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梁山传

作者: 黑色白布

  我叫李铁牛,凡人一枚,和八仙中的李铁拐没一毛钱的关系。修道成仙也不是我的终极目标。我这一生,最引以为荣的,是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军校毕业后,因为综合成绩出色,我被选拔到特种部队当了一名中尉副连长。您别嫌我级别低,别的同学军校毕业了,要么当个排长,要么只是个有军衔的技术兵,像我这种一毕业就当上副连长的,虽不敢说什么凤毛麟角,但真的不算很多。
  您问我凭什么呢?凭咱是官二代?您想多了。咱既不是那些衔着金钥匙出生的官二代,也不是什么八辈子花不完积蓄的富N代,更没有表哥什么的在要害部门做高官;咱也不是长得特别帅,也做不了谁的小白脸。咱只算是个长相还稍微对得起观众的农民子弟,一个根正苗红的农村娃。一定要说我凭什么进步?咱凭借的只能是勤学苦练、坚韧不拔。凭借的是别人练一遍就会的动作,咱练几遍、几十遍。农村娃嘛,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没有城里娃那样的综合素养,当然也没有他们身上的娇气,有的是一股子臭力气。所以,相信熟能生巧,每学一样技能,就刻苦地训练。练多了,形成了肌肉记忆。就拿擒拿格斗比武来说,一招一式,烙入脑海,信手拈来,自然天成。练到最后,教官与全体同学格斗,教官唯一放不倒的,就只有哥哥我了。所以,毕业考核,哥门门优秀,引来无数同学竞折腰。但俱往矣,人得向前看。哥不想显摆,哥也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怎么说呢?无论军事理论也好、实战能力也罢,还有指挥能力、协调组织能力等等吧,那都是我的强项。我的弱项是什么?毕业前,唯一放不倒我的这位教官说,说到弱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李铁牛再牛,也不是铁人,仍然是个凡人。凡人嘛,总会有些弱点。但一名军人,只要有弱点,就是致命的。其实,如果一定要在你身上找一个弱点,那么,就是有时候,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冲动。特别是有女人在场的时候。教官还说,冲动是魔鬼,不分大与小。啥意思?教官也没再说,似乎像格斗比武,只是点到为止。再说毕业了,我又不好再去追问人家,不问也罢。

  点到为止,也不影响教官推荐。他的高徒遍布各个兵种,也不乏将校军官。于是,我顺理成章地进了特种部队。这里,既是荣誉的高地,也是能力的挑战。但对我而言,无非是要求更严了一些,标准更高了一些。做凡人嘛,就像高人悟道。看透,才能活透;想好,才会做得更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挑三拣四或放飞自我那还算什么军人?想追求享乐,就不该穿这套军服;想自由散漫,就应该上街当街头混混。人生嘛,就是如此,很多时候,你只有一种选择,只能选择一条道走到底。谁若总想通过脚踩两只船来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迟早会掉进水里淹个半死。

  所以,我在部队上,能干得心平气和、顺风顺水的,就是因为我想通透了军人的天职。所以,哥很快被团部确定为后备干部培养选拔对象,说白了,就是团长找我谈话了,说旅长亲自发话,明确说了,那个代表全旅参加全能比武的冠军,叫李什么牛的,下一个必须提拔。这就是赏识。

  赏识是什么?专家学者说,赏识就是对人的价值有所认识而看重叫赏识。我说,赏识,说白了就是信任,就是信任你能干,就是有任务了只想交给你,相信你能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我最大的收获,不止领导同志的这点赏识,更激动人心的是,哥的鹤立鸡群得到了团花冷艳的关注。她像发展地下党员一样,把我培养成了她的地下恋人。不!不是您想的第N个备胎,哥这么出类拔萃的军官一枚,怎么会是备胎呢?哥还要偷偷告诉您,别看冷艳这名字不咋地,有点不温暖,可这人长得,呵呵!不瞒您说,是全团数一数二的大美女,而且……哥再透露一点,冷大小姐还是我们部队副司令的掌上明珠。这也不算泄露机密,你听听就好。

  您说,这样的人生七十古来稀……不对!这样的人生像不像唐朝诗人孟郊在《登科后》里所写的:“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不管像不像,我可是没时间和您争论了。您说像也好,不像也罢,因为全军组织的实战全能比武大赛就要开幕了,我可没时间和您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得加班加点地训练,刻苦训练没别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争第二,要争就争那个独一无二的冠军。因为老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您看,“武无第二”,我们这部队行当本来就没有老二,您偏要去争那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您说,您还能争到什么?所以说,我们团长给我的命令是:“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要像争夺上甘岭一样,争夺那个独一无二的名次。其他名次,不是你的菜,我会安排别人来争,有没有信心?大声回答!”

  我挺直腰杆,大声喊道:“报告团长!那不是争,那就是拿!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团长呵呵呵呵地笑着,笑得好半天合不拢嘴。笑过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这个学生兵好样的,说话也风趣!对!那不是争夺,那是手到擒来,这才是我们上甘岭英雄团的兵!有胆气!”
  转眼间,比武开始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在旁边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角逐。突然,有一个兄弟部队的选手不知是紧张了,还是怎么的,手一软竟然把手榴弹扔到了评委席附近。这些评委可都是部队的宝贝蛋蛋,不是科研骨干,就是技术标兵,伤亡不得。我离得虽然不是最近,但我比战友们反应更快。
  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到手榴弹跟前了。我看到我们团长对我的反应之快露出了会心一笑。我知道,他欣慰于我为他长脸了,在全军官兵都被一颗手榴弹砸蒙了的关键时刻,他的兵第一个冲到了“肇事”的手榴弹跟前。这本身就是一种比武——比谁才是真正的快速反应部队中一员。在团长的眼中,只有我们上甘岭英雄团的兵才有这个资格。至于其他兄弟部队,呵呵!不好意思,还得再练个十年八载!

  再接着前面说的,就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到手榴弹跟前了。按照我的预案:我像足球队员一样,一脚下去,手榴弹飞向远处,评委们安然无恙,我再在现场得个一、二等功。然后……
  没有“然后”了。因为,我从远处跑来,中间这段时间,足够手榴弹引线燃尽了。这就叫计划不如变化,人算不如天算!实际情况是:我一脚下去,手榴弹没有按照我的预定计划飞向远处,而是当场爆炸。评委们都安然无恙,可惜,我挂了。
  您说,这是不是命运在和我开玩笑?一大堆到手的鹌鹑,包括我偷偷爱着的冷大小姐。就这样飞了,和我没关系了。阴曹地府咱一个熟人也没有,我向谁申冤去?地下恋人冷艳也好,即将提拔的后备干部也罢,都与我李铁牛无关了。
  当我又一次睁开眼睛时,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就有点奇怪了,我李铁牛一介军官,混得风生水起,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环境?
  只见这房里光线昏暗得就像在十七层地下室,陈设简陋得……总之,不能再简陋了,身下的木床上只铺着一张黑不溜秋的黑狗皮,一个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的、一时很难判断出颜色的可能就是被子的东西,堆在脚下。旁边,一个穿着唱戏的狱卒服装的男人,龌龊地站在床前。见我醒过来了,他谄笑着问道:“李头,您老人家醒来了?”
  我疑惑地笑了笑,问他:“兄弟,唱戏呢?我啥角色?我是犯人?”
  那人惶恐地说:“李头,您怎么能是犯人呢?您是管犯人的,您永远是我们的头儿。”
  我问道:“我怎么成你们的头儿了?我怎么到这儿了?”
  那人一脸惊讶地说:“李头,您啥都忘了?您昨晚和王都头在街头翠花楼拼花酒,拼了大半夜,喝了八坛子老烧酒,把王都头那狗日的喝趴下了,您也差不多快迷糊了。您是我和老张头两个人抬回来的。昨晚一夜未醒,今天白天也一天未醒。现在,您醒过来了,可是已经又到晚上了。”
  “翠花楼?王都头?”我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我又一脸疑惑地问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就简单些说,这里是哪儿?你是谁?王都头是谁?拼花酒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一脸恍然地笑说:“李头,我明白了,您是喝酒喝得太多了,把脑袋喝断片了,把啥都忘了吧?也许您连自个是谁都不知道了?那我提示一下,我们这儿是江州牢城,您是我们的高大威猛的牢头李铁牛。我是您的手下狱卒李小二,五百年前,我和您是……”

  我大喝道:“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兄弟我这会烦着呢,手榴弹怎么了?我的伤势严重不严重?评委们是不是安然无恙?冠军奖牌花落谁手?拣重要的说!”
  李小二一脸惊慌地跪下,似乎很害怕我。看来我这人平时脾气不怎么好,今后得改改啊,否则,叫人家冷……唉!又来了。我都挂了,还怎么能和人家冷大小姐扯上球的关系呢?
  我连忙对他说:“李小二,站起来说话。自家兄弟,怎么说跪就跪下了?”
  李小二感激地站起来,说道:“李头?您真的把我当自家兄弟了?您昨晚和步军营的王都头在翠花楼拼花酒,说是谁喝赢了,晚上翠花楼头牌姑娘红姐就归谁独自享用。结果,您喝了八坛子老烧酒,硬是把王都头那狗日的喝得现场直播了,都喝趴下了,还是步军营的弟兄们像抬死猪一样,把他抬到马车上拉走的。最终,我们英勇威猛的李头您赢了。可是,您也喝得没精力办事了。翠花楼头牌姑娘红姐也只好独守空房一夜,呵呵!这酒白赢了,资源闲置了。要不是我和老张头把您抬回来的,说不定……说不定英勇威猛的李头您……在翠花楼歇会儿,一切皆有可能……”

  “江州牢城?牢头李铁牛?”我敲了敲发蒙的脑袋,突然反应过来:这他娘的不就是《水浒传》里的人物吗?难道我堂堂副连长穿越了?穿越到了宋朝,还沦落为江州牢城牢头、丑鬼黑旋风李逵?还有,既然穿越了,我长什么样?您不要说,我真的长成了李逵那傻逼模样?想象我李铁牛军校高材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器宇轩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为救战友挂了,虽然死得其所,但毕竟死了。如果……再穿越成李逵那傻逼模样?这不是更亏大了?

  我连忙问道:“李小二,你说,我这模样长得怎么样!”
  “李头,您长得……长得……”李小二结结巴巴地说不成话。
  我生气地说:“李小二,你他娘的,连个话也说不清!去!给我找个镜子来!”
  “李头,您说啥?”李小二一脸茫然地问道。

  我连忙说:“李小二,我说去给我找个镜子来用用!”
  李小二摇摇头。看来真的不明白,不是装的。
  听不懂?难道宋朝没有镜子?不对啊!今天我们使用的镜子一般都是玻璃、水银造的,但在使用玻璃镜之前,用的是青铜镜。考古发现,中国在距今4000年前的齐家文化时期,就开始使用青铜镜了。也就是说,我国从商朝开始就已经使用铜镜了。那为什么宋朝的李小二不知道镜子为何物?
  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之祖名“赵敬”,为避讳谐音,北宋诏令全国讳“敬”,其同音字“镜”也不能用,一律改为“照”。从此,宋朝的“镜子”均称“照子”。
  想到这儿,我改口说:“李小二,我说去给我找个照子来!”

  看来这下听懂了。李小二也不问我要“照子”何用,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李小二出去后,我又想到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记载:绍兴三十二年(公元1162年),南宋朝廷下诏,不再讳“敬”字。但绍熙元年(公元1190年),又下诏避讳“敬”字。据此判断,宋代铜镜镜名凡是有“镜”字者,都是1162-1190年间的制品……
  又扯远了。
  假如我真的穿越到了《水浒传》里,那不就是北宋道君皇帝宋徽宗赵佶时期吗?怎么又扯到南宋了?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喝酒误事啊!真是酒喝多了,把头喝伤了?
  正想着宋朝的铜镜发展史,房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李小二踩着淡淡星光,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抱着一面花卉图案的铜镜。他气喘吁吁地说:“李头……咱们牢里大老爷们没人用这东西,这东西,可金贵着呢!这是我跑了好几家,最后才从你的老相好——翠花楼头牌姑娘红姐那里借来的。对了,这还是您当年一掷千金,送给红姐的。不过,这东西现在已经属于人家的了,算是咱借的。您……可得小心着用。用完了,我再还回去。”

  我拿过铜镜一照,只见镜子里一个莽汉: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天蓬恶煞下云梯。
  我气得大叫一声:“他姥姥的!穿越成这样子,我还怎么见人?怎么祸国?怎么泡妞?不对!怎么替天......天下的男人行道?既然未经我同意,便要我穿越,为什么不把我穿越成潘安、吕布?”
  又一想,不对啊!真是把哥气糊涂了,《水浒传》里哪里有什么潘安、吕布啊!连贾宝玉、唐僧也没有啊!那你总该把我穿越成武松、李俊吧?或者穿越成玉麒麟卢俊义也行啊!
  就在我对自己穿越后难以恭维的外貌气得怒发冲冠的时候,“咔嚓”一声,铜镜掉到地上,摔破了。
  “李头,这可是借来的,要赔翠花楼二两银子啊!”李小二一边惋惜地拾起铜镜,一边着急地看着我说道。

  我骂道:“他娘的,把我一个一表人才的中尉连长穿越成这样了,还有理了?莫说摔破了一个镜子,就是摔破他十万里江山又如何?我也不赔他狗日的王八蛋!”
  心里暗暗发狠:既然把我穿越成丑鬼李逵,我就把你这个世界捣个稀巴烂!
  你信还是不信?不信?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信就行了!我李铁牛可不是个任人捏扁吹圆的善茬!
  我一边和莫名其妙的“穿越”生着气,一边糊里糊涂地往外走。忽然想起清代戏曲家孔尚任所作的《桃花扇》中有一段唱词:“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于是,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唱着唱着,觉得这唱词不是讲秦淮名妓的爱情故事,也不是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而是写我李铁牛。想到之前“一切皆有可能”的李铁牛,再看看现在这个连我自己也似是而非的人生,泪,不争气地下来了。我李铁牛铁骨铮铮,从来只相信“男儿有泪不轻弹”,训练时从髙高的障碍墙上倒栽葱摔下来,都没有流过泪,今天,却像个娘们……
  突然,觉得有一股无力感灌满全身,从头顶一直传递到双腿,顿时觉得不想走了,也走不动了。抬头一看,是附近的一家酒楼,忽然想上去坐坐。不是想喝酒,是想把自己灌醉,希望醉里梦回军营,回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地方......
  走到酒楼下,一摸口袋,哎?空空如也!他娘的!把哥穿越过来了,连一文钱也不给人带!于是,向酒楼下一家有些面熟的店主借钱。他姥姥的,竟然不借!说是去年借的都还没还?哥穿越过来才第一天呢,何来的借而不还之说?讹人是吧?不是说黑旋风李逵威风八面吗?怎么连一顿酒钱也借不到?这太欺负人了。不借是吧?讹人是吧?好,好得很!那我就和他闹,闹得他烦了,叫他先尝尝我这铁拳头的滋味。然后,该借的钱还得借!既然命运给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那我就和这个世界的恶人们玩玩。

  正骂骂咧咧地闹着,寻思着什么时候出手,该出手时就出手,让他尝尝军体拳的厉害。忽然听到有人说:“李牢头!别闹了,楼上戴院长叫您上去!”

  我头也没回,问道:“那个戴院长?”
  那人回答道:“还有哪个戴院长?神行太保戴宗戴院长。”
  神行太保戴宗?江州的押牢节级?牢头李逵的顶头上司?他这个官有多大?应该大致相当于后世的地级市的监狱长吧?曾有资料介绍说:故宋时,金陵一路节级都称呼做“家长”;湖南一路节级都称呼做“院长。所以,江州当地人将两院押牢节级戴宗称作“戴院长”。据说,戴宗有一等惊人的道术;但出发时,传书飞报紧急军情事,把两个甲马拴在两只腿上,作起“神行法”来,日行五百里;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便能日行八百里。因此,人都称他“神行太保戴宗”。他十分仗义疏财,与穿越前的“李铁牛”有些交情,也是我平时最敬佩的人物之一。

  我抬头一看,见二楼木楼梯口站着一个大汉:宽脸方口,眼睛突出,又瘦又高,外貌不俗,头戴黑色纱巾,绣着绿色的小花。我知道,那一定就是戴院长了。
  我跟着戴院长上了楼梯,见一个黑矮汉子坐在酒楼里靠窗的酒桌前,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根据记忆,我估计这就是什么及时雨宋江。但我初来乍到,总得有个进入角色的态度。不然,一下子啥都知道了,这戏还怎么演?于是,装作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物,问戴宗道:“哥哥,这黑汉子是谁?”

  见我这样无理,戴宗对宋江笑道:“押司,您看他这么粗鲁!全不识些体面!”
  我说:“我这怎地就粗鲁了?”
  戴宗说:“兄弟,你要说,这位官人是谁?才算有礼貌。你倒却问我,这黑汉子是谁?这不是粗鲁又是什么?我且与你说知:这位仁兄,便是平常我给你们提起的义士哥哥。”
  我问:“啊!莫不是山东及时雨黑宋江?”
  戴宗喝道:“咄!你这厮怎敢如此犯上!直呼其名,全不识些高低!还不快快下拜,等待何时!”
  我当年读《水浒传》时,本来对面前的这个黑矮的投降派汉子不感冒,对他既想当**,又想立贞洁牌坊,害得梁山泊好汉们的起义半途而废的做法深恶痛绝。但是,对这位神行太保戴宗倒是喜欢得很。碍于戴院长的情面,我不能把人家押司干部不当干部。只好双手抱拳道:“原来是山东及时雨宋公明宋大哥,兄弟李铁牛拜见宋大哥!”

  宋江连忙笑着答礼,说道:“我正是山东黑宋江,壮士大哥请坐!”
  戴宗也向宋江介绍到:“这老弟姓李名逵,沂州沂水县百丈村人,人称黑旋风李逵。乡中人都叫他做李铁牛。因为打死了人,逃出来流落在江州,不曾还乡。因他酒性不好,人多怕他。能使两把板斧,又会些拳棍。如今在江州牢城做一名牢头,久闻宋大哥大名,早想见见宋大哥,今日正好相见。”
  戴宗对我说道:“兄弟,你便来我身边坐了吃酒。”
  我说:“两位大哥,小弟今日心里不畅,给我换个大碗来,要喝就喝个痛快!”
  于是,三个人坐在阁子里,叫那卖酒的过来,安排了酒菜,在酒楼上 边喝边谈。宋江就把梁山泊好汉吴学究修书及一路遭遇说了一遍。无非是说他深得人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之类的话。
  宋江说完自己的事,问我:“刚才您为何在楼下发怒?”
  我说:“我向这家店主借十两银子,说好一会便还他,他竟不给我面子!才准备把他家打个粉碎,却被戴大哥叫了上来。”
  宋江说:“要用十两银子吗?恰好我这里有,您拿去随便用。不够了再要!”说罢,便去身边取出十两银子交给我。

  我接过银子,便不想再与这个老男人饮酒了,只想去赌一赌,看能不能赢得几贯钱来,便快跑出城外小张乙赌房里来赌。
  小张乙也是个会赌的,一会工夫,用“石头剪子布”将我的十两银子赢去了。我是谁?我黑旋风李逵啊,我是来赢钱的,不是来输钱的。我当然不同意他赢了我的银子,可是小张乙赢了也不同意还给我。我不管他同不同意,抢过自己的十两银子,顺便把别人押注的十来两银子也一并装起来,转身就走。
  小张乙和十二、三个赌徒一齐上前,急待要夺银子时,我同意,可我的拳头不同意,被我几铁拳把这伙人打得屁滚尿流,然后想夺门而出。
  我忽然记起《水浒传》里说,当李铁牛从城外小张乙赌房里跑出来时,戴院长和那黑矮的宋江便是堵在赌房前门的,逼着我将抢来的银子还回去。于是,我改主意了,决定从后门跑出去。谁知刚跑出后门,忽听见一个人在面前大笑道:“贤弟,但要银子使用,只顾来问我讨,快把他们的钱还了。”

  我见戴院长和宋江竟然站在赌坊的后门。我一脸愕然,唐突问道:“原着上你们不是在前门吗?怎么改了?”
  戴宗骂道:“什么原着、编着?我和宋大哥在赌坊后看杂耍呢,听到赌坊的喊叫声,发现你跑出来了,又抢人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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