秘诀，未来她可是教育界的翘楚人物，现在虽然还是学生，但，他相信，现在的唐莹，只要愿意帮忙，帮雨露拿到高中毕业证，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不要钱，也不需要你让出保送的资格。”唐莹被陈卓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睛不敢看他。
　　“你别啊，求你了！”

　　“我可以给你堂妹补课，不用你任何条件！”唐莹补了一句，“就是，为什么找我？”
　　陈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也不用一定回答。”唐莹不自然地抠了抠手指，“我只有礼拜天下午可以抽出时间，你知道的，礼拜六我们…”
　　“可以！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你真是我的天使！”陈卓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大功告成，这时，他眼光扫到了书桌上的一个五光十色的玻璃水晶，“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爸爸生日送我的许愿石，说许下愿望，来年就能实现。”
　　“你许愿了吗？”陈卓忍不住摸了摸，“真好看！”

　　“莹莹，来，你们吃水果！”唐莹妈妈突然出现把陈卓和唐莹都吓了一跳，陈卓心里有种被捉奸的感觉，不知道唐莹的老妈偷听了多久。
　　“阿姨，我们聊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了”，陈卓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唐莹，我们再联系！”
　　“诶，这孩子，刚来没多久呢！”
　　陈卓迅速撤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唐母对唐莹说，“最后半年了，可不能早恋啊，耽误学习，你们可以约定上同一所大学或者同一个地方的大学，等高考完，随便你们怎么样！”
　　“哎呀，妈，就一普通同学，我都服你了！你出去了，我要学习了！”把唐母推出书房，唐莹赶紧跑到窗户边，不一会儿，陈卓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下，像有感应般，陈卓回过身抬起了头。
　　“我给你打电话！” 陈卓对着唐莹做了口型，他不知道唐莹能不能看出来他在说什么，但心里滋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这种情绪来得突然且强烈。
　　我等你！唐莹笑了，我终于等到你！以后每周就有机会见一面了是吗？
　　心里一颗期望的种子破土而出，唐莹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

　　从唐莹家里走出，陈卓感觉到急需一个手机，现在的手机最普通的需要1200块，自己手里钱应该够买，还要找一个可以赚钱的、不被家里发现的门道，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做足准备工作！都是需要钱，真是该死！刚刚还说什么付补课费，真是可笑，好在人家不要，不然就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