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我是你的什么

作者: 莫名其妙成大叔

  我不算什么文学写手,也没什么文学素养,我只是,只是希望在这段记忆在我日益僵化的脑袋里陈腐之前,记录下来,至于为什么要记录,记录给谁看,我无从得知,我不知道这个真实故事里的那个“她”并不会在这里出现,如果出现,我想告诉她: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是个很好的记录者,我从现在开始记录下你和我的记忆。
  很喜欢王朔的一句话:从现在开始回忆。
  提笔如此,却突然感觉无从下笔:我想回忆,可是该从什么时候回忆?从莫名其妙MSN里突然出现的好友?从周五凌晨2点的聊天?从周日19点的电话?从五道口光合作用书店门口与她的擦肩?从PIZZA店里我帮她修项链?还是从我家床上?
  好吧,还是,还是从3月20日晚上10点说起吧。我已经29了,记忆力仿佛也日趋退化,乘我尚能依稀记得,我得赶紧记录下来。
  每个礼拜五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我曾经读过一段话:“当我走出公司,坐进车里,打着车后,突然茫然无措,不知何去何从,放眼望去,满是车流与欲望横行的都市,男人和女人们都在微笑、哭泣、开心、伤感,却只有我是孤独的,我仿佛与世隔绝,只能坐在车里。”这段话深深打动过我,因为我确实是这样一个状态。

  我在金融街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25岁研究生毕业就来到这里,我承认我自己很刻苦,这让我们一位合伙人非常认可,几年的时间我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我从高中时候就是女孩子口中的“帅哥”,大眼睛,高鼻梁,长头发,182的个头,我对自己没什么不满意的,除了高度近视。2008年4月28日,本来是我结婚的日子,但是就在结婚前两个礼拜,我意外发现了未婚妻和我的一个朋友暧昧的短信。我记得我看到后很平静地对她说:“先把婚礼的事情停下来,再去民政局离婚。”

  她哭,她父母哭,她朋友哭,目的是为了让我原谅,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几乎差点原谅,因为我是个非常怕麻烦的人,如此重大的变更,会让我无法适从,更何况我与她已经领取了结婚证,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和她已经成为正式夫妻了。
  但,最后,我还是和她办理了离婚证,过程简单凄凉,我仿佛回到2007年2月14日我和她领证的时候,如今物是人非,不同的房间,她不停地哭泣。
  当我把红色的结婚本换成绿色的离婚本后,我突然发现:我怎么他妈就离婚了!!!!!!
  我和我的前妻没有什么房子之类的共同财产,我在苏州桥那里有一套二手房,那是我在2007年做完一单IPO非诉后的买给自己的礼物,82平民的一套小三居,我把它重新装修了一遍,我是处女座的男人,敏感而有洁癖,我喜欢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
  我和我前妻领证后很少住到我的房子里,她的父母住在东边,身体不太好,希望我们能配着,我父母不在北京,我并没把这个事情想的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当我重新孤单了提着行李回到这熟悉而陌生的房间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这里的户主,还是一名旅客。
  重新回归单身后的生活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我重新开始了一种频率,早上7点起床,洗澡,看看体育新闻,开车穿过拥挤的西三环,走西外大街,走甘家口,到三里河路,再到月坛北街,再到金融街,停车,去事务所。一天忙碌,到晚上一般8、9点下班,开车,从金融街上二环,走西外大街,转三环,回家。到家后,看看电视,喝点酒,刷牙,上床,手淫,睡觉。然后等待第二天的周而复始。

  OK,让我把话题重新转回来:我害怕下班。因为下班后的我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每天我们5点半下班,我能看见大部分人会飞快地打卡后冲出办公楼,陆续聚集到百盛脚下的地铁站,仿佛一个巨大的蚁巢,数不清的蚂蚁拼命地往里钻,我从14楼的办公室看到这些,却非常羡慕这群蚂蚁——至少他们知道该去哪儿。
  我会坐在电脑前到8、9点,把手头的工作做完——这让我的那位合伙人老板非常满意,而我实在是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如果工作少的时候,我会上YOUKU,去看看好看的视频,或者上聊天室,去找朋友胡乱贫几句。
  我的生活就是如此:平淡而无奇,我握住了孤独的手,孤独却挣脱开我,我知道,我连孤独的资格,都没有了。
  3月20日,礼拜五,下班后我去见了中关村的家乐福,我想应该买点东西。其实,我本来想去紫竹桥的家乐福的,但是我莫名其妙地去了中关村家乐福,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甚至开车的时候也会发呆,至于发呆想什么,我都懒得去回忆,随意地行径,也许就是一种幸福。
  我在家乐福待到8点半,买了一大堆的物件,主要是吃的,我没兴趣自己做饭,所以买的都是红肠、鸡爪子、面包之类的熟食,在排队等候交款的时候,我拿了两盒口香糖,然后,我发现了DULEX,我突然想起家里的那盒没有了,我就直接扔进了车里。

  开车,回家。到家的时候是9点半,我换下隐形眼镜,戴上1200度的框架,打开电视,翻了一圈的台,除了我的团长我的团就是中国兄弟连,看了电视里国军兄弟们把日本人打得抱头鼠窜,我突然感觉抗日战争是否真实存在,同时,我是否真实存在的,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奔波了为办事作了准备。
  我及时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其实是一个爱回忆的人,但是这样的回忆让我痛苦。
  我喝了三罐啤酒,吃了一点熟食,把剩余的放进冰箱,关了电视,走近书房,打开电脑,点上一根烟。
  我笔记本的桌面背景是我2001年在东京的新宿的照片,那时的我干净,自然,头发长长的,瘦瘦的,一脸阳光的微笑。我抬头,看看书柜里镜子里的那个人,发福的身形,肉墩墩的脸,短头发,大眼袋,毛孔粗大,我几乎找不出现在的那个“我”和照片上的那个人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我的上网习惯一成不变,先上新浪的新闻,再上IFENG的新闻,同时打开MSN。看完新闻,我会上YOUKU,找个片子或者电视剧看看。
  我的MSN里都是我认识的人,我很认真地作了分类,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工作同事,朋友。除了,除了2个人。

  一个是我前妻,我知道是她,但我装作不知道,我曾经把她的MSN删除掉并阻止,她后来要加我也被我拒绝,所以她重新注册了一个加了我,我还是允许添加了她,我想是因为我已经过了愤恨的时段,我想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也想追求她所谓的刺激而已。
  另一个的名字叫SAMANTA,我从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加入我的MSN的。
  年轻时候的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QQ,也一度沉溺于见网友,但是随后我觉得这种游戏枯燥而无趣,人的成长也许伤害不了别人,只能伤害自己,当我腻味嘈杂的QQ群和纷乱的好友时候,我本来决定做一次扫除,但350个好友让我索然无味,索性再也不上,我应该在某个本子上记录了我曾经的这个QQ号和密码,可是我确实再也不用QQ了。

  MSN的一大好处就是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加,我从1997年开始上网聊天,12年过去了,我才真正回归了聊天的本质,为了和认识的人聊天而聊天。
  但是,她就那么平静地趟在那里。躺在“其他朋友”里。
  最早一次和她交谈应该是08年初,我曾问过她是谁,她没有理我,于是每次她上线我都会问她她是谁,但是她总共在MSN上和我说了三次话,我记忆深刻。
  我得承认人很贱,很贱的首要表现就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我就是普通人,所以我也很贱,当三番五次和那个躺在我“其他朋友”里的陌生名字说话未果后,我的反映并非是气急败坏的把她删除并阻止,而是“好奇杀死猫”一般锲而不舍地坚持仍然每次和她说话,我对她的好奇心与日俱增。
  有一次是她的MSN名字改为“谁知道哪儿可以做纹身?”我突然想起我有个朋友就有个工作室,对她说:“我可以帮你。”她回话问在哪儿,我们开始了简短的第一次交流,总共不超过6句话。随后她又漠然消失,如同她漠然出现一般。
  第二次是她突然对我说:“你喜欢旅游吗?”这让每次热脸贴丫冷屁股的我受宠若惊,竟然回了一个“你是问我吗?”她回了一个可爱的笑脸,我说我喜欢,她说她想去西安,我告诉她应该去什么大雁塔、小雁塔、大唐芙蓉园、法门寺之类的庸俗景点,她半天没说话,在我“人呢?”“说话啊?!”的催促中,她回答说:“我讨厌有计划的旅行,这让旅行没有任何意义。”我试图继续询问她是谁,怎么出现在我的MSN好友之中,但是,她用于保持沉默了,仿佛一个鬼魅出现过一般。

  第三次是我有天下班后,开车来到单位旁边的FRIDAYS,点了一杯摩西多,拿出手机,无线上网,看见MSN上的SAMANTA在线,我微醺,和她聊天,她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喝酒,她问在哪儿喝酒,我和她贫了几句,酒精会让一个男人觉得自己魅力增加,我象一个无赖一般说:你过来,一起喝酒。她回答说:太远了。
  以上三次是我唯一和她聊天的经历,这漫长的一年多的时间,她一直安静地呆在我的MSN里,来如鬼魅,去如玫瑰。
  我曾经看过她的MSN空间,她的文字懒散而无力,充斥了对生活的向往和辱骂,她放在空间里的照片明亮而昏暗,让我的心境暗淡。
  2009年3月20日晚上,她再次出现在我的MSN在线好友里。
  SAMANTA的出现让我有了别样的感触,因为她换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捂了鼻子和嘴巴在乐的一个女孩子,干净,纯粹,白色的体恤上面有一个调皮的卡通小狗,这对已经让酒精局部麻醉的我极有诱惑力,我依旧笨拙地打了招呼:“在哪儿?”

  “家。”
  “你家在哪儿”
  “北京,你?”
  “一样。”
  “你怎么在我MSN的好友里?”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不知道。”她今天的聊天速度让我欣慰。
  “你做什么的?”
  “餐厅服务员。”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应该承认,我并不善于与女孩子沟通。
  “你是谁啊?”她说。
  “我也不知道。”憋了半天我憋出这句话。

  “哦。”一般说这个字表明已经没有交谈的欲望了。
  我本来打了一串的字,想告诉她她突然出现在我MSN里,但确实不是我加的她之类的废话,但当我还没发出去,她已经下线了。
  “靠!!!”我很郁闷,大叫一声。
  在3月20日临近结束的时候,我也准备下线,却意外收到了她的MSN。
  “还在吗?”

  “是,准备下了。”
  “我又上来了。”
  “怎么了?”我好奇。
  “做了一个噩梦。”她的回答让我怦然心动。
  “怎么了?”

  “没怎么,就梦见有人追我,一直追。”
  “谁啊?”
  “不认识,好像一个大叔。”
  “什么大叔。”
  “不认识啊,你陪我聊会吧,我害怕。”

  “哦,”我想了想:“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经常看见你,但不知道你是谁。”
  “你。。。”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思维定势一般打出字来:“做什么的。”等发出以后我才发现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
  “学生。”她的回答与我记忆中的不同。
  “你做什么的?”她接着问我。
  “律师。”
  “你多大了?”她接着问。
  “快30了。”
  “哦,大叔啊。”她的回答猛然扎了我一下。
  我抬头,看了看书柜镜子里的我,莫名其妙,我成了大叔。
  我真的老了。
  “大叔,怎么不说话。”她第一次催促我,我能感觉到她的不安。
  “我都大叔了,还说什么哦。”我的话里带了明显的忿忿不平。

  “大叔,不要这么小心眼。”
  “得得得,我没小心眼。”我苦笑:“你多大?”
  “23.”
  “86年的?”
  “嗯。”
  86年?比我小6岁,什么概念?没小很多啊,我没有什么概念。

  “大叔,你喜欢喝酒?”
  “谈不上喜欢。”
  “我在喝酒。”
  “喝什么啊?”
  “芝华士,我喝一半了。”
  “啊,你酒量那么大啊。”
  “我害怕。所以喝酒。”
  妈的,什么逻辑。我起身去嘘嘘。
  “大叔你还在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的话。
  “在的,在的,刚才洗手间。”
  “大叔,你在干嘛?”

  “在孤独了。”
  “大叔没结婚吗?”
  “嗯,没有,素着呢。”
  我们开始漫长而无序的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或者不知道没说什么,总之时间到了3月21日的凌晨4点。
  “大叔,我喝完了一瓶芝华士。”

  “你酒量这么大啊。”
  “是啊。”
  “牛啊,”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那你困吗?”
  “还好。”
  “哦,”我操,你怎么越来越精神,我困得不成了:“有空找你喝酒。”

  “好,大叔你电话多少?”
  “138XXXXXXXXX”
  "好,我的是139XXXXXXXX。"
  “好的。那我睡了。”我实在扛不住了。
  “好的,我也睡了。”
  凌晨4点半,我刷完牙,趟在床上,电话突然响起:“谁啊。”
  “嘿嘿,是我,我听听你的声音。”
  “哦,老男人的声音有什么好听。”我的回答带了强烈的反抗。

  “嘿嘿,大叔的声音很好听。”她纯正的北京味道。
  “嗯。”我应付了。
  “好了,快睡觉吧。”她呵呵笑了。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改成静音,翻身睡去。
  但,马上惊醒:

  “大叔?! 操。”
  我终于闭上眼,美美的睡去。
  混混屯屯过了这个周末,打扫打扫房间,到海淀图书城买了两本书,时间就这样“咻”地过去了。
  3月22日下午,我上网,看见SAMANTA就在上面。
  “大叔,来了?!”她首先和我说话。

  “嗯!”我其实想说“靠”的。
  “大叔很无聊?”
  “我说,您能不每句话都带个称呼吗?”我别扭。
  “哦,嘿嘿,好得。”
  “乖。”
  “那你很无聊?”

  “嗯,一个人,都这样。”
  “享受自由时光。”
  “嗯,”我没话找话:“啥时候喝酒?”
  “下礼拜吧,随便找一个晚上。”
  “你喜欢去哪儿喝啊?”
  “随便,最好就着吃饭一起喝了。”

  “哦,成吧,那再联系了。”
  我又困了,和她打个招呼,就下线了,上网,倒头就睡。
  睡起来已经5点了,我挣扎了起来,洗了个澡,感觉自己饿了,我有两个选择:一是方便面,二是两碗方便面。我两个选择都没选,我想上街去吃,但是一个人吃太孤独了,我开始四处打电话问我那帮狐朋狗友。
  5点20,我打了17个电话,4个关机,5个不接,剩下8个都有事,我操,不需要你们丫的一个一个电话不断催了吃饭,需要你们丫的时候一个一个都他妈不靠谱。
  我给SAMANTA发了一个消息:“今天晚上有空吃饭不?”
  1分钟后收到:“今天不成,下礼拜吧。”
  我就操。
  我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冲进厨房,烧水,拆开一包方便面。

  6点半的时候,水开了,我把水倒进面碗里,调到劲爆体育台。
  电话响了,刚才一个未接电话的朋友打回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他问要不一起吃饭,我说拉倒吧,哥们都泡面了。
  挂了电话,我开始吃面。
  第二口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我清晰看见电话显示“SAMANTA”.
  “你在干嘛?”

  “没干嘛,家呢。”
  “嗯,这样,晚上本来我妈找我一起吃饭的,结果她刚才又给我电话,说她有事,你要是没事的话,咱们一起吧。”
  “嗯,”我瞥了一眼吃了两口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舔舔嘴唇,想了想:“好吧,去哪儿?”
  “五道口吧,你知道光合作用书店吗?”
  “知道。”

  “那7-11呢?”
  “不知道。”
  “哦,那就在光合作用见吧。”
  我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戴上隐形眼镜,我看了看镜子里的我。。。。。大叔。。。。。
  开车,三环,蓟门桥往北,过学院桥,红绿灯往西,一直往西,我看见了光合作用书店。
  我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光合作用书店别致的绿色LOGO特别醒目,我进去的时候门口站了一大堆老外在聚会,我给SAMANTA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到了,她说她还要等会,堵车。我说好,我先逛逛。
  有两本书吸引了我,一本是愤青写的《中国不高兴》,一本是汉奸写的《历史的拐点》,本来海淀图书城就已经看了觉得好,只是当时已经买了别的,所以没买,现在正好收了,又逛了一圈,拿到款台,交了书款,向门外走去。

  我出去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两个女孩子,一个高高的,一个矮矮的,她们一左一右,和我擦肩而过。
  走出门外,别样的冷,北京怎么又开始冷了,我把夹克的领子立了起来,我吐出一口气,能看见气状物质升起,消失于无形。
  电话响了,我把书夹在腋下,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
  “我到了。”SAMANTA。
  “我也到了。”

  “你在哪儿啊?”
  “我在门口啊。”我四处打探。
  “我看见你了。”她挂了电话。
  我扭头,看见她从书店里走了出来,就是刚才和我擦身而过的那个高个女孩子。
  她看了我,笑起来,两个虎牙露了出来:“大叔。”
  她就这样真实出现在我的面前,高高的个子,白净的脸,皮肤很好,眼睛很漂亮,呼扇呼扇地看了我,鼻子小小的,嘴巴乐着,露出虎牙,长长的染过的头发,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穿了粉红色的运动裙,双手插进口袋里。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她好像距离我的世界如此遥远,她就是一个小姑娘。
  “哦。”我强作欢笑,不知所措。
  “那咱们吃饭把。”她说。
  “成。”
  她挑选了一家五道口的PIZZA店,里面人很多,外国人尤其多,我们挑了一个位子坐下,她有些拘谨,不敢一直看了我。

  我抬头,看见正在放NBA的花絮。
  “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她突然说。
  “啊?”我刚点一根烟,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个问题。
  “没有啊,你挺漂亮的啊。”我前言不搭后语。我说的是事实,她确实很漂亮,只是,我不知道她的漂亮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直没有弄清一个逻辑关系:我和她怎么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我们点菜,她点了一个蔬菜沙拉,我点了两份鸡翅,还有一个牛排,她点了一大扎啤酒。

  服务员走了,她脱去外衣。。。。平胸。。。。我突然感触到我的龌龊,赶紧敲打敲打我的头,不经意的笑了笑。
  “笑什么?”她问我。
  “没,没什么。”我赶紧摇摇头:“就是,就是觉得你胆子挺大的。”
  她熟练地点着一根烟:“怎么胆子大啊?”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和我来一起喝酒啊。”

  她突然笑起来,让我顿时开心,她笑起来,让我感觉有点象。。。。
  “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你就和我来一起喝酒啊?”
  “我是男的啊。”我找到一个理由。
  “男的和女的不都一样啊?你好大男子主义啊!”她又笑。
  酒和食品都上了,我们开始吃饭,我给她和我倒酒,她嗔怪我:“你的技术真差,这么多末,要卑鄙下流啊!!!”
  “看了你经常喝酒哦!”我取笑她。
  “我说,”吃饭之中,我问她:“你到底干嘛的啊,一会服务员,一会学生的。”
  “嘿嘿,”她狡黠地笑了:“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快餐店服务员工作,后来为了考研就不做了。所以,”她看了我笑:“又当服务员又是学生。”

  靠,什么逻辑。
  我们就这样聊天,仿佛已经交往很久的朋友。
  “你,”她看了我,抽了口烟,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不像个大叔啊。。。。”

  这是我今天听到最让我舒坦的一句话了。
  “我这个岁数就成大叔了?”我自言自语,笑了,喝了一口啤酒。
  “也不是啊,你也就比我大5岁吧,你80的?”
  我点点头。
  “嗯,你看了不老。”她吃鸡翅,然后抬头坏笑了说:“不过感觉很老。”

  我除了自嘲般苦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顿饭吃得可有可无,她喝了一杯啤酒后,把剩下的啤酒分了一下,中间她跑出去上厕所,把什么钱包手机的都放在桌子上,我突然觉得这孩子单纯的要命,她完全对我竟然如此信任。。。。
  明天星期一,我自己对我自己说,周一上午都有例会,我从来没缺席过,所以今天要早点回去。
  “吃好了?”我问她。
  “嗯,但是,没喝好。”她笑:“我不喜欢喝啤酒。”

  我看了看手表,8点40,应该还不晚:“那,你还想喝不?”
  “好啊。”
  五分钟后我们开车上路。
  这一路上她曾经有无数个提议,全都是北京的夜场,这对于我这样一个晚上没什么心思出去玩的人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我只有说:随便你,你想怎样都成。
  她提出带我去后海的一个酒吧,然后说东直门那边有个地方不错,随后突然用手捏了我的右手问我喜欢唱歌吗?我说随便,她马上打电话订了朝阳门麦乐迪的位子,甚至问道什么会员价格之类的,我没听清。当我向朝阳门开的时候,她笑了问我:“你几点回去啊?”
  我看了看表:“12点吧,明天我还上班呢。”

  “那算了,”她赶紧指挥我转方向:“我一般唱一宿呢。”
  “那咱们去哪儿啊?”
  “去3点3.”
  快10点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3点3,她蹦蹦跳跳地下车,拉了我往前走,我仿佛一个带了女儿去游乐园的爸爸,微笑了顺从了被她牵着走。
  在折腾了一圈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红酒吧,在地下,我们点了一瓶红酒,一个爆米花。她开心的开始吃。

  她很谨慎地要服务员搬来一个沙发墩子,坐在上面,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
  好了,我的记忆被酒精腐蚀而出现了空档,或者说有模糊的迹象,我所能记忆到的,就是一瓶红酒之后,我们又要了一瓶。至于我们谈到了什么,我实在无法回忆到真实的话语,因为那时我已经浑然。
  一直是她在说,她说了很多关于她自己的东西,包括她的家庭,她的经历,她的妈妈,她告诉我她在上海读的大学,告诉我她在上海打工的场景,告诉我她和她经历过的3个男朋友的经历,告诉我她和两个女同性恋的故事,告诉我所有她自己的事情,她告诉我这些时候,一直在笑着。
  我记得,我突然拍了一下腿,对她说:“你笑起来真像郑希怡!!!!”
  她腼腆的笑了笑,说:“嘿嘿,好几个人都这么说,你喜欢她?”

  “还成吧。”我如释负重,放肆地半躺在沙发上。
  “大叔,”她笑了对我说:“这个角度,你蛮像齐秦的!!!”
  继续喝酒,我的记忆跳到了她说到一件她的伤心事,涉及到她的朋友,她说她曾经在上海有一个很好的同学,也是北京人,俩人关系很好,有天晚上在上海的夜场,她们喝多了,她于是先走了,而她朋友被陌生男人带走,第二天早上给她电话说: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哦,我疼死了。她说后来回到北京,她一直觉得对这个朋友愧疚,有天晚上朋友叫她出来玩,还有朋友的老公和老公的生意伙伴,那个生意伙伴看中了她,想带她回家,她不想。但是朋友对她说这个生意伙伴对她朋友老公很重要,

  她抽了口烟,突然凄惨地对我笑:“你知道吗,我想我欠她的,所以我得还给她,我就和那个我不喜欢的男人回家了。。。。”
  说完后,她蒙住脸,哭了。
  我就这样看了她,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我面前哭泣。
  我伸手拉她坐在我身边,她进入我的怀里。
  她就这样在我怀里哭泣。
  她就在我怀里,我却在哪里?
  这时间空间的变换是如此的无情而奇特,我根本无从发现自己的行径,却不得不陷入这绚烂的光彩之中。慢着,慢着,她是谁?她不会只是叫SAMANTA吧,她做什么的?哪儿的?她一直是女人吗?或者。。。。。。
  算了算了,我脑袋全是浆糊。
  她摸出手机,打开,给我看图片,里面有个很年轻英俊的男孩子,可爱地吐了舌头,和我曾经在网上看见过的所谓“非主流”非常相像。
  “他可爱吗?”她又对我笑。却依然蜷缩在我怀里。

  “谁啊?”我愕然。
  “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子,”她笑得很灿烂:“我准备勾搭勾搭他。”
  “喔。”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说,”她在我怀里动了动:“大叔!”
  “喔。”我没有看她,只是考虑了这该死的逻辑: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姑娘在我怀里然后给我看她男友的照片。
  “你挺帅的啊!!”她的声音仿佛都笑着出来。
  “喔。”我甚至感觉我搂着她的手都僵化。
  “我还没给你讲我去香港的经历,很有意思的。”她还唠叨着。
  “你喝多了,”我突然无比冷静:“咱们该走了。”
  “大叔!!!”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你看着我!”她一字一字地命令我。

  我转过头,看了她呵呵笑地看了我,媚眼如丝,笑意盈盈。
  就这样,仿佛看了她几分钟,或者,仿佛看了几秒钟,或者,仿佛什么都看。
  我吻了她。。。。。。
  我必须承认,不管你们是否觉得我在装丫挺,我从一开始见到她,再到吻她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和她有任何身体的接触,我想这就是一个莫须有的见面,然后对一个陌生人袒露心扉,一起喝点酒,然后各回各家,尤其是,对于我来说,周一早上的例会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时刻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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