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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花迷香
作者:
蓝湖
“改名字呀?要大人同意哟。”户籍办的同志笑眯眯地看着郑思男。
“我满十八岁了。”郑思男指着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说道。
“十八是十八,最好还是和家里大人说一下。”户籍办的同志见多了这种调皮孩子,自以为满了十八岁就可以为所欲为,改名字可不是件随便的小事。
“说过了,户口本是我妈给我的。”郑思男睁大眼睛看着户籍办的同志,一点儿也不心虚。
“南国里118号……是老郑家的老大吧?”户籍办的同志低头将户口本往回翻了两页后,又抬头看向郑思男:“我还是要给你爸说一声。”
“说不说都得给我改,我今天十八岁第二天,这是法律给我的权利。”郑思男有些生气,也有点儿担心。
虽然她叫什么名字她爸也不在乎,但不经他同意就改名字会让他很没面子,所以他肯定反对。
“可见你爸不同意。”户籍办的同志笑着说道:“改名字是大事,还是要和大人商量好。”说完从桌上拿出一个旧乎乎的文件夹,翻开后郑斯南看到里面放着打印体的文件,好像还盖着大红章。
“我弟今天家长会,我爸妈都不在家。”郑思男立即说道。
“马上要用身份证了,你知道身份证吧?就是一张有你个人信息的卡片,出去办事就不用带户口本了。”户籍办的同志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冲着郑思男说道:“所以这段时间所里都忙着分区盘点,等我们忙过这阵子再办你的事,正好身份证上用新名字。”
“不行,我就要今天办。”郑思男执拗着:“身份证上的名字还不得从户口本上迁移呀,盘点的户籍记录是老名字,那身份证就还得是老名字,你莫拿我当小伢哄,我知道你想用拖延战术,你就是不想按规定给我换。”
“唉,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户籍办的同志有些不高兴了。
“你不按规定给我办,我可以投诉你,你领导会批评你的。你不通知我爸妈,我爸妈只能冲我发脾气,怪不着你。”郑思男知道这事自己占理,所以也不怕说话大声。虽然街坊邻里过于熟悉,以至于很多时候人情关系大于章程规则,但只要有文件支持,她就有理不怕声高。
“所以我通知你爸妈还是为你好。”户籍办的同志冷着脸说道。
“谢谢叔叔,也请叔叔今天就帮我办了。”郑思男既不气馁也不妥协,这事今天一定要办成,她才不要顶着这么恶心的名字去大学呢。
她不想一辈子做那个重男轻女里的轻女,她爸妈可以轻她,可她不会轻自己。
“把这张表填好后去楼上办公室登记。”户籍管理员冷着脸扔出一张表给她。
“谢谢叔叔。”
“请问有样表吗?”
“我怕填错了会浪费公家的纸。”
郑思男连声道谢,咧着一张嘴,笑得一脸喜庆地将头往窗口里探去。
“还真没有,我来儿这上班十年都没碰到过一个改名字的。”户籍办的同志看着她摇头:“你先用铅笔写吧,写完拿上去给主任看看,没问题就用钢笔描好。”
“好,谢谢叔叔。”郑思男接过铅笔,给了办事人员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在填写了一半时还冲着办事人员笑着说了一句:“所以我改名字的事是您职业生涯里一个全新的起点,以后再有人来,就只有您是熟手了,权威呢。”
“年纪不大,想得还不少。”办事员难看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催着郑思男说道:“快写吧,摸到办公室下班了得多等两天。”
“哦,好。”郑思男连忙低头专心填表。
谁知道两天后又会有什么事,必须速战速决。
二十天后。
郑思男,不,现在应该叫郑斯南。
郑斯南翻过户口本作废那一页,看着新页面里 ‘郑思男 ’写在曾用名那一栏,心情无比的好。
那个跟了她十八年、为弟弟而生的讨厌名字,终于可以扔掉了。
“伍多多,多多。”
“这边。”
郑斯南跑到钟楼边的码头上,冲着刚刚卸完一扁担货的伍多多大喊。
“八块,谢谢。”
“改好了吗?”
伍多多收了钱,用绳子把扁担绕起来后单手抓住就往郑斯南这边跑。
“改好了,你看。”郑斯南将户口本翻到新的那一页后递到伍多多面前。
“郑-斯-南……”
“嘿嘿,再和郑赫赫那个小鬼没关系了。”
伍多多咧嘴在笑,眼眶却有些发红。
“你要不要改嘛,很容易的,申请递进去、让管户籍的领导审核一下,再等个十来二十天的就办好了。”郑斯南利落地说道:“户口本你想办法偷出来。”
“不改了,大家喊着方便。”伍多多眼睛盯着郑斯南的新名字许久后,有些舍不得的将户口本还给她。
“可是大学里……你真的不上大学了?”伍多多是说过不上学了,但郑斯南一直没当真。
“虽然我存了些钱,但交了学费就不够生活费。一周一天做工的话,力气跟不上不说,天天守在码头上的那些人肯定排挤我。到时候挑不了几担,白出工,算了。”伍多多摇头:“还有啊,我哥有个初中时候的同学在上海上大学,我听他们聊是入世谈判什么的,是国家那个级别的谈判。我不太懂,但听说影响很大,他同学担心毕业后不包分配。”
“入世……”郑斯南的声音顿了顿,迅速在脑子里搜索和这两个字有关的消息,半晌后说道:“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就是组织里的成员国之间可以自由的进行贸易往来。但人家好发达呀,我们能有啥东西出口呀……但也不至于影响毕业分配吧?”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哥那人你是知道的,他高中都没混毕业,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南国里这几条巷子,想让他听懂那些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伍多多撇嘴摇头,最后还嘟哝一句:“白瞎了他有那么些同学在北京上海,一点儿都没用上。”
“他同学你不都认识吗?你去联络呀。”郑斯南说道:“要真的影响分配工作,那大学的专业可要好好儿想想才行。”
伍多多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好一会儿后才说:“我还是不上了。我觉得我哥同学说的可能是真的。你说如果国企工厂没有招收大学生的硬指标,肯定是往少了招。就算只多出20%的人,社会也容纳不了呀。我不如在竞争来临之前先找个地儿呆着。”
“你说,我总不能一直做扁担吧。现在我的力气不比男的差,但到了三十四十,这生理差别就显出来了,再挑不过男人了。”伍多多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国际之间做生意,那需要中间商吧?”郑斯南突然说道。
“不懂。”伍多多摇头:“而且,如果真需要的话,国家肯定在谈判之前就想好了、安排好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那不成了投机倒把了。”
“我的意思是,国家成立外贸交易公司,那得招懂外语和外国法律的人吧?那外国公司也要有懂中文和中国法律的人。我们就读这个,肯定行。”郑斯南的两眼直放光。
她和伍多多当然想不到会有外资企业、合资企业、还会有私营企业,但就算只想到国有企业的新方向,就觉得机会多多、大有可为。
“这不比毕业了分配到工厂里随便做什么都是一辈子好多了。”郑斯南拉着伍多多,一脸激动地说道:“多多,读书吧,学费不是够了吗?生活费……我和我老板说一声,只要你在,店里的货就只给你挑。”
“那……那,你先帮我算算你老板这边每周日那天能出几担货、我再找找做熟的几家看能不能每周给我几担。”伍多多被郑斯南说得心动,她知道唐麻子信任郑斯南,也知道以唐麻子在南国里的地位,他的货想给谁挑就给谁挑,没人敢说不、也没人会找她的茬。
上大学,又成了一个可能的选项。
“妈你个X,你要死啦你,胆子大了啊,敢偷了户口去改名字,个X子养的,老子是哪里对不起你了……”
郑斯南一进家门,老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其中不乏‘三字经’,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在骂女儿、还是在骂自己。
“郑赫赫,你妈刚才说什么了?聪明小孩一学就会哦。”郑斯南轻撇嘴角,斜眼看着举着棒冰站在一旁流口水的弟弟,要紧不慢地问他。
“我会、我会。”可怜今年才三岁的郑赫赫也不懂这话是好还是坏,姐姐要学他就学,反正天天听,学起来不难:“妈你个X、要死、改名字、X子养……”
“郑赫赫,你给老子闭嘴。”郑妈妈尖叫一声,扬手给了小男孩一巴掌,转身冲着郑斯南又是一顿骂:“你个死X,你怎么这么歹毒,你要把你弟弟教成个废人呀!”
“真好听呀,像唱歌一样,我们赫赫聪明,学得快。”郑斯南吹了声口哨后,转身扬长而去。
“你自己去死你莫害……”郑妈妈气得浑身发抖,一连串的脏话差点又飙出来,余光扫到一脸眼泪的小儿子时,立即将到嘴边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收得太急差点儿被口水呛到。
“妈妈吃冰。”郑赫赫将滴着水的棒冰递到妈妈面前。
“赫赫,以后姐姐要你做什么一律不许做,她是个坏蛋,她要害你。”郑妈妈扯起衣角把儿子的脸抹了一下后,接过棒冰放进杯子里。
“妈妈是好人,学妈妈。”郑赫赫抽泣着说道。
“妈妈……妈......”郑妈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边在心里发誓以后绝不在儿子面前说脏话、一边在心里将女儿又骂了五百遍。
郑斯南盘膝坐在早就不属于自己的床上,将触手可及的衣柜里占用了一点点空间的衣物拉扯出来后直接塞进旅行袋里。
鞋子不知道被塞到哪里去了,她进来的时候连床底都看过,也没找到。
“放哪儿了?”
“就这么点儿地,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郑斯南将旅行袋放到床尾的架子上,绕身去到父母卧室那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着。她顶着一头的灰和蜘蛛网,伸长脖子在这间被隔成两间房的卧室里仔细扫描,一共也就20来平方,一眼看到底,但还是没看到她装鞋的箱子。
当即皱着眉头,冲着被改成仓库的客厅大喊了一声:“我装鞋的箱子放哪儿了?”
“不知道。”郑妈妈伸长脖子看了这边一眼后又将头缩了回去,嘴里还嘟哝着:“哪有地方放那么大个纸箱子,赫赫的玩具还没地方放呢。”
“你把我的鞋扔了?”郑斯南耳朵灵,听罢拎了行李袋就往外冲。
“姐姐,鞋子。”人还没冲出去,郑赫赫那个小鬼从一个货架里钻了出来,抱着郑斯南的腿,用力把她往货架后面拖。
郑斯南一只手将小鬼拎起来扔到一边,转身看向货架后面,她装鞋子的那个箱子正被当作猫的攀爬跳板放在窗下,上面满是猫爪、猫毛和湿湿干干的液体印痕。
“鞋子。”郑赫赫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也不管上面是脏还是臭,扒开箱子后直接将头和手都伸了进去,从里面掏出一只鞋子来。
“谢了。”郑斯南一手接过鞋子一手将郑赫赫拎起来扔到旁边,然后抱着盒子就走了。
“猫猫爬爬。”郑赫赫翻身起来追了出去。
郑斯南斜瞥了他一眼,顺脚踢了一个冰棒外盒过去。
“谢谢姐姐。”郑赫赫抱着冰棒盒屁颠屁颠的往回跑。逆光之下,那只被养得又肥又懒的猫从窗棂上跳下来,正跳到郑赫赫怀里,把郑赫赫扑倒在地,一人一猫在地上打滚。
画面很美好。
如果没有她,他们父慈子孝、母温猫乖,多好的一家人呀。
郑斯南轻扯了下嘴角,弯腰提起刚才随手放在地上的行李袋后,连再见都没说,大步离开这个早已没有她位置的家。
“你去老伍家里帮我要点葱回来……”
“你去哪里?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你个X子X的,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你说这养女儿有什么用,像养了个仇人。”
郑妈妈最后这句话是对来买东西的顾客、也是邻居说的。
“我说老郑屋里的,你也别怪思男不待见你。她一个大姑娘伢,你一天到晚又是X、又是X子的骂,是个人都听不下去。”邻居一脸的不以为然:“南国里这几条街,哪个屋里没有两个三个伢的?考上大学的能有几个?等她大学毕业工作了,你们家赫赫才上小学,到时候有思南养这个小的,你和老郑就享福了。”
“这个帐未必算不过来?还拿姑娘当仇人。要是我呀,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让她念我的好,工作后晓得回报。”
“我没算这个帐。”郑妈妈将找零递给客人后,拉垮着一张脸说道:“她是我姑娘,养她供她都是我应该的。你也说我们南国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我自己也没读过几天书,我把她供到大学我容易呀?”
“吃的、穿的、用的、学费,哪样不是她要啥我给啥?怎么,我养她供她,说她两句还说不得了?”
“你知道她怎么对赫赫?她天天教赫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脏话。我真是担心死了,就怕她起了心思要害赫赫。还指望她以后帮衬赫赫?我才不做那春秋大梦呢。”
郑妈妈恨恨地说道。
“她要啥你给啥,那她为啥对你不待见?”邻居撇了撇嘴,余光看向正趴在地上学猫爬的郑赫赫,揶揄着说道:“你呀,重男轻女就重男轻女呗,别不好意思说。”
“哪个XX养的说我重男……”
“哎,你别走呀,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没等郑妈妈把话说完,那邻居转身就走了。
在这条街上,谁家里有个什么事整条街的人都会知道。住得近的,甚至连邻居家睡觉是不是起夜都知道。
郑家重男轻女、不待见郑斯南、弄得她一个十七八的大姑娘要借住在别人家里,南国里的街坊邻居没有人不知道的。邻居们倒也不觉得郑家夫妻有多不对,就是觉得他们蠢。
明明是一个上好的未来提款机,偏把她往外推。
这做父母的呀,不怕偏心,就怕蠢。
伍多多最终还是没能读成书。
她父母不仅藏了她的录取通知书,还将她私藏的钱都翻出来拿去了。
“录取通知书给我,钱我不要了,行不行?”
“爸,妈,你们想长远一点,我大学毕业后能挣的钱肯定比现在多,到时候我不仅能养你们和哥哥,哥哥结婚生子我都管得上。”
“你们看我现在,除了挑点儿货其它什么也不会干,挣的这点儿钱管自己都不够,都顾不上你们,我心里内疚得很。”
“爸——”
“哥,你说是不是?”
伍多多把家里所有人都求了个遍,甚至说到哥哥那些在北京上海月入三百多块的发小们,也没能说动家里人同意她继续上学。
“生意好的时候做扁担一个月能挑回四百多块,比我哥那些大学生同学挣得多。他们是会算帐的。”伍多多告诉郑斯南,大学读不成了。
“可扁担能挑几年?你挑不动的时候怎么办?”郑斯南反问。
“那可不关他们的事。”伍多多笑着摇头:“等我挑够我哥结婚生子旧屋翻修的钱以后,谁还管我怎么样啊。”
“……要不跟我老板借学费?”郑斯南沉默了一会儿后,果断地说道。
“不读了。没有入学通知书,怎么着也得拿户口本才能去报名吧,要不学校怎么证明我是我?”伍多多摇头:“以后我的工钱不会再给他们了,一分都不给。”
“那你住哪里?和那些男扁担混住工棚吗。”郑斯南的声音低低的。
“人家能住,我也能住。”伍多多点头:“我自己挣自己花,不读书的话时间也多,我想看看卖得最好的那些货都流向了哪里?拿出去以后的货能卖到什么价。”
“等我存够了钱,我还想去北京和上海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如果大学生毕业后真的不包分配了、如果企业真的需要懂外语、懂外国法律的人,我就自学。”
伍多多一脸沉静地说道:
“我觉得,在不包分配的情况下,企业招人肯定要看你能不能干活,才不管你是不是大学生呢。我有我的优势,我既有工作经验、还有专业水平,我还可以要低一些的工资、基层一些的职位,我是有路可走的。”
“那当然。”郑斯南脆声说道:“我们努力存钱,在找到新工作前买辆拖板车。”
“一车顶三担,我要发财了。”伍多多大笑。
“那不如买辆嘉凌摩托,人完全不费力。”郑斯南一脸豪气地说道。
“哪里去买呀?没票又没介绍信。”伍多多仰头大笑。
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一脸的灿烂明媚,却透着壮士断腕后的悲凉和冷意。
伍多多当然是没能找回存款和被拿走的录取通知书,她把家里永远上着锁的那个抽屉都撬了,别说录取通知书、连户口本都没个影子。
再死心一回后,她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
南国里专门给遍担工住的工棚一块五一天,而且大家默认扁担工都是男人,所以并没有单独的女工工棚。她必须去早一点才可能选到自己想要的床铺。
郑斯南的情况要好得多,她帮唐麻子清货记帐,所以直接住到仓库里还算是名正言顺。仓库里纸箱子往地上一铺就是现成的床铺,大夏天的垫张床单就可以睡了。
郑斯南心情一好,窜上爬下的把仓库的库存清点了一遍,还拖来拽去的按自己的理想方式将货品重新分了区。
干完活、流完汗,那些糟心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累得不及洗个澡直接躺在纸板床上就睡了。
后来唐麻子送给郑斯南一张行军床。他对郑斯南说:
“一张好床我还是买得起,但你总得做出临时的姿态来,不能让老郑觉得你以离家为乐。”
“你是被逼的,被你父母逼得有家不能回的,他们得知道。”
“这个床很好啊。”郑斯南勉强扯了下嘴角,直矗矗地说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从郑赫赫出生起家里就没我的地儿了。”
“什么叫知道?”唐麻子轻哼一声,一脸讥讽地说道:“到了自已骗自己都骗不了的时候,才叫真知道。”
郑斯南张着嘴看着唐麻子,一时间只觉得振聋发聩——她从来没有想过,不公正待遇的结论也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唐麻子轻扯了下嘴角,转身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身问郑斯南:“开学后一星期回来一次?”
“我……我可以回来两次,周三和周六。”郑斯南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嘴里一点儿也没停顿。
“我们大部分补货周期是10天,但每种货的补货时间都不同,周中一定要上帐,周末再上一次帐、然后做一次帐物核对,提前三天将补货清单拉出来后,您递给工厂那边。这样给工厂多了备货时间,他们就没有理由砍订单。同时也给途运留足了时间,可以在陆运和河运之间做选择,主动权在您这边。”
郑斯南在唐麻子说出对她的安排之前,飞快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觉得应该能打动唐麻子,应该能说服她同意自己一周多干一天。
“你什么时候发现工厂那边卡我订单的?”唐麻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记帐的时候看到有两个月的到货不足,开始的时候以为是您在控制下单量,但后来看到又有临时补货。我算了下那两个月的总量,比常规下单量还要多一点。”郑斯南一脸沉静地看着唐麻子:“有天我在码头碰到伍多多,她刚帮吴老板家挑了两担针,和我说是吴老板亲自跑到工厂抢的货。不过多多不知道价格,也不知道是怎么抢到的。”
“老吴?”唐麻子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嗯。”郑斯南点头。
“你是蛮过细的,那两个月工厂确实是砍了我的量,理由是设备检修,日产量降低了。”唐麻子黑着脸说道:“看这情况,他们是把量分出去了,但又不想减我的总量,所以就拖着我。”
“反正最后也给足量了。”郑斯南小声说道。
“龟儿子目光短浅。”唐麻子冷声说道:“我的客户稳定,我肯定能保他们的量。现在他扣我的量,我就得减掉我客户的量,时间长了我会丢客户,总量就得减。老吴临时开发客户的稳定性不足,我减的量他未必捡得起来,两头一减,工厂的量就保不住。”
“啊……也是这个道理呀,他们怎么就想不到呢。”郑斯南觉得唐麻子说得好有道理。
虽说她想到通过拉帐提前做订单来保时保量,但说到底也是为了表现自己,以稳固自己在唐麻子店里的地位,并不觉得这件事唐麻子需要她这个笨办法来解决。
毕竟她的能力和唐麻子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
没想过工厂真的实打实的减了唐麻子的量,真给唐麻子的生意造成影响了。
“所以就不是工厂的问题,是核订单的人的问题。”唐麻子摆了摆手,示意郑斯南不用多想了:“仓库这边就按你的想法先做着,工厂那边我去把那个做手脚的龟儿子拎出来。”
“哦。”郑斯南看着唐麻子转身离开的背影,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句:“好的。”
她着实想不清楚,工厂做生意不应该是谁量大、谁付款及时就给谁货吗?怎么会有人抠抠搜搜的先压货再挤牙膏一样的补货呢……
但她相信唐麻子的判断。
唐麻子在南国里做生意十多年,生意做得最大、税交得最多、社会善事也做得不少,是最懂生意里门道和社会人情世故里的弯弯绕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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