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安谍战纪实:北斗之魂

作者: 安澜1980999


【摘要】

  一个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谍战故事,全景揭密当代中国最神秘机构——国家安全局办案实录,透视国家安全警察真实思想、情感和生存现状,披露在中国国防科技实力日益增强、国际影响力凸显的今天,境外间谍情报机关对我进行情报渗透、窃密、策反的种种隐秘行动及其真面目,展开了一幅围绕着信仰和使命,游走于忠诚和背叛边缘,悬念重重、杀机四伏的谍战众生卷。


【内容简介】

  每一个夜晚,当繁星缀满天宇的时候,那梦幻般的北斗七星扶摇在其中,为人们指引通往北方的天途,这是他们永恒的使命。古老的传说中,北斗七星曾因孤独、诱惑和妒忌而背弃了使命,以致于星魂魄散,天上人间因而正道偏移,引发了祸患。事件芸芸众生何尝不是这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命运。一旦背叛,就如同那些失去灵魂的星星一样,灾难也会降临……

  他,是国家安全局的一名警察,对国家使命忠诚不渝,可以从容面对死亡和别离,却一次又一次被抛进误解、背叛的漩涡;她,是一个纤弱的女孩,美丽、纯粹,就像陨落人间的天使,却不得不在屈辱里挣扎。这是一个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谍战故事,G国为了窃取中国海洋防御作战指挥系统的核心机密,启动了一个庞大的间谍网络,展开一次最隐秘也最为疯狂的侵入行动。案情波诡云谲、惊险跌宕,忠诚与背叛、善良与邪恶扑朔迷离,亲情、爱情、友情纠葛交缠,杀戮与鏖战如影随形,当国家安全局正义之剑终于斩穿罪恶阴霾,一点点撕破间谍黑网时,结局却那么悲怆。诗人说:“白色的记忆和白色的梦幻都是随着这白色郁金香开始存在,慢慢到结束……当情人的眼泪和白色郁金香相遇时……如同这死去的爱情……也许爱情从未如此凄凉。”

  她走了,轻得像一片雪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他留下了,在一大束白色的郁金香前,孤独地守候着……

北斗之魂系列第一部《白色郁金香》

  楔子
  林建小的时候,跟其他孩子一样,也喜欢听大人讲故事。
  那一年夏天的夜晚,他听奶奶讲过一个关于北斗星的传说……
  故事从一个古老的王国开始,那是一片蔓伸在大地的极北边缘,被茫茫大雪覆盖着的土地。国王勤勉地维护着王国的生存,他的躯体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日渐苍老,多年来却始终没有子嗣来承继他的事业。善良的王后心中焦虑,有一天她到圣雪山的极巅许愿,途经天池时,看到池心有一株红莲,红瓣碧叶,光华熠熠,自非凡品。王后祝祷日后若能生得儿女,愿化做天池之莲与其相伴。此后十余年,生得八子一女,在幼女出生时,王后死去。当天,人们看到天池之心、红莲的近旁生出一株白莲,圣洁璀璨,花朵终年盛放,寒暑不凋,人们颂传这是王后生命所化的圣莲。国王死后,长子继承了帝位,七个兄弟或文或武辅弼左右,幼女云灵公主像她母后一样美丽善良、体恤民生。多年后,国家富强、社稷太平。天帝将这九个本属神族的兄妹召回北极天宫。长子是帝王之星,化为北极星,正居北方受世人顶礼膜拜;其他兄弟化作破军、武曲、廉贞、文曲、禄存、巨门、贪狼七星,这就是北斗七星的起源。

  此后,北斗七星奉命共守着北天,承起为世人指引北方的使命。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北斗七星中有的因北极星独享尊荣,心生嫉妒;有的因默默无闻,不堪寂寞;有的因日夜指北,羁守一地,渐生厌倦;有的被浮华名利所诱,变得贪婪……最终,七星信念动摇,纷纷背弃了自己的使命。天上人间方位大乱,陷入一片混乱,人们失去了善恶准则,自相残杀,引发了无穷的灾祸。七星灵魂堕落,天池中白莲也渐渐枯萎……

  云灵公主每天汲取天地精气所凝结的朝露,日日浇灌白莲。经过漫漫岁月的煎熬,云灵公主终于感动了天帝,告诉她若要圣莲花开、世间太平,需要七星共同守护北方,信念恒定、忠于使命才是神星的灵魂。从此,云灵公主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挨个找到哥哥们,唤回了那些失落的灵魂。但是,云灵公主找到最后的那颗星,因为时太晚,他的星魂都已经散尽。

  云灵公主看到北斗星阵依旧残缺,正道偏离,世人还在苦难中挣扎,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她凝脂般的面颊滴落,广袤的大地上因而有了那一泓泓的清泉。那个傍晚,残阳如血,云灵公主一袭白衫,婀娜立于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里。她吐出了自己的魂魄,注入最后一颗星的体内,用自己的死去换回了他的重生。
  那一刻,她高挽的云髻慢慢地松散垂落下来,一缕缕乌黑的发丝像风中袅袅的轻烟,染上无数朵彤红的晚霞;雪白的衣袖和裙角就像曼舞的流云,映出了一团团圣洁的白色光华。她苍白的面容是那么的安详,晶润的深眸里又蕴着多少的眷恋?她轻柔得像一片雪花,在苍茫的星宇中片片地消散…..霎时,天空罄乐奏鸣、华光四射,天下纷争和厮杀休停,天池之心的莲花绽放。北斗七星回归了本位,此后守护着北方,亘古不移……

  到这里,故事结束了。
  当然,奶奶的讲述远没有这么诗意,她的述说很平实,像在娓娓诉说一段真实而久远的往事。她讲这个故事时,林建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夜空,他看不到奶奶的神情,也理解不了她讲这故事的用意,只听得出她的语调平缓而忧伤。说不清是因为好奇,还是真的信以为真,林建幼小的心灵从此起了波澜,他逡巡着那晚迷离的星空,那里没有圣洁如雪的云灵公主,或许她的一缕香魂真已随风而逝,只有熠熠闪耀的北斗七星还扶摇在苍穹,遥指着北方,成为这段往事遗在人间唯一的印痕。

  那一晚,幼小的林建哭了,哭得很伤心,懵懂中他觉得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并且该不是这样的结局。在以后每一个有星星的夜晚,他都会固执地趴在窗前,凝望着那一片孤独的北斗星阵,梦想着有一天美丽的云灵公主会白衣飘飘,出现在他的面前……
  后来,林建长大了,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直到成为一名国家安全局的年轻侦查员时,他才真正开始体会到故事的含义,那就是忠诚和坚持。他想,其实他的命运就如同那北斗七星一样,也在坚守着一份孤独的使命,同样面对着很多的诱惑。但林建坚守了下去,他没有辜负奶奶朴实的期盼,在日复一日严肃而寂寞的工作中,他成为一个忠于使命的人。

  然而,工作的刻板并没有消减他内心的浪漫,在他心灵的深处始终燃烧着一个梦想,一个本该只属于他儿时才有的梦,他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固执地追寻着那个凄美的童话,憧憬着或许有一天他会改写那段并不圆满的结局…….
  第一章
  千禧的钟声已敲响,一个新的千年开始了——
  美国西部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
  夜已深,这个地处沙漠的世界赌城却刚刚开始了她的疯狂。风格各异的豪华酒店、赌场、夜总会和购物中心一座又一座摩肩接踵矗立在绚丽的街道两旁,火烈鸟酒店和黄金赌场巨大而招摇的电子广告牌放射出迷人的眩彩。夜色里的拉斯维加斯灯火闪耀,金碧辉煌,真让人误以为这是来到了天堂。

  这里向来是纸醉金迷和奢华淫靡的代名词,每天都会产生数不尽的千万富翁,同时也制造出更多的穷困潦倒的乞丐,这里真正是颓废和激情交织的梦境,也是天堂和地狱最临近的地方。
  帝威士浩歌大酒店门口,一个头戴着黑色礼帽,带着满身酒气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出来。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盖住了大半个脸庞。不用多想,这又是一个输光了的赌徒。他显然不止是输光了钱,连心情都沮丧到了极点,脚下踉跄,磕磕撞撞就栽倒在地上,然后伸出疲软的双臂支着污秽的地面,哇哇地狂吐个不停。
  酒店门口,几个穿着短皮裙、化着浓妆的女侍们冷漠地瞅着,没有人来搀扶一下,这样的故事每天都重复不知有几百次。
  街角的阴影里,走出三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子,拦在他的前面。
  “让开!”醉酒的男子发觉了这些不速之客,很厌烦地半撑起身子,抬起一只沾着污泥的手掌向他们推过去。

  “上校想见你!”
  黑衣人轻轻地闪开,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他的神情冷漠,连语气都显得冰冷。
  “什么上校?”
  醉酒男人越发不耐烦,生气地吼了起来:“我不认识,都给我滚开!”
  “但他认识你,起来吧!”另一个黑衣人好像笑了笑,弯下腰,伸出手臂要来拉他。
  醉酒男子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三个黑衣人不禁错愕。醉酒男人就势擒住黑衣人伸来的胳膊猛地向里一拉,将他摔翻在地。其他两个黑衣人微一迟疑,双双扑了上来。醉酒男子虽然神智没完全清醒,手脚却准确凌厉,一个屈身动作把一人拦腰抱住,用力摔翻到地上,自己的脚底下却毕竟酒醉发软,站不稳,跟着自个也摔倒了。
  “好身手,果然训练有素!”

  黑衣人的背后,又一个黑影慢慢踱出,他轻轻拍着巴掌称赞。
  醉酒男子挣扎着要爬起来。
  “不要动!”眼前出现了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中共的干部就是大气派啊,”黑影在微笑,说的话也是慢条斯理,“不过一两个钟头,就输掉了两百万公款!”
  “你到底是谁?”
  醉酒男子像被突然抽去了脊梁骨,软瘫着坐了回去,冷汗顿时湿透了全身。

  “我就是上校,可以帮你的人!”
  黑影又笑了,笑得很得意,他的笑声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尤为刺耳,回荡在赌城的夜空,久久没有散去……
  一年后,中国。
  夜,依旧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天地之间像一枚慢慢阖起的巨蚌,屏隐了来自天籁的一切声息。点点繁星缀饰着夜空,缕缕星光透过云隙,漏过了树桠,在苍茫大地上洒下如梦一般的清辉。

  倦鸟已归巢,莹虫也停止了吟唱,没有风的回旋,没有云的舞动,甚至连空气和尘埃也都蛰伏了起来,苍茫而深邃的穹宇俯首静望着大地,似乎只有摇曳的星光才激活了这夜的生气。
  星空下,是一座有着八百万人口的东部沿海城市—海港市。
  此刻的海港市在经历了一天的喧嚣后,也有了一丝睡意,她轻轻地屏住了声息,敛起了白日的放纵。原本灯火通明的商业街区也在疲惫中淡去了眩目的光彩,遥远的港口传来的笛鸣开始有些喑哑,那条流光溢彩的隔海观光大道闪烁的霓虹也变得有些迷离。诺大的海港市像个开始进入混沌状态的巨人,背靠着煦暖的海洋,轻轻地舒展开它伟岸的钢铁腰身,无遮无揽地坦睡在静谧温柔的夜幕下。

  逶迤的街道尽处,有一栋很平常的住宅楼。
  一扇窗户半敞着,橘黄的灯光洒洒地泻出来,林建伫立在窗前,投下一道长长的剪影,曲曲弯弯地斜映在对面的楼壁上,显得越发的黝黑和落寞。他很安详,安详得连眼皮似乎都没有眨过,只凝望着窗外那片苍茫的夜空,在那里北斗七星熠熠闪烁。
  是啊,整个白天他都在忙碌中度过。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站在这扇狭仄的窗前,独自去感觉这份星空下的宁静。
  恍惚里,一个稚嫩的童音回荡在耳际:“奶奶,为什么只有这七颗星星呢,云灵公主哪里去了呀?”
  “她死了啊,所以就没那颗星,”慈祥的奶奶回答。

  “我才不信哩,”孩子在喊,“没死,她没有死!”
  “好啦,建建,快回屋睡吧!”奶奶温和地劝解。
  “我一定会找到她!”执拗的童音在喊……
  带着大海潮湿的晚风吹来,他的思绪也被带回了现实,那张年轻瘦削的脸颊只留下一丝怅惘。
  不知从哪里飘来几缕星雾,缓缓地掠向西北方向的天空,轻轻地笼住了北斗七星。透过迷雾,还隐约可以看到几个闪烁的亮点,仿佛在试图破雾而出,只是如同这疲惫慵懒的夜一样,他们的挣扎过于微弱和无助。渐渐地,他们被完全湮没在那抹星雾之中。

  林建累了,带着几许怅然回到了房间。
  夜更深了,群星好像真的要睡去了,闪烁的星辉渐渐有些朦胧,漆黑的夜幕从天空的深处慢慢地拉开,汲去了这星空的热度和光亮,终于将他们融在了一望无际的黑夜里。
  黑暗统治了大地。
  突然,在城市黑暗的深处,隐隐出现了一小团微弱的光,这团诡异的光在深夜显得尤其可怖,像是来自地狱的鬼魅的眼睛,它慢慢地一张一翕,透出一阵阵阴冷瘆人的寒气….
  渐渐地,这团光越发清晰,是七个小小的光点,排列得这样齐整,竟很像那天上的北斗七星!
  难道是传说里的北斗七星又陨落了人间,那是他们的魂魄吗?那么,灾难是不是要再一次降临……
  第二章

  一个明亮的初秋的清晨,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大海之滨,在还未完全散去的晨蔼里,一座被深黑色铁栏围匝起来的院落露出了轮廓。
  四周是一排排苍翠挺拔的杨树和松柏,茂密的枝桠和树叶向四处伸展开,镂花的铁栏上缠绕着团团簇簇的攀墙菊和藤丛,无数朵粉色的五星小花点缀在繁枝密叶间,把偌大的院落掩隐在一片波光闪闪的绿色海洋之中。远远望去,几栋浅红的建筑隐约可见,楼层不太高,但透出一股威严的气势。许多巨大的白色圆盖形状的天线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树丛间,杳无声息地指向四周,楼顶上尖尖的钢铁塔台笔直地矗向天空。

  这里是海港市国家安全局。
  篮球场上,一场小小的篮球赛正在进行。
  皮球在大伙手里传来拍去,像个蹦蹦跳跳的精灵,从这人手里,又飞快地跳入另一个人掌下。今天的比赛就像是娱乐大众的表演赛,传球的人屡屡偏离目标,接球的人也常常“妙手”空空,倒是抢断的人信手拈来,苦得却是场边观战的人把个皮球捡个不停。人家说打球的人比不上看球的人水平高,本是气话,在此刻的酣战中,却验证成了真理。林建专注地盯着篮球去向,心里盘算着它的落点,这次刚好弹落在他手臂旁。林建迅速地将球揽过,运球转身,起跳、投篮,一气呵成。

  就在出手的那一刹,远远的有人喊:“林建,处长找你!”
  林建知是吴童,赶紧向场边跑去。一边跑,目光还不舍地随着篮球划出的弧线追过去。这一次,篮球又淘气似擦着篮圈溜走了。
  吴童是侦查处机动大队的队长,有个三十七、八岁,肩膀宽厚,体形结实,只是面相上很显老,因为经常皱眉头,额头好像布满了褶纹,连鬓角也零星生了白头发。
  吴童个性深沉,平日总阴着一张脸,跟谁都爱搭不理,和局里不少同事关系紧张,不过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他和林建却是好兄弟。林建家是外地的,六年前刚来海港工作,没有亲戚,连朋友都很少,偏偏入了吴童的眼,吴童常带他到郊外父亲的住处去玩。那里地处城市的西南边缘,叫做叠秀川,蓝天白云下,青山环抱,绿水萦回,是一个清净自然的好地方。吴童说这里空气好,人又少,是世上少有的没被人所污染,真实而纯净的地方。那时,他们往草场洒几颗麦粒,用小棍支起个竹篾罩子,然后像孩童似地趴在草丛里,静静等候前来觅食的柳叶雀,或者拿一面从小镇上买的细扣渔网,挂在小河塘一角,等几个钟头就可捕到好多活蹦乱跳、银鳞闪闪的小青鱼儿。累了,就躺在河边青青柔软的草地上眯一会,饿了,就带上胜利果实到吴童父亲家里烧来吃。

  林建常寻机会开个玩笑,来逗逗这位寡言少语的兄长。他曾说吴童老气横秋,像自诩老夫,叹“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的欧阳修。吴童哼一声,反过来说林建整天忧国忧民,好发议论,是左宗棠所说的“身无半亩,心忧天下”。两人懂得诗词文言不多,恰巧能凑出个几句来形容对方,各自感觉有趣,免不了相对着开怀大笑。
  林建听了吴童的呼喊,嘴里应一声,用手抹着脸上的汗珠跑过来。
  嘴里嘟囔:“这天可真是秋老虎,一活动就出汗!”
  他见吴童眉头皱着,一声不吭地瞅他,样子很严肃。林建把袖管放下,偏过头问:“吴哥,处长找我什么事啊?你老人家还亲自过来叫,我带着手机呢。”
  “怕你听不到!”吴童横他一眼。
  “你总这么认真,I服了YOU!”林建冲他扮个鬼脸。
  吴童没笑,很正经地说:“也是反映群众心声,把你支走,免得你这臭球让人扫兴”。
  林建飞步跨出,却忍不住回头笑:“呵,你咋今天话多了呢,而且净说实话。得,我去也!”
  话音未落,已几步蹿上办公楼,绕过走廊,径直进入处长办公室。
  王处长背对着门站在窗前,不知在琢磨什么事。
  “处长,你找我?”

  林建立在门口,高叫一声,把王处长惊了一跳。
  “哦,来了啊。” 王处长转过身,微微点了点头。
  “林建,明天下午就要飞K国了,都准备好了吗?”他问。
  王处长脸颊黑瘦,干了将近三十年的侦查,对工作向来谨严。
  林建挺直腰板,回答:“差不多了!”
  “什么叫差不多啦?”王处长横了他一眼。

  “K国是友好国家,长期以来和我国有很多科技文化经贸方面的交流和互访,不过咱这次的出访团成员都是科研专家,好多还承担着国防科研任务”,王处长话音稍顿,“所以必须高度重视安全问题,确保万无一失!”
  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半截烟头,还在断断续续地冒着青烟,显然刚吸了半截就被掐灭。林建暗自嘀咕,是不是这次任务有些凶险。
  王处长冲林建摆摆手:“抓紧到外事处找许处长吧,充分做好行前准备!”
  林建先回科里,本科的同事黄晓川和苏可佳都在。这是一个新成立的科,暂时由林建负责。黄晓川是前年从武警转业分配过来的,年纪跟林建相仿,在局里军转干部里是最年轻的。苏可佳去年大学毕业,是个鬼马精灵的女孩,平时大大咧咧的,很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给处里带来了不少活力。
  林建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材料,冲黄晓川笑笑:“晓川,想捎点什么东西,言语声!”
  黄晓川早就站林建身旁,嗯了一声。又笑说:“还是兄弟关心我。你别忘给自己多买点好东西,攒着给未来媳妇吧。”
  林建瞅了他一眼,呵呵笑起来。
  “嘁,林建,你太偏心,怎么就不问问我呀?”是苏可佳在一旁忿忿不平地嚷。
  林建哦一声,赶紧转回头:“也是啊,倒把苏大小姐给冷落了,罪过,罪过。”
  “我省你的劲啦,不用问我,我直接告诉你总之是多多宜善!凡是好玩的好吃的本姑娘都统统笑纳!”苏可佳神情狡黠,抿嘴嘿嘿笑起来。
  林建摇头笑骂:“贪婪!我记得有个外国戏剧家讲过贪婪是女人的天性,果真没错!”

  走过走廊尽头,正要绕过墙角下楼。吴童拿毛巾抹脸,从洗漱间走出。
  “吴哥,我走啦!”林建喊了声。
  “哦,还没走呢?”
  吴童抬头,脸仍板着,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在国外多留点神,安全第一”。
  林建也正色说:“我知道,有许处长带我,你放心吧!”

  吴童拍拍林建的肩膀,低声说:“那就好,回来见”。
  这个晚上,林建没有看星星,他和许处长等人一直忙到很晚,然后沉沉地睡去。梦里,他又一次看到他从儿时开始寻找的云灵公主,一袭白衫,长发飘飘,袅袅立于如血的晚霞之中。
  夜,并不安分。
  遥远的夜空,一颗伸展着两片金属翅翼的间谍卫星悄然飞临。
  它像黑色的幽灵,在一座城市的上空,发射和接收了一束束神秘的电波。电波高速刺穿茫茫夜空,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谜一般的漆黑夜色,还笼罩着沉睡的城市……

  第二天下午4:30,海港市兰阙国际机场。
  林建穿了一身挺帅气的西装,从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的中巴车里走下。
  眼前是一个阵容不算小的队伍,考察团一行十三个人,都是来自国家海洋科研领域的学者、专家。这次的出访是应K国邀请,出席一个海洋资源控制和利用的国际研讨会议。之后,中国会议代表将同K国的海洋科研机构进行交流,并去几个地方参观考察,为期五天。
  林建见过后,觉得这些专家们比原来设想的要和气许多,可不像有些肤浅的知识分子那般装腔作势,摆拿架子。
  林建观察了一番,只有考察团的副领队陈伟沪老板着脸,不苟言笑。他是海港大学的返聘教授,年近70岁,曾经担任过学校的海洋科学院长和副校长等职务,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据说是全国海洋地质科研界坐头几把交椅的权威。
  林建暗自揣磨,大概名人们的脾性总与常人有些区别吧,倒不觉得意外。
  林建看陈伟沪除了一个大行李箱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人造革手提包,是那种用硬塑料板撑起来旧款的上海牌。如今的海港市已是国内有名的时尚城市,若还有谁在街上提这种包的,只怕会被误认从博物馆拿出来的文物。
  不过,林建可不崇尚时髦,心里反而升起一丝敬意,觉得老教授挺简朴,不张扬。

  他赶紧走过去,伸出手来,恭敬地说:“陈老,行李箱我帮您提吧?”
  陈伟沪迟疑了一下,攥包带的手似乎还微微颤了几下,含糊地低声说了句什么。
  林建没听清,但看出是表示拒绝。
  林建挺尴尬,缩回手,暗笑不就是个破包破箱子吗,有啥好紧张的。
  转过身来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正好看见许处长站在机场大厅一角,一劲儿直冲这边招手,林建就快跑了过去。

  到了许处长身边,林建才注意到还站着一位年龄大概二十四五的女孩。
  许处长笑吟吟地拍了一下林建的胳膊,介绍:“这是林建,现在就算正式认识了,接下来好好合作吧”。
  又指着女孩,对林建说:“这位是屈昕,人家可是海港大学毕业的女中英杰,你得谦虚点,多向小屈学习呀!”
  林建不甘示弱:“许处长,咱也不差吧,算是中国政法大学出来的青年才俊,互相学习呗,嘿嘿。”
  许处长哈哈笑,用力捶了林建一下:“你呀,啥时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又不是带你来相亲,还赛起来了呢。”

  林建笑,屈昕也笑了。
  屈昕很大方地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认识!”
  林建忙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这当儿,林建打量了一下这位屈昕。
  她是受国际文化交流中心指派,负责本次考察的行程安排和联络工作。之前,林建从名单上看过这个名字,当时觉得屈昕这两个字都挺少见,印像里姓屈的名人不多,首推战国时楚国的三闾大夫屈原,空怀满腔报国热情,却总是受奸佞所害,终日饮酒放歌,漂泊乡野,而且最终还可怜兮兮地投入汨罗江里。喜欢多事的林建一直憋着探索屈昕名字渊源的念头,现在可见到了名字的主人,只是暂时没有获得研究名字来历的机会,就当弥补损失似的暗暗留意了一下她的相貌。

  屈昕身材高挑,穿一件米黄色宽领上衣,配浅兰长裤,线条流畅,剪裁简约,挺括的服饰紧裹着她纤细的腰身,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她肤色挺白皙,留一头刚及脖颈的直发,有一张轮廓分明又有些小巧的脸庞,下巴略显尖削,两道微微上扬的细眉下面恰如其分的点缀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灵动的眸子像深涧里的两颗黑珍珠一般晶莹剔透,微撅起的唇角好像永远都挂着一丝浅笑。
  不知为什么,林建觉得她的气质很特别,除了有职业女性的干练外,还隐透出一股飒爽的英气。
  当然,还应该很有个性!林建暗忖,大凡漂亮点的女孩都是这样子。未来几天的合作还真是前途未卜啊,林建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这口长气立即招来了注意,林建几乎同时便发现屈昕正瞅自己,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已看穿了他的心事。

  林建和许处长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手里攥紧护照证件,跟在人群的后头,屈昕在前面引导着大家办理换牌、安检等各种手续,机敏又利索,林建暗暗称奇。
  上了班机。陈伟沪一直神情冷漠,目不斜视,屈昕小心地搀着他来到座位,他手里仍牢牢地抓着自己陈旧的皮包。
  林建和屈昕座位紧挨,等屈昕过来,林建已经很舒坦地坐在靠舷窗的座位里。屈昕坐下,才有空闲拢了拢刚才忙乱中散在额前的几缕乱发。
  林建算个健谈的人,平时和女孩交往也自以为洒脱。今天和屈昕离得这么近,却忽然有些拘谨,没来由地心急气促,思维迟钝起来,一时还找不出什么话题来打破沉默。
  考察团的大伙都很熟络,坐安稳后就天南海北地聊起来。这样一来,就显得林建和屈昕二人沉默得有些尴尬。
  林建想,做为绅士自己应该先表示友好。
  就对屈昕说:“屈小姐,许处长和我现在是你们联络部的副主任和助理,可要记清楚了。”

  屈昕正闭着眼,不知养精神还是想事儿。这会,倏得眼睛睁得桃核那么大,倒把林建惊了一跳,暗叫不妙。
  屈昕慢吞吞地把嘴凑近林建的耳朵,声音不高,但明显透着示威意蕴:“林大助理,我们主任都交代过了,我记性还过得去,ok?”
  林建讨了个没趣,更有些意外。忍不住又说:“咦?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领导怎会这么放心让你出来呢?奇怪!”
  屈昕侧过身,上下打量他,表情好像也很诧异。
  “奇怪吗,我才奇怪呢,你不也年轻吗,你们领导怎么会让你一个楞头小伙子出来呢?”

  说完,就抿着嘴得意地笑了。
  林建不禁恼火,想来上几句恶言恶语攻击这个屈昕,毕竟跟人家还不是太熟,不能太丢份了。于是,向来自诩口才一流的林建搜肠刮肚,却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对付,他索性来个无声抗议,扭过脖子,使劲把脑袋向椅背靠去。
  过了一会,脖子梗得难受。林建又把头整个侧过,冲着舷窗看外边。已是傍晚时分,窗外的一切都是晦沉沉的,连飘散的云朵都染着灰气从舷窗旁边掠过。身旁很安静,林建头偏回一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身旁的屈昕,好像在调试着一个小巧精致的MP3,过了一会就把耳机戴起来,看她嘴角的笑娇艳得愈发像在嘲讽。
  有什么好得意的,林建心中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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