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东海市。
　　天边刚刚出现一丝鱼肚白，片刻后就大亮起来。
　　位于东山西路浦江公馆11号楼9楼的位置。
　　这里的视野极其开阔。
　　顺着视线望去，仿佛能将整个江面都尽收眼底。
　　此刻。
　　伴随着旭日初升，不远处的江面上波光粼粼。

　　裹挟着泥沙的味道，晨风吹过水面，掠过过往船只上的桅杆。
　　而后在江边的步道上俏皮地掀起行人的衣角。
　　楼底下。
　　环卫工人推着翻斗车，很是仔细地洒扫着马路两旁的每一个角落。
　　东海市是一座很适合旅游的城市，旅游业每年创造的收益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两年随着建设“花园城市”口号的提出。
　　市政府在城市环境整治方面也是下了大力气。
　　道路两旁的绿化带上。
　　尽管已是秋季。

　　但是仍然是绿草如茵，花团锦簇。
　　不过随着天气渐渐转凉。
　　街上的游人也变得稀少了许多。
　　浑然不复旅游旺季时节那种人声鼎沸的嘈杂和熙熙攘攘的喧嚣，反而显得异常静谧。
　　不远处。
　　在黑色的铁栅栏内。
　　绿色的草坪尽显生机勃勃。
　　在这个略微有些萧索和凋零的季节，一抹绿意无疑为眼前平添了几分俏皮和轻松的色彩。
　　而在草坪的中央，则是一株树龄超过300年，需要两人才能合抱的粗大银杏。
　　金秋的银杏在初秋的风里身姿摇曳。
　　蓬松的树冠于晨光熹微中华荫如盖。
　　树下黄叶遍地。
　　金黄滚烫的色泽，仿佛在地上铺上了一层黄金毯。
　　惹得路经的游人不断地驻足，拍照和顿首称赞。
　　在这样一个季节。

　　仿佛连空气里都飘散着一丝成熟的味道。
　　浦江。
　　临江的红河大楼巍巍耸立。
　　午后的斜阳透窗而入。
　　慵懒地轻抚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站在窗户边上。
　　看着远处江面上禹禹而行的船只，周扬深吸了口气。
　　轻放下安晓洁刚刚给他买的手机，熄灭手中的烟，走到窗口前，倚窗而立，抬头远远望去，满眼尽是繁华。
　　周扬仍然记得当年他离开东海远赴黄江的时候，临行前在下面的观景台上凭栏而望时的画面。
　　那时的自己从未想过离开这座城市。

　　今后究竟会以一种什么姿态再次回归。
　　不过世事如棋，下一步总是难以预料的。
　　离开东海这个地方，再次转身而回的人终归只是少数。
　　东海虽大。
　　居于此却极为不易。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周扬翻飞的思绪。
　　推开门进来的是一袭正装的俞方雨。
　　关于正式任调任周扬到东海市任职的消息是10月30日一大早就下发的。
　　这一次赴任东海。

　　周扬只带了几个人。
　　其中就包括俞方雨。
　　这一次来东海，俞方雨也顺利出任了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一职。
　　“领导！”
　　“刚刚东海的夏市长打电话过来了。”

　　闻言周扬点了点头。
　　“这个老夏，消息倒是灵通。”
　　“什么事情？”
　　朝俞方雨瞥了一眼。

　　对于这个跟了自己好些年的秘书，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俞方雨为人谦逊、低调，而且做事情认真细致，无疑是一个十分胜任秘书工作的人选。
　　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这一次调任东海，其实周扬已经萌生了让俞方雨下去锻炼的想法。

　　“夏市长主要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市委那边可能有相关的接待安排。”
　　夏市长是东海市的夏树林。
　　跟周扬也是老交情。
　　这一次周扬出任东海书记一职。
　　夏树林无疑是最为忐忑的。
　　虽说官场上后来居上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是像周扬这样如此迅速地成长起来的情况还是不多见。
　　夏树林人老成精。
　　自然知道他这一次来东海，必然是要大干一场的。
　　而且依着周扬的性格，既然来了东海，那进行人事调整就是必然会做的动作。
　　在这种情况下。
　　夏树林自然想提前探探他这位书记的口风。
　　“你回复老夏。”
　　“我今天不过去了。”
　　“等正式上任了再说吧。”

　　“另外你告诉他，凡事不必多想。”
　　闻言俞方雨还想说什么。
　　不过见周扬已经转过身陷入沉思中，也只能离开房间出去打电话。
　　而身后。
　　周扬则再一次有些失神。
　　仿佛是在回味着空气里熟悉的味道。
　　也仿佛是在慢慢地适应眼前这渐渐变得有些不一样的画面。
　　其实在此之前。
　　对于自己的任命，周扬心里已经有所预料。

　　只不过通知正式下发的时候。
　　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触动。
　　毕竟这一路。
　　他走过山，走过水。

　　见识过壮丽的画卷。
　　也经历过大风大浪。
　　如今再次身处这座城市。
　　虽然压力重重。

　　但是总让他有一种重新出发，再次上路的意气风发。
　　其实有时候周扬也在想。
　　当年倘若他没有答应谭文山的提议离开东海市前往南江。
　　而是一直留在这个地方的话。
　　自己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高度。
　　当然。
　　过去的东西是真的过去了。
　　假设其实是抛开了很多的考虑，仅仅只是单纯地做理论性的假设。
　　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没有去黄江。
　　自己多半要走更远的路，绕更大的弯。
　　几天后。
　　同样是情形同样的人和时间。
　　唯一不同的就是周扬已经正式入住在了1号楼中。
　　“周书记，夏市长和邹书记已经到了。”
　　客厅里。
　　顾南北一脸恭敬地俯身在紧闭双眸靠在沙发上休息的周扬耳侧说道。
　　作为办公室主任。
　　顾南北如今的地位自然不是以前的秘书长能够比拟的。
　　运气极好地被周扬看中一起去了东宁。
　　然后又担任了办公室主任。

　　其实顾南北心里也很清楚。
　　从任命下发的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人生都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当然。
　　跟顾南北的运气同样不差的是秘书俞方雨。

　　从一个正处级干部成长到如今综合办主任、周扬的工作秘书。
　　他只花了5年的时间。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俞方雨的人生际遇比顾南北更好。
　　毕竟他的年龄比顾南北年轻了足足一轮还要多。
　　但是相比之下。
　　顾南北也好。
　　俞方雨也好。
　　心里都很清楚。
　　尽管他们已经人生际遇非凡。
　　但是在这一位的身边。
　　还有一个连他们都无法逾越过去的小人物，那就是柴文进。
　　平心而论。
　　在顾南北和俞方雨看来，柴文进的地位确实十分特殊。
　　不能说鹤立鸡群这种自降身份的话。
　　但是这小子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例外情况。
　　既然是例外。

　　自然就有相对的普通，那就是领导的司机。
　　柴文进当然是司机。
　　这就是他现在的工作，也是今后的工作。
　　然而。
　　虽然没有明确的行政领导职务。

　　甚至连他干的主要工作仍然是给领导开车。
　　但是一个跟着领导将近20年的人，谁敢低估他在领导心里的地位。
　　他顾南北见了面，都要喊一声“小柴”。
　　这个小柴不比其他的称呼。
　　多了几分看重，少了几分上位者的自恃身份。
　　就算是顾南北跟俞方雨他们两个。

　　恐怕也不敢说在得到领导的信任方面，自己就一定能稳稳超过柴文进。
　　如果真要把现在领导身边的人做一个地位排名的话。
　　那无官无职的柴文进极有可能才是排第一的。
　　紧接着才是办公室主任顾南北。
　　秘书俞方雨。
　　负责安全工作的徐大川以及其他的人员。

　　“哦？”
　　“他们人已经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对了，老顾啊，天东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领导班子现在配齐没有？”
　　听到领导突然提及天东的班子配置问题。
　　顾南北也不敢迟疑。
　　立马就介绍了一下整体情况。
　　“周书记，目前除了书记的人选还不确定，其余的基本上都已经配齐了。”
　　“现在省长是李正同志，黄炜航同志则出任副书记。”
　　闻言点了点头。
　　周扬也没说什么。
　　其实关于天东的人事安排。
　　他个人早在去东宁的时候就已经跟相关的部门和领导专门谈过话。
　　按理说。
　　书记这个职务本来是应该让省长吕玉芬接的。
　　省长则由南江省委副书记李正出任。
　　但是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其他的人员安排。

　　他目前最属意的书记人选是翁燕君，而不是说话做事都不甚让他满意的吕玉芬。
　　只不过关于让翁燕君出任书记一职。
　　目前有关方面似乎还有些异议。
　　这其实也跟当下的人事格局有关系。

　　如今萧林升运筹帷幄。
　　起到的是一个把方向和平衡各方的作用。
　　而他周扬现在要走的也是跟萧林升同样的路子。
　　所以太过偏颇了肯定不好。
　　肖巍然、满明光和崔洋为首的众人。

　　以及以张孟安、季长安以及杨华钊这三位为首的几人。
　　在意见方面虽然难以统一。
　　但是影响力无疑是最大的。
　　唯有王学兵稍显得势单力薄了一些。
　　但是意见也很重要。

　　这一次翁燕君出任天东省委书记受阻，关键就在于张孟安和季长安这两位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
　　相比之下。
　　杨华钊恐怕还念着当初何铭泽和林建永的一丝旧情，没有旗帜鲜明地表态。
　　“赵红军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心底。

　　周扬也不禁有些感慨。
　　这一次赵红军接任东宁省委书记的职务。
　　看似水到渠成。
　　但是主要是因为他周扬的存在。
　　这才能够力排众议推动意见落实达到了这个目的。
　　然而即使是他自己也无法让时年才刚刚49的赵红军更进一步。
　　否则王学兵的处境恐怕要好上不少。
　　不过周扬也没有想太多。
　　因为东海市长夏树林跟市委副书记邹海鸣已经在秘书俞方雨的引导下走进了客厅。
　　“周书记！”
　　“书记好！”
　　客厅里。
　　夏树林跟邹海鸣用不同的称呼跟周扬打了招呼。

　　“嗯，都坐吧。”
　　“老夏你又胖了不少，反倒是海鸣的身体还需要加强锻炼啊。”
　　夏树林跟邹海鸣。
　　一个今年65。
　　一个是57。
　　年纪都不算小了，不过两人的体型正好跟年龄相反。
　　夏树林年纪大一些，反而微微有些发福。
　　而年纪更小的邹海鸣则略显的干瘦了些。
　　“书记，我这是天生的长肉很难，夏市长怕是过劳肥了。”
　　邹海鸣跟夏树林的私交还不错。

　　两个人虽然都跟周扬相交莫逆，当年杨华钊出任东海市委书记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是联手作为。
　　不过一个是铁杆的东海干部。
　　一个则是坚定的地方干部。
　　“是什么原因不重要，但是干工作身体是第一位的。”
　　“老夏啊，没有一副好身体，搞好工作还是比较难的。”

　　“怎么样？市里边一切都还好吧？”
　　其实对于这一次由自己出任东海市委书记的职务，周扬心里是早就有数的。
　　从个人威望上来讲，他自然不好跟萧林升去比较。
　　维护萧林升的地位。
　　这既是他个人的职责，也是开展工作要遵循的一贯原则。
　　所以任命下达之后。
　　周扬果断就南下赶赴东海。

　　这就有些类似于当年自己跟萧林升不可能同时在京任职的情况。
　　不过整体上来讲。
　　因为在天东和东宁多年的原因。
　　周扬对东海的情况确实不是很熟悉了。
　　毕竟从他离开东海开始，至今已经阔别足足二十多年时间。
　　自己也从当初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成了年过50的中年老男人。
　　别的不说。

　　就连闺女丫丫现在都已经25，儿子安平也已经20了。
　　儿子安平倒还好说。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少年老成，大了更是稳重的不行。
　　前两年刚刚考上京大，现在已经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
　　反倒是闺女丫丫从小到大他跟安晓洁都是操不断的心。
　　“总体上一切顺利。”
　　“不过您也知道，东海的情况特殊，目前的问题也不少。”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想法上的问题。”
　　“目前社会上的主流意识认为东海的国际化程度太高，容易引发社会问题。”
　　“对于我们的一些举措社会上还有大量不同的声音。”
　　客厅里。
　　夏树林简单介绍了一下东海的基本情况。
　　一时间周扬的眉头也是皱得厉害。
　　夏树林说的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但是确实很棘手。
　　在他看来。
　　想做领头羊就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但是这些代价到底能不能被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目前国内随着大量海外人才的涌入。
　　也的确是产生了大量的社会问题。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确需要全盘考虑。
　　“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一次会议已经很明确地界定了我们东海的定位。”
　　“金融、航运和科技中心，旅游和服务型花园城市。”
　　“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那完成这些目标就是空谈。”

　　“我们很多干部的眼光也要发生变化，要跟得上时代。”
　　“以前我们是以一时一地的眼光看问题，但是现在要变了。”
　　“要有国际视野，全球视野。”
　　“这样吧！老夏！这个工作就交给你去负责抓总。”

　　“要尽快摸清楚社会上的舆论和主流思想动态，从干部工作入手，加强宣传教育。”
　　“……”
　　客厅里。
　　周扬跟夏林升和邹海名聊了很长时间。
　　一直到身侧的生活秘书提醒他时间太晚了这才结束谈话。
　　“时间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
　　闻言夏树林跟邹海鸣也立即起身。
　　随即就跟着秘书俞方雨一起离开了1号楼。

　　等两人离开之后。
　　周扬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晚上10点多。
　　“方雨啊，看来明天又要挨骂咯。”
　　听到周扬的话。
　　俞方雨也是面露笑意。
　　“书记，丫丫今晚没给您打电话。”
　　“我刚刚特意注意了一下，我估摸着她是不是也忘了这回事。”
　　一听俞方雨的话。

　　周扬也是一愣。
　　不过很快就笑道：
　　“那看来不用挨骂了。”
　　“这丫头自从当了队长，现在对我是一点都不客气。”
　　“动不动就批评老周同志不讲政治。”
　　原来周扬上午就跟丫丫约好了晚上10点钟要通视频。
　　所以刚刚一看过了10点钟就知道丫丫指不定又要批评他不守时。
　　可能是年纪越来越大的原因。
　　其实周扬对儿女的态度也在发生很大的变化之中。
　　最明显的就是对闺女安顺越来越纵容。
　　对儿子安平反而越来越严格。
　　不过周扬心里也清楚。
　　安顺的性格决定了她绝对不会走自己的老子一样的路。
　　反而是在基地里可能更加适合她。

　　其实连周扬自己也没想到安顺会在那里如鱼得水。
　　唯一令他有些担心的就是闺女的安全问题。
　　所幸是回到了学校里沉淀了几年的时间。
　　也算是消失在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视线内。
　　书房里。
　　洗漱完。

　　周扬并没有急着休息。
　　而是继续在看东海的一些材料。
　　顺便也要逐一批复和了解办公厅那边报送过来的一些情况。
　　以前不在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
　　周扬其实也早就知道像关振林和林建永他们的时间安排很紧张。
　　可以说是细致到了每分钟的程度。
　　只不过真的当他自己也到了这一步的时候。
　　自己才能体会到这里面的苛刻程度。
　　因为职责所在。
　　到了他这个层次，报上来的材料几乎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问题。
　　上到国计民生大事。
　　下到鸡毛蒜皮。
　　可以说是无所不包。
　　实际上。
　　关于任命他为东海市委书记的通知是上午才下达的。
　　正式的任职仪式还没有举行。
　　按照安排。

　　这一次周扬出任东海市委书记，将会由两个重量级的人物陪同上任。
　　任职仪式的规模之大自然也是空前的。
　　一个是王学兵。
　　一个是组织部长肖巍然。
　　不过从地位上来讲。

　　这两位恐怕还不足以担当指导性的工作。
　　毕竟周扬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在绝大多数场合下他都是不逊色于他们的。
　　11月5号。
　　在王学兵和肖巍然的陪同下。
　　周扬出席了东海市组织的任职大会。
　　跟以往的任职大会不同。
　　会上。
　　两位负责陪同的领导并没有花太多时间讲话。
　　整个会议议程只有一个内容。

　　那就是兼任市委书记的周扬谈东海的工作。
　　讲话中。
　　周扬提出了一个极为鲜明的观点。
　　他认为：
　　“世界形势变了，东海面临的任务和客观的环境也变了。”

　　“东海各级干部身处变局之中，一定要坚定理想信念。”
　　“扎实推进工作作风和工作方式的转变。”
　　并指出：“出各级领导干部务必要培养国际视野。”
　　盛大的任职仪式在短短的1个半小时内就宣布结束。
　　会后。
　　肖巍然跟王学兵因为任务在身并没有留在东海太久。
　　所以简单地吃了一顿饭就飞赴京城。
　　当天下午。
　　周扬亲自主持召开了东海市委常委会议。
　　在会上再一次强调了国际视野的重要性。
　　今天的东海市委大楼内。
　　各级领导干部无疑有着足够多的谈资和话题可以议论。
　　阔别东海二十多年后，周扬衣锦还乡重归东海。
　　对于很多东海的老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极为值得议论的话题。
　　更何况这一位履新东海，可不仅仅是出任书记那么简单。
　　在这种情况下。
　　这一位来东海。
　　显然不是有些声音所说的过来争权夺利的。
　　这纯属于无稽之谈。
　　毕竟时至今日。
　　周扬作为东海市的书记，早就已经没有必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个问题上面。
　　江湾区。
　　区委办公室内。

　　今天办公室里的气氛无疑有些异常的微妙。
　　一大早。
　　办公室里的人就一直在偷瞄对面的主任室。
　　作为区委办负责日常工作的副主任。
　　已经年过45的李家伟在周扬的一众秘书里面无疑是发展得最慢的一个。
　　46岁的正处级，而且还是委办副主任。
　　放在地方其实也不算是磕碜了。

　　但是如果相比于周扬其他的秘书，确实显得有些寒酸。
　　当然了。
　　即使如此。
　　别说是在江湾区。

　　其实就算是在整个东海市，也很少会有领导主动去找李家伟的麻烦。
　　现在看来。
　　这种做法无疑是极其明智的。
　　然而此刻。

　　在办公室里。
　　李家伟确实一脸无奈地盯着区委常委、委办主任苏红。
　　在出任区委常委、委办主任之前。
　　苏红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外调任职，前两年才刚刚调回江湾区。

　　不过兜兜转转之后，她跟李家伟又凑成了一对搭档，跟当年在经贸委如出一辙。
　　而且现任区委书记正是当年的经贸委副主任王琪。
　　“我看你就是死脑筋，榆木疙瘩。”
　　听到苏红的话，李家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书记是你以前的直属领导。”

　　“这层关系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区里王书记也比不上。”
　　“有这层关系，你去见见自己的老领导有什么好怕的。”
　　“怕人家在背后说闲话？”
　　虽然已经高居副厅级干部了。
　　但是苏红还是跟当年一样口直心快。

　　几句话就说得李家伟进退不是。
　　“苏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能省事就省事，不是怕说闲话，是我实在是不想去做这种事情。”
　　“我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好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闻言苏红也是无语得厉害。
　　李家伟是什么脾气她自然知道，两人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
　　这家伙就是一个真佛系。
　　这么多年了。
　　周书记在西江的秘书如今都到了省委书记的层次。
　　而作为周书记的第一任秘书，居然还在正处的位置上躺平。
　　当然了。
　　这的确也跟李家伟的家庭情况有关系。

　　作为东海本地人。
　　他的确是衣食无忧，那种争权夺利的事情跟他比较远。
　　实际上。
　　这些年在江湾区，李家伟本身就是个例外。

　　历任区委领导对他都可以说是格外优待。
　　不过李家伟也确实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
　　能干到正处已经算是纯粹凭资历熬上来的。
　　“行了行了，你就继续钻你的牛角尖吧。”
　　摆了摆手。
　　苏红也懒得跟李家伟磨嘴皮子。
　　与此同时。
　　在区委书记办公室里。
　　已经年届六十的王琪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