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女人和爱不可辜负!

作者: 漫漫红豆

  冬天的阳光突然觉得格外温暖,阳光照在尚未融化的雪上让人感觉很刺眼,是的,前天晚上开始下的雪,雪下的很大,一直下到昨天傍晚,对于地处湖南的我的家乡来说似乎是久违,又似是必然,因为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了,时已大寒,再不下场雪来点缀这个冬天会忘了冬天的原来色彩,我站在家门口远远看着村口前的古牛山,整座山像是披了一件素衣,山腰上突显的未尽被大雪覆盖的树木隐约可见,在银白里看上去是那样的特别,又似点点墨彩缀入,没有章节却很有规律,远远看着亘古的山越像一幅有意描绘的水墨画。

  记得上初中那会我们上学是要经过这座山脚的,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和松鸣.小年……几个发小会经常爬到山顶眺望离我村二十公里外的县城远景,我们会一起坐在山顶错综复杂的大石头上,双手搂抱住双膝,讨论我们很不成熟的未来,似乎对外面的世界有一种极端的向往,内心各自幻想着各自的画面,眼神里充满了十四五岁不该有的迷茫,说的最多的话往往是我真不想读书了,我想去广东,我想衣锦还乡……!

  松鸣明天该回来了吧,是的,他叫李松鸣,我最铁的发小,比我年长一岁,为响应国家百年大计,他英勇完成了标准的九年学业后,十六岁半被早年在广东打工的姐姐接去了广东的工厂,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听他妈妈说,每个月工资500块左右,每隔两个月会寄600块钱回家,我是很羡慕的,也是很向往滴,所以过完年后我是要他和他姐带我去广东滴,而且在一个多月前我们互相通信里也告诉了他这个事,相信他能帮我找份工作,因为他在广东已经呆了三年多了,而我过完年也十九岁了。

  腊月二十八,松鸣家晒谷坪的雪已经融化的剩下无几,下午四点多,我终于看见了他和他姐姐李松月,我们相视而笑,松鸣穿着件红色掺黑色的夹克,下穿一条深色西裤,外加一双火箭式黑色皮鞋,很亮堂的那种,头发还是上初中时那个三七分,只是被摩丝给定的特别牢固,他姐穿一件短装粉色薄棉袄,上面有许多被制衣机车车成的条型小垅,藏青色大喇叭牛仔裤,外加一双白色的头特别大的运动鞋,我内心感叹,沿海的潮风还是快内地许多啊,虽然我的穿着相对家里的年青人已不算老土!

  我喊了声:“松鸣,松月姐”

  李松月笑着回复我:“我们的高中生小武毕业了?到是越来越清秀帅气了。
  “松月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过完年我是要你们带我去广东的。”
  李松月脸色微微的凝固了下,看我的眼神有种善意的微笑,然后接着说:“厂里普遍招女工,男工想进去有难度啊!”
  我看到了他脸色不是做作的难度,内心有那么点恍惚了,松鸣走过来打了支“红双喜”烟给我,扭头对李松月说:“先出去再说,就算我们厂不招男生,也可以去其他厂,过完年招工的厂应该会不少,因为好多人有在年前辞工回老家结婚的,或许其他原因不愿意再到外面来讨漂泊的,我们厂不每年也有这种现象吗?”
  李松月有所凝固的脸似有所松动,然后微微点头对松鸣说:“也行,应该能找到工作的,反正过完年同去的还有姨父他侄子,万一实在进不了厂就跟哥到南沙那边的工地上去做几个月,等到我们厂里招男工再进厂,”李松月看着我笑了笑,接着很是用调皮的语气对我说:“真是那样也只能苦了我们的高中生了。”
  松阳家是三兄妹,还有个哥哥叫李松鹤,还没结婚,跟我哥哥同年,他们也是关系特别硬朗的发小,腊月二十五就回来了。

  我家也是三兄妹,我姐比我大十岁,结婚好几年了,嫁在我们隔壁镇,生了一个女儿,我姐夫是个泥水工匠,很爱笑的一个人,他对我贡献最大的地方就是还在和我姐谈恋爱时就教会了我抽烟,我爸妈不只几次说他,但我终于在我姐夫的关爱下学会了抽烟,只是不买烟,因为没钱买烟,直到读高中时会拿生活费偶尔买些散烟抽,所以我其实是有烟瘾的,我哥哥叫李小文,大我六岁,我兄弟俩的名字是爷爷给取的,我爷爷是个老书先,他老人家说取名寓意为“文武双全,家运昌盛。”我哥哥是今年夏天结的婚,早些年一直在长沙,广东辗转反侧着,直到前年才回老家落地生根,当然结婚的时候我父母没少去给他借钱。

  此时李松月已经回屋内,松鸣又打了支烟给我,他们家晒谷坪前面是有几块祖坟石碑的,于是我们各自蹲在了一块矮点的石碑上抽着烟,可能是小时候蹲这些石碑的动作多了吧,也从不觉得这个姿势累,他扭头问我:“没想过复读?”
  “还复读个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条件,说实话这些年自打你去广东后我虽然还在读书,但心就没静下来过,早随你们在广东漂浮去了,之所以熬到毕业纯属不给我老爹老妈心里添堵。”
  “那行吧,其实我这几年在广东一直挺想念咱一起那些傻冒的日子的,兴许咱哥俩在一块依旧能创造那些个往日的辉煌滴。”说完这句话松鸣看着我哈哈大笑。接着他又问我:“对了,兰三妹现在怎么样?”我吸了口有特殊香味的“红双喜”后说:兰三妹子当年初中是考上了卫校的,只是自费,但他父母因经济问题没让她去读,为些她哭了个天崩地裂,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这事我前年有听起过,我就问她的近况。”
  我突然想起了我们那些青葱岁月,懵懵懂懂中那些情窦初开的青涩时光,当然,松鸣是喜欢兰三妹的,他比我高一届,兰三妹跟我同届并同班,早上去学校同行是必须的,苦的是每天放学后,松鸣总是以等我放学为前提在我班教室门口等着,其实就是想把早晨没吹完的牛接着吹,当然我们若先放学又另当别论,还有一个叫胡玉儿的女生与我们一起,胡玉儿是我们对面村的我们班同学,个儿不高,脸蛋有点小圆,眼睛乌黑乌黑的,转动频率特快,语速也跟得上眼珠子的转动,她一开口我们若想插嘴除非是他打喷嚏后的空隙才有机可寻,家境应该在农村里中等偏上,纯农村辣妹型小家碧玉,与兰山妹特儿好,所以形影不离成了一种常态,当然我也是个话唠,所以放学路上,我和胡玉儿吵架最多,她真的会追着我打的……

  我不舍的从回忆中醒来,松鸣正看着我,眼睛轻微的眨了两下,在等着我的回答,我略做思考后说:“兰三妹儿订婚了,是中学后面那个村里的兽医,明年应该会结婚吧,是她姑姑说的谋,你小子上次不是说在广东有女朋友了吗?,再说了你年年在外面,你和她早已因为时间与距离错开了那些本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没,没……我就问问,只是聊起我们那些曾经突然想起了这个人,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儿快,一幌我们都成年了,不再是放牛偷瓜的年龄,真的好怀念啊!”
  “是啊,长大了,似乎烦恼也多了,就只剩下一个意气风发了,”我说完这句话后和松鸣相视笑了!
  ————……——

  年三十这天,我起的还是比较早的,因为老妈说今年的春联要我自己写,说我好歹也是个高中生,若春联都写不好会愧对我那个老书生爷爷的教诲,当然,老妈是知道我能写一手毛笔字的,只是比不上我那个八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堂哥,堂哥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市里一家国企上班,往年我家的对联都是他或爷爷帮写。
  既然是自己写就得先想好内容,于是我在脑海里沉淀了半天,反复推敲了几遍,终于有了:
  上联:“红梅点点含雪凝香冬将尽”
  下联:“新桃朵朵任凭烟雨又逢春”

  横批:“意气风发”
  我才在堂屋写好了春联,我哥就从他房间里出来了,我哥结婚后两个月就和我爸妈他们分家了,我们家房子堂屋归中,两边各有一个长房(客厅)加两个厢房,当然两边厨房都是和长房共用的。他对我笑了笑:“还可以只哈,只是新年里大堂哥来给爸妈拜年时问起是谁写的你千万别说是你写的,”接着又说:“字怕挂上墙,一会贴门上了才知道字的好坏,目前看上去还行,还是那句话,你的字再练练应该能有笔好字。”其实这句话是我伯父(大堂哥爸爸)几年前看我写毛笔字时说的,当时我哥刚好也在旁边。

  我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孔夫子不嫌字丑,也还一般子好不好。”然后我到杂屋搬来梯子跟我哥一起贴上了自己写的第一幅春联。
  年夜饭很丰盛,老妈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我点燃了一挂爆竹,团年饭就在一家人浓厚的年味里享受着,笑谈今年的成果,也展望来年的希望,最重要的莫过于我的郑重宣布,“从明年开始我要自己掌握经济大权,年后我要去广东!”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到了正月初六,早春的气温依旧很冷,阳光并没有如春暖花般艳丽和奔放,我们这儿通常称这个时间段为“倒春寒。”初一到初五,我前前后后跟着老爸老妈把我们家大部分的亲戚走了一遍,因为松鸣他们准备正月初八返回广东,因为我从来没有买过火车票,所以我哥哥今天自告奋勇说要帮我去把火车票买好,当然一起去买火车票的还有松鸣他哥,下午4点多的时候,我哥就回到了家,也递给了我一张火车票,然后对我说:“是站票,而且是趟慢车,怀化到广州,12个小时应该能到”

  我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坐过火车,刚好可以在火车上好好体验坐火车的滋味,沿途欣赏铁轨两旁的风景”
  “哈哈,你以为春运的火车有那么好座的?”

  “不就坐个火车嘛,又不是要我去开火车。”我接过话回道:
  “你到了那天就知道了的,”我哥无不担心地说:
  正月初七的晚上,老妈给我拿来一件衬衣,而且衬衣口袋是缝合的,她要我把衬衣穿在里面,再穿个毛线衣,外面再穿一件外套,然后又告诉我,衬衣口袋里有150块钱,没到广东之前不要去动那个衬衣口袋,是你找到工作前的基本费用,接着又给了我30块钱零钱说是途中的开支费用。然后又叮嘱我:“到了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妈妈没在身边追着你喊了,天冷了要记得添衣,”说着说着老妈的声音就开始哽咽了,她转过头去用袖子向眼睛抹去……

  此刻老妈是背对着我的,我细细端详着老妈的背影,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们的长大代表着父母的老去,妈妈真的老了些,她的腰不再像以前那样直了,她的发丝里掺杂了许多的白发,而我居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我的内心似冰封般沉重,突然有种要痛到窒息感觉,这十九年里,我除了向他们索取,依赖,我的脑海里出现过“关心,孝顺”这些字眼吗?显然是没有的吧。

  平常我是有些讨厌老妈的唠叨的,也很讨厌她对于我个人的为人苛刻(当然对我我哥哥也一样)因为她是一个很固执而又非常吝啬的人,读书的时候她会算计我的生活费,不会让我有一毛钱零用钱,平常班里举行集体活动集资我往往是缺席的其中一个,因为老妈不会给我钱的,所以后来班里的活动我直接不报名,也不会告诉家里,所以我叛逆她,也导致我特别渴望自由,从而全面脱离他们的管控,向往他们无法管控到我的地方。但是今晚老妈的声音并不像我认知的讨厌,甚至有些悦耳,我不厌其烦地听着,眼睛里泪花似涌泉般流出,我的声音同样有些哽咽了:“妈,我记住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要保重身体,你和爸以后都要少操劳些事,哥已经结婚,有了他们自已的生活,而我不要你们担心的,无论是我的婚姻和房子都由我自己来创造。老妈转过身来,眼睛里依旧有泪花闪烁,唯独少了份刚才的严谨,多了份慈祥的笑容。

  次日,清晨我起得很早,因为火车票上的开车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从家里到镇上要步行半个小时,然后再从镇里坐班车去火车站,所以松鸣和我约好九点从家里出发。
  老爸一直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平时话也不多,家里基本上都是老妈做主,平时的农活很少喊我哥俩做,而且我和我哥哥也不善于做农活,所以他宁愿自己多做一点,也懒得喊我们去帮忙。
  “小武,”当我正在房间整理行李时听到了老爸喊我的声音,他递给我一百块钱,接着又对我说:“出门在外,多带点钱总会好些,若进不了工厂,回来就是,工地上的事不去干,你干不来的,我们市里也是有工作找的,何况你还是高中生,”我仔细地盯着老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看着他脸上似刀刻般的纹路,伸手从他那布满粗茧的手上接过钱,我的眼睛里是有泪花的,但最终我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我含泪笑着说:“爸,这是你的私房钱吧,藏好点,别让老妈发现。”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多给家里来信。”还没等我说出“嗯”字他就转身出去了。
  我们出发了,我哥和松鸣他哥送我们去火车站,刚到镇上时也看见了松鸣姨父的侄子正在等我们,他是也要和我们去广东的,一个中规中矩的男孩,看上去特别本分的那种,长着一张咱农村人常规的黝黑的脸,说不上帅气,更是鼻孔有点儿朝天,叫做“刘勇平。”
  到火车站后,因为怕春运人多太挤,不方便上火车,因此松鸣他哥托熟人,让我们先进入了站台,我是第一次来坐火车,如果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看着空旷的站台和延伸至远方的铁轨,心里更加空荡荡的,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似乎那个陌生的远方并没有理想中的诗,顶多是块麦田,”
  一声长长的“呜鸣”过后,带着一种生硬的有规律的火车运行声音老远从冰冷的铁轨传来,并带有一种“丝丝”响的滑行声和金属的碰撞声,接着就是连续的汽压爆放声音,我知道:“火车即将进站”
  “等火车一停,你们立马跟在我和松鹤后面,”我哥对我们大喊了一声,然后拿起我的行李包就开始往左右两边看去,因为此刻站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心知今天这趟车怕是不好上。
  火车在尖叫刺耳的刹车声中终于停车了,站台上早已不安定,上车前的紧迫感让每个出远门的人格外烦躁,嘈杂的声音响满了整个站台,两个哥哥在前面为我们开路,可是每节车厢门号都是人山人海,“好挤啊”我轻轻地呼出了只有自己才听见的三个字。
  有女人的尖叫声,有骂娘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真的很嘈杂。可是没办法呀,大家都只是想去远方寻找生活,背井离乡已是当下的潮流,因为农村确实没有出路啊!!!
  只听见我哥哥说:“那儿有个窗户是没玻璃的,赶紧往那钻进去,”然后我哥和松鸣的哥各往那窗口下站台一站,他们用双手张开成围栏式挡住其他人,松鸣先进去,然后接了我们四个人的行李,接着是李松月和刘勇平钻进去,其实站台离窗口是没有多高的,我看了眼我哥,他叫我赶紧爬上去,我没有犹豫,双手扶窗,腿一用力,我也从窗口钻进了车厢,因为车厢内实在太挤了,我们不能长时间站在窗口,于是我说:“哥,你们回去吧,”我哥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了声:“嗯,我们回去了,到了当头第一时间报平安。”

  火车慢慢开动了,将我带离了湖南,将要带我去一个每每想起就心潮澎湃的远方,远方的生活是否顺利?又是否甜蜜和快乐?我不得而知,因为我才上火车,我只知道第一次坐火车是我哥给我送的行!
  我的行李不知道被松鸣放哪儿了,我暂时也没有心思去管,因为自从我进入到火车厢里后好像我的脚还一直没有着过地,嘈杂声依旧在持续着,“真的好挤,”无论男女都是肢体挨着肢体,人与人之间根本没有一丝空隙,整个车厢的情景就像完全可以排进相框里的大合影。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我的脚也终于着地了,可能是人往各处分散了些,至少车厢里没有刚上来那么残忍的拥挤了,我也再五米开外的地方看到了松鸣,他示意我心安定一会,然后再过去找他,我给了他一个表示“可以”的眼神,然后才静下心来好好的观察这节车厢里的整个形势,我是站在过道里的,可是过道里已经人满为患,虽然不是刚上车那样的拥挤,但也同样没有半点空隙可寻,而且每个座位的靠背台上都是坐满了人的,坐在靠背台上的人的脚就这么弯曲的放在左右两排座位上坐着的人的两排脑袋之间,当然都是把鞋子脱掉了的,所以车厢里掺杂着各种各样的不明气味,也让车厢里的人保持在一个非常无奈又无力的地步,其实大家都想蹲下去坐在过道上,可奈何没有空间给人蹲下去呀,只能这样站着,就这么站着。

  行李架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以彩色编织袋和牛仔袋居多,当然,我的也是一个彩色大号编织袋,偶尔也是能看见几个皮革式的行李箱的,同样没有一丝空隙。
  我不断地凝视着车厢里的一切,转念儿进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车厢里大多数都是农村人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怀和什么样的理由导致他们能够背井离乡,义无反顾,哪怕暂时的丢家弃子也要向着这个充满了不定性的远方奔赴而去?其实他们都知道,远方的生活同样不容易,甚至是一种艰难,但是不去远方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心酸和对生活的无力感,因为家庭要生活,孩子要抚养,改革开放的春风同样兴起了农村人对生活质量和美好物质的追求,呆在家里是寻不到出路的,也是无法实现心中所想要的理想生活的,所以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远方,去寻找那条绚烂而美丽的出路,所以他们一个个挺直了的脊梁骨,前仆后继的往火车厢里钻,把梦想的起航寄托给了火车。”这一刻,农村人都有了自己所设定的梦想生活!

  “哎……让一让,哎……让一让,啤酒,花生,矿泉水,水果,饮料,八宝粥,哎……前面那个谁……对对对,说的就是您,请把您那双穿喇叭裤的脚往里面收一收,其他的同志也帮帮忙啊,辛苦让一让……让一让……啤酒,花生,矿泉水,水果,饮料,八宝粥啊。”一声响亮的吆喝,把沉思中的我惊醒,只见一个身穿白衬衣,外穿一件西服背心的30多岁的男人推着一辆长方形的购物车,从连接车厢门口那边在拥挤的人群当中缓缓地挣扎着走来。推车里尽是给旅客行车准备的水果,饮料,干果等一些物品,我倒是想买,可也无法在这种情景下伸展开来食用啊,除了我自身占的位置外方圆全是肢体,所有的人就差没崩溃了又何来的心思吃东西,所以大家应该都是抱着同样一种心态在煎熬,在难受,哪怕饿了也先忍一忍吧。我不禁又开始在心里思考着,都是为了讨生活啊!这位推着车子在火车上卖生活品的服务员的目的就是把物品卖给旅客,这是他的工作,应该也是他的经济来源,无论车厢里面多么的拥挤,他也得为了生活而持续下去,推着车子去卖掉他的商品,而且他必须要丢弃拥挤所带给他的烦躁心态,他也必须要细致耐心地前行着,所以车厢里只有他的声音永远是洪亮的,充满希望的,无所畏惧的……

  花了十多分钟的瞬移,我终于到了5m开外的松鸣身边,他从上了火车之后就一直站在那没动过,也就是我们上车的那个窗口,是两节火车厢相接的位置,也是火车的上客门,仔细一看,原来这个门的玻璃是坏的,完全没有玻璃,现在想一想,难怪刚才我们都从这个窗口钻进来,原来这里是没有玻璃的,我和他的行李就在他的脚后面,他挨着行李站着,但是不能往行李上坐,因为膝盖跟本无法弯下来,可想而知车厢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了。

  “下一站应该到湘潭了,好想抽烟了,这人山人海的连抽支烟都不方便,”松鸣看了看说。
  “你以前坐火车去广东每次都这么挤的吗?”
  “挤是挤,但没有这次这么挤过。”
  我又接着说:“火才开两个来小时呢,还有十个小时的罪受。”

  “那不一定哈,春运其间还有可能晚点,而我们坐的这趟车还是慢车,晚点的可能性很大。”
  我和松鸣是用我们本地话在交流,不过这节车厢里在我们那站上来了很多人,所以大部分人是能听懂的。然后我们对面一个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男生接话了:“这趟车是发往广东最慢的一趟,对向是辆火车就要先让行,这么个挤法估计还有得罪受,我也真他妈想抽烟了,可是手抬起来都费劲,就莫讲抽烟了,估计烟都挤扁或挤断了吧。”他说的也是我们那的方言,只是音调略有不同,我猜是我们隔壁县的。

  松鸣接他话问:“你也广州下车?”
  “不,我韶关下。”
  “那你比我们舒服,到韶关离广州还只有一半的路程。”松鸣笑了笑说。
  突然一阵扩音喇叭声,“湘潭啊湘潭站快到了,湘潭下车拿好行李准备下车。”
  只见一个男性乘务员拿着一个扩音喇叭边喊边推推挤挤向我们这边走来,估计是准备到我们站的位置来开门的。
  喊话声音是听了好几遍了,可是硬没发现有人动身,于是松鸣对我说:“哪有人下去,估计都是去广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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