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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絮飘凌[GL]
作者:
曦竹
想你,是一种痛,隐隐的痛,不常来,却挥不去……
想你,是一种痛,刻骨的痛,不常来,却很深刻……
想你,不知疲倦,却,极累!
(一)
我,一个出生在八十年代的人。
哇哇的哭声划破了苏北一个平静的小城。
那是一个温暖而熟悉的小城,一如八十年代的特点。青砖红瓦,庭院人家。
小时候的记忆如流淌的溪水。压煤球,生炉子,放花炮,打雪仗。那一点一滴的平凡似乎便积累起了关于小时候所有的记忆。
十八岁之前的日子,如不兴水波的湖面。就算是两段不痛不痒的恋情,也都是无疾而终。看似平淡的学生年代、看似平凡的我。
惟一不平凡的两次惊人之举:一是,学习还算屈指可数的我,在初中毕业那年,不去老老实实考重点高中,而是选择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中专;二是,中专毕业后没有听家人安排,放弃了年薪诱人的电信局工作跑去大东北当兵。
前者是为一个女孩,后者是为圆一个梦。
离开部队的日子已经5年了,时常还会梦见自己独自坐在北上的火车上。
列车疯狂向前,记忆却总在极限的前方。无论列车如何超越均无法抵及。这让我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来的寻找都是徒劳的。
车窗外远远近近的山,视野模糊了,思绪却渐渐清晰起来……似梦非梦……
1998年12月16日,一声汽笛破空而鸣,惊飞了树上的鸟雀,也震痛了送别人。
我坐在临窗的下铺,看着身边的“女兵”们个个抱头痛哭,自己却一点掉泪的欲望都没有。
怪了,一个个挤破头要当兵,这会搞什么生离死别?小女生真是麻烦!
我冲窗外被人群挤到三层以外的父母招了招手,竖起大姆指,放在胸前。老爸也给我做了相同的手势,嘿,果然是老爸,就是没那些父母们婆婆妈妈……
火车终于启动了,轰隆着碾过铁轨,巨大的噪声刺痛了某些人的神经。
几个女生嚎啕大哭起来。先是单曲独奏,接着又有几人加入了协奏,到最后终于变成了集体大合唱。
可谓大哭嘈嘈如急雨,小哭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稀里哗啦落玉盘……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共16个女兵,除我之外,全部在大合唱之列。
想想有人说过,1个女人是500只鸭子,这15乘以500?@#¥&哇……7500只鸭子的大合唱……汗!
唉,最命苦的是,我却要和这群“鸭子”活生生呆在一起生活两年,我为自己深表同情。
正在我思索之际,一只手拍在我的肩头,抬头一看,竟是接兵的团长,他笑容可鞠地对我说,“好样的,当兵就该这样坚强,不管男儿、女儿都该有泪不轻弹……”
“嘿嘿”我冲他傻傻一乐,泪?泪是什么个东东?
火车晃着,我也晃着。
我笑着看对面上铺的一个小女生,眉清目秀,泪眼梨花,一包面纸已经被她用光了。
也算是个漂亮女生,我心里估摸着,对美女我永远充满好感。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我逗她。
她抬眼望我,好像刚刚发现我这个大活人坐在这里。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没再搭理我。唉,美女就是美女,傲都让人没脾气。
我倚到窗前,看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白杨。已是深冬了,远近一片萧条。
这会琳会在做些什么?会想到我吗?
琳是我初中的同桌,一个漂亮的女生。
当初,上中专95%的因素缘于她,另外5%是自己不想去高中扒层皮。
我是个享受生活的人。人活一世间,忽若风吹尘。活着嘛,该学会心疼点自己。
琳爱上我应该不是偶然,平日里她总喜欢呆在我身边,有意无意地靠着我,我也蛮喜欢她的,因为她是漂亮美眉。直到上初二后的一个周日,我接到她的电话。
“铭,我想你。”
“嘿,想我啊?我也想你。”我随口应付。
“能来我家吗?”琳小心地问。
“现在?”
“是的,我,我想见你。”她有些欲言又止。
“可明天就是周一了,到了学校,不就见到了吗?”我觉得莫名其妙。
“可我现在真的很想见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喂,别,别这样。”我很怕女生的眼泪。
“我马上就来”在她没酝酿出眼泪前,我一口答应。
我骑着心爱的山地车,一路狂飞到了她家,气喘嘘嘘地按了门铃。
门开了,琳穿着浅蓝的睡裙,长发湿湿地垂至胸前,看来刚洗过澡。薄薄的睡裙衬着她若隐若现的胴体,初二的女生也会有这样诱人的身材,我不禁看得有些呆。
“傻瓜,进来啊。”她拉着我手,将我拉进了屋。
进了门,屋里的光线很弱,帘子是放下的,“你父母呢?”我环视一周,只发现她的那只蠢猫,没看到她的父母。我一向不喜欢她的猫,因为这家伙曾抓破过我的衬衫,一直让我怀恨在心。
我没好气地向那只蠢猫走去,它倒机灵,十分明确我来的目的,一下子窜掉了。逃亡的过程中还打翻了玻璃杯。
“你俩是前世的冤家啊?”琳又好气又好笑地嚷。
“对!上辈子我是白玉堂,锦毛鼠!它是展小猫。我们不共戴天……你父母呢?”被琳一嚷嚷,我才止步没再追这逃犯。
“爸爸和妈妈出差了,今天只有我一人在家。”琳微微抬头瞟着我的眼睛,说话间脸竟微微泛着红晕。
不知为什么,听了她这句话,我竟有种窃喜。不过,这念头很快被打消,我又不是来偷情的,两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好发生的,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叫我来做什么啊。”我一副无辜的样子。
“想见你啊。”琳的脸更红了,声音也轻了。
“我有什么好见的!”我扬起眉毛挑衅地望着她,我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你就不想我吗?”琳走近了我。
“当然有想!经常会想你想得想不起来。”我一脸诚恳地夸张。
琳竟没让我逗笑,眸子深深地注视着我。
恍然间,我看到一丝淡淡的伤竟在她眼里蔓延开来,遂然不及,她竟突然抱住我,将头埋在我怀里。
我被她的举动搞呆了,傻傻地站在那,不知该把她推开,还是该顺手搂着她。
脑子里空白几秒后,我反过省来,“喂,‘穷谣’小说看多了?”
“抱抱我……”琳的声音很柔,不容我抗拒,我很听话地搂住了她。
手指触到她的腰间,好细的蛮腰,软软的,原来搂着女人的感觉很不错。
“铭……”琳在我怀里轻轻地叫着我
“嗯”我嗅着她的发香,感觉着她的体温,像是被催了眠。
“我,我想我爱上你了。”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我也喜欢你。”我脱口而出,脑子里还没来及细想爱与喜欢有何区别。
“真的?”她抑起头看着我,眸子闪烁着。
“真的!”
……
(二)
“战友,帮个忙好吗?”我抬头一看,是刚才坐在对面上铺的女孩。
“在叫我吗?”我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军装,确认一下。暂时,我对“战友”这个称呼还没有完全适应。
“当然是你了。”她冲我灿烂一笑,醉花飞媚,果然笑比哭好看。
“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换个铺好吗?”她指指我的下铺。
“我想和同学对面”她又指指我对面的女生。
原来,同班同学一起来当兵,真巧,真幸福!
“没问题!”我向来乐于助人,特别乐于助美女。
她从上铺下来走到我面前,她可真够娇小的,能有156公分吗?我下意识的用下巴对着她的头顶比划了一下。(据她日后给我较真,自称是157公分)
火车疯狂向前,车厢里居然静悄悄的。怪了,这7500只鸭子哭完后,竟没人说话?搞什么?要和这些人这样度过两年,杀了我算了!
我坐不住了,拍了拍手,将这些女孩的目光吸引过来。
“喂,我说各位战友,我们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出生出入死的姐妹了。我们可不可以先自我介绍认识一下?”我有意把“战友”说得比较重,突出我们之间战友情、同志爱,强调今后的方针路线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好啊!”
有人起头,就有人响应,还挺给面子。
“我先自我介绍,本人,逸铭,80年的,江苏A城人。”看来不挑头,又会冷场的。
“我叫刘虹,79年的,也是A城的”一个胖乎乎的女孩接着。
“哈,老乡!”我抻出手,她很配合的也抻出手来。我紧紧的一握,拍拍她的肩,夸张地说:“同志,我总算找到组织了……”
这一下,把在坐的女生都逗乐了。气氛一下活跃起来,旁边两个车厢里的战友也都凑了过来,16人一同挤进我们这个小包厢里。
“我叫柳菲。”轮到那个与我换铺的女孩了。
“好俊的名字,和人一样漂亮!”我适时插话。
她淡淡一笑,看了我一眼,接着说:“79年,江苏B城人。”
话匣子打开了,车厢开始热闹起来,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一会工夫,便都混熟了。特别是我们8个A城的老乡,还排起大小,我排到老六。不错,我在学校时也是排行老六,人称鬼子六。另外8个是来自周边几个县区的。
火车极速向前,天色昏暗,一个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在眼前闪过、消失。
“东北很穷吧?!”
“那里应该条件怪差吧?”
“差不差不知道,不过,铁定的死冷!”
“东北的男生帅不?!不知道男兵里有没有帅哥”
“哈哈……”
……
“听说班长都特凶,会不会打人?”
“听说部队里很‘黑’的!”
“听说三月军训特苦”
“听说……”
东北?部队?军人?我的脑子里被一个个问号塞满。
嬉闹累了,准女兵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床铺。
我喜欢热闹,也喜欢宁静。我向来是个极端的人。在热闹中张扬自己,在宁静里里颓废自己……
我安静地躺在上铺,不由得又想到琳。
“铭,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琳的眼角渗着泪水。
“小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搂着她,轻吻着她的耳垂。
“吻我。”琳轻轻喃喃着,微微垂下眼睑。我的心嘭嘭直跳。
好半天,琳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发呆的我,“为什么?你怕了?你不爱我?”
“不!我……我,我没有吻过,我,我不会啊!”我尴尬地低着头。
“傻瓜,我也是初吻……”琳的脸上映出一抹红。
她轻轻贴近我的唇,那一刻我莫名地心痛了。
……
琳的唇好软,好柔,我喜欢吻她的感觉。
人世间有太多的情让人颂扬,我却选择了天诛地灭的那种。
超越友情的感情,在友情与爱情的分界线上挣扎。
一边是感情的纠缠,一边是世俗的枷锁,折磨得我好累。
不该发生的故事,不应有恨的情。
刻骨铭心,铭心刻骨。
错,错得荒唐;错,错得凄美;
是情非情,是爱非爱。
为了琳,我选择了中专,至今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条条大路通罗马,未必只有大学才是成材路嘛。
我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可造化弄人,最终千算万算,还是没有和她一个学校。
中考,我们一起报了师范。
当时师范分高嘛,我想,就算上个中专,也得上个有面子的中专。
中考结束后,琳哭着找到我,说分数不够,她被分到别的学校了。
我一听,就急了,为了她,重点高中都不上了,要再不分到一起,那我不亏死了?
也许老天怜我,及时地让我生了一场大病,好歹168公分的个,竟瘦到80斤。我妈心疼死了,我适时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要去某校学计算机专业。看我都病成这样了,老妈也不忍心了,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老妈一向心比天高,认为她那一代都是大学生,到了我这一代居然是个中专生,很没面子。至今,这都是她的心结。
老妈点头后,我兴奋异常。
可还没有和琳同校一周,她居然转校上了师范。
我气坏了,可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也没话好说了。
琳说是她家里安排的,找了人,结果又上了师范。
直到最后,我才算弄明白,老妈找人由师范把我调出来,正好空了一个名额,琳刚好给补上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也愿意相信这是个巧合。
三年过后,物是人非。
中专一年半后,我们就算是分手了。听说她有了一个男朋友。很快我也有了个男朋友。也好,我希望自己过正常的生活。
第一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苍白的让人看不清它本来的面目。记忆被时间反复冲刷,我似乎回忆不起来那段爱情是怎样的缠绵。遥远的,像仿佛永远地留在了一个叫“桃花源”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诺言不再是爱情的承载。宽忍,牺牲也不再是必须的调料。在爱情的碗里,我们加入了过多的“调料”,却忘却了爱情本来的味道。
(三)
火车飞过山海关,冷的感觉一下袭来,把被子捂得严严的,还是感觉冷嗖嗖的。
车外飘雪了。
我无聊的用指尖在手心上划着“我”,不知道为什么,随手写下的字,我总会写出个“我”来。也许,潜意识里,我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手心上的曲线狠狠地纠缠着思绪,答案却似永远不会开口。
抬头间,星辰如风,一轮悬月,光照四里,却还是压不住黑沉沉的夜空,雪在飘。
一觉醒来,天已发白,火车上睡觉挺舒服的。
“孩子们,把你们的防寒鞋都换上,没有合适的,就先互相调换一下。”随同接兵的古医生喊着。我喜欢她这样叫我们,很有亲切感。
天!42码的防寒鞋!!!
我把脚伸进去,也只能当个拖鞋穿。当时领鞋时怎么没注意看看尺码?我感叹老妈太大意了。
瞄了周围战友一圈,大家都在埋怨着,好象都不太适合。
“啊,38码的,好大呀……”柳菲叫着。
38码?我一下来精神了,38码对我来说,刚刚好嘛。
“嗨,你的鞋很大?”我在上铺冲她喊。
“是啊,太大了,38码,我穿35的。”柳菲嘟着嘴。
……
“我给你换吧!”我尽可能笑得诚恳些。
“好啊!”她想也没想就把鞋递给我。
我顺手把那42码的大鞋丢给她。
“啊???……”她拿着大鞋傻眼了。
……
“别激动嘛,”在她没有发火前,我先发制人。
“古医生说了,互相调调,反正你是不能穿了,不如让我先穿着了。”
“不行!你还我!”这小丫头,还真不能吃亏。杏眼一瞪就向我讨伐过来。
“战友,我们要互相帮助嘛!你反正是没有合适的,不如让我先合适一下嘛。”我满脸堆笑商量着。
“不行!”柳菲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式。
……
“喂,我可还给你换铺呢!”我忙搬出有恩于她的事实。
“不行!”她肯定地砸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哇,这人真是的,软硬不吃啊。无奈,我把鞋又还给了她。
切……小丫头片子,真是个小气鬼!我对她的好感大打折扣。
“逸铭,别理这种人,农村人都这样。”一个老乡对我说道。
“别这样说,也没什么。”我干笑了一下。
“你们城里人了不起?”柳菲的同学闻声叫起来。
“……”坏了,看来要出现党派之争了。
我把脖子缩了缩,冲那个正要发作的老乡做了个鬼脸,叫她快点自事宁人。
还好战争没有爆发。
30多小时的火车,40分钟的汽车,终于,我们晃到了部队。
飞雪连天,东北风像雄狮一样凶猛地吼着,夹杂着枯枝、飞雪,刮得整个世界七晕八素。
军车驶进部队大门,站岗的卫兵,一个立正,敬礼,酷毙了。
接着就有小女兵花痴的叫,“好帅啊……”。
车直接开进了教导大队。这便是传说中,新兵要集训三个月的“魔鬼训练营”。
刚拐进大门,就听锣鼓震天。两步一岗,站着和我们一样穿着作训服,没有军衔的男兵,一看便知是先到的新兵。他们锣鼓敲得震天响,可是除了喧嚣的锣鼓声,竟没有一点热闹的气氛。
除了锣鼓声只有锣鼓声,男兵们整齐的夹道列队,动作一致的敲锣打鼓,没有人发出另外的声响,他们表情木然,甚至目光都不曾斜视。
树上的鸟儿早就被惊飞得一个不剩,只有光秃秃的大树被风刮得左摇右摆,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干巴巴的树枝在风中随着雪花狂舞着,看似吓人。
这,难道就是部队?
这,难道就是火热的军营?
心开始下沉……
我们这群小女兵们把脸贴在车窗上,好奇地张望着部队里的一切,却没有一个人再发表感想。现实的苍白和梦想的反差让我们无力言语。
在一排3层的楼前,车停下了。
几个身被军大衣的军官笔挺地站在那里。正中间那个长者看上去要有四五十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肩上抗着一颗金豆。
这大概是我们的头吧。我直觉判断。
从车里下来,一阵寒风扫过,一个冷颤。果然是东北,名不虚传的冷!
拖着笨重的箱子,我们列成两排站好。
带兵的团长也下了车,跑步到那个“金豆”面前,立正,敬礼,字正腔圆:“司令员同志,16名女兵已接到,请指示,接兵团长,XX”
哦,原来那是我们的司令啊,长得挺帅,算是个老帅哥。
“分下班!”司令员微微抬手回了个军礼说道。
“是!”
又是一个敬礼,干脆利落。
分班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我们还没来及和不错的朋友站到一起,分班就结束了。
高矮排好,前后插花,我们被分成三队,被三个身穿冬常服,有军衔,有帽徽,扎腰带的女兵班长带进了营房。
郁闷,我居然和柳菲分到了一个班。
自换鞋事件后,我对她的印象由天堂掉到了地狱。
我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她,她也同样无奈地看了看我。
唉,命苦不能怨政府……
和我分在一个班的还有两个老乡——刘颖,张琳。
有老乡同班,心里踏实多了。
女兵们都被分到了三连三排,一共20人。除了我们一行16人外,还有4个山东的,她们比我们先到了两天。
我被分到十五班,班长是个卷毛,个子比我略高一些,是个北京人,三年的老兵。另外两个带兵班长都是两年兵,管她还要叫班长,所以,我们班理所当然是顶头班。
进了班,我们这群土匪便忙着找各自的床铺。
“这下铺是我的。”柳菲冲迟一步的我说。
我感到好笑,原本也没打算跟她争啊。
“是你的,是你的,我睡上铺。”我有意走近她,以我168公分俯视她156公分是绰绰有余的。
“你……”柳菲抬头瞪我,她的头顶刚刚能碰到我的下巴。
“你这是干嘛!”她显然对我这种压迫感不满。
“没干什么啊,对某些人能来当兵产生质疑!”我扬着眉毛。
“什么意思?”
“革命队伍居然也良莠不齐,体检塞选那么严格,还能让某人鱼目混珠,唉……”我故作感慨地摇摇头。
就她这个头,肯定是后门兵。
其实,所有能来当兵的女兵都是内招的,也就是说,全部都是后门兵,我那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柳菲咬咬唇,瞪着我,居然没反驳我。
“嘿嘿!”我得意了,不忘对她报以胜利者的微笑。
“你们都在干什么!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班长一进屋,就看到我们忙着铺床。
发火了?!
我们小心奕奕地看着她的面部表情,都想在第一时间内把握她的性情。她可是俺们的顶头上司嘛。
“谁让你们自己就把床铺分了的?都给我下来!”班长厉声喝道。
重新分铺。我分到了下铺。还是班长英明,按高矮个来分床位。惟一美中不足的是,柳菲睡在我的上铺,我恨不得离她远一些才好。
“我帮你放上去吧?”我笑眯眯地冲柳菲说。看她气呼呼地由下铺往上铺挪,我心里倒蛮解气的。
“不用你碰。”柳菲甩开了我伸出的友谊之手。
嘿,小丫头,嘴挺硬。
看她生气,我更嚣张了,干脆就唱起来:“你这样到底累不累……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无赖!”
她居然骂我?而且像骂小流氓似的。
我直起腰,刚要教育一下她文明做人,就听老五刘颖叫我:“逸铭,跟农村人搅和什么,来帮姐姐递下被子”
“嘿,来了,来了”老五的一句“农村人”倒让我解气不少,我也就不用落井下石了。
其实,我不喜欢老五总这样说县区的战友。不过特定条件下,我可以接受,例如现在。
(四)
从小到大,第一次吃那么难吃的饭,居然还是教导大队炊事班专门为我们16人做的接风大餐——六菜一汤,五素一荤。
炝土豆黏得像土豆泥;传说中的东北烂炖,居然就是大杂烩,还糊了;就一道带肉的菜还全是大肥肉,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半点像样的肉星;惟一看上去最像样的就是手中的大白面馒头。
宁缺勿滥!我们几乎都没有动筷子。
“怎么都不吃啊?没有胃口吗?”班长看着我们一副苦瓜脸。
“不合胃口!”我总会是那个出头鸟,直言进谏。
“哦,是这样啊……那我奉劝各位,躲的了一顿,躲不了顿顿。”班长微微一笑说道。
哼,吓唬我?能躲一顿是一顿!我不屑一顾。
接风大餐草草结束了。
出了饭堂,我们三三两两欲回宿舍,却被班长叫住。
“逸铭,出来整队。”班长在叫我
“我?整队?”我扔了两个大大的问号回去。饭堂离宿舍楼也就一百米,有必要这样吗?
“这里还有第二个逸铭吗?”
我只好出列。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我高喊着。幸好俺当年干过体育部部长,学生会不是白混的!
进了班,刚要坐床,被班长叫住。说什么政课时间不能坐床,大家只好拿出小板凳来坐。
我们七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班长则坐着班里惟一的大椅子,居高临下,看来训话要开始了。
班长的训话时间真的好长。三小时二十八分十九秒。
也就我这种人才才会给她掐表。俺是跑表,就这一点好处。
训话的主旨: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训话的目的:把我们煅造成合格的军人。
训话的语言:京普(北京普通话)+东方(东北方言,看来她三年东北不是白呆的,会说“坷趁”了)
班长又点评了一下我们从今天来到,到现在的种种不是:
吃饭要排队,吃完饭也要排队,走路不能低头哈腰,走路要精神饱满,班长叫名字要答“到”,班长问话,要立正,班长交待任务要说“是”,有事情要打“报告”……
不许串班,不许说脏话,不许打闹,不许结党,不许打架,不许喝酒,不许吸烟,不许搞男女兵关系,不许……
最后,她还不厌其烦的教了我们一条条令:要报告在什么地方,干什么,想什么,需要什么,依靠“班长”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不管任何事只要离开班,就要汇报。上厕所不在例外之列。
哼,上厕所也要报告,难不成她会给我们送手纸???
部队,部队,啥都不对!
终于,听到熄灯哨了,我兴冲冲地爬上床。
“现在总算可以上你了吧。”我拍拍我的床铺说道。
我爱坐就坐,我爱躺就躺,我爱踩就踩,看谁能把我怎么着。
我针对政课不许坐床发表泄恨。
“色!”是柳菲。
“没有幽默感!”我不服气。
“都小声点,一会排长会来查铺的”班长也躺下了。
我和班长的床铺,头顶着头。
我翻了个身,趴着,顶着床头:“班长,你多大了?”
“20。”
“就大我们两岁嘛,都当班长了啊?”我夸张地说。
“你小子真逗,难道要大20才能当班长?”
她居然叫我小子。也是,俺从小也算出了名的假小子。
“不是,我是说你年轻有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你们怎么想来当兵的?”班长问话了。
“我想考军校!”张琳从对面上铺伸出头来。
这个张琳是我老乡,老乡中排老四。后来,我给她起外号——傻妹妹,因为她的头型一直是学生头,留海齐眉,一看就是个乖乖女。
“我觉得女兵特神气,到哪都扎眼”刘颖也跟着凑热闹。
刘颖是老五,长得特白,个不高,就是瞧不起农村兵,包括县城来的,其实我们那个小城市又能好到哪去?
她好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刻薄起来,如履薄冰;骂起人来,不留口德。
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兔子。白嘛,她很喜欢。
“我是家里人让来的,高中毕业能干什么?”李珏接着说。
李珏和柳菲是一个县城的。在日后的战友相处中,她们是挺要好的朋友。李珏很世故,挺会钻空子,也会做表面文章。
我送她外号,三脚猫。因为,在日后的训练中,这家伙为了偷懒,硬是装瘸,可由于装的时间长了,自己竟忘了哪只脚,穿帮了。(她先瘸了三天右脚,到第四天醒来时,竟瘸上了左脚。被兔子揭发了。)
“我也想考军校。”大个方文说道。
方文是山东人,我们这里最高的,长得呆呆的,我管她叫呆头鹅。后来,我还把她揍了一顿,那是后话。她的人品,是我们全班公认的一塌糊涂。
“我也是家里让来的”柳菲在我头上说。
这女人,才是我的主角。不过目前,我和她尚属不共戴天。
我居然给她起了个外号野猴子。主要是因为,她每天晚上都要“起夜”,而且上下铺时,动静特大,也不知道是和我有仇故意弄的,还是无心所为,总之,每天我都饱受她一番人为地震的折磨。野猴子是我没好气时脱口叫出来的。
“我也是考军校的。”徐媛
她也是山东人,没两周就调走了,我连外号都没有来及给她起。听说家里很有来头,爷爷是某个军区的司令员。人家来东北只不过是来镀金的,我们这帮贫民,不能同日而语。
其他6个新兵汇报完了,屋里一下安静了。
“逸铭呢?”班长发现就我一个没吱声了。
“我哈?我就想当个‘好兵’!”我笑呵呵地说。
“这么简单?”
“是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我也就只想当个‘好兵’吧。”我一脸认真地说。诚恳的表情在我脸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
“你小子,滑头!”班长总结性发言。
我,在本班年龄最小,但绝对是核心人物。一周后的班副,一年后的班长。率领全班及全排女兵,示威、游行、抗议、罢饭的领袖人物。
我没有外号。唉,这只能怪她们没有幽默感,只有我给人起外号的时候,没有人给我送外号。
(五)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很幸运的,当兵绝对是我正确的选择。
一周后,我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了班副。这事说起来挺有戏剧性的。
本人也算是有点优点的,做事麻利,行动果断,三个班长都很喜欢我,排长、连长也对我也青睐有加。
那天,每个班都要从新兵中,选一个当班副,十六班长偷偷把我叫出来。
“铭子,跟董班长吧,来我们班,我让你当班副!”十六班长矮矮胖胖的,最大爱好就是“招惹”我,还会想着法“折磨”我。
“好啊,你挖墙角。”瘦瘦高高的十七班长也过来了。
“嘿,十六班长跟我逗乐呢。”我傻笑着。
“说真的,铭子,来我们班当班副吧。”十六班长看来是认真了。
“去也不能去你们班啊,来我们班,逸铭,到我们班当班副。”十七班长也跟着搅和起来。
三个班长中,其实我最喜欢十七班长,一直到我下连,到她复员,我们关系都很好。
“你们两个小鬼,挖我的墙角啊?”突然身边传来我们赵班长的声音。
三年老兵就是硬棒,声音刚落,那两个班长同时叫了声:“班长好!”
同是带兵的班长,差别咋就那么大咛?
“逸铭,你小子敢叛变!”班长似笑非笑,露出她的大白牙。
“冤枉啊班长!我生是十五班的人,死是十五班的死人!”我一脸效忠。
“哈哈……”三位班长大人都被我逗得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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