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体

作者: 柳暗花溟


引子

  山不算很高,不过却很陡。
  一女三男共四个年青人正在半山腰奋力向上攀爬着。
  此时正值初秋的午后,景色分外明媚,满山的葱郁中带着一点明亮的黄和醉人的深红,阳光也灿烂地倾泻下来。只可惜对四个年青人来说,没有一丝阴凉的陡峭山路并没有那么美好。
  “不用再往上爬了吧?”走在最后面的年青男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一个还算平坦的地方,一手叉着腰,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
  走在他前面的,是队伍中唯一的女生,她听到问话后扭过头来,美丽的脸上绽出一朵嫣红的笑容,竟然被山色映衬得比阳光还要明媚。

  “当然要继续爬啊,你不想看到最珍贵的草药了吗?要知道最好的野生草药都生长在最绝顶、最险峻的地方呢!”
  “是啊,我们可是学中医的,如果连这些野生草药也没有见过,真是太丢人了啊!”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高个子男生也停住了脚步,不过并没有什么太疲劳的样子,只是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他一停,这个四人小队就都停了下来。
  “好吧好吧,我们走吧!”队伍最后的那个瘦小男生摆了摆手,“别说这座小小的两阶山了,就是刀山火海在前面,当着我们学校第一美女的面,我也要闯过去!”
  “听你说的,好像我们要攻打魔山一样。”女生大方地笑,精致美丽的脸上,那双聪慧的大眼睛泛着一点点湖水蓝,“我们只是去采些珍贵的草药,作为我们这次草药学实习的作业。”
  “明白啦,女神农!”男生挽了挽袖子,一幅舍命陪君子的样子,“你不怕这山上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我当然就不怕累,我们走吧!”

  “我们是学医的呢,不应该相信神鬼巫蛊之说。”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位带眼镜的男生插嘴道:“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做人不要太嘴硬哦!”瘦小的男生争辩了一句,往上爬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三个人。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眼镜男生却摆手阻止了他。
  “我们不争辩,事实会证明我的观点。”他指了指左边的一片密林,“我看这边的坡度还算和缓,我先下去一趟。”
  “你要干什么去?”女生有点讶异地问。
  “这个――不好意思,你知道,人有三急嘛,我们从早上上山,到现在可还没休息过哪!”他哈哈笑了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然后挥挥手,慢慢走到密林深处去。只见下面的树丛一阵纷乱的抖动,之后就归于平静,那个男生的身影完全被这绿色波涛淹没,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女生站在高处,望着同学的身影消失,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高个子男生殷勤地问,“累了吧?也是,我们爬了半天的山,根本都没休息。来,坐一下吧!”他说着,扶女生在一块山石上坐下。
  爬了半天的山,其实每个人都累了,不停下来还好,一停下来就有点走不动的感觉了,只希望眼镜男生能去得久一点,可以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
  然而,眼镜男生却很久也没有回来,他们足等了半个多小时,脚下的那片密林还是寂静着没有任何动静,让其余三个人不禁有些不安和担心。
  “我去看看。”高个子男生站了起来,“这家伙一向马虎,别是掉进了什么陷阱里了吧!”

  从他们这个位置看下去,只有大丛大丛的树木高低错落着,如果有人隐身其中,他们是根本看不到的,更不用说是掉到什么洞里了。
  可是,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不呼救?难道是摔昏了?
  一阵山风吹来,恍然间有点阴冷的感觉,吹得人汗毛直竖,让女生心中疑虑的阴影没来由地扩大了,她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个高个子男生已经慢慢走到山坡下面去,隐没在树丛里。
  然后,没有动静。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站在山坡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好。
  “村民说的事――不是真的吧?”瘦小的男生犹豫迟疑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女生。

  “不会的,那不过是些迷信的说法。”女生说,语气虽然坚定,但眼睛却没有看向男生,而是注视着下方的密林。
  密林用死寂回答着她。
  “不然,我下去看看!”女生白着脸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又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我们去山下找村民求助不好吗?”男生有点胆怯,拉住女生,提出个折衷的办法。
  “不行啊,等我们回去叫了人再返回山上就要天黑了,不仅不好救援,而且如果他们受了什么伤,就失去了第一抢救时间。”女生拧着弯弯的秀眉,强压住心中的不良预感:“还有啊,村民有多么害怕,你是知道的,他们决不会来半山以上的地方。”
  “那――”男生有点为难,眼神中涌上一丝恐惧。

  四个人中他的体力最弱,胆子最小,甚至连眼前的美女也不如。他也是最相信那个恐怖传说的人,一直不赞成上山。但是他们四个是一组的,而且那三个人都不信邪,偏偏要爬到山顶去看看。
  这两阶山的半山以上,已经有十年没有人上来了,一定有许多天然草药,比人工种植的要珍贵许多倍!
  现在草药没见到,那两位同学却诡异的失踪。他尽管很怕,但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到危险的地方去查看情况!
  “我去!你留下!”他咬了咬牙,“如果我过半个小时不回来,你就下山去报警。”
  说完,他不等女生表态,也不等自己被那未知的恐慌消耗掉最后一丝勇气,谨慎地向下面走去。

  他这一去,女生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抛下同伴下山去,也走向那片越来越显得深不可测的密林……
  一周后,原水市中医学院才得知,他们有四名去野外做草药学考察实习的同学失踪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一章农家小院

  妈的,竟然让她住这种地方,这也太欺侮人了!
  程玲珑环顾着自己身处的房间,心里咒骂着,但脸色却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倔强。
  “没问题,有个地方住就好。再说了,这里还很清静呢,我就喜欢清静,可以睡得好,第二天也能玩得好!”她转过头对店主夫妇说,同时对追进来假关心、真看热闹的同事周立文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整她是吧?可惜她也有杂草精神,任他们怎么欺压,她也要顽强地坚持下去!
  玲珑是一家大型外资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业务能力一流,从没有出过一丝差错,之所以受到排挤,不过就是因为总经理夫人,也就是公司的财务主管宋心一直怀疑她意图勾引她的老公。

  其实她长得并不十分美艳,面容只是清秀而已,只是她的皮肤白皙,身材非常好,身高中等,不似大部分黄种女人那样是上围扁平的梨型身材,而是匀称圆润,凹凸有致、就像她的名子――玲珑妩媚。
  当这副曼妙身材包裹在裁剪合体的职业套装里,自然就吸引了一众戴有“色”眼镜看女人的男人的觊觎,其中就包括那位有些不怀好意的总经理。
  可是,说她想要勾引别人,那真是要多么冤枉就有多么冤枉!
  她从没有一丝类似的心态,相反她一直努力和某些不怀好意的人保持距离。她不想做个轻浮的女人,一直想守着自己的真心,等待能让她动心的好男人出现。
  可宋心却根本无视事实,或者她根本不想了解事实,只是想找个人作为靶子,发泄一下自己的无奈和愤怒,通过伤害别人来弥补自己心灵的绝望。
  玲珑的工作成绩良好,宋心不能随便炒了她的鱿鱼,不过却变着法儿的找她麻烦,想逼她自动离开。而玲珑之所以忍耐着不辞职,是因为这份工作的薪水在同类行业中是最丰厚的了,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欠下了一大笔债务,父亲去后,她必须要还!
  还有,宋心联合那些溜须拍马的同事欺侮她,让她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和不服输的劲头――要逼她走是吧?她就偏偏要坚持住!

  她不是受气包式的人,不会默默忍受欺侮而不反抗,所以这是一场拉锯式的攻防战,虽然一年多来她一直处于下风,不过那些人却也除不掉她。
  这一次,是公司组织的员工分批旅行,她本来不想来,但受不了宋心的冷嘲热讽,所以参加了这次的景县龙盘山的三天两日游。哪想到才到了这里,新的花样马上就来了。
  他们没有住到镇上的旅店,而是选择了住宿在更具风味的农家小院,到了地方才“遗憾”地发现,两个农家小院一共十二个房间,而他们这个小型游行团却有十三个人,只差玲珑的名子“忘记”登记了。
  明知道玲珑非常节俭,但此行最大的领导宋心却说:住到别处去,公司不给支付费用,逼得玲珑不得不住进这个放杂物的房间。
  这个小房子还算干净,单独坐落在整个院子的角落,和做为住宿的主屋间隔了大约十米的距离。不过虽说是杂物房,倒也没什么杂物,房间内摆了几件替换下来但又没舍得扔掉的旧家具和日常用具,另外还有一张老式的木制大床。

  只是这房间久不住人,在春天温暖的天气里,竟然一进屋就让人感觉到一点阴冷之气。
  “你住的习惯就好。”周立文“欣慰”地说,但神色间却有点失望。
  “那既然这样,我这就给――程小姐是吧?”店主松了一口气,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我这就去给程小姐拿被褥来,保证里外全新,织锦缎的被面。”
  “好啊,谢谢。”玲珑还保持着满意的微笑,外带了一点意外的欣喜感,好像真的很高兴,其实她是高兴于能让周立文失望。她失望,证明宋心会失望,她终于在被发配的命运中得到了一丝小小的精神胜利。
  看着周立文和店主夫妇全离开了房子,玲珑无力的把简单的行李放到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有点发僵的脸颊,不禁苦笑起来。
  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是无聊又幼稚!
  眼看着天色有些晚了,她也不等店主来送被子了,连忙赶去饭堂。以她的经验,如果再晚一些,说不定饭也没得吃了,到时候宋心又会说:另外加餐公司不支付费用!那她可就吃亏了,不如现在去吃得饱一点,好有力量反抗他们大大小小的三十六计!
  饭后,她又抢着去洗澡,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此时被褥已经送来了,果然是里外全新,不过织锦缎的被面与事实有点出入。她也不计较这些,山里的春夜还是有点冷的,只要被子够暖就好。
  她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听音乐,心想着反正离那些势利小人远些也不错,至少没有打扰,但还没等她细细体味安静的时光,门外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木质的门窗也“嘎哒哒”的响了起来。
  “程-玲-珑!程-玲-珑!”一个半男不女的声音尖着嗓子叫她,就像个老太监。
  玲珑翻了翻白眼,有心想不理会,可又怕他们闹个没完,另外她也不想示弱,于是跳下床去开门。
  一开门,一个鬼头就“條”的一下冲到她面前,纵然她有心理准备,这时候也吓了一跳,“老钱,别闹了行吧?很幼稚啊!”她的脑袋就算被门挤过无数次,她也听得出这公鸭嗓的主人是谁。
  钱河明,快退休了还在公司混吃等死的所谓公司中层领导,其实就是靠溜须拍马才能存活的可耻人类。跟在他身后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两个二十几岁却世故得像四十岁的年青女人,周立文和朱敏,他们三个都是总经理夫人、财务主管宋心的嫡系部队,真正的心腹。

  接下来出场的就是四十多岁的宋心了,一副皇太后的作派,到哪里去都追求众星捧月,然后隆重入场的感觉,尽管总经理是她老公而不是她的儿子,她想当太后还要再熬个至少十几年。
  “没打扰到你吧,小程,我们来看看你住的怎么样?无论如何,这都是公司的失误,朱敏一向马马虎虎的,你不要介意啊。”宋心装着很关心员工的样子,“反正时间还早,想你也不会睡的。”
  “事实上,我正要睡。”
  “那就是还没睡喽?就聊一会儿吧!”宋心脸上笑咪咪的,动作却毫不客气,生生从玲珑身边挤进了房间,“平时大家忙,既然出来了,当然要多交流感情,睡觉嘛,回家后不是有的是时间睡嘛!”
  宋心和她有什么好谈的,难道是和她来摊牌?可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做过什么,里子面子都不怕他们。可是――他们不会仗着人多,暴力对待她吧?
  这么想着,她就走到门的右侧去,坐到一个矮柜上。那边离大门较近,手边还有一根看起来很趁手的擀面杖。虽然她觉得宋心不会一时冲动做出打人这么愚蠢的事,不过她还是来个有备无患!

  “我先道个歉吧,让你吃苦啦,程姐姐不会怪我吧!”朱敏吐了吐舌头,以撒娇的语气说道。
  玲珑勉强地笑笑,没有说话,但心里很想把朱敏的假面具扯下来,看看她的面目。
  她以为自己很可爱,可是玲珑只觉得恶心,这小姑娘才大学毕业进入公司,但却市侩得很,不知道大学里是不是有教过办公室政治,反正她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外表纯真热情,背地里不知用过多少阴谋诡计。
  “其实,这里环境还不错。”宋心优雅地说,但从她皱紧的眉头上就知道她不喜欢这里的阴冷和房间中隐隐的霉味,“总算没有亏待员工。”
  “是啊,这里不错,我这也算因祸得褔吧!”玲珑刺了宋心一句。
   

第二章 晚上讲故事

  房间里没有灯,店主给弄来了一盏应急灯,充电后非常明亮,只是照射的面积不大,因而显得宋心极力忍耐怒气的脸有些半明半暗,让玲珑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她平时从没有因为宋心的权势和地位惧怕过她,这一刻竟然有点不安。
  “我觉得这房子气场不好,倒让我想起一个故事。”钱河明插嘴道:“小程想不想听啊?”
  玲珑还没回答,周立文和朱敏就抢着说:“听啊听啊,我们最喜欢听故事了。说说嘛,反正是睡不着随便聊天,程姐姐是不会介意的,哦?”
  “我很介意!你们四个人为什么还不滚,让我一个人享受这山村春夜的宁静!”玲珑心里说着,表面上却只是无语地微笑了一下。
  “好啊,那我就讲讲。不过这故事有点害怕,小程啊,如果你吓得睡不着觉,可不要怪我啊!”钱河明打了两句哈哈。

  原来这一次是要讲恐怖故事吓她,好让单独住宿的她在惊恐中无法入睡!这招数白痴又狠毒,却正好击中她的弱点!她是个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人,看一场恐怖电影,晚上会马上做噩梦。一瞬间,她想拒绝,甚至讨饶,但一见到宋心嘲弄挑衅的眼神,硬是忍着没说,听钱河明说了下去。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也是一个旅游胜地的旅店,而且巧了,也是这种当地农民私人经营的农家小院。不过呢,那家店是个黑店。”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故意造成一种惊悚的气氛。
  “那家店的老板夫妇贪财又变态,见不得人家有一点比他们富有快乐,所以只要在游客中看到稍微有点钱的人,他们就会图财害命、杀人灭口。所以啊,去那里旅行的人总是无缘无故的失踪。只不过,他们做案的手法特别高明,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而且也找不到尸体。”钱河明颇有意味地看了玲珑一眼,好像暗示她要小心:“这对夫妻呢,在自己的房子旁边又开了一片地,看着好像打算扩建旅店的意思,不过呢,他们挖了很深的地基,然后一层层浇上水泥,似乎是想建造得结实一点,慢慢地,这小楼还真建成了,接待了好多次外地来的客人。这样看来,那些被杀害的人好像没有沉冤得雪之日了,可是――你们猜,这件事是怎么被发现的,小程,你来猜。”

  “我猜不出,还是老钱你来说吧。”玲珑努力控制着嗓音,好使自己显得平静些,但钱河明说话时的语气和声音,再加上照明灯映衬下的那张长满皱纹的马脸,此刻确实有点吓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鬼索命呢,反正这件事被发觉就是很奇怪的。”钱河明走过来,坐到玲珑身边的一张矮几上,“那年他们那个地方下大雨,结果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山洪,奇怪的是,那么多房子没有被冲毁,偏偏把他们新盖的房子冲塌了。那么结实的房子啊,竟然全倒了下来,然后就露出房子下面的尸体,当时看到那情景的人没有不怕的。那两口子相当变态,他们杀了人后并不直接把尸体处理掉,而是存在一个地方,等存够了四具尸体就挖个深坑,把他们整整齐齐的并排放在里面,浇上一层水泥,然后再凑下一批,等凑够数就码放在上一层,再浇一层水泥,然后还是这样办,一直码了四层,就好像在地面下盖了四层楼一样,每一层楼都住着四个死人。而地面上的客房呢,就是五楼、六楼、七楼,也就是说――住在这个店的人,是睡在死尸的上面,尤其是地面上的一楼,相当于床下面就是死人!唉,说来你也要注意你的地面,如果半夜有什么东西敲床板的话,就是那种当-当――”

  随着钱河明的话音,“咣当”一声,门突然打开了,似乎是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把房间内的五个人全骇住了,齐齐向门外望去。
  门外,黑漆漆的,空空如也!
  “是山风!”瞬间的惊呆后,玲珑喃喃地说,但心里并不确定。这种天气,山风会那么大吗?虽然因为怕遭受到这伙人的暴力对待,她刚才是把门虚掩上以方便逃跑的,可这木门很严实,不会轻易打开。
  “对不起啊,我没关好门。”她努力说服自己,笑着说,同时感到有些懊恼,无论门为什么会开,她被吓到了倒是真的。
  “吓到你们了吧!”她补充了一句。
  在某种程度上,宋心的目的达到了,这可笑的精神虐待把戏很有效果。钱河明业务水平虽然差,讲故事还真有一套,说起话来抑扬顿挫,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跟着紧缩。而他们一定早听过这个故事了,现在只是等着看她的笑话,来满足他们虐待快感。然而这毕竟是讲一个恐怖故事,虽然他们有心理准备,但这阵突如其来的山风和响亮的开门声造成了意外的惊悚效果,把每个人都吓到了,也就没人注意到玲珑被整的状况,反而无意间让她得到了报复的快乐。

  “呵呵,一定要把门关好啊。”钱河明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可是山里,多鬼多妖的,小心啊!”
  “说起这些灵异现象――如果他们找上你的话,就算关门也没有用!”周立文也缓过了神,“我倒相信灵魂之事不过是一种能量,你一想,就会产生一种脑电波,把他们召唤出来,尤其是单独居住老房子的人。”她见玲珑没有关门的打算,只好上前去把门关上。
  “是你说的那个加拿大事件吗?”朱敏见宋心向她使了个眼色,连忙接过话来,“这个我来讲。”
  “明天再讲吧,不是要一早起床爬山吗?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玲珑可不想听他们再继续对她精神施压了,语气中不自禁有些软弱。她一个人住在乡村一个单独的小屋里,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睡不了觉了。
  “听完嘛,真的很有意思。”朱敏故作天真的撒了个娇,然后不等玲珑同意就说了起来,“就是说一家加拿大人在乡下买了个房子,环境啊、价钱啊都很不错,一家人高高兴兴搬了进去。前几天晚上还很平安,但有一天晚上,夫妻俩正一起在楼下看电视,就见到他们五岁的小女儿从楼上走了下来,浑身都透着不对劲。就是那种眼珠动也不动,直直地盯着前方,然后身体也僵直着走。”她说着还站起来模仿她所说的那种样子。

  “不就是梦游吗?”玲珑分散着自己对朱敏所说的话的注意力。
  “是梦游啊。”朱敏点点头,“问题是那个小女孩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为什么突然会生病呢?不过这夫妻两个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她,只是跟在女儿后面。只见小女孩慢慢走到了花园里,在地上铲了几铲土,然后就慢慢转过身,继续回到楼上去倒头大睡。夫妻两个以为是小女孩白天玩得太累了,还记挂着在花园里种花的事才会梦游,所以并没有理会。哪想到从那天开始,这小女孩每到午夜十二点就会梦游,而且总是到花园里铲几下土就离开。夫妻俩个觉得不对劲了,就带女儿去看病,可是医生也束手无策。而这个小女孩呢,只要住到别处,就不会有这个毛病,但一回到家,就必定会这样。”

  “一定会有古怪吧?”宋心假装不知道地问。
  “可不是嘛。”周立文接着说下去,“后来她的父母越看越觉得蹊跷,于是就在那个小女孩经常挖土的地方深挖了下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竟然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孩的骸骨!经检查,就是一个五岁小女孩的尸骸,死于几十年前的。你们说小女鬼为什么找到那个小女孩?是要找人为她报仇还是要找替身?”
  “这可难讲了。”钱河明很懂行似的抚了抚眉头,“依我说,这么多年了,偏偏要找个小女孩,一定是要找替身。要不是那对夫妻醒悟的早,说不定女儿就会被附体了。不过话说回来,尸体埋在脚下总是不好的,时间长了,怨念就会成为害人的意念,躺在它们上面的人总会倒霉的。”他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瞄了一下玲珑的床,暗示着什么。

   

第三章 绝美的身体

  “这下讲完了吧?”玲珑站起身来,不想再奉陪宋心一行人玩这无聊的把戏了,虽然明知道这会得罪人,不过她还是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不愿意被他们的意识影响到自己,不想让他们努力营造的恐怖气氛来吓她,“这些灵异故事可真是好听,可惜我累了,明天再说好不好?”
  “呀,影响小程休息,人家可不高兴了。”宋心有点不快地说,“咱们走吧,明天还要早起。不过小程啊,你一个人住这里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你小心点,在陌生的地方,谁知道有什么呢?”
  她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她的嫡系部队也和玲珑寒暄着告别,转眼消失在门口处。玲珑长吁了一口气,感觉她的房间好像蝗虫过境一样,把刚才那份宁静和安详啃噬得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不禁暗叹一声,怀疑自己为了争一时之气而跟来旅行,并不是个好主意。
  她又呆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拿着灯照了一下床底,就见床底空荡荡的,除了她的一双运动鞋什么也没有。这让她不禁松了口气,狠狠嘲笑了自己一阵才又脱衣上床,但经过这么一闹,她现在已经没有好心情听歌了,只好关灯入睡。只是,她越是自我强调不要想刚才那两个故事,那两个故事就越像在她脑海里演电影一样反复重播着,而且还在她的幻想中具象了起来,变成了血腥的一幕一幕。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每当她就要睡着的时候,就有些细微的声音让她立刻惊醒。也不是什么大的声音,就是夜风拂动窗棂的微动、细小的虫鸣、和木质家具偶尔发出的“咔咔”声。但就是这些声音在这个异常安静的夜里吵得玲珑一直不能进入深眠,人虽然半梦半醒,但感觉却异常敏锐。
  天哪,饶了我吧!
  她无奈的翻过身去,却忽然觉得门动了一下!
  不是看到的,是“感觉”到的,因为她一直闭着眼睛。
  接着,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门框上出现了一双手,手形极美,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雕刻着狼头的银戒指。这双手在木质门框上反复摸索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就好像盲人看不见路,以手来探知前方的路一样。
  玲珑的心蓦地紧缩,躲在被窝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也不敢张开,可脑海中却清晰地闪现着这一幕幕的场景。
  只见“她”摸索了一阵子,而后慢慢地探出了身子。
  是个女人,全裸着,月光下莹白的女体曲线曼妙、身材绝好――浑圆而饱满的双峰、纤细柔软的腰、腹部线条结实,双腿修长但又肉感,一切都完美无暇,只有一样是不好的,那就是她没有头,只是一具女人的身体!

  她像猫一样优雅无声地向玲珑走了过来,一双雪白的脚仿佛是在地面上滑过一般轻盈,但才走不到三步,又凭空消失了!
  玲珑只觉得身下一空,蓦地惊醒过来,张大了双眼。
  床前的地面上,月光斜斜地照射在地面上,投下了屋檐的影子,但并没有什么无头女人。
  原来是个梦!
  她松了一口气。
  一定是那几个混蛋刚讲的故事进入了她的潜意识,才使她做这个怪梦的。没事、没事,继续睡。她自我安慰着,翻身再睡。可知不为什么,她的耳朵一直自动竖着,总觉着有什么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虽然事实上房间内并无声响。就这样过了好久,她才渐渐睡着,但这时,门又被打开了。
  现在她的脸是朝向墙壁的,却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门边的手和同一具女体。

  那女体仍然向玲珑的方向走了过来,但这一次她多走了几步,走到了屋子的中间后,才如同雾气一样渐渐透明、消失。而且因为走得近了,玲珑看清楚这女体的左肋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印子,枫叶的形状,也不知是胎记还是什么。
  玲珑又一次惊醒,心跳几乎停止。真的是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难道自己受的心理暗示如此之深?还是――
  她睡不着了,开始时不敢爬出被窝,但最后还是鼓足勇气爬起来,打开了那个应急灯。
  应急灯照射的范围有限,不能照亮整个房间,让那些旧家具在昏黑中显得有些影影憧憧的,在玲珑此刻惊疑的心情下看来,更觉得鬼气森森。
  她盯着房门,心里怕得要命,生怕真的有一个无头女人开门进来,直看得眼睛都酸涨了,心中想了几百遍要到主屋那里去,可是又不愿意让宋心等人嘲笑,只好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倔强的坚持着,祈祷着鸡鸣日出的时刻快点到来。
  当当当――

  角落里突然传来了钟鸣声,吓得玲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这屋里确实摆着一个废旧的钟表,不过早已停摆,从她进入这个房间以来,没有过一丝动静,为什么好好的又响了起来?而且现在已经是午夜三点了吗?
  她哆哆嗦嗦地拿过灯照了一下自己手表,确实是三点了。再照一下发出声音的角落,那个老式坐钟也确实摆在一个破木椅的上面,只是那个钟表连表针和钟摆也没有,怎么会报时的?!
  忽的一下,玲珑感觉到一阵风从门口处吹来,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门边的景象让她差点惊声尖叫,手中的灯也几乎掉落在地上!
  那个绝美女体又出现了,还是在门框上摸索一阵,而后走进房间里来,好像在重复着某一个程序。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象前两次一样凭空消失,而是一直走到床边来!
  玲珑浑身冰凉,缩在角落里连气也不敢喘,完全吓呆了,眼见着那女体越来越近,月光照射出来的阴影都罩在了她的身上,而这时,“她”走到床边后忽然蹲下身去!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爬到了玲珑的床底下。
  玲珑再也忍耐不住,跳下床就跑,但却被床下突然伸出的两只美手抓住脚腕,“呯”的一下扑倒在地,手肘直接撞到了地面上,疼得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她又一次惊醒了!
  竟然又是个梦!

  身下一阵凉意袭来,手肘处疼痛不止,举目四望,环境是熟悉的,而她则躺在地上,看来是因为刚才的噩梦而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爬起来,拧亮了应急灯。此刻梦虽然醒了,恐惧却依然在。那个梦也太真实了,她甚至还能感到那双手握在她脚腕上的感觉!
  她赤脚站在砖地上,犹疑着提着灯四处照,大门、钟表、家具,什么也没有,那么――床下呢?是不是有什么正藏在她的床下,看着她的脚,打算着要怎么抓住她?假如她伏下身子看,会不会正好看到一个女人也正在看她呢?
   

第四章 床下有死人

  不,绝不会,一切不过是个梦罢了!床下能有什么?一定是钱河明讲的那个故事让她在潜意识里编造出来了这个梦,还有那个加拿大小孩梦游的故事也给了她强烈的心理暗示。现在公司的人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她一定不能输,要自己解决问题。只要看一下床底,只要看一眼,证明下面什么也没有,她就可以安心睡觉了,然后明天神采奕奕地去爬山,粉碎宋心的所有阴谋。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反复做着心理建设,然后咬着牙慢慢蹲下身子,忽略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全竖的惊恐,拿着灯照向了床底。
  灯光一寸寸的从左到右扫过床底下黑暗的地带,空的;再从右到左扫了回来,还是空的。
  玲珑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确定折磨她的只是个噩梦而已,感觉自己相当白痴,可是,正当她想要站直身体,不再胡思乱想时,灯光偶然掠过了床底的一块地面,然后自有意识一样停在了那里!
  那里,平整的砖地平白无故地鼓起了一块,砖缝间还泛着新土的潮湿之气,而就在那片突起部位的周围,有一双女人的赤脚脚印!
  玲珑受惊一样地迅速跳上床,一直缩到床角去!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有个无头的女人爬到了她的床下去!

  她吓得浑身发抖,连喊叫的勇气都没了,房间中死寂一片,只有她抑制不住的粗喘和牙关打颤的声音。她一动也不敢动,惊恐地等待着,也不知是等的什么,只是一种躲避的本能支撑着她。可是这么等了半天,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是她眼花了?还是月影和灯影造成的错觉?也许应该再看看!
  灯还扔在地上。
  玲珑爬到了床边,哆嗦着掀起了床单,倒着身子往床下看。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啊,可是却亲眼看到平整的砖地上,有一条大约与床等长的隆起处,只不过隆起的部分足有一尺高了,比她刚才看到的还要突出更多!
  从尾骨到椎骨,一股凉意迅速升了上来,仿佛那只美手不再摸索门框,而是改为抚摸她的脊背,然后要进入她的身体似的,这使得玲珑什么也顾不得了,惊恐地狂奔出去,拼命砸主屋的大门。
  深更半夜的,她这样一番闹腾,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不仅有店主夫妇,连宋心他们也跑了出来。
  “程小姐,怎么了?”店主问。见玲珑满脸冷汗,脸色白得没一点血色,一看就知道吓得不轻。
  “我不住那间屋了,那里――那里有问题!”玲珑硬挤进了屋里,觉得站在院子中也不安全,只有在人群中,她背上的凉意才消退。

  “可不敢这么说。”店主老婆拦了一句,有点不快,“这要是传出去,我家就再没人来住了!”
  “不是――是真的!那个床底下――”
  “听鬼故事吓的吧?”宋心接过话来,被打扰睡眠的恼怒此刻已被欣赏折磨玲珑的成果而代替,“都是老钱和小周不好,大晚上的讲什么恐怖故事!”
  她努力要表示一下同情,却掩饰不住奸计得逞的得意。而玲珑则根本无暇理会她和那些强力忍耐着笑容的宋派走狗,只是双手抓住店主的胳膊,“真的,我看见有个女人爬到我床底下!”
  “你看,还是那两个故事造成的。”钱河明笑了一下,“我可真是该死,把小程吓成那样。这样,明天我请你吃山珍陪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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