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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工作笔记
作者:
流沙
一生何求
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这首粤语歌是谁唱的呢?竟如此好听!虽然,梓涵听不太懂歌词的内容。当他拖着行李,从火车站乘坐公交车路过大差市,就在十字路口西南角那家卖磁带的商店,传来了陈百强的《一生何求》。
有些沮丧的他,荣归故里。带着派遣证、毕业证书回到家中,感觉像是刚刚放暑假,想着似乎休息两个月以后再返回学校。
然而,已经没有暑假了。
回来这几天,刚好赶上马拉多纳和马特乌斯握手后的巅峰对决,最后看到马拉多纳泪洒罗马奥林匹克球场,梓涵的心都要碎了。世界杯结束后,就应该早点去工作单位报到,但恰恰就在此时,他的老弟买了一台“任天堂”游戏机,还有“1942”、“魂斗罗”、“超级玛丽”等几个游戏卡,白天家里没有人,他连上电视开始了闯关,一天又一天,玩了将近两个星期。
都快到梓涵母亲的生日了,她催促道:“赶紧去单位上班吧!你回来多长时间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呢!”
好吧,明天一大早就去单位报到,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那天恰恰是自己母亲的生日。
华都银行西京分行就在着名的“古城饭庄”旁边的客房部办公,梓涵带着报到手续,找到位于四楼的人事处。处长是一位皮肤黝黑、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梓涵的派遣证,打发他去隔壁办公室,找一位姓米的同志办理手续。
米洪杰,人事处干事,同办公室的还有沈英、张慧娜、李雨桐三位女同志。米同志双眼突出,一副甲亢的模样:“欢迎,欢迎啊!”然后递给梓涵了几张表格让他坐下填写,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沈英,一位中年妇女,说话挺泼辣的,在梓涵填写表格的时候问他:“你才从学校回来吗?”
“呃,我早就回来了,那天我去游泳,回来就得红眼病了,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眼睛好了就过来报到了。”梓涵来之前就想好了晚报到的借口,现在娓娓道来,好像他大病初愈就迅速投入到革命工作中来了。
“可惜啊,你要是十五号以前来报到,这个月就可以拿全月工资,现在你只能拿半个月的工资了。”
啊?没想到玩游戏竟然损失了半个月的工资!多么痛的领悟啊!
“沈老师,我报到后在哪里上班啊?”
“这几天你们先在人事处帮忙吧,回头行里研究一下,再决定你们如何分配。”
填了一堆表格,又拿了很多手续、单据,这些都是办理粮食关系、户口等方面的手续,还有一些手续需要慢慢办,过几天再说,说是因为人事处有些人不在,还有些文件不齐,办不了。
中午,到了吃饭时间,人事处的同志拿着饭盒,到饭庄后面的职工餐厅吃饭去了。梓涵只好下楼到旁边的面馆要了一份油泼面,吃完了就跑到对面的炭市街逛,这地方其实也没啥看的,炭市街前面是卖回民熟食的摊贩,后面是卖鸡鸭鱼肉、蔬菜、海鲜之类的东西,又腥又臭。
逛得没意思了,他就又回到人事处,发现多了几个人,都是和他一样的,今年毕业的大学生。他们上午被抓差到其他部门帮忙去了,中午吃完饭这几个人就又回到了人事处。
小曹,基础大学毕业,大专。头发乱蓬蓬的,可能办公室空调开得太冷了,看小曹说话的时候,梓涵真害怕他那两管儿鼻涕掉出来了。小曹还是很健谈的,除了邋遢。
朱恩弘,上海财大毕业,本科。感觉他就是上海人,说话细声细气,金丝边的眼镜、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裤、铮亮的皮鞋。相形见绌,梓涵看了一眼自己那皱巴巴的裤子,还有光脚穿着的凉鞋,想找个地板缝儿钻进去。
尤其是看见旁边坐着的两位美女:小苏、小颜,她们两个都是今年毕业分配的学生,看人家女孩子得体的穿着,精心的装束,梓涵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刚从农村回城、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这时觉得真应该穿一双袜子,因为脚上的指甲明显应该剪短了,来之前起码应该用肥皂认真地清洗一下,起码把脚趾甲给它洗干净。另外,脚后跟好像起了皮,看上去有些恶心,而且,他总觉得自己脚上好像散发出了不和谐的气味,也许那样会把女孩子们熏着了。
这种形象是绝对不可以的。虽然他一身落魄从学校灰溜溜地回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也不能土的掉渣,给人力资源的领导们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吧?梓涵暗下决心:明天我一定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五点多,可以下班了,出了饭庄客房部,他看见一楼营业大厅的铁栅栏门已经拉上,里面好像忙忙碌碌的样子,这是他今后将要工作的场所吗?还是就在饭庄客房部里分行的哪个部门?看样子,银行条件很不错嘛,办公就在宾馆里,冬暖夏凉,就是有些不方便,离家里稍微远了一些,不过骑自行车过来也就不到半个小时。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他走到了大差市口。
如果命里早注定分手
无需为我假意挽留
如果情是永恒不朽
怎会分手
以后让我倚在深秋
回忆逝去的爱在心头
回忆在记忆中的我
今天曾泪流
走到大差市坐公交车,车站就在十字路口的西南角。那天从火车站回家的公交车经过的卖磁带小店,正在播放《爱在深秋》这首哀婉的歌曲,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心情有一些沉重。
这里有好多谭咏麟的磁带,原本他是想找那天听到的歌《一生何求》,现在看到那么多好听的磁带,有些选择性障碍了。口袋里没有带那么多钱,买了两盘谭咏麟的磁带,明天再过来选其他自己喜欢的磁带吧。
在办公室里,沈英曾经对他说过,从学校回来的火车票还能够在单位报销,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这个单位咋那么好啊?梓涵想:明天我一定要把车票带上,报销以后拿到钱,刚好可以买磁带。他又想到:真可惜在家里玩了快十天的游戏机,损失了半个月的工资,想想都心疼。
从今天开始就工作了,开始挣钱养活自己了,而他的心态好像还是实习时候的感觉,没有那种开始了人生重大历程的凝重感、使命感和自豪感。
回家以后他赶紧试听今天买到的磁带,坐在案头拿起纸笔想要写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头。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了解到:今年,西京分行分来了十名大学生、大专生,还有一名研究生。毕业以后就很快报到的两位——胡孟云、李晓娟,据说是超级靓的女孩子,已经被直接分配到分行营业部上班了。下楼的时候,梓涵走进营业部看了看,帅哥、美女一大堆,他也不清楚和自己一同毕业的那两位美女究竟坐在哪里,但是都不重要,针对这样的工作环境,设想一下假如置身其中,一定心旷神怡。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营业部工作,确实是比较惬意的美差。
分行的人事处是一个集众多事务的大杂烩部门,经常不在办公室的张慧娜、李雨桐分管的是工会工作:张慧娜分管宣传工作,她会经常利用上班时间去某个画家那里学习,而她画的花鸟鱼虫也确实很有一些意境;李雨桐,据说是军医转业过来的,颇通八卦,对针灸有独到的研究,而且能下的去手,敢下手,计划生育用品是她主管的,因为梓涵看见张慧娜向她要过避丨孕丨套。
还有一间办公室,王栓柱和另外一位同志负责保卫工作,这项工作也归属于人事处。这几天分行正在安装对讲系统,饭庄客房部楼顶的发射塔已经安装好了,这几天在调试设备,负责保卫工作的同志开着车跑到很远的地方测试对讲机效果,对讲设备总机站就在这间办公室。
今天,梓涵被抓差到这里,中午时候值守总台。
王栓柱几个人开车已经跑到了户县,一路不停地向总台呼叫,问他是否可以听得清楚。突然有人用对讲机呼叫:“喂!喂!喂!你是老王吧(老王八)?”
“我就是!我就是!你是谁?”河南南阳口音的王栓柱认真地回答道。
“喂!喂!喂!你是老王八?”
“我就是!我就是!你是谁?”
“喂!喂!喂!你是老王八?”随即听见呼叫的对讲机里传来男女发出的哄笑。
“妈了个龟孙儿!你是谁?”老王可能反应过来了,不过这反应也真够慢的。
没有人回答。这时候,人事处长走进来,对着设备问老王:“走哪了?”
“你是谁?”
“我是李处长!”
“李处长好!我们到户县了。”
“你看看有没有卖葡萄的?”
“现在哪有葡萄啊?过两个月再说。”老王不耐烦地回答道。
老王在人事处俨然就是个副处长的模样,说话咋咋呼呼,见谁都把人家训过来、训过去的,恐怕也由于保卫工作是银行重要工作内容,押运、接送库车还有值班都是他们负责的,所以感觉老王整天忙忙碌碌不着家,办公室里很少看见他,而此时又在调试对讲系统,老王更是忙得不亦乐乎。
有些人就是喜欢拿着鸡毛当令剑,这种人看起来好像工作一丝不苟,其实领导都不喜欢,梓涵觉得老王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下了班,梓涵和自己的发小滨子等几个人跑到游泳池。夏日炎炎,放松一下还是非常惬意的。游完泳回家以后,他就又开始玩游戏机。针对“魂斗罗”如何通关,最近他学到了一个可以续命30条的操作方法,用手柄按照“上上、下下、左右、左右……”之类的口诀,直接有30条命,这样一来,打好了可以直接通关。玩游戏这种事情就像吸丨毒丨、赌博上了瘾,欲罢不能。
也许是游泳池不干净,或者有人得了红眼病还在游泳,或者因为玩游戏时间太长了,之前他对人事处的同志撒谎说自己是因为红眼病的原因没有立即报到,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
上班的时候梓涵就觉得眼睛疼的睁不开,坐在那里直流泪,他用随身携带的眼药水不断地往自己眼睛里点,好在他现在的工作就只是值守总台的对讲系统,不需要看什么。
快下班的时候王栓柱进来,看见梓涵的样子咋呼道:“你眼睛咋成这样了?”
“可能是游泳感染了。”
“赶紧回去,下个星期好了再过来,别把大家都传染了。”
梓涵真是巴不得回去呢,整天坐在这里听着“老王八、老王八”的叫声,无聊透了。刚好到了周末,回家听听音乐,玩玩游戏,可惜就是不能去游泳了。
不过,回家以后就不能和这几个同一批分配来的大学生聊天了。这两天陆续又有新来报到的,徐小燕是西大毕业的吧?杨栋梁是财院毕业的,梓涵和朱恩弘这几个人好像还能聊几句,聊天内容无非就是介绍一下他们学校的情况。朱恩弘吹起他们上海财大,那口气感觉简直就是全国一流大学,说他们学校学生的外语水平普遍很高,四级考试不拿个80分以上的成绩都不好意思见人,最后的论证就是:上海财大就是为华都银行这种外汇、外贸专业银行培养人才的学府,这个学校毕业的人才如果不搞国际结算,不去海外分行工作就是暴殄天物,就是对人才的泯灭。
相比之下,杨栋梁好像低调很多,他是湖北人,说话的时候“湖”、“福”之类的字发音分不清楚,所以听起来要认真分辨一下。他和你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像一只招财猫,带着一种喜感,再混杂上他独特的“福北”口音,感觉像是一个外地来的学生。
说起对于今后工作的安排,大家都有些茫然,因为不知道今后会被安排到哪里,听说好像100%会去基层的分理处、储蓄所工作。大家就这个问题咨询了沈英,她说起这事情还是比较轻松的:“你们是大学生,在基层工作也就是两、三年,然后就会调到机关的,分行是去年才成立的,缺人缺得厉害。“
梓涵不知道其他人听了以后是什么反应,自己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两、三年?两、三年黄花菜都凉了!
沈英还就梓涵是学法律专业的专门说到:“现在银行还没有学法律的呢,你好好工作,以后就到机关负责法律事务!”俨然她就是人事处长,她已经为梓涵今后的职业生涯规划好了。
瞪着红肿的眼睛,梓涵留下了一行激动的泪水,他赶紧用纸巾擦拭了,是眼疾又犯了。不知道沈老师看见他此时貌似感激涕零的样子作何感想,不过,梓涵认为她对自己应该是有好感的。上班第二天他就知趣儿地就换上一身干净的衬衣,黑色的裤子、三节头皮鞋,而且,回家后他还在家属院门口的理发店剪了头,把长头发剪成了相对短一些的发型,虽然他自己总是觉得怪怪的,但是别人看起来似乎顺眼很多。
再也不可能是学生时代那种放荡不羁的样子了,你喜欢不喜欢自己的形象无所谓,关键是单位的同事,特别是领导喜欢不喜欢才是重要的。
另外,上班第二天他就拿到了半个月的工资,还报销了差旅费,甚至因为火车票是坐票,还有相应的路途补助。这些福利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所以得了红眼病恐怕也是必须的,谁让你这么缺钱,这样爱钱,以至于爱出了红眼病。
治疗红眼病是有特效药的,如果你觊觎他人的钱财、职位,犯了病就要吃药,或者是安眠药,或者就是耗子药。为了治疗梓涵的红眼病,滨子从自己的工作单位医务室开出了两瓶“羟苄唑”眼药水。
“轻、卡、坐?”
“卧槽,仨字儿你一个没读对,你是学文科的吗?”
“妈的,文科又不学化学,我咋知道这是啥意思?”
用了三天,眼睛不红了,不干涩了,又可以去人事处听“老王八电台”广播了。星期二,他又骑着自己的“28大驴”来上班了,上楼进入人事处办公室,却不见了那些与自己一同来的大学生们。老王见梓涵问道:“眼睛好了?”
“好多了,好了我马上就赶过来了。”他有些谄媚地说道,恐怕连他自己都感觉贱兮兮的。
“你去李处长那里。”
有些晕,不知道什么情况。到了处长办公室,李处长先让他坐下,然后微笑着告诉他:“你们这批大学生都分配到了基层,你去长乐西路分理处报到,今后你就在那里上班。”
“长乐西路分理处?“
“对,就在西京医院旁边,离你家最近的网点。这次分配,我们考虑到了你们离家的远近,这样上下班很方便。另外,长乐路属于营业部管辖。“
“谢谢李处长!“
“你现在就过去报到吧,其他人昨天下午都过去报到了。“
他骑上自己的大驴,一路直奔长乐西路分理处。
西京医院门口东侧有一排二层临街的门面房,靠近医院大门最西头的门脸,就是长乐西路分理处。走上三层台阶进入营业大厅,这是一间用玻璃橱窗和宝丽板隔出来的营业室,七个窗口,进入营业厅大门直通后面的房间和通道,梓涵进门隐约看见后面有房间,觉得应该是分理处的办公室,就直接朝后面房间走过去。
他感觉坐在柜台里的男女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这人是干啥的啊?”
没有理会他们,他径直走到后面房间,发现还有一个后院。
“同志,你找谁?“柜台里一个小平头的小伙问道。
“我是来报到的。”
侧面柜台的门开了,这个小平头走出来,然后把门带上。
“来,坐后面说话。”
“呃,我是来报到的大学生,今年刚分配来的。“
“好啊!欢迎,我叫丁建刚,是这里的主任。“
这位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分理处主任,毕业于银行学校,做分理处主任两年了,从南郊办调过来的,母亲在徐家湾的工行工作,应该属于银行世家吧?他好像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和梓涵聊了很多,问了梓涵的一些情况,在梓涵并没有问及他的家世、经历等情况下,丁主任将自己的简历和盘托出。
梓涵显得有些尴尬,因为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
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格子的本子,递给梓涵一支钢笔。
“来,你先学着写数字。”
啊?这是什么鬼啊?写数字?他虽然是学文科的,但也不至于连数字都不会写吧?
然而,确实不会写,他满以为自己练过庞中华的字,写字还可以,写数字应该也没有问题。
看见梓涵写下的十个阿拉伯数字,主任在他写的数字旁边写了两行,相比之下,梓涵写的数字有些傻大笨粗,特别难看。
“数字要倾斜45度,占格子一半。我们记账就要这样,否则看上去很乱。“
按照这个要求,他老老实实坐下,看着主任写的样本,重新写起了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阿拉伯数字。后来才了解到,之所以写数字占格子一半,是为了给纠正数字留出距离,因为记账错误,用红笔划横线后,还要将正确的数字写在上面。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银行办公全部都是手工记账,写传票、存单都是手写,所以,写字,特别包括写数字是基础。
写了半个小时,梓涵觉得很是无聊,听见进来营业厅办业务的和柜台里的人在说着什么,感觉很热闹。过了一会儿,主任又从柜台里出来,看了梓涵一眼然后说:“好了,以后每天你练习上一篇,这是我给你布置的作业。“
然后,拿出十把练功券交给他:”练习一下点钞,将来还要考试呢,还有计算器,回头我让你师傅教你。“
这无疑是迎头浇了一盆凉水,虽然是盛夏季节,他心里竟然凉了半截。梓涵很想告诉主任,“我是学法律的,不是学会计的”,他大学时期的《会计学原理》课程开卷考试,也才刚刚及格,他自己对于”借方“、”贷方“一概不了解。可是说这些东西有用吗?一股莫名其妙的抵触情绪袭上心头,他甚至对于这种工作产生了疑惑:自己的选择对吗?这比公丨安丨局、检察院可差太多了,梓涵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连写字记账都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学生?
“我教你点钞、缠把子(就是用纸条缠整把的钱)。“
看着主任熟练地用三根手指搓钱,点钱,告诉他:“点钱多指多张,用手指搓,33下余一张就是一把。“然后教他如何缠整把的钱,看见梓涵是个左撇子,主任有些犯难,想了半天告诉梓涵缠“纸尧子”的要领。就这样,快到中午了。
“你先去吃饭吧,下午再说。对了,你回头把自行车推到后院去,别放在前面,小心贼偷了。“
出门,梓涵骑上了自己的大驴回家吃饭。吃完感觉有些瞌睡,就睡了一觉,两点多才起来,然后骑着自行车到单位接着上班。
进门后,看见主任黑着脸:“你看看几点了?“
“呃,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早上八点以前一定要到岗,下午是两点以前。库车走了,账务做完了再下班,一定要遵守劳动纪律,否则扣工资、奖金!“
十分不客气地,主任向他宣讲了分理处的劳动纪律。
“对了,回头从家里拿被褥过来,下周开始你值班。“
值班?怎么银行还值班啊?估计这里还有金库,梓涵有些紧张,突然间觉得分理处的房子有些不结实,门窗都是玻璃的,会不会被犯罪分子破门窗而入?这铁栅栏门好像也很单薄,能不能防得住强盗啊?他脑子乱转,感觉晕晕的。
下午他就被安排进了对公柜台,并和上午介绍过的同事们共同工作了。
对公柜三个人,梓涵、聂雨汐、栗小莉。
雨汐家就住在理工大前面的金花小区,栗小莉家是咸阳的,住在银行的宿舍,就在西一路的一个招待所。
她们两个人都有超过两年以上的工作经历,和两位女同事一起工作,相比之下,他梓涵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菜鸟。
好在上班时候不忙,聊聊天,听听音乐,还是很惬意的。只是郑小冰总会放一些国内歌手用英文唱的流行歌,那些歌用中文唱听起来还不错,用蹩脚的英文唱,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可能其他人也听烦了,录音机里的磁带就会被换成了陈淑桦的《梦醒时分》专辑。
说是单位不忙,恐怕也仅仅是对公业务不忙。因为,虽然分理处开业两年多,只有几十个单位开户,对公存款总共都不到50万。经常过来办业务的,就是旁边烟机配件公司,其他单位难得过来递张支票进账,或者过来办个托收承付之类的业务。
储蓄那里是两班倒,中午储蓄那边开始交接班,下一个班次过来盘点完库款,上一个班次的人就下班了,男的有郑小冰、沈晓东,女的有贾萍萍、苏君,还有一位年龄很大,似乎是储蓄柜总负责的牛秦菊,人称“牛师”。
储蓄两个库箱,对公一个库箱,栗小莉带对公库,这也是分理处的一个大库,缴款、兑换券、外币等所有业务的终端汇集于此。梓涵就坐在对公柜台,帮助企业查询传票,收集企业的业务单据,清点企业出纳交来的现金,属于对公经办。
没有业务的时候,他就在座位上练习数码字,点钞,看别人练习其他银行技能。栗小莉在工行工作过,擅长打算盘,那算盘珠子扒拉得快着呢。聂雨汐的特长是计算器,主任就是让梓涵和她学习如何使用计算器,看到人家女孩子左手翻传票,右手夹着一支笔敲打着计算器键盘,速度之快,完全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形容。
今天,他刚刚才了解如何写好阿拉伯数字,使得记账的时候更好看一些,现在又要学会点钞,还要学会使用计算器,而且还要求速度,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天生的弱智和脑残,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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