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个--正统恐怖小说

作者: 姻合

  我乘夜班十点的火车从盐城去山东,是张站票。
  夜车人居然也很多,我有点后悔,当时听说没座位的时候,不该应该省下买卧铺票的钱.
  于是我就沿着车厢一直走,一直走,心想到头还没座位就补卧铺.
  不过座位被我找到了,偌大一个车厢,鬼影也没一个,灯也不开,我坐下心想,人还是有我这种探索精神的好啊,起码有地方坐.
  打会盹,一点左右,车到了淮安.车厢里终于来了个人.我暗自高兴,心想有个人唠叨也不错.那个人好象听到了我的心思,在我对面坐下了.

  "去山东?"我试探了问,"不,到徐州."那人回答.
  "哦,哦,徐州哪里人?"我又问."不是,台儿庄的,在徐州打过仗."他回答.
  "哦,打过仗啊...敬佩敬佩...什么?"我一下坐直了身子.
  现在是2007年12月,对面听声音也就是个中年男人,这50年里徐州什么时候发生过战争了.
  "两山口,狗日的小鬼子,埋伏在山上往下打."对面男人淡淡的说:"那一仗,我们全死了
  我明白了,我面前坐的是个疯子.

  我不得不在黑暗中端详他.
  看不清他的脸,就看见他穿了个黄军装.
  黄军装...那个衣服...我试探的问他:"那您以前是哪个部队的.""国民革命军六十四师尖刀连六排."
  ...难怪我眼熟,那是电视里才放的亮剑中楚云飞部队穿的衣服么,才看过.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管坐在我对面的是疯子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都准备撤退了.

  这时候,背后一只手在黑暗中拍了拍我的肩膀..(待续)
  我回过头:来的正好,是不怎么亲切的检票员的脸.但我这时候看到他觉得太亲切了.
  我连忙拿出票,急着给检票员看,想逃离这个车厢.对面的男人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先掏出了个本本给检票员检查.
  很明显检票员脸上的表情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晃了晃电筒,把本本仔仔细细照了照,然后平静的把本本还给了那个男人,平静的说:打搅了.,掉头就走。
  我听得出来他的平静其实是在掩盖莫大的惊恐,不禁心里发毛,连忙想挣脱那个男人的手跟检票员出去。但那个男人的手和铁一样硬,我算劲大的了,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这忙着跟他玩手劲,门外却啪的一声,那个死检票员把门落了锁,MD,不管死人他也不管活人啊。
  我颓然的放弃了挣扎,一屁股坐了下来。死活都出不去了,听天由命把,没准以后写个小说:我和疯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后来,我但愿他是一个疯子。
  那个男人首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寂,"年轻人,我又没说要吃了你,你吓得跑什么?"
  "哦,不是,其实,那个,我...."我咬咬牙,一口气说“刚才您说您已经死了?”
  男人却不回答我的问题,直勾勾的看着我,看他神情,就象看着一块美味的大排或者鸡腿。

  “喂,你。。。。”我被看得全身不自在,忍无可忍。一下子站了起来。
  男人象从梦中惊醒,“坐下,坐下,你刚才说什么?”我发誓我看见他擦了一下口水。
  “刚才你说你早死了?”我大吼起来。
  男人象受了什么惊吓一样,一下也站了起来,比我高半个头的个子,脸一直凑到我的面前,更大声地吼道:“报告连长,我还没死,我还能打,我还没做好被吃的准备。”
  男人嘴里一股腐烂的气味冲鼻而来,我吓的一屁股坐回到座椅上,那个男人疯狂的眼睛死死盯住我,慢慢的,慢慢的,也坐回了凳子上。
  列车的隆隆声中,我们就象斗鸡一样盯着对方。

  车子就在我们的僵持中到了徐州,男人忽然喃喃的说了一句:前面就是两山口了。
  这一开头,他的话就没有停过:
  “自古打仗兵家必争徐州,夺徐州,先夺两山口。两山口,两山之间一条道,两边山上伏了兵,等敌人进了筒,两边一封口,枪从山上打,就是一关门打狗阵,劳你插翅也难飞。
  1940年1月7日,被关在两山口的就是我们六十四师,狗入的小日本,打起来比狼还凶。弟兄门也不含糊,都玩起了命。十几天下来,弟兄们没死的也都散了,我们尖刀排还剩了六个。
  排长周德西,还有李存壮,陈泉,刘晓刚,王刚和王强兄弟两。”

  我们六个人冲上了山,却发现自己没路走了。周围都是鬼子,待着很危险,下去那是又进口袋,迟早被阻灭。最后排长发现了一个鬼子机枪手待的山洞,我们乘天黑把里面鬼子摸了,躲了进去。”
  他突然凑近我,带着神秘的口气低低的对我说“你知道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男人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色,幽幽地说:
  那天晚上,我们用洞里鬼子留下的饼干痛快的吃了一顿,生了一堆火.火光照的大家的脸忽明忽暗,明天怎么办,谁也不知道.
  排长清了清嗓子,"弟兄们,现在大家的处境我们都很清楚,我就不重复了.总之,能熬就熬过去,熬不过去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下面.我点一下人数."
  "刘晓刚!""到!"

  "陈泉!""我在这!"
  "李存壮!""没死呢!"
  "王刚!王强!""俺们兄弟在!"
  "还有我!六十四师二连尖刀排排长周德西!现在我们是六个人..."
  排长的声音忽然停住了,疑惑的看着大家,忽然大吼到:六十四师二连尖刀排全体集合,立正,重新报数."

  我们对望了一眼,纷纷集合站好.
  李存壮,到!陈泉,到!刘晓刚,到!王刚,到!王强到!
  还有我,周德西!...
  ......重新报数.
  ...

  老兵油子李存壮第一个不干了,"排长,不带这么折腾人的把,大伙累了一天,是不是该让大家休息一下,明天再练操把."
  排长冷冷的看着他,"想睡觉是把,那也得睡醒了还有脑袋吃饭.大家互相看看,我们一共几个人."
  我看看四周,"李存壮,我陈泉,刘晓刚,王刚王强两兄弟.还有排长...1,2,3,4,5,6,7, 正好7个.
  等等.7个?李存壮,我陈泉,刘晓刚,王刚,王强,加上排长,应该6个人啊."
  但现在我就看到了7个,而且没有一个陌生的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弟兄.

  多了一个!
  排长盯着我们:现在我问大家,排里连我一共几个人在洞里?
  大家对视了一眼,没人敢说话。
  排长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有个声音“报告排长,大家现在需要休息。”
  我们纷纷向那人看去,还是李存壮。但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脸象现在这样惨白。
  李存壮是我们排里年纪最大,资格最老,参军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是个出名的老兵油子,却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风凉话是喜欢说,象这么直鲁鲁的和排长硬碰,还是第一次。
  所以排长也愣住了,但立刻反应过来,大吼道:这件事情搞清楚之前,谁也不准睡。
  怎么搞清楚,我想。我看了几十遍了,六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可点人头数字就是7个,邪门了,是谁杂在我们中间了。是啊,不搞清楚我还真睡不着。
  “报告排长,大家现在需要休息。”说话的居然还是李存壮。这下连排长也注意到情况不对了,我们更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他往常一张见人三分笑的油滑的冬瓜脸现在都快挤成了苦瓜,一粒粒豆大的汗珠布满了油光光的额头。见我们都朝他望,挤出了一丝苦笑:“现在大家需要休息,对把。”
  很明显,他知道什么事情,却不想对我们说,或者,不敢对我们说。
  排长也看着李存壮,“老李,有什么事情对大家说那,这么多弟兄在,你还怕什么。”
  李存壮看着排长,嘴哆嗦了起来,终于。。。“报告排长,大家现在需要休息!”,还是这句,而且声音已经带哭腔了。

  排长死死的盯住李存壮的眼睛,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抬头对我们说,”尖刀排全体休息,排长周德西值班,完毕。“
  说实话,要不是遇见这怪事,大家的眼皮早就搭起来了,听排长这么一说,管它什么鸟怪事,纷纷倒下就呼,也许就我睡得不太扎实。
  蒙胧中似乎是李存壮拼命往我身边挤,蒙胧中听见脚步声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应该是排长不死心还在清点人数把。
  早上我是被冻醒的,雪花从山洞口被风吹进来有一米多,堆得高高的。生的火早就熄了。我哈了口白气,心想“也难为排长熬了这一夜,火熄了都不知道。”
  排长不见了!
  两个鬼子的尸体也不见了!

  我大叫起来:起来,都起来,出事了。
  大家一古录爬起来,摸起枪对准了洞口,我急忙道:不是,不是外面,排长不在洞里了。
  刘晓刚迅速奔到洞口,按了按堆起的雪,抬头看了看我,用手将积雪很快的一层层抚平,站起身来,疑惑的看着大家,“雪后没有人出去过。”
  我们对望了一眼,刘晓刚是阻击手,反跟踪和跟踪是他特长。他说没有,就一定没有。如果队长是雪前出去的,他怎么会还不回来。
  王强和王刚兄弟两是猎户出生,后来落山做了土匪。再后来因为有个鬼子糟蹋了老大媳妇,兄弟两一气活剐了那个倒霉鬼子,一把火把房子和女人都烧了个干净,投了军队。
  老大王强性子是出了名的火暴,遇了这鬼事,嘴里已经“奶奶妈妈”的咧个没完,还是老二王刚心细,悄声问我:泉哥,你是第一个醒的,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落的不?”
  我摇摇头,“早上我起来时候雪都停了,哪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对了,昨天睡得最迟的应该是老李,我记得昨天我要睡的时候,他还在那拱来拱去的。。。”
  我陡然停住了说话,怀疑的看向李存壮,大家的想法也和我差不多,纷纷看向他。王强更是直接端起了步枪对着他。李存壮急得连连摆手:我睡的时候是下雪了没错,但排长那时候还在巡查呢,你们不要误会我做了什么啊。排长的功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能把他怎么样,我能把他怎么样,而且。”
  他看了一下山洞的角落,“还有那两个鬼子的尸体,不也没了么,我一个人,能搬动3个人还不被你们发现啊?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对望了一下,李强放下了枪。
  那么,排长,还有2具尸体,就这么踏雪无痕的不见了?。。。

  大家都看着我,王强说:泉哥,你是个识字的,排长不在了,你就是老大,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相信排长不是被李油子害的,可这事还是蹊跷,联想起昨晚他的表现,这家伙肯定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到排长,还是得从他身上下手。
  我对刘晓刚使了个眼色,朝李存壮努了努嘴,刘晓刚立刻又端起了步枪,眯着眼睛瞄准了李油子,老兵油子李存壮头上立刻掺出了汗珠。
  刘晓刚的枪法那是整个营里的典范,打鬼子是一枪撩一个,曾经一人一枪拖住了日本人一个加强连的追击,最后鬼子追是追上来了,可一看正副连长和一大半人都被阻击手办了,掉头就跑,跑的比追的还快。从此刘一枪的大名无人不知,不过这个外号可纯粹是鲜血染成,只要看见他的枪口对着你,基本也就看见阎王的传票了。
  李存壮不敢看黑幽幽的枪洞,调头看着我,结结巴巴道:泉哥,泉哥,你快让刚子把枪放下,别耍我了,我刚才还有那里说的不够清楚么。

  我摸出了火石,蹲下擦了几下,也不看他,淡淡的对李存壮说:你看呢?
  刘晓刚哗的拉上了枪栓。
  李存壮啪的瘫了下来: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我不是不想说,我是不敢说啊。说了咱们谁也活不了。
  我收起擦干了的火石:老李,说把,说了大不了我们陪你一起死;不说,没准就是你一个人现在死。
  王强在旁边大叫:打死他个狗日的,对弟兄们还藏的掖的。

  李存壮看看我,又看看对着自己的枪口,再看看恶狠狠盯着他的胡子强。牙一咬:好,我说。。。
  李存壮的话(一):
  当年日本人还没来的时候,我在阎锡山阎长官的部队里,打的是冯玉祥冯老帅。
  我们侦察排里12个人,埋伏在一个窑洞里,准备去抓对方几个舌头。
  正要出发的时候,突然前方一阵鬼哭狼嚎,我和排长伸头一看:见鬼了,四个冯军里的士兵边跑边叫,正朝我们奔来。
  我正要放枪,排长一把拉住了我:等下。看看再说。我仔细一看,还真不对劲。
  四个冯兵边逃边互相对对方开枪,四个互相,你们明白吗?就是逮谁打谁,都他妈跟被杀了爹似的。
  我不禁问排长:这些龟蛋都发疯了吗?不是都说老冯的部队里最团结?就这德行?

  排长皱眉道:先看,少叽咕。
  就这当口,一个冯兵已经被打中了,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没了动静。
  啪 的一声,又倒了一个,还是拿短枪的,不过没死,我看见他爬起了看了看跑着的另外两个,端起驳壳。啪,在自己脑门上开了一枪,这回真死了。
  我眼都看花了,真想问问自己是不是在梦里。洞里的弟兄们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跑在前面的那个冯兵似乎发现了我们这有人,没命的往我们这跑,边跑边喊:救命。后面的一个就玩命的追,边追边叫:杀了他,杀了他。

  我们弟兄们一个看一个:NND这算什么,我们是敌对系的队伍啊。听你的?
  冲在前头那个冯兵好象没子弹了,把手里步枪一扔,飞快的跑进了我们洞,上来就夺我手里的枪,还叫唤:给我,快给我打死他。
  我一手榴弹砸在他后脑勺上,他眼一翻白,倒了下去。
  我看了看排长:老大,这算不算我抓的舌头?排长正忙着一枪托砸倒又奔进来的一个,嘴里回答:算。
  我们把两个人绑在一起,浇了一锅水,两个俘虏醒了过来,看一眼被绑在一起的对方,立刻大声惨叫起来。

  先进来的那个大叫:长官,他是怪物,开枪啊,快开枪。后进来的那个叫的更大声:长官,别信他,他才是怪物,快打死他,不然,我们就全完了。
  先进来那个急了:长官,我们一个营的人都被它杀了啊,您千万别相信它。
  我上去一人扇了几耳光:叫什么叫,这里你们说了不算,妈个把子你们现在是俘虏,老子撒泡尿也比你们说话有用,明白把?
  两个人都闭了嘴,只是拼命挣扎想离对方远点。
  这时候电报机响了,电报员拿着打出的纸头发呆,排长低骂一句,问:上面有什么指示?
  电报员抬头说:不是我们的,是老冯那的。

  排长一下子来了精神:上面写了什么。
  电报员说:是密码,多了一个,全完了。排长一愣:什么?
  电报员头上出汗了:我再看看,再看看。没准哪错了。排长点点头。
  这时候那两个俘虏突然又大叫起来:没错,没错,是多了一个,是多了一个啊。
  我一人又赏了一巴掌。两家伙又闭嘴了。
  排长摇了摇头,不耐烦的说:全排集合点数,把俘虏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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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李存壮停住了,看着我们:底下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了把。
  刘晓刚看了看我,垂下了枪。我对李存壮说:接着说,后来怎么了。
  李存壮的话(二):
  李存壮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我们一个排十二个兵,加上两个俘虏,怎么点都是十五个人,大家身上都寒了起来,排长冷着脸亲自又点了一遍,没喊解散,走到窑洞门口看看渐渐涌上来的夜色,突然快步走到先进来的俘虏面前,啪的一枪打在他的脑门上,然后对我们沉声说:再数。
  我们看着中枪的俘虏,躺在地上大睁着两个眼睛,脑后一堆红的白的流出来,大家的心又寒了一下。团长这招叫震煞,就是用杀气来冲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过这起码说明两件事情:
  1 我们确实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2 还是很凶悍的东西,团长心里也没底

  要知道镇煞这玩意可不是能随便用的,特别杀俘虏,这是夭寿的。
  大家再次报数的时候声音低缓了很多,一,二,三。。。。。。十三,十四。
  大家的心刚一颤,团长接着又道:连这个死人,十四。
  这下人数正常了,团长朝我一指:壮子,你压俘虏走前面,我们去他们营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活着的最后一个俘虏听这话瘫地上不敢起来。被我一顿拳打脚踢,枪顶脑门上才肯哆嗦着在前面带路。

  这时候外面已经起了大雾,可比雾更可怕的是我们底下遇见的东西。
  李存壮的话(三):
  雾浓的跟俺们在乡下挤出的洋母牛奶子那么的白,对面都看不见人那,我走最前面押着俘虏,左手牵着绳子,右手握着步枪头,排长在我后面,右手抓着我的步枪把子,左手又握着自己的步枪头,吧枪屁股往后面伸去,就这样一个串着一个,艰难的往前走去。
  这么大雾,一松手,谁也找不到谁了,现在我们全指望那俘虏带路了。
  好容易前面好像有个洞穴样的地方,我们听见那俘虏嗡声嗡气的在前面说:到了,应该就是这了。

  从外面看洞里也全是雾,排长低骂一句“鬼天要死人了,老李你把绳子给我,去点个火。
  我答应一声,把绳子交给排长,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点了火进洞里先看看,还是看不清,只能看见雾外半米的光景,更要命的是,一进去就给拌了一交,把火折子给摔灭了。
  好在我立刻在拌倒我的东西上立刻又摸出个火折子,凭感觉,这是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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