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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邪郎中
作者:
白元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有好有坏,有的平淡、有的离奇。
如果某件事和鬼怪产生了联系,就会变得非常神秘,变得特别的刺激和恐怖,只不过大多数人一生之中也不会遇到。
可却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身怀异术,无时无刻都有可能遇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事。
天长地久,江湖上就把这些人做了个分类,选出了四个最为神秘的行业,称为四大奇门,分别是盗墓、赶尸、憋宝、驱邪。
其中人数最多、名气最大的当属驱邪一脉。
驱邪:以驱逐邪恶作祟的东西为己任,主要是通过符咒、阵法、武学……来驱邪扶正,镇压世上的邪魔鬼怪。
最初大多由道士和巫师组成,南方的茅山术和北方的通灵巫就是其中最大的两个流派,后来渐渐的派别越来越多,佛门、道门,民间的都有。
明朝万历年间,驱邪中产生了新的分支,有人综合了道术和医术,研究出一套新理论,以治病救人为宗旨,行驱邪伏魔之事。
江湖上称他们为驱邪郎中,也叫邪医。
……
我叫周全,乳名小刀,从小学医,这个行业现在叫医生、过去叫郎中,我更喜欢后面这个称呼。
我出身于一个中医世家,祖上几代皆出名医,满清乾隆年间尚有人在太医院任职,可谓显赫一时。
民国时天下大乱,太爷爷辗转落户于老奉天城外的山区,等到新中国成立到我爷爷这一代,我们家已经成为了著名的书香门第。
我奶奶是乡中学的语文教员,爷爷是远近闻名的神医,而且博学多识,无论是历史、风水、书法,甚至武学都样样精通。
这样的能人在当地非常有威信,即使破四旧运动来临之后,我们家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爷爷把一些古籍和老物件封箱藏进了地窖,后来这些东西都成为了我童年时最好的玩伴。
彼时我尚叫周斌,这名字是奶奶给起的,取文武双全之意,可惜只用了四年,一件离奇的遭遇让我改了名字。
那是一场诡异无比的怪病,一小半停留在我的记忆中、另一半直到初中毕业后,父母才讲给我听的。
那年刚刚入秋,姑奶家的小表叔马上成婚,爷爷带着我爸过去帮忙,此时奶奶已经过世两年,叔伯和姑姑早就分出去住了,家里就剩下了我和母亲。
我家的位置是本街倒数第二家,左边住着杜叔三口,右边最后一户是位姓赵的孤身老人。
老赵头无儿无女,平日除了侍弄他那两亩多山地就是养猫喂鸡。他家靠墙有一颗长了十几年的大枣树,每年秋天又红又大的枣子都能垂到我们家这边。
今年开春经常下暴雨,连续几天电闪雷鸣,枣树被雷劈了好几下,自此叶子开始脱落,树干也焦了一半,离得多远都能闻到焦糊味。
树上也看不见枣了,只有一个鸟巢掩在上面。
鸟巢什么时候出现没人注意过,里边有一只黑色的大鸟。
农村的老宅院里经常会有燕子、喜鹊筑巢,主人大多都习以为常,这代表着家庭和睦,也算是好事。
但这只黑鸟非常不讨喜,它叫乌鸦,老赵头挺生气,曾经想过用竹竿把鸟巢打落。
还是爷爷拦下了,说乌鸦不是想象的会带来晦气,相反在鸟中的智商非常高,它在这个树上安家是保家护院。
我给乌鸦起了个叫黑毛的名字。
最近这乌鸦有些异常,每天早晨都会冲着院里叫几声,连着叫了七天,不知道是不是赵爷爷没在家里住,它有点想念老头。
秋天的季节正是天高气爽,下午我妈把我带到院里晒太阳,她回到房间收拾家务,时不时的隔着窗户看上我一眼。
我迈开两条小短腿在院里跑了一会儿,跑累了站在墙边,瞪大眼睛往上看,努力的想在树上找到几颗红枣,可看了半天一无所获。
“斌斌、斌斌……”
突然墙上传来两声低低的呼唤,一个枯瘦的面孔在墙头探出了来,穿着一件洗得看不清颜色的上衣,两只像鸡爪子的黑手扒着墙头。
是赵爷爷,我张开嘴刚要喊。
嘘嘘!
老赵头手指放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示意我别出声。
“斌斌你别喊,看爷爷给你摘枣子吃。”
老赵头咧咧僵硬的嘴唇,也没看他怎么使劲,身体从墙上一跃而起落到了枣树上,双手双脚扣住树干,像一只大壁虎一样趴着。
接着“嗖嗖嗖!”飞快的蹿了上去,一眨眼的功夫,“嗖,”又落在了墙壁上,伸出左手露出二颗红枣。
“拿着,爷爷特意给你摘的,就这么两颗,千万别给别人啊!”
老赵头的声音非常低。年幼的我根本没意识到他的举动多么的诡异,满脑袋都被红枣吸引了,连人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我咽两下口水,也不管干不干净,咔咔咔!就是一顿啃。
咝!怎么这么凉呢?
这枣和原来的不太一样,甜是甜,可吃进嘴里特别的凉,感觉好像是刚刚霜冻过的。
我揉了揉腮帮子又拿起了第二颗。
“刮刮刮!”
突然天上传来一阵鸟叫,黑毛像利箭一般落了下来,一翅膀把我手上的红枣拍落在地,爪子在我的手腕上也划出两道红印。
我吓得摔倒在地,当时就哭了。
我妈急忙跑出来,一把抱起我。
“乖乖不哭,到底怎么了?”
“黑毛、黑毛抢我的枣,你看我的手。”
“没事没事,妈看看、妈看看,”
我妈拿起我的手腕看了看,还好只是两道红印,她抬头望着早已飞回到树上的乌鸦大骂。
“你这个败家畜生,不就是一个枣吗?真要吓坏我们家斌斌,把你打下来剁了喂鸡。”
“嘎嘎嘎!”黑毛示威的在树上抖了抖翅膀,吐出了一颗吃干抹净的枣核。
我妈回屋把我的脸和手洗了洗,又抱在怀里哄了一阵儿。
“诶,娃儿,你哪儿来的枣啊?”
“是赵爷爷回来给我摘的。”
你赵爷爷?
这老爷子不是生病住院呢吗?鸡还在我们家养着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妈拉着我走出门口看向隔壁,院门锁着呢?
我妈瞪了我一眼:“瞎说啥呀,你赵爷爷哪儿回来呀,是不是从院儿里捡的枣?以后不许吃没洗的埋汰东西,会跑肚的。”
“不是,我……”
我刚想分辨两句,就觉得肚子一阵绞痛。
“啊,我,我肚子疼,妈……”
这种疼痛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了,我整个人弯着腰像虾米一样,刚喊了两声栽倒在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来人啊,快救人啊,他杜叔,他婶……快来呀。”
我妈吓得腿都软了,尖叫声让好几个邻居全跑来了,看到我的模样都傻了。
我身体蜷缩着像条小狗,两只眼睛紧闭着,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的是紫色。
我妈六神无主,只会抱着我哭。
杜叔还算镇静,急忙把我抱到炕上躺好,又打发一个邻居去卫生院先找个能治病的来看看,他骑着自行车去找我爷爷。
杜叔心里有数,卫生院的那些人来了也只能是应应急,真正的希望还得寄托在我爷爷身上。
果然,卫生院的王大夫过来后,足有一分多钟没说话,眼睛瞪得比我妈还大,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啊?
脖子肿得几乎与脑袋一般粗细、脸上冰凉、身体却热得发烫,两只手掌抽抽的就像老鼠的爪子一样。
看见医生来了,我妈红着双眼哭道:“王大夫,你赶快救救孩子,求求你了。”
“嫂子,你别着急,我先看看。”
王大夫也顾不得多说,掏出银针就在我的头顶、手掌、脚心,分别扎了几下,又拿出了两粒药丸给我喂进去。
没过一会儿,我的呼吸渐渐平稳,头上也没那么凉了,肿胀开始减退。王大夫这才开始给我号脉,又趴下来听了听我的心跳。
“王大夫,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小斌他今天可就危险了?”
我妈感激不尽,周围人也挺惊讶,原来没发现王大夫医术这么好啊?平时在卫生所无非他就是给人挂个吊瓶、治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今天怎么这么牛啊?
王大夫摇头苦笑:“你们可别夸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孩子得的什么病?更不会治。
“我就是按照周老师平日教的救急方法,提升了他体内的阳气,暂时控制他的病情。
“要想真正的治好还得等周老师回来,这种病我们都治不了,听都没听说过。”
原来卫生所的领导和爷爷关系不错,知道手下这些人都是二五子,平时就经常请爷爷到所里给他们讲讲基础的东西,这些医生都以爷爷的学生自居。
爷爷担心他们遇见大病时抓瞎,破例传给了他们一套救命的方法,那颗药丸也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配制而成,不管什么样的症状,针灸配合药丸至少能够让患者多支撑几个小时。
这方法见效非常快,我过了一会儿醒过来,尽管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过肤色和表情都恢复了正常。
周围人都松了一口气,我的命是保住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按理说我爷爷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几位邻居打了个招呼都回去了,王医生叮嘱了母亲几句也走了。
屋里就剩下我妈自己,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她陪着一个病人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
今夜还是罕见的毛月亮,明明很晴朗的夜空,月亮偏偏很朦胧,甚至还带着点红色。
传说中毛月亮的夜晚鬼魅横生,非常不吉利。
我妈有点害怕,干脆把院门上栓,房门也扣死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却始终没听见动静,按照路程的计算人早就该回来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她越想越着急,现在不光担心我,甚至连我爸他们也担心上了,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将近午夜十二点。
正在昏睡的我,突然感觉耳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快起来、赶快开门……我带你出去玩儿……”
这语调很怪异,尖细尖细的,就像一把小刀往你的耳朵里刺。
扑楞!
我翻身而起,旁边的母亲吓了一跳。
“儿子,你好了?”
我妈惊喜地问道。
“啊,有人找我玩儿,赶快,我去开门!”
我直勾勾的跳下床,也没穿鞋,光着脚就往外面去。动作非常机械,两眼发呆,像个木偶一样,一步一步走出里屋。
“斌斌,你干什么?”
我妈一把将我薅住。
“儿子,你胡说什么呢,这么晚哪来的人啊?”
“妈,真的、真有人喊我,你听……”我头也没回,眼睛盯着门外回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房门,啪啪啪!被人敲响了三下。
“看吧,人来了,开门。”
此时我的脑海中没有别的念头,就是想要去开门。
“不行,你别去。”
院门根本就没有动静,怎么房门突然间被敲响?而且之前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再加上我那奇怪的表情?
我妈顿时感觉不对。
我已经开始挣扎,也不知道从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挣脱了我妈的手臂就往外走。
我妈追上抱住我的腰:“儿子,你怎么了,可别吓妈呀?听话,快,千万不要去开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下意识中有一种感觉,绝对不能让我把门打开。
但我已经完全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我妈根本就拦不住。
门外,啪啪啪啪啪啪!敲门声越来越急。
“快来人啊,救命啊!”
我妈顾不得夜晚扰民,拼命的大喊起来,可是任凭怎么叫喊,周围的邻居却都毫无声息。
我硬生生的拖着我妈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门,双手摁在了门上,马上就要打开。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突然间被人拍响,啪啪!紧接着传来了我爸的声音。
“孩儿他妈,赶快开门呐?我们回来啦!”
“嫂子,是我们!”
“咳咳!”
杜叔的声音、还有爷爷的咳嗽声。
刷!的一下,敲门声突然消失了,我大叫一声,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吐出了白沫。
“你们可回来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妈喜极而泣。
我爸已经等不及了,干脆顺着墙头跳了进来,反身把院门打开,三个人急匆匆地冲进来。
说来也奇怪,刚才没听到任何动静的邻居这下却都被惊动了,披上衣服呼呼啦啦的也进了院。
我妈这才敢把屋门打开,我爸和我爷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扑到我身边,要知道我是周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那是全家人的命根子。
“大孙子,你怎么了?”爷爷声音发颤,老爷子这么多年没如此失态过。
现在我已经不成人形了,情况比白天还严重,脖子以上冰凉冰凉的,头发、眉毛上都已经起了一层霜。
爷爷把我抱起来,发现我身上却烫得吓人,赶紧三两下把我衣服全脱了,又发现了新的症状。
我赤裸的身体像癞蛤蟆一样,皮肤上鼓出了一个个大包,又红又肿,用手一摸硬邦邦的,嘴角流着口水,发出呼呼的声音。
明明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看上去变成了怪物。
爷爷的脸阴沉的可怕,跟谁也不说话,拿出一根银针扎在我的小腹处,然后按着我的脉搏,让我爸到里屋的藤木箱内取出一张黄色的小纸条,上面刻着几道奇怪的字符,拿火点着后,化到水里直接给我灌了下去。
水灌下去的瞬间。
啊!屋里好像响起了一声惨叫,可我的喉咙却没有动。
紧接着我的丹田一直到喉咙处,显现出一条黑线,就像毛笔在皮肤上画的一样,眉毛中间现出一个大大的红点。
“快拿毛巾!”随着爷爷的急呼,我头顶的白霜迅速化成水滴,身上的鼓包流出了不知道是汗、还是水一样的东西,闻上去有一股腥臭的味道。
连着换了几条毛巾,我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爷爷这才擦擦头上的汗接着给我号脉。
嗯?
爷爷脸上的表情换了好几个,由进门时的悲痛欲绝、后来渐渐镇定、刚才的满脸沉重,现在看上去既震惊又着急。
我爸早就忍不住了:“爸,孩子他,他怎么样了,您倒是说句话呀?”
“斌斌他妈,我孙子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爷爷手掌抚摸着我的肚子沉声问道。
“好像是吃了,我也没整太明白,斌斌自己在院里玩儿,说吃了两个枣,还被那乌鸦惊吓了一下。”
我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回答道。
“乌鸦?”
爷爷的眼神一凝,轻轻点点头,他左手按着我的肚子不动,右手掐住我的脖子两侧用力一捏。
哇!刮!
我的嘴唇被掐的张开,吐了一下舌头,发出两声低微的叫声,有点像疼痛的叫声,还有点像哭声。
刮刮刮!
外面大枣树上的乌鸦也跟着叫了几声。
爷爷放开我,拿起手电筒走到院里,他仔细观察着枣树的周围。
墙边有一颗黑色的枣核,爷爷伸手捡了起来,对着亮光看了看,又闻了闻味道,转身回来。
“枣是哪儿来的?这么高的树能上去吗?”爷爷看向我妈。
“我也觉得不对,斌斌说是隔壁的赵叔回来给他摘的,这也没人呐?我估计着是树上掉下来被他捡着了。”我妈说道。
“什么,老赵叔,他回来了?不能吧,他染重病在县医院都不行了,不可能回来呀……?”杜叔和杜婶大吃一惊。
杜婶她姐姐就在县医院上班,前几天还聊起过这事。说老赵头真可怜呐,这把年纪无儿无女,马上咽气了,身边连个家人都没有。
爷爷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小杜别说了,没事,斌斌这孩子是吃了不干净的枣,又被外边那乌鸦吓着了,待会儿我再给他喂两片解毒药也就没事了。
“今天麻烦各位了,都先回吧,等斌斌病好了,我再谢谢大家。”
爷爷站起来硬挤出一点笑容,给杜叔使了个眼色开始送客。
杜叔见爷爷的脸色还很沉重,也不便多问,和我爸一起把其他人送走,又安慰了几句也回家了。
“爸,斌斌他真没事啊,你看他身上,这多吓人啊?”
尽管我妈知道爷爷的医术,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爷爷回身把门关好,坐在炕上摸了摸我的脑袋,叹了口气。
“我孙子根本就没得病,他这种情况很麻烦,现在没功夫跟你们细说,总之斌斌会遭点罪,不过有可能因祸得福。”
我爸妈没明白怎么回事,但爷爷这么一说,心倒放下了一半。
爷爷马上让我妈拿出一些糯米,用毛巾围在我的脖子上,又找出一些朱砂,涂在我身上开始给我按摩。
然后让我妈赶紧去准备东西,没有就到邻居们那儿去借:一瓶烈酒,几条鱼……再去我杜叔家把那只大公鸡杀了,鸡血接回来。
我妈走后,爷爷摇摇头:“没想到啊,我孙子居然摊上这么个事,恐怕老赵已经死了,斌斌看见的应该是个鬼怪。”
我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吓的脸都白了。
“爹,您在说什么呢,哪来的鬼怪呀?人家老赵叔还在医院呢,你可别瞎说啊!
“我看斌斌是不是得了邪症?被大仙儿觅上了(民间传说被动物上身),冲着什么邪性的东西了?”
当时的农村乱七八糟的怪事、癔病很多。
“废话,斌斌得什么病我还不知道啊?我告诉你,斌斌吃的枣肯定是老赵给他的,那两个枣子也不是普通的枣,由尸体和怨气孕育而成,枣树下应该埋着东西,怨不得能招来乌鸦。
“当初你要是跟我学医,这些早就懂了,你说说你们三个,没一个是块料,将来我这身本事,还得指望我孙子。”
爷爷瞪着眼睛大声训斥,也不怪他生气,我们周家的祖训是核心医术不得外传,可惜我爸兄妹三人都不是那块料。
我大伯和我爸天生晕血,打死也不学医,我姑倒是不晕血,见血还兴奋,可早早的出嫁了,跟我姑父一起杀猪。
再说她也是个女儿身,和我那几个堂表姐一样,都不能够做继承人。要不是还有我,这医术还真就失传了。
“不是,爸,你别管什么鬼怪的,赶紧把斌斌治好啊?”
我爸脸一红,拿着毛巾给我擦汗。
“行了,现在用不着擦汗了,你也去,上你妹妹那儿把杀猪刀给我拿回来,再准备一把铁锹、汽油、弄把斧子。
“还有,到西头老刘家,让他扎一个和斌斌身高差不多少的纸人,记住,像不像无所谓,必须得快。”
爷爷犹豫了一下,刻意压低声音:“十有八九,今天凌晨两点半那东西还会过来……”
爷爷不顾我爸的惊恐脸色,直接下了死命令。
我爸蹬上自行车直奔我姑姑家,至于老刘家,那是村里专门做死人买卖的。
他家扎的纸人、纸马,活灵活现,而且速度非常快,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做好一个童男。
等到人回来了,爷爷让我妈在家里看着我,他带着我爸来到了老赵头的院里,先用糯米围着枣树画了一个圈,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插上了四根筷子。
在院子里又挖了一个半米左右的坑,找来一些砖头在坑里打了一个简易的八卦炉灶,里边添上木材,在上面架上一口大水缸,把六条鱼扔进去。
加上水放好调料,又准备了一个大锅盖上面系着一根绳子。
我爸越看越觉得不靠谱,小声抱怨道:“这是干嘛呀,治病还是做饭?”
爷爷大怒:“你叨咕什么呢,我告诉你,想救我孙子?全靠这些东西呢!赶紧的,耽误了我孙子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爸不敢多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先帮着爷爷用筷子从院门口到大缸前插了两排、中间留出三米左右形成一条缩小版的通道。
又在水缸前面摆了几块砖头做出台阶,最后还在老赵家院门里两旁插了两根蜡烛。
一直忙活一个多小时,爷爷这才带着我爸返回自家院子。
我妈已经做好了饭,她自己根本吃不下,就坐在我的旁边满脸愁容。
我爸和爷爷也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点东西。
爷爷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用银针在我的中指取了几滴血,点在了纸人的头顶、心口和丹田之处,又用朱砂在纸人身上画了几个符号,接着把我爸妈叫到一起,低声吩咐了起来。
“都记住了啊!为了救我大孙子的命,待会儿谁也不许害怕,就按我说的做……”
凌晨两点左右,我家的院门大开,屋里亮着灯光。
我一丝不挂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件用雄鸡血画着图案的衣服。地上立着一个身高、体型,跟我差不多少的纸人,身上穿着我的旧衣服。
我妈站在屋门内侧一个隐秘的位置,也披着一件带鸡血的衣服,手里紧紧握着把小巧的桃木剑。
爷爷和爸爸不见了踪影。
墙上挂钟一点点的指向了两点三十分。
突然,
啪啪啪!
地上的纸人动了,慢慢的转过身子,就像有根绳子拴着的一样,一步一摇的走向外面。
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就在院门口,这个人头发稀疏、面容枯瘦,正是上午出现的老赵头。
老赵头在院门口停顿了一下,看着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咧嘴一笑,以一种十分不协调的姿势走进来,站在了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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