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三月初三，北方天寒地冻。
　　我妈抱着刚出生的我，死在了外婆家的院子里。
　　村里的老人说，那天天气很冷，我妈是穿着薄衣赤着脚跑回村子的，将我塞给外婆的时候，只说我叫张定安，然后跪地磕了一个头便没了气。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七岁的时候，我问过外婆我妈和我爸的事。
　　外婆当时脸色很不好，她说我妈怀胎七月早产生下了我，我是天生的病秧子，我爸和爷爷奶奶怕养不活我，所以要把我丢到山里冻死。我妈因为舍不得我，才抱着我连夜跑回了娘家。
　　外婆说，我爸是畜生，我本就不该活着，我妈也是我害死的。
　　大致因为这些事，外婆对我很不好，看我的眼神也总是很冷漠。她总说我是短命鬼，哪怕天天喝药，也很难活过十岁。
　　我一直以为她是恨我才那么说的，直到十岁那年，外婆带我第一次离开了村子，她说要带我去续命。

　　记得那会，距离我十岁生日大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外婆一大早带着我离开了村子。
　　到了县城。
　　一辆小轿车早已等在了那里。
　　车上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半百老头。

　　老头见到我，一双眼笑的很慈祥，拉着我的手问道：“小家伙，你就是定安吧？”
　　我很礼貌的点头道：“张定安见过爷爷。”
　　老头看上去很喜欢我，将我拉进怀里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给我做孙女婿好不好？”
　　孙女婿？
　　我好奇的看向外婆。
　　外婆对我轻轻点了一下头，开口道：“张定安。这位是你林爷爷，她孙女叫林千月，跟你一般大。以后，你就留在林家，林爷爷会照顾你的。”
　　我犹豫了一下，反问道：“我不是要死了吗？”
　　外婆眉头动了一下，冷声开口道：“你就那么想死？林千月太阴星入命宫，是天生的凤命。你这病秧子只要跟她定下婚约，便能续命十年。十年后，你们正式成婚，你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四十年寿命虽短，但是对你来说，那也是天大的恩赐。记住了，是林千月救了你的命，你入赘林家，以后要听她的话。”
　　入赘吗？

　　这从来不是什么好词。
　　村里有人家也有赘婿，那男人总被村里人笑话。
　　我不想被人笑话。
　　可是，我知道外婆应该没有骗我，只有入赘林家，和林千月定下婚约，我才能活下去。
　　林爷爷听到外婆的话，却是笑着安慰我道：“不至于。定安啊，千月性子柔，她不会欺负你的。再说了，还有林爷爷在，以后在林家，谁要是欺负你，爷爷给你做主。”
　　外婆瞥了我一眼。
　　我连忙对林爷爷恭敬开口道：“林爷爷。我到了林家，一定好好听您的话，不会惹事的。”
　　林爷爷对我又夸赞道：“真是好孩子。也是个苦命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车开了两个小时。
　　快中午的时候，才到了林家。
　　林家老宅很大，朱红色的大门，两侧的墙一眼看去，比我和外婆所在的村子都要长一些。
　　林家人早一步等候在门口。

　　一个脸型方正、看上去很有气度的中年男人见到我下车，半蹲身子，笑容很是和善开口道：“你就是小定安吧？长得真是乖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
　　中年男人转身将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姐姐拉到了我面前，笑着介绍道：“定安。这是我女儿千月。千月，定安才来林家，今天就由你照顾他。”
　　白衣的小姐姐长得瘦瘦高高的，看着我浅浅一笑，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很是柔美。
　　她就是林千月，也就是要跟我定下婚约的女孩，也是我未来的老婆，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傻傻的看着她柔美的面容，心里有几分感激，更是有几分情不自禁的喜爱。
　　“我好看吗？”林千月笑着问我。
　　我下意识点头。
　　林千月掩着嘴一笑，主动拉住了我的手，开口道：“快吃饭了。今个你就坐我边上。”
　　我再次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外婆。
　　外婆正和林家的大人说话，并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林家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我就坐在林千月身边，她很是照顾我，主动给我夹着菜，偶尔展现出的笑容，也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多看两眼。
　　从小到大。
　　我都在外婆的照看下，村子里的人很少接近我。
　　我没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对我好的人。
　　林千月这么照顾我，让我感觉到这个世上，她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也更让我期盼以后林家的生活。

　　吃完宴席。
　　外婆将我拉到了一边无人的地方，蹲下身子看了我一眼。
　　以往她看我的眼神都很冷，只是这一次，她看我的眼神却有点恍惚，甚至有了一丝泪花。
　　“定安。”外婆声音很轻，很温柔的笑了起来，亲手整了整我的衣服，开口道：“我下午有些事要做。你就在林家待着。要是我今天没回来，你也不用找我。等到你大了，有空回一趟家，你床下面有个箱子，里面有我留给你的东西。这些年，外婆……不是故意对你凶，只是有些事外婆还不好对你说。”
　　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拉住了外婆的手反问道：“外婆。你要去什么地方？我……我不想待在林家，你带我回家吧。”
　　“别瞎说。”外婆声音急了，掩着我的嘴，叮嘱道：“定安。记住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你要谨言慎行，什么事都顺着点林千月。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知道了吗？”
　　我摇头，忍不住流泪。
　　外婆眼神冷了几分，抬手给了我一巴掌，训斥道：“张定安。我给你脸了？跟你好说没用，你真要我打你才行？你都缠着我十年了，我要不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早不管你死活了。现在好不容易给你找个下家，你还不愿意？我告诉你，你以后别跟着我，你就留在林家，哪怕死，你也得死在林家。”
　　我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还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只是外婆意已决，我最终只能给外婆跪下，磕了一个头。
　　“滚。我还没死呢，磕什么头？”外婆训斥了我一句，将我拉起，拍了拍我腿上的泥土，看着我的眼神颤动着，随后深深给了我一个拥抱，又将我一把推开道：“去玩吧。林家小丫头等着你呢，记住了，别惹事。”

　　我默默点头，走向了不远处的林千月。
　　林千月主动拉着我的手，走向了林家的后花园。
　　我跟在她身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林姐姐。我外婆来林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她下午要做什么？”
　　林千月意外的看着我，好奇问道：“你不知道吗？”
　　我摇头。
　　林千月一笑，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林家祖坟乃是九天落水穴。每三十年，需要一个化境的高手引动天地灵气入祖坟，才能保林家三十年昌盛。这一次我爷爷请你婆婆来，就是为我们林家祖坟引动天地灵气的。”
　　果真是有事啊。
　　我追问道：“是不是有危险？”

　　林千月点头道：“是有点危险。一个化境高手引动天地灵气，如果修为不够，便只能损耗阳寿。你外婆答应损耗三十年阳寿来帮我们林家。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以你外婆的化境修为，损耗三十年阳寿，也不算什么大事。”
　　三十年阳寿！
　　外婆居然用自己三十年阳寿来换我活下去。
　　我惊的转身就想要去追外婆。
　　林千月却一把拉住我，冷声开口道：“你去哪？今天对我林家来说可是大日子。你别乱跑，要是惹了麻烦，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林家家法可是很严的。”
　　我甩开了林千月的手，急声道：“我要找我外婆。我不要她损耗阳寿。”
　　只是。

　　不等我走几步。
　　林千月却一下子追上来，再次抓住了我的手。
　　我想挣脱她。
　　林千月却是突然抬手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很重。
　　我被打蒙了。
　　我震惊的看着本来无比柔弱的林千月。
　　林千月柔弱的眼神不再，而是多了几分阴冷道：“张定安。我说了，今天是我林家的大日子。我爸让我看着你，你要是坏了我林家大事，别怪我揍你。”
　　我捂着脸，步步后退道：“我不要入赘了，我不会娶你的。我更不会让我外婆用三十年阳寿换我的命。”

　　林千月却是扑哧一声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眼神却那么阴毒。
　　“张定安。你以为我真会嫁给你这个病秧子啊？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我是太阴星的命格，注定的天之骄女。你就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你觉得我爷爷会那么傻，毁了我一辈子幸福来救你？”
　　林千月一步步走向我，眼神狰狞开口道：“今天你和你外婆既然来了林家，那就必须帮我林家引来天地灵气，要不然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你现在最好乖乖听话，给我省点麻烦。我爷爷说了，等你外婆给我们家引来天地灵气，他会给你一颗九宫续命丸，少说也能给你续命三年，也不算亏了你们家了。”
　　外婆的三十年寿命，只换了一颗续命三年的九宫续命丸。
　　我转身就想要跑。
　　林千月却从后面追上来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一侧花园里，走出来了几个少年。

　　他们和林千月一样，都比我大好几岁，个头也比我高很多。
　　其中一个高个子少年走到我面前，一脚踩在了我手上，嘲讽开口道：“你就是张定安？你才多大，就凭你，还想娶千月？千月乃是太阴星的命格，她天生是要给我做老婆的人。你也想染指，简直罪无可赦。”
　　对方脚在我手上碾压着。
　　我痛的忍不住大叫起来。
　　林千月在一旁拉开少年道：“龙野哥哥。先别动他。好歹他外婆这次也算是帮了我们林家，我爸说了让我下午照顾好他。”
　　龙野冷哼一声收回脚，蹲下身子对着我的脸吐了口唾沫道：“张定安。记住了，我叫龙野，龙家这一代的龙子。今天我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下次你再敢缠着千月，我会把你骨头一寸寸敲碎，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震惊的看着龙野。
　　他显然不是在吓唬我，只要我以后再缠着林千月，他真的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命会在这些人眼里如此不堪。

　　林千月也蹲在我的身边，看着我不屑轻哼道：“张定安。今天下午，你就乖乖的趴在这，等到你外婆回来。你要是再给我添麻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
　　林千月对着身边一个少年道：“林轩，把黑豺牵过来。你一会就在这守着，他敢起身，就让黑豺咬他。”
　　那个短发少年林轩听闻，转身就走向了里面院子。
　　不多时，一条足有两米高的纯黑猛犬就扑到了我身边，对着我张嘴狂吠起来。

　　我吓得想起身逃跑。
　　却被龙野一脚踩在了地上。
　　“还想跑。乖乖爬着。敢跑，就放狗咬死你。”龙野拉着林千月的手道：“千月，我们去你房里。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
　　我看着这一幕，紧握着拳头。
　　我想反抗。

　　可是我根本反抗不了。
　　他们都练过功夫。
　　我连林千月都打不过，更别说龙野和比我高两个头的林轩了。
　　这一刻，我无比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只是一个病秧子，痛恨自己连累了母亲，也痛恨自己连累了外婆。

　　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会这样。
　　或许，我在出生那一天，就该被爸爸丢到山里，自生自灭。
　　不知不觉，我哭了。
　　不是委屈的哭了，而是不甘心的哭了。
　　一个下午。
　　我都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北方的二月天，天气还很冷，有时候正常人都要穿棉衣。
　　我身子骨本来就弱，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丝丝凉气窜入我的身子，我感觉连骨头都在疼。
　　终于。
　　在林家大门的方向，传来了鞭炮声。
　　我侧过头看去。

　　只见一群林家人围向了门口。
　　林千月和龙野手牵手从里面院落走出来，在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林千月用脚踢了我一下。
　　“起来吧。看看你外婆是不是还活着。”林千月声音很随意，似乎下午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又冷声提醒我道：“张定安。这里是林家，一会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想清楚。要是你说是你不想娶我，或许你和你外婆还能活着回去。否则……”
　　龙野轻哼道：“一条老狗和一条小狗而已。千月，你跟他们这么客气干嘛？张定安，你要是不服，就来龙家找我。不过你得想清楚，进了我龙家门，可别想活着离开。”

　　我从地上慢慢起身，没有去争辩，而是忍受着全身痛入骨髓的刺痛感，迈着早已被冻的僵硬的双腿一步步向着林家前厅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
　　但是我知道，今天的一切我必须忍着，不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外婆能活着离开林家。
　　林家前厅坐了好多人，除了外婆，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

　　外婆坐在椅子上，见到我的瞬间，苍白的脸上便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定安。过来。”外婆声音很虚，有点喘不过气的样子，对我招了招手。
　　我忍着全身疼痛，扶着门框一步步走到外婆面前，眼中泪止不住往下流着说道：“外婆。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傻小子。哭什么。我不是还活着吗？”外婆拉住了我的手，又诧异问道：“定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啊？”

　　我哭着摇头，回应道：“外婆。没事。我很好。我真的很好。只要外婆好，我就会很好。”
　　外婆笑了，见到我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又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你这小子，平时闷葫芦，今天倒是学会嘴甜了，都是千月教你的吧？以后你在林家好好的，别让我操心，我就放心了。”
　　我看着周围都是林家人，犹豫着要不要把林千月的事说出来。
　　只是不等我开口，林千月却是哭哭啼啼的从外面走进了前厅。
　　在场林家人都看向了林千月。
　　林老爷子疑惑道：“千月啊？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林千月看向我，眼神满是怨念开口道：“爷爷。今天下午，我听爸爸的话，好好陪着张定安。可是张定安说……说我年纪大，他根本不想入赘林家。他还说要不是您把他骗过来，他根本就不会来林家。”
　　这话出口，在场林家人都看向了我。
　　外婆一听这话，也是急了，抬手打在我胳膊上怒声道：“定安。我跟你说过什么？让你不要欺负千月。你平时不是挺听话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倔？你知道我为了让你留在林家，付出了多少吗？”

　　林千月的眼神看着我。
　　我紧握拳头，回视林千月。
　　她在等我主动要求离开林家，可是我不甘心外婆这么白白损耗三十年阳寿。
　　我不甘心！
　　林老爷子干笑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定安不愿意留下。那……”
　　外婆急得站起身，一抬手压在我肩膀上怒声训斥道：“定安。跪下，给千月道歉。”
　　我紧握着拳头，没有跪下。
　　外婆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我死死撑着，直到无法再抵抗那股巨力，怦然一声单膝砸在了地上。
　　“我不跪。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吼着又站起了身子。
　　只是不等我后面的话说完。

　　林千月却是指着我很是委屈的哭道：“张定安。我今天念在你外婆帮了我们家，本不想把你对我做的事说出来。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面，那也怪不得我。爷爷，爸爸，今天张定安非但说不想娶我，他……他还趁我不备从后面抱住我，强行撕我衣服。他说……他说我不做他老婆，也一样能做他的人！要不是龙野哥哥在，我今天……”
　　砰！
　　林老爷子听到这话，一掌落在了桌案上。
　　林千月父亲更是愤然起身，指着我大骂道：“畜生。小小年纪，竟如此荒诞。敢欺负我女儿，辱我林家，今日我不打死你，我林家在江湖的颜面何在！”
　　这就是林家。
　　中午来时，千般好，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
　　可是外婆花费了三十年阳寿，帮着林家引来天地灵气，他们本可直接翻脸，却还是找了一个要让我身败名裂的借口。
　　他也知道我十岁，我才十岁，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借口，哪怕不完美的借口。

　　外婆震惊的看向我。
　　我对外婆摇头道：“我没有。他们本就没想过……”
　　只是林家根本不打算给我说话的机会。
　　林千月的父亲林正天一抬手便攻向了我。

　　外婆脸色大变，将我拉到身后，抬手硬生生接了林正天一拳，随后拉着我撞在了后面的茶几上，一口鲜血也随之喷出。
　　“张婆婆。今天可怪不得我林家，是你家这小子太畜生。”林正天负手而立，冷眼看向我和外婆。
　　外婆拉着我的手在颤抖。
　　我扶着外婆的胳膊，紧张问道：“外婆。你……你没事吧？”
　　“跪下。”外婆却是看了我一眼，冷声训斥道：“张定安。平日里我万般教导你，让你好好做人。你今天居然做出如此禽兽之事，还不给你林叔叔磕头道歉！”
　　我震惊的看着外婆，不敢相信外婆说的话。
　　“我……没有！”我重声开口。
　　外婆却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嘴一甜，鲜血也从嘴角渗出。
　　“跪下。”外婆看着我，再次开口道：“你当真今天要被我打死，才肯认错？”
　　我感觉到，外婆的手在抖，她的眼神也在抖。
　　我抬头再看向林家众人，再看向眼神窃喜的林千月，我心里明白了我今天必须跪。
　　“我……错了。”我紧握着拳头开口，双膝缓缓跪地。

　　只是快要跪在地上的时候。
　　林老爷子却是抬手道：“算了。小孩子年少不懂事，欺负千月的事就算了吧。张婆婆，你今日对我林家有大恩，我林家也不是不知道感恩之人。定安身子骨弱，需要珍贵药材才能续命。我林家前不久得到一颗九宫续命丸，今天我就将这颗药赠予他，就当你今天给我们林家做事的报酬了。”
　　外婆神色动了一下，陪着笑脸轻轻点头道：“今天我孙儿犯下大错，林老爷子不计前嫌，还愿意赐下九宫续命丸如此珍贵的丹药，倒是让我这老婆子感觉惭愧了。定安，还不谢谢林老爷子？”
　　我看向林家人，忍着一口气开口道：“谢林爷爷赠药。”

　　林老爷子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让一旁的下人将一个瓷瓶送到了我们面前。
　　外婆接过药，对林老爷子恭敬开口道：“林老爷子。今天事情也算了了。我们婆孙俩，也没脸在林家久留了，我们便先回去了。”
　　林老爷子轻轻点头道：“好吧。既然张婆婆不愿意留下。正天啊，安排车，送张婆婆回南头村。”
　　外婆对林老爷子道了声谢，便拉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出了林家。

　　林家车出现在门口。
　　外婆带我上了车之后，我们一言不发，任由车往前开着。
　　车开出了林家所在的镇子，很快进入了县城的主干道，然后又将我们送到了南头村入口的山道上。
　　外婆拉着我走下车，站在路口许久，才吐了口血，瘫倒在了地上。
　　“外婆。”我惊的大叫，却感觉自己身子一虚，也瘫倒在了地上。
　　外婆扶着地面，转过头看向我，却笑了一下道：“定安。别怕。外婆还没事。只可惜，这一次没能让你娶到太阴之女，要不然……”
　　外婆话未说完，大口咳嗽起来。
　　我哭着道：“外婆。都是林家背信弃义。等我长大了，一定找他们报仇。”
　　外婆扶着我缓缓起身，回头看向林家的方向，却嘲讽一笑道：“定安，你当真以为林家会放过我们？这死仇已经结下，他们不赶尽杀绝，又怎么对得起他们为我布下的这个局？林老头，出来吧。你不在林家对我动手，还找了那么个蹩脚的借口诬陷我外孙，不就是为了怕江湖人知道林家的丑脸？现在周围已经没人，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只是外婆话音落下。
　　周围一股冷风吹了过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阴暗处响起道：“张婆婆，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你又何必偏要和我林家过不去呢？”
　　林家老爷子和林正天出现在山道一侧。
　　外婆嘲讽一笑，低头看向我道：“定安。见到了吧？这就是道貌岸然的林家。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想放过我们。他们给你丹药，也只是做做样子。如若不是外婆控制着司机开车回到这里，恐怕他们在半道上就截杀我们了。”
　　林老爷子和林正天一步步走向我们。

　　我紧张的护在外婆面前。
　　外婆却慢慢拉开我，冷笑开口道：“定安。别怕。你外婆不是没有本事的人。既然林家偏要赶尽杀绝，那外婆今天就让你知道张家传承的厉害之处。”
　　林老爷子停下了脚步，看向我和外婆道：“张老太婆，何必垂死挣扎？我们答应你，只要你自绝于此。我就放过你孙儿，并让千月跟你孙儿定下婚约，给他续命十年。他一个孩子，身子骨本就弱，对我们林家造不成威胁，我们让他开开心心活十年，也不算忘恩负义了。”
　　外婆扶着我肩膀的手停住了。
　　我一步上前，握着拳头开口道：“外婆。别信他们的话，他们只是怕你临死前反扑而已。哪怕他们说的是真的，与其在林家苟活十年，我也宁愿今天站在死在这里。”
　　外婆手轻抚我的头，笑着开口道：“好孩子。不愧是我张素云的孙儿。孙儿，今天我们看来注定要死在这里了。你退后一点，外婆今天杀了他们两个，也算是给咱们婆孙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