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花房,百合正释放着迷人的香气,玫瑰丝绸般的色泽变幻莫测,向日葵储备下白天的阳光,此时显得更加明艳。夕阳从玻璃窗斜射进来,正好为工作台前忙碌的萧雪镀上一层暖暖的金色,让原本白皙的脸庞更耀目了。
早晨有位姓穆的先生预订了一把花束,白天客人实在太多,忙不过来,这个点萧雪才开始着手准备。
其实,一捧花对于萧雪来说算不得什么,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但今天这位客人的要求让萧雪有些为难,向日葵和红玫瑰,实在是不太好搭配啊,萧雪盯着桌上准备好的花朵沉思了一会儿,就立马工作起来。
向日葵的黄和玫瑰的红,两种颜色单放挺好,但放在一起的话,显得极不协调。
萧雪先用金色衬纸将含苞待放的玫瑰一朵朵包裹起来,让红色微微露出一点,然后用螺旋手法将两种花交叉在一起,向日葵成主花,带金边的玫瑰点缀其中,若隐若现,既凸显向日葵的大气,又不失玫瑰的妖娆。
花束扎好,就等那位先生来取了。
端详着眼前浪漫可人的花束,萧雪脑海里开始想象穆先生的样子,电话里声音很好听,感觉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孩。
想到这,萧雪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随后自言自语道:“嗨呀,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想什么呢?”
穆先生说花要送给女士,用红玫瑰,那一定是女朋友啰。
8点了,穆先生还没出现,看着巷子里行人被灯光拉长的身影,每走过一个,萧雪都能联想到穆先生,磁性的声音果然会让人迷恋,至少现在看来,萧雪的心被撩拨得小鹿乱转了。
“或许是太久没谈恋爱了”萧雪自嘲了一下下,以此缓解内心的焦躁和羞涩。
萧雪挺享受这样的时光,杵着腮,静静等候另一个人出现,像读书时第一次见网友一样,心中既激动又忐忑。
一个小时过去了,玻璃门依旧纹丝不动,萧雪有些生气了,心想,推迟取花或是取消订单都应该说一声呀,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
突然,玻璃门被人重重撞击了一下,萧雪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门外居然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把额头顶在玻璃上,表情极其痛苦,萧雪使劲拉开玻璃门,男人瞬间倒在了她的肩上,并紧紧地抱住了萧雪,像一个濒临绝望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抱得那么用力,甚至让萧雪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萧雪有些发懵,愣着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动,就失去了这份久违的拥抱。
萧雪心想,这种情况下,自己不是应该大喊一声,或是用力推开眼前的男人吗?萧雪也搞不清自己怎么会这样,丝毫不想拒绝。
两人就保持这样的姿势站了很久。
男人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味,“喝得这么醉,该怎么办?
是把他扔到大街上还是扶进屋里呢?”萧雪此刻没了主意。
可她真不想失去这个温暖的怀抱,即便这个男人还在嘟嘟囔囔的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小熙”。
最终,萧雪还是选择暂时收留这个男人,等他清醒一些再让他离开。
男人好高啊,萧雪的脑袋只到他的胸口,萧雪使出吃奶的力气,倒退着将他连拖带拽移动到沙发上,他倒在沙发上的瞬间,依旧没有松手,萧雪被他的大手搂住,随着惯性,萧雪扑倒在他的怀里。
与陌生人这么亲密,对于萧雪来说还是第一次,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想挣脱,但力气实在太小,完全不能与眼前这个男人抗衡。
“小熙,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好爱你”
靠在男人胸口上的萧雪,听着男人温柔的呢喃,有些不知所措。
“这声音好耳熟,难道这就是穆先生?”男人这一长串表白,让萧雪听出两个声音的相同之处。
她之前迷恋这个声音,现在又迷恋上这个男人的拥抱,这可怎么是好?
萧雪咬咬牙,使出全力挣脱男人的怀抱。
“不能这样,我可不想当第三者”。
萧雪冲进卫生间,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几分钟后,她回到男人身边,这时候,她看清男人了的长相。
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让他痛苦的表情显得更深刻了一些,浓眉之间皱起的眉头,感觉稍微一放松,就会有融化成水的悲伤一泻千里,高挺的鼻梁和微微嘟起的嘴,透着男人的性感和刚毅。
“目前来看,这张脸可以打七分,另外的三分就得看眼睛给不给力了”。
萧雪端详着男人的脸,像端详自己精心制作的花束一样,“不错不错,在我的审美范围”。
说这话时,萧雪像个老学究一样,捋捋并不存在的山羊须。
看情形,他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啦!
萧雪起身关了店门,将一杯凉白开放在男人身边的桌子上,拿来一床毛巾盖在男人身上,干完这一切,萧雪坐在沙发一侧看起书来。
男人偶尔的呢喃,会打乱萧雪沉浸于书本的思绪,每到这个时候,看着四周被鲜花簇拥,身边还有个俊朗的男人,萧雪就会陷入幻想,陷入自己向往的生活中。
小时候的萧雪被爸妈送到乡下奶奶身边生活,缺少父母的爱,导致性格孤僻,不喜欢和小伙伴玩耍,总喜欢一个人营造一个小小的空间呆在里面。
有时候是阁楼里的一角,找来一些废弃的木板和纸箱,用它们隔出只能容身一个人的空间,地上铺上纸板,纸板上铺上旧衣服,板凳放在小房间的出入口,然后放满各种小零食,自己坐在纸板上,靠着墙壁,怀抱一个旧旧的洋娃娃,一边和洋娃娃说话,一边吃零食,累了躺下就睡。
一个人就这样玩一整天,直到家人找到她为止。
有时候,她把“小家”建在大树上,用浓密的叶子打掩护,路过的行人几乎不会发现树上住了一个小孩。
她依旧和洋娃娃讲话,依旧吃各种带到树上的零食,依旧可以睡到天黑,直到奶奶的呼唤将她唤醒,然后猴子一样滑下树来,睡眼惺忪的被奶奶牵着回家。
进入青春期的萧雪,不再沉迷自己的小空间,而是开始幻想两个人的小花园。
最好和一个互相喜欢的男生一起,小花园建在绿树成荫、溪水潺潺的山里,不问世事,等同于隐居。
萧雪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沉迷隐居这件事,就是很想很想,时时刻刻都在规划着隐居生活,现在努力赚钱,也是为隐居做准备。
在萧雪心里,隐居实在太迷人了,与山水为伴,与鲜花为邻,享受最纯粹的大自然,远离喧嚣,夜晚与君静默以对,心生欢喜。
白天种花种菜,举案齐眉;闲的时候看书,或游走四方,过神仙一般的生活。
性格孤僻的人,越喜欢幻想,在现实生活中不敢追求的人或事,那就在想象中过把瘾,谁都阻止不了女孩子“花痴”的本事,控制不住内心那头乱撞的小鹿。
在幻想和现实中来来回回几次后,萧雪终于招架不住浓浓的困意,也斜倚在沙发一边睡着了。
夜深了,小巷子里空无一人,偶尔一只流浪猫出现在花店门口,透过玻璃橱窗窥探花店里的花朵,用鼻子往门缝里嗅嗅,然后“呜喵,呜喵”叫着离开。
花店沙发上的两个人,睡得很香,由于沙发太小,他们中间的距离在一点点变短,最后干脆挤到了一起。
凌晨四点,穆瞳从宿醉中醒来,还未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像花香,又像果香,很好闻,让人心旷神怡那种。
睁开酸胀的眼睛,眼前繁花似锦,墙上、地上、桌上,全是花。
他感觉自己失忆了一般,想不起来怎么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头仿佛要炸开了,身子也木木的没有知觉。
他用手撑着沙发靠背准备起身,却发现有人把自己的肚子当枕头了,睡得正香。
光洁的肌肤,微翘的鼻头,饱满的嘴唇,面庞有一点点婴儿肥,一头柔顺的长发散落到地上。
穆瞳正准备叫醒她,萧雪突然抬头,一双灵动、干净、纯粹的大眼睛瞪住他,问,你是谁?
“我叫穆瞳,我为什么在这里?”穆瞳把问题转移到萧雪头上。
呃,我怎么知道,你昨晚喝醉了,就......萧雪脸有些发红,毕竟,是自己心软收留下的陌生人,毕竟他喝醉了,忘记是正常的,但自己睡在别人肚子上算怎么回事?
“喝醉了,你就可以这样对我?”穆瞳指指萧雪的头,又指指自己的肚子。
萧雪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想了半天,她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我收留的你,不然,不然你该睡马路边了。
我谢谢你,穆瞳看着脸红得像苹果的萧雪,竟然有些忍俊不禁。
你订的花还要不要?萧雪突然想起昨天的订单,指着桌上的花问穆瞳。
看到桌上的鲜花,穆瞳心紧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一幕幕瞬间浮现脑海,原本微笑的脸阴沉了下来。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摸了摸裤兜,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他冷冷的盯着花,对萧雪说,我现在没钱,等我回去取了送来,如果不放心的话,我把手表当在这,他取下一块劳力士手表,放在茶几上。
还没等萧雪开口,穆瞳大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过来,一字一句的对萧雪说,花帮我扔了,钱我一定会送来给你。
没等萧雪开口,穆瞳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萧雪愣怔在原地,被穆瞳的一系列动作搞懵了,她没有要讨回订单费用的意思,怎么反应就这么大呢?
她无奈的拿起茶几上的手表,仔细收好,内心突然有了一些期待,期待下次见面。
一个女孩心里一旦有了期待,整个人都会变得柔软、甜蜜,外在的表现体现在接人待物上,微笑越发迷人了,语气更柔和,走路都更婀娜了。
因为这种期待,萧雪干活更有劲头了,早早开门,把花房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后换上淡蓝碎花裙子,束起高高的马尾,扎上一块和裙子同色系的头巾,这样的打扮,让萧雪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甜美的气息。
萧雪不化妆,也不用香水,常年与花草相伴的缘故,她身上有着淡淡的花草香,走到郊外,都会成为蝴蝶和蜜蜂追逐的对象。
这样一位长相姣好、清新脱俗的姑娘,25岁依旧处于单身状态。
这不,催婚的电话来了,是妈妈。
“妈,这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吩咐?”萧雪放下手中的工作。
“雪儿啊,你王姨有个侄子刚考上春城的事业单位,这几天就要到单位报到了,你得空去和人家吃个饭,互相认识一下,以后也有个照应。”萧雪妈兴高采烈地说道。
“妈,你又给我安排相亲是不是?我说过要找能跟我一起隐居的,你先问他愿不愿意,愿意再见面。”萧雪幸灾乐祸地回答。
“你一天隐居隐居,你咋不去出家当尼姑呢?”萧雪妈急了
“嘿嘿,出家多没意思,隐居就不同了,既不被人打搅,还能时不时潜入繁华世界放纵一把”。萧雪开启反洗脑模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走火入魔了,反正你必须见小王,不然我立刻买高铁票上来押着你去见”。萧雪妈急了。
“好好好,我见我见,就不劳烦母亲大人跑一趟了,把联系方式发我,我主动联系,亲自去见,好不好?”为了息事宁人,萧雪做出让步。
“啪”萧雪妈二话不说挂断电话,五秒后,微信就接到妈妈发来的男方信息,详细到小学得过什么奖励都有,萧雪笑喷了。
转头想起穆瞳英俊的脸庞,萧雪忍不住惆怅起来“唉,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啊?虽然不能在一起,也不影响我欣赏帅哥啊”。
惆怅归惆怅,她依旧端坐工作台前,精心打理着眼前的花束。
人往往在期待喜欢的人出现时,随时都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迎接他的从天而降,又或许,她心里还会生出男孩躲在某个角落关注她一举一动的幻想。
不管怎样,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就对了。
萧雪单身,并非她不够优秀,恰恰是她太优秀了,毕业于名校,学的是园艺专业,成绩优秀,专业过硬。努力上进,聪明能干,毕业两年,就凭本事在春城开了这家萧雪花房。
萧雪单身,大部分原因和她向往的生活有关。
“亲爱的萧雪,我要的花帮我准备好了吗?”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萧雪身后跳了出来
“又乱喊,小心我拿玫瑰扎你”萧雪拿起一枝玫瑰佯装要扎眼前的男人。
男人叫威洋,是隔壁书店的老板,经常和萧雪订花,气质儒雅,长相秀气,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看着威洋假装害怕的笑脸,萧雪把桌上扎好的花束指给他看。
“好了,放在那呢,威洋,订这么多花,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作家陈熙儿今天来店里举办新书签售会,你要不要来?”威洋期待地看着萧雪。
“陈熙儿?是那位旅行作家陈熙儿吗?”萧雪似乎很感兴趣
“是她,这次发布的新书就是写她在非洲的旅行经历,特别精彩,为了这场签售会,我用两天时间看完整本书呢”
“好啊好啊,我特别喜欢她,她的很多书我都看过,我还有问题想问她呢”萧雪一脸兴奋。
“我给你留个VIP,安排你上台跟她近距离接触,下午两点,记得早点过来”威洋打了个响指,抱起桌上的一堆花束准备出门。
“别急啊,我帮你一起”萧雪赶紧停下手里的工作。
“不用不用,让我也体会一下你每天拥抱花草的感觉,拥抱它们,就仿佛你拥抱着我,哈哈哈哈。”
威洋的这股子酸劲,让萧雪浑身起鸡皮疙瘩,拿起一朵蔫了的花朝他扔了过去,愠怒道,“快走吧快走吧,太冷了,不要让我冻死在夏天里”
威洋哈哈大笑着走了,萧雪继续弄她的花花草草。
粉紫色的玫瑰搭配淡绿色的绣球,搭配出夏天清爽浪漫的感觉,而向日葵和小雏菊的花束,则把夏天的热情表现了出来。还有桔梗、百合、康乃馨、洋牡丹、飞燕......分别以不同的样式陈列出来,被安排在花房的各个角落。
这间小小的花房倾注了萧雪的所有精力和热情,两年时间,已经积累了很多客户。
虽然花店不在主街上,但两年来积累的口碑吸引了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成为这座城市小有名气的网红打卡点。
穆瞳回到酒店,一头扎进被窝,一动不动,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个小时,直到电话响起。
“穆瞳,在哪呢?你要的钢琴已经准备好了,下午就看你表现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穆瞳的发小方涛。
穆瞳沉默良久,回了一句“好,我谢谢你”。
“穆瞳,你......怎么了?”方涛从穆瞳的语气里听出不高兴。
“我怎么了?”穆瞳反问。
“不知道,但感觉你有心事。”
“没有没有,先这样,下午早点来”穆瞳语气柔和下来
“放心,已经和大伙说好了,到时候大家都去捧场,今晚一定要为你疯狂站台”方涛戏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穆瞳大笑,笑得有点怪异,有点瘆人。
穆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光着脚,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片刻,看到自己坚定的眼神,他的内心似乎也作好了某种决定,今天就和陈熙儿做个了断吧,为6年的感情划上一个句号。
他开始打理自己,沐浴、刷牙、刮胡子、给头发定型。
如同参加一场重大的赛事一样隆重,在他看来,今天也是一次另类的演出,只不过不会收获鲜花和掌声,可能还会被抱怨和责骂。
但他不在乎了。
穆瞳住的酒店离目的地不远,他沿着街道慢慢向目的地走去。
每走一步,内心就焦躁几分,但怒火又燃起了几分。
大约20多分钟后,穆瞳站在“威洋书店”门口,书店大厅里,已经站了很多读者,正排队等待作者陈熙儿签售。
大厅右侧的大屏上,几个大字刺得穆瞳一阵眼晕:陈熙儿《带着爱去旅行》签售会暨读者见面会,看见陈熙儿三个字,穆瞳胃部一阵痉挛。
“穆瞳,这里”方涛的声音及时唤回穆瞳的思绪,他朝着方涛走去。
“哇哦,帅,果然和女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方涛打趣穆瞳,穆瞳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沉默。
穆瞳今天的这身黑色西服,设计新颖,裁剪得体,显得180的身材修长却不失壮硕,青春、阳光、帅气这些词都不够形容穆瞳。
穆瞳的出现吸引了一群小女生的关注,“哇,好帅”。
方涛朝他们做了个鬼脸,将穆瞳拉进旁边的会客厅。
会客厅里,很多记者围着陈熙儿采访,穆瞳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看向陈熙儿的眼神空洞,深不见底。
记者问陈熙儿,《带着爱去旅行》这本书的书名的含义。
陈熙儿思索片刻,抬眼目光正好和穆瞳对上,脸上瞬间洋溢起灿烂的笑。
她转头对着摄像机说:“因为我走在旅程中的每一步,都有一位深爱我的伴侣在默默支持和鼓励着我,虽然不能同行,但他的爱一直陪伴左右,时时刻刻,让我感受到安心和舒心。”
听到这些话,看着这张美艳的脸,穆瞳毫无波澜,只是觉得虚伪。
签售活动即将开始,陈熙儿从记者包围圈里走出来,走向穆瞳,她笑靥如花,而他却阴沉可怖。
陈熙儿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有些心虚。
但立刻,穆瞳脸上的阴沉不见了,换回迷人的微笑,陈熙儿放下心来,娇嗔的说,下飞机也不联系,电话还一直关机。
穆瞳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陈熙儿说,好吧,罚你吻我,然后仰起头嘟起嘴巴。
穆瞳把头转开,平静的说:“这么多人呢”。
此时,正好有记者看到穆瞳围过来,及时化解了尴尬。
穆瞳不动声色的看着陈熙儿,看她脸上露出的慌乱神色,内心在冷笑。
面对记者,陈熙儿挽起穆瞳的胳膊,露出优雅的笑容。
此时的穆瞳,面无表情,仿佛歌词写的那样“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
半小时的签售活动很快结束,大家移步书店多功能阅览室。
这个阅览室是书店的一大特色,设计独特,环境幽雅,有个小型舞台设置在阅览室中间,四周不规则的散落着桌椅,可以举办中小型读书会或音乐会,此时,一架钢琴已就位,专门为穆瞳而设。
背景大屏正在播放陈熙儿的旅行视频,她美丽的身影出现在世界各地,自信潇洒。
人们陆陆续续入座,方涛挨着穆瞳坐了下来,一脸好奇的问穆瞳:“哥们,怎么这么淡定?我们可是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小熊、星仔、薇薇、猴子我们在那个位置给你哄气氛”。
穆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几个铁子正激动的向他挥手,然后纷纷竖起了大拇指,表示鼓励。
穆瞳朝他们点点头,方涛继续讲:“你一曲毕,星仔送上鲜花和戒指,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穆瞳心不在焉的听着,还没回国就对了好多遍的求婚流程,都用不上了,但穆瞳不想跟这些好朋友说,担心他们不理解,担心他们帮陈熙儿当说客,担心自己脸没地儿放。
读者见面会上,主持人介绍了书和作者,然后请陈熙儿分享旅行中的一些精彩故事,还邀请了很多读者上台互动,台上欢笑声一片。
穆瞳心很乱,看着窗外发呆。
“陈老师您好,我是您的粉丝萧雪......”一个甜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舞台上站着的是花店那个女孩,她将手里的花束送到陈熙儿手上。
世界真小,穆瞳心想。
“我特别喜欢您的文章,从《一个人的旅行》到《去往世界的各个角落》我都看过,你用亲身经历告诉女生们,生活不止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马尔代夫的水底世界、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威尼斯的运河,你的文章让我有身临其境之感,感谢您带我看这个精彩的世界。”
穆瞳听她一连串表白,忍不住冷笑起来,不禁暗自发问,如果你知道陈熙儿的另一面,你还会继续崇拜她吗?
穆瞳一想到昨天看到的一幕,内心就撕裂的疼。
原本,穆瞳应该在陈熙儿新书签售会这天回到春城,为了给陈熙儿一个惊喜,他偷偷提前一天回来,在陈熙儿入住的酒店定了房间。
当爱正浓时,说好见面就一刻都等不了,就像穆瞳,他一到房间就上网选了一家花店,定了陈熙儿最喜欢的花,准备在酒会上,抱着鲜花出现在熙儿面前。
他们太久没见面了,虽然每天联系,但隔着冰冷的屏幕,感情再浓也只能用语言表达想念,不能拥抱、亲吻,做/爱做的事。
设想着自己突然出现,躺在床上的穆瞳开始浮想联翩,内心澎湃不已,期待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如果他坚持一下,等到酒会开始的时候再见面,可能一切都会错过,可惜他太猴急了。
他打开行李箱,翻出墨镜和口罩,直奔楼下而去。
他对陈熙儿的行程一清二楚,下午两点去挑选礼服,5点左右回到酒店,6点和家人共进晚餐,8点在酒店宴会厅举办酒会。
现在是4点,守在酒店一楼咖啡厅肯定能见到陈熙儿。穆瞳迅速戴上口罩和墨镜,走出房间,到咖啡厅选了一张桌子坐下,然后点了一杯咖啡,紧紧盯住每一位进入酒店的客人。
坐下不到半小时,就看到身着一袭红裙、脚踩恨天高的陈熙儿从一辆宝马车上走下来,蜷曲的长发自然披散在后背,妖娆妩媚的她一出现,穆瞳忍住跑过去拥抱的冲动,用报纸遮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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