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带回家,好吗?

作者: 黑姑娘

  “妈的……好饿……”
  漂浮着水汽的阴霾雨夜中,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颓废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注视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24岁的穆凡,不久前经历了人生中最绝望的事情:父母遇险身亡。

  醉驾的司机畏惧法律的制裁,选择投河自尽。
  一夜之间,穆凡的人生,轰然倒塌。
  咔嚓——
  受到水雾的影响,打火机已经擦不出火焰。
  “呼——”
  穆凡微微抬眸,路灯里的钨丝正闪烁微弱火花。

  烟雾状的水汽在光晕的映照下,让寒冷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冷清。
  “你……你好……请问,需要打火机吗?”胆怯的女声,悠悠响起。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少女。
  她捧着破旧的木盒。

  木盒里,放满了不同款式的杂牌打火机。
  穆凡顺手拿起一个打火机,点燃嘴里的香烟:“怎么卖的?”
  少女唯唯诺诺:“两……两百……”
  穆凡震惊抬头:“多少?”

  夹杂着质问的轻吼声,吓得少女身躯一颤。
  她忐忑不安地后退半步,被刘海遮挡住的瞳孔,更加胆怯不安:“如果嫌贵……你可以少给点……别……别伤害我……”
  少女独特的说话方式,引起了穆凡的注意。
  那双混杂着颓废气息的深邃眼眸,观察得更加认真。

  少女披着一件单薄的褐色外套。
  长款外套的衣角,拖到了膝盖处。
  小腿的白皙肌肤上,有着明显的冻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同样是个可怜人。
  穆凡心里叹息,打开钱包看了一眼,接着将它丢进木盒,平静地吐着烟气:“还剩40多,都给你。”
  少女呆呆地愣在原地,有些愕然。
  见她没离开,穆凡摊摊手,挤出自嘲的笑容:“只有这么多了,你要是觉得不够,我也没办法。”
  “不……不是的……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少女紧紧抱住木盒,转身跑向了远处。
  穆凡淡然地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

  直至她消失在了阴暗的小巷。
  “呼——”
  穆凡吐出一口浊气,抬眸望着灰蒙的夜空,轻声呢喃:“如果爸爸妈妈还在的话,他们应该也不想看到我自暴自弃的模样吧?”
  “雨越来越大了,回家吧……”
  穆凡擦拭肩膀的雨水,戴好衣帽,沿着街角的屋檐默默前行。
  “妈的,老子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打火机卖200块,要是客户不肯给,你就躺下来讹钱!”
  “他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他把钱都给我了……他是好人……”

  “你个欠抽的玩意儿!”
  粗暴的争吵声,让雨滴的声音更加刺耳。
  穆凡紧蹙眉头,十分不悦。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有家长殴打孩子,挑唆利用孩子扰乱社会安全。”
  接警员询问的十分详细:“是在什么位置呢?”

  穆凡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正准备说出地点。
  就在这时,巷子里又传来了阴森的语调。
  “老弟,我早就说过了,强买强卖的手段,太低劣了。”
  “不如弄残一条腿,让她去乞讨,不仅能赚钱,还不怕她跑。”
  “等赚得差不多了,就把她卖进大山,给别人当老婆,咱俩又能捞个一笔。”
  轰!

  “人贩子!?”穆凡把拳头捏得咔嚓作响,顶着呼啸的寒风,一头扎进了巷子。
  阴霾的微弱光线,洒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
  她贴着布满苔藓的墙壁,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身旁的两个男人,正露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中一人,手里还握着短棍,言语混杂着谩骂与威胁。
  雨越下越大,砸在铁皮屋檐上,哗哗作响。

  嘈杂的声音,恰好掩盖了穆凡的脚步。
  “咚!”
  穆凡借助着飞奔的惯性,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身上。
  “啊操!!!”男人没有防备,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紧贴着路面的脸颊瞬间沾满了污秽泥泞。

  短棍也从手腕滑落。
  穆凡没有给男人喘息的机会,趁他还没爬起身,立刻往他脑袋补了一脚。
  与此同时,弯腰捡起了水坑里的短棍。
  抬眸之际,穆凡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男人的同伴,已经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特么找死!”同伴大喝,握着匕首就要挥下。
  穆凡眼疾手快,借助抬头的惯性,挥动短棍抡向了同伴持刀的手腕。
  “砰!”

  一团水雾,瞬间升腾。
  “啊!!!”
  伴随着匕首滑落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同伴捂着麻木的手腕,痛苦哀嚎。
  然而,还没嚎几声,穆凡的短棍再次抡了过去,将他掀翻在地。
  整个过程,没有半句废话。

  简单粗暴,一气呵成。
  “唔滴唔滴……”
  闪烁着红蓝光亮的警车,很快便堵住了巷口。
  ——
  20分钟后,穆凡和少女,在警局录完了口供。
  “感谢你们的配合,这两名罪犯,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稍作停顿,丨警丨察忍不住朝穆凡敬了个礼:“穆桦是我的师父,你制服罪犯的擒拿式,他曾经也教过我。”
  穆凡规避话题,指向少女道:“你们可以帮忙联系这女孩的父母吗?”
  “这是我们的职责,放心吧。”
  “她穿得有点少,小腿有冻伤,最好先带她找个地方休息。”
  “嗯,我们已经联系了救助站,他们的人过会儿就到。”
  啪嗒——
  穆凡点燃一支烟,缓缓起身。
  离开之际,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少女。
  瑟瑟发抖的胆怯模样,就像是一只在喧闹城市里,东躲西藏的蝼蚁。
  哪怕刘海已经遮住了眼眸,也依旧能够看出她慌张躲闪的卑微神情。
  很难想象出,她受到过怎样惨绝人寰的折磨。
  穆凡微微叹息,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脑袋,温柔安慰:“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穆凡转身,悠然离去。
  然而——
  还没走几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穆凡本能地回头。
  少女咬着嘴唇,苍白的嘴角受到牙齿的抵触挤压,印着些许绯红。
  她微微颤抖着身体,极力恳求:“不……不要走……”

  “我很听话……不会惹你生气……”
  “我……我可以自己去外面捡东西吃……”
  短暂的停顿,少女抬起了头。
  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的缘故,遮挡眼眸的刘海发生了偏移,露出了眼睛。
  穆凡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

  修长睫毛下的杏眼,映照着一层茶褐色的柔光。
  眼角泛出的泪珠,纯洁又干净,好似明亮的星空,刺破最深处的阴霾,直至心灵。
  少女微微动唇,哽咽乞求:“我的父母……早就死了……”
  “你把我带回家……好吗?”

  雨后的空气,掺杂着泥土的清甜芬芳。
  凌冽的寒风呼啸穿过,试图冲散这座城市最后的浑浊污垢。
  穆凡将手插在兜里,在闪烁着霓虹灯的街牌下,默默前行。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身后跟了个穿着连帽衣,捧着一杯热茶的少女。
  肥大的衣帽,几乎遮住了少女的半张脸。
  “到了。”
  穆凡走进老式小区,将钥匙插进了锁芯,推开了门。
  啪嗒——

  穆凡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整个房间,灯火通明。
  房间很大,也很空旷。
  自从父母离世后,穆凡便将瓶瓶罐罐的杂物,全部堆进了卧室。

  “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去拿药。”穆凡走向房间。
  少女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围。
  家具都是木制的,很好闻。
  她贴着墙壁走到角落,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地上。
  “我这有一瓶冻伤药,我平常也用不到,你先拿去用吧。”穆凡拿着治疗冻伤的膏药,回到了客厅。

  见少女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穆凡急忙将她拽了起来,眼里满是心疼:“坐地上干什么?你傻啊?”
  少女垂着脑袋,眼眸划过阵阵失落:“对不起……惹你不开心了……”
  穆凡蠕动着嘴唇,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唯有胸膛里的那颗怦怦狂跳的心脏,翻涌着五味杂陈。

  “你叫什么名字?”周围的气氛愈发的寂静,穆凡试图寻找话题,打破尴尬的氛围。
  “我叫白幼薇……”
  穆凡下意识地观察白幼薇。
  白皙的皮肤,卑微的性格。
  与其说是个名字,倒不如说,是个形容词。
  穆凡脱掉了披在白幼薇身上的连帽衣,拿起一条毛巾,擦拭着她脑袋上的雨水。
  咕噜噜——

  白幼薇的肚子,发出了不文雅的饥饿声。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惹出了动静,她垂下的眼眸,黯淡了几分:“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穆凡微微叹息,将冻伤药塞进白幼薇的手里,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控制不住,就说出来,这里已经没有坏人了。”
  “我去做饭,你有什么忌口吗?”

  白幼薇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穆凡:“忌口……是什么?”
  “忌口就是,不喜欢吃的东西。”穆凡说得通俗易懂。
  白幼薇想了想,摸向了自己的肚子:“不喜欢……饿肚子……因为会难受……”
  “傻孩子。”穆凡再次抚摸白幼薇的脑袋,有些心酸。
  他拉开冰箱门,拿着两颗蛋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传来了油锅嘶嘶作响的声音。
  白幼薇仍然站在原地,她先是歪着脑袋盯了穆凡好一会儿。
  随后,抬起两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模仿穆凡的口吻,面无表情地轻声嘟囔:“傻孩子……”
  ——
  10分钟后。
  穆凡将一盘炒鸡蛋放在餐桌,招呼道:“白幼薇,过来吃饭了。”
  白幼薇乖巧点头。
  热气腾腾的煎蛋,散发着食物的清香。
  白幼薇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我今天有食物吗?”
  穆凡指向煎蛋:“这盘都是你的。”
  白幼薇惊讶万分。
  在她的认知里,散发热气的食物,自己是没有资格吃的。
  “谢谢……”
  白幼薇坐在煎蛋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祷告:“尊敬的大人,感谢您赋予我食物,我会敬仰您,听命于您,不做惹你生气的事情。”
  穆凡打断道:“你在干什么?”
  白幼薇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
  与穆凡四目相对的瞬间,慌乱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闪。
  很明显,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穆凡很快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咒骂:“妈的……那两个人渣,居然给一个女生洗脑!”
  “对不起……我惹你不开心了。”白幼薇垂下眼眸,有些不知所措。
  啪嗒——
  穆凡点燃一根烟,试图平复混乱的心情:“没有。”
  “白幼薇,以后不需要说奇奇怪怪的话。”
  “困了就吃,饿了就睡。”

  “在这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没人会指责你。”
  白幼薇似懂非懂的点头,握着铁勺,小口吃着煎蛋。
  叩叩叩——
  敲门声,顷刻间响起。

  穆凡起身,打开了门。
  熟悉的相貌,映入眼帘。
  尽管已经脱掉了警服,但穆凡照样能认出,拜访的人是那位年轻丨警丨察。
  “周警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穆凡询问道。
  “我现在还在实习,叫我小周就好。”

  简短的寒暄,小周从兜里掏出几张卡,开门见山道:“穆凡,这是刚刚办下来的优待卡,我想着你应该没空来派出所,就第一时间给你送来了。”
  看着眼前的几张磁卡,穆凡的心里,再次翻涌五味杂陈:“我爸是辅警,而且他不是因公殉职,这些卡应该办不下来。”
  小周的眼眶微微发红,语气也多了几分肃穆:“我师父一向教导我,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从业30年,他几乎把一生都奉献给社会了。”
  “我们组长也说了,都在同一座城市长大,决不能让烈士家属寒了心!”
  “这些卡,是我们共同争取到的,你一定得收下!”
  稍作犹豫,穆凡还是接过了优待卡。

  紧接着,话锋一转:“哦对了,那两个罪犯怎么样了?”
  小周蹙眉,语气掺杂着几分冷酷:“对于丧失人性的罪犯,我们肯定会特殊对待的。”
  穆凡瞥向白幼薇,希望惩戒罪犯的手段,能够帮她找到一丝薄弱的慰藉。
  “周警官,这个少女与社会有严重脱节,我想让她去上学,你有办法吗?”
  小周望着白幼薇沉思许久,目光复杂道:“行,咱俩先加个联系方式,我尽快给你答复!”
  送走小周后,穆凡坐在餐桌的角落,点燃一支香烟,观察着白幼薇的举动。
  按理说,给白幼薇良好的生活,再把她丢到学校,就已经是标准的人道主义了。
  但是,白幼薇目前的状态,十分糟糕。
  她没有任何防备心,倘若被坏人利用,很容易走上歧途。
  有句话叫做: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未曾见到光明。
  给白幼薇带来希望,再让她重新跌落深渊,只会让她更难受。
  “呼——”
  穆凡掐灭烟头,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白幼薇。”
  “吃完饭,跟我进房间。“
  “我拿些衣服给你。”
  穆凡推开房门,坐在柔软的床单上,焦虑不安地等待。
  不一会儿,白幼薇出现在视线中。
  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红润的脸蛋上呈现出一丝愉悦:“我吃好了。”
  啪嗒——
  穆凡点燃一支烟,面不改色道:“白幼薇,你现在穿了几件衣服?”
  “两件。”白幼薇微微掀开了褐色外套。
  里面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白色衬衫。
  正如先前推测的那样,白幼薇的衣裳很破旧。
  穆凡复杂的视线,在白幼薇的身上,打量个不停。

  散发着玛瑙柔光的瞳孔,不掺杂任何杂质。
  清澈,单纯,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呼——”
  穆凡碾灭烟头,走向衣柜翻找:“白幼薇,这几天下雨,天气很冷。”
  “我这里有些旧衣服,你收起来吧。”
  “谢谢你……"白幼薇乖巧点头,纤细地手指,接过了那些衣服。
  穆凡突然有一种心酸感。
  他轻轻抚摸白幼薇的脑袋,安慰道:“白幼薇,这里已经没有坏人了。”
  “身体放松些,别太拘束,别太紧张。”
  “当做自己家就行。”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半分钟后,穆凡又折返回来,不放心地补了一句:“记得睡在床上。”
  “谢谢你……”
  白幼薇呆呆地望着穆凡的背影。

  随着木门的掩合,洒在白幼薇脸上的微弱光亮,很快便化为了乌有。
  唯有两颗清澈的杏仁眼眸,在黑暗中忽闪忽明。
  ——
  堆满杂物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宽敞的双人床。
  穆凡以躺着的姿势,翘着二郎腿,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父母离世,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起初,穆凡以为自己会孤独生活一辈子。
  没想到竟误打误撞,捡了个少女回家。
  穆凡扭头看向窗外。
  连续下了半个月雨水的灰蒙夜空,竟奇迹般的遍布群星。
  就连那股笼罩在城市上方的轻薄云纱,也渐渐飘向远方。

  “晚安,做个好梦。”穆凡关灯睡去。
  ——
  “呜呜呜……”
  微妙的抽泣声,渐渐起伏。
  穆凡眼皮跳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猛地,他看见床边有个人形轮廓。
  “我靠!”
  穆凡吓得一颤,打开了灯。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哭泣的漂亮脸蛋。
  穆凡下意识地看向挂在墙上的摆钟。
  凌晨两点半。
  穆凡满头问号:“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嘛!?”
  哗啦——
  白幼薇突然扑到穆凡的怀里,展开的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
  穆凡不知所措 :“白幼薇?”
  在他的印象里,白幼薇是个唯唯诺诺的胆怯女孩。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抱住自己了?
  “发生什么事了?”穆凡愕然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幼薇流着眼泪,哽咽的重复歉意。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白幼薇呜咽道:“因为……打扰到你睡觉了。”
  “我伤口,在流血。”
  血!?

  穆凡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立刻检查白幼薇的身体。
  血液,正顺着白幼薇的腿上,缓缓往下流。
  再加上搂抱自己哭泣时,身体产生了晃动。
  那抹鲜血抹得更加均匀,床单上染得到处都是。
  “我靠,你怎么弄的!?”

  “伤口呢?给我看看!”
  穆凡俯下身子,试图寻找鲜血的来源。
  注意到流血的位置,是腿部冻疮。
  穆凡的心里,隐隐作痛。
  “冻疮裂开了,白幼薇,我先帮你擦擦,然后再涂点药。”

  冷静下来后,穆凡也注意到,出血量其实很少。
  只不过均匀的涂抹在床单上,才产生了恐怖的视觉效果。
  穆凡揉着白幼薇的脑袋,笑着安慰:“放心吧,只要涂了药膏,伤口很快就能愈合了。”
  白幼薇修长的眼睫毛,微微眨动,浸着泪水的眼眸更加动人:“真……真的吗?”
  穆凡点头,翻身下床,朝浴室走去:“世界上的每个女孩,都缺乏安全感,容易受伤。”
  “老天爷也发现了这点。”
  “所以,才让女孩子多去感受旁人的照顾与温暖。”
  嘎吱——
  谈话间,穆凡拧开了水龙头:“白幼薇,用温水清洗伤口才好。”
  然而,喷头并没有水流窜出。

  穆凡愣了一下,继续拧着水龙头。
  依旧没有水流声。
  突然,一道电流在穆凡的脑海中穿过。
  他猛地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交水费。
  凌晨,自动断水了。
  穆凡一阵头大,他果断放弃水洗的计划,直奔客厅而去。
  穆凡拿起盒装的纸巾,纠结地回到了房间:“白幼薇,家里没水了。”
  “我先用纸巾,帮你止血吧。”
  “喔……”白幼薇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腿。
  冻疮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枯,留下了一层浅浅的印记。

  穆凡抽出几张纸巾,蹲在白幼薇的身边,擦拭着冻疮伤口。
  穆凡蹙着眉头,思绪不安。
  冻疮的污血,光用纸巾擦,不用温水清洗,容易造成感染的风险。
  要是伤口发炎溃烂,事情就糟糕了。

  “大半夜的,从哪弄水去啊?”穆凡捂着脑袋,头疼欲裂。
  突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
  自己的死党,也住在这片小区,并且楼层隔得很近。
  去他家蹭个浴室,还不是轻而易举?
  穆凡果断地牵起白幼薇的手,直奔屋门而去:“走,我带你外面借水。”

  肌肤接触的瞬间,白幼薇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她紧紧地盯着穆凡握住自己的手。
  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好奇。
  白幼薇微微张口,比蚊子振动翅膀的声音还要小的音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你的手……好温暖。”
  “我……好喜欢。”
  10分钟后,穆凡来到另一栋居民楼的房门前。
  他先是给死党高飞发了个消息。
  却迟迟等不到回复。

  索性,穆凡抬起胳膊,哐哐砸门。
  没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高飞拉开屋门,满脸不耐烦:“他奶奶的,谁啊!?”
  话音未落,高飞的目光,就已经和穆凡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四面相对的瞬间,高飞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兮兮地搓着双手:“穆哥,三更半夜来找我,你应该不是来讨债的吧?”
  穆凡满脸黑线:“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赶紧把门打开,我蹭个浴室。”
  高飞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嬉皮笑脸道:“穆哥,我就知道,你找我不是为了钱。”
  “多亏你上次借我的一千块,我妈才能挂急诊,办理住院。”
  “我工资要过些天才发,只要到账,我立马转钱给你。”
  谈话间,高飞打开了铁栅栏,他一边带着穆凡朝里走,一边介绍道:“穆哥,虽然我这房子看起来破破烂烂,但你缺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别说蹭浴室洗澡,哪怕你想留下来睡觉,我也给你腾出半边床。”

  突然,高飞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发现,穆凡的身后,正跟着一个女生。
  是个娇滴滴的甜妹,模样十分可爱。
  高飞手舞足蹈,眼里洋溢着止不住的兴奋:“穆凡,这是你妹妹吗?”
  穆凡摇摇头,回答得很干脆:“不是。”
  高飞一脸懵逼。
  蓦然间,高飞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白幼薇雪白的腿上,映着一抹血迹。

  “我糙!”高飞惊呼出声,眼睛瞪得发直:“穆哥,她怎么流血了?”
  穆凡脑瓜子嗡嗡作响。
  刚刚不是止住了吗?
  看来……必须要创可贴才行。
  穆凡不再多言,从兜里掏出现金 :“飞子,帮我个忙。”

  “去楼下便利店买些创可贴过来。”
  “别买错了,买透气的,那种带弹力棉,还敷了药粉,质量稍微好一点。”
  高飞立刻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他没有任何犹豫,夺门而出:“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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