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贫嘴惹的祸——爆笑大学生活

作者: 千帆竞1987

  “大家好,我叫孙扬,来自二班,未婚,体高貌端品质优,天蝎座,B型血,准大学学历,宗教信仰,无,目前有房车,房是集体宿舍,车是自行车,月固定收入学校补助五十九块五,无不良嗜好,酷爱看书,琴棋书画略通一二,经史子集还未读全,天文地理早已忘光,擅长各种球类运动,支持社会主义和无产阶级专政,有社会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以及道德观,从不随地吐痰,且热心推广普通话,欢迎志同道合的同学前来加盟,请多多指教。”

  ——这是我在专业大会上的自我介绍。
  看到台下哄堂大笑,我满意地走下台来。下台的时候我往辅导员那儿瞅了一眼,发现辅导员皱起了眉头,看来李导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以后估计有我受的了!不过没关系,这自我介绍就要有新意一点,老都来来去去那几套,有谁能注意到你?还是我这样不错,估计以后整个专业都没有不认识我孙扬的了,要是有美女投怀送抱那就更理想了……

  坐下后,陈司明从背后捅了我两下,我转过头去,只见他对我竖起拇指:“嗬,你丫够牛逼的!”
  我摆摆手:“过奖过奖,更牛逼的还在后面,等着瞧吧。”
  苏烨凑了过来:“你看老李那张脸。”
  我一脸不屑:“我刚下台就看到了,他爱谁谁,老子爱这样介绍,又没碍着他什么,他奈我何?”
  苏烨嗤之以鼻:“切,你先别得瑟,看样子以后够你喝一壶的。”
  没想到苏烨和我不谋而合,我不禁有点忐忑,但是依然嘴硬:“说都说了,他还能拿我怎么样?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公民有示威,游行,言论自由,我才使用了一项权利,要是我把其他那俩权利都用出来,他还不得撕了我?I don’t bird him!”
  陈司明拍拍我的肩,说:“得,你小子就是死鸭子嘴硬!”
  我不耐烦了:“我靠,你们俩还来劲了?你们俩是我兄弟还是老李家的雇农,怎么尽来打击我?”
  这时苏烨“嘘”的一声,吓得我和陈司明赶紧坐好,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李导,发现他正在瞪着我们仨,忙收回目光,专心看起台上其他同学的自我介绍。
  这会儿在台上的是一个个头不高,但长的还算清秀可人的女生,只听她说道:“同学们好,我叫刘靓,文刀刘,青见靓。来自二班,我是蒙古族……”

  听到这儿,我忙在下面喊:“那你跳支蒙古舞吧!”
  周围人听见我这么说,也都跟在后面起哄,刘靓往我这儿瞅了一眼,然后大方的说:“既然这样,那我给大家跳支篝火舞吧!”
  本来我是起哄的成分居多,想看看那丫头在台上忸怩的模样,没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的接了下来,一点也没扭扭捏捏,拿腔作势。出乎我的意料,我怔了一下,带头鼓起掌来。
  她在台上边跳边唱,不光舞姿优美,而且歌唱得也十分棒,尤其是甩袖那几下,动作如行云流水,完全将台下的人打动了。我毫不吝惜的鼓起掌来!只见她落落大方的对台下一鞠躬,然后缓步走了下来。
  苏烨拽了我一下:“你不会看上这妞了吧?”

  我装出愕然的样子:“这你都看出来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苏烨啊。”
  陈司明插了进来:“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下手,下手迟了你也就只能看不能摸了!”
  我骂道:“你大爷的,也不看看我是谁?能随随便便就被谁给迷住吗?这妞是不错,不过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没我喜欢的那种气质。”
  陈司明忙问:“不知道孙大少喜欢有哪种气质的女生,说出来小的给你物色物色?”
  我做思考状:“嗯......这个嘛,很难说,那气质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很难捕捉到,只有让我见到那种类型的女生,我才能感觉得到,说明白点就是,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切,你唬谁啊?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又在我们面前卖弄开了。你要没看上她你起什么哄啊?”苏烨一脸不信。
  “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你就尽管往我身上栽吧!再说我还用在你们面前卖弄?就你们俩那语文水平,听得懂哥哥这么文雅的话吗?你俩也就刚出扫盲班,汉语拼音还不定会不会呢!你们俩还是先回去多读几遍a,o,e再来和哥哥我叫板!”我笑着说。
  听到我这样说,俩人都不再说话,而是不约而同的竖起了中指……
  出了三教,我看俩人把我扔在一边,自顾自的准备回宿舍,我忙问:“干吗呢?不等哥哥我了?”
  陈司明一脸委屈:“我们俩文盲跟你才子走一块不给你丢份儿吗?你还是离我们远点,跟我们俩走得多丢份啊?”
  我笑骂:“至于吗?得,我请你们俩去风味吃小炒,算作给你俩的精神补偿行了吧?”

  陈司明和苏烨马上眉花眼笑,忙不迭的点头,苏烨还不忘补了一句:“那让您老人家破费了!”
  我点头哈腰地说:“那哪能啊,两位兄台能赏光那是小弟的荣幸。两位大爷这边请!”
  自从我一个人背井离乡,不远万里的来到北京上大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礼拜,刚开始的那点新鲜感早已经荡然无存,唯一能给我一点慰藉的是让我认识了苏烨和陈司明,由于臭味相投,刚开学没几天我们仨便称兄道弟,厮混在一起。
  说实话,考上了北京的这所大学并未给我带来多大的欢乐,相反,我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起心如止水,一点水花都没有泛起,当初填报这所院校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能离老爹老娘远点,专业更是瞎填一通,至今还记得在我把志愿表交上去的时候,老爸和老妈那唉声叹气的模样,而我则躲在房间里捂着嘴笑到肚子疼。
  不过现在能上这所大学我还是感到满幸运的,当初我在那所省重点高中的八百多人里面排到了六百多将近七百名,一年之后是老妈果断为我转到了后来这所是重点,这件事直接导致了我成了当年这两个学校的话题人物——因为我在别人眼里是这两个学校有史以来唯一一个由省重点转到市重点的傻逼。
  由于和班主任熟识的关系,我得以进入学校最好的实验班去学习。加上班主任对我的特别照顾以及我终于开始勤奋,我在转学以后的第一个期末便荣登全校第一的宝座,这使我在扬眉吐气的同时也使老班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是悄把我塞进班里的,并未在教务科记档,而那以后老头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人宣称我的存在,并夸耀自己的慧眼识英才。

  我现在得以在大学里学习,除了老妈及时帮我转学之外,最应该感谢的就是老班。老头对我是真的好,好到我和别人打架老头都毫不掩饰的偏袒我,所以我再拿到通知书之后,便提了一堆礼物直奔老头的家里,一老一少,坐在沙发上,回忆往事,唏嘘不已。
  不过那所省重点并非一无是处,我在那里认识了我的那帮可以相交一辈子的好兄弟,还在那一年里第一次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表白,也在那里遭遇了平生第一次的不及格。而且我在那一年之间读完了学校旁边那家租书店里所有的小说,从史记到东周列国志,从福尔摩斯到江户川乱步,从金庸到古龙,从王朔到村上春树,我可以说是无书不读,同时玩遍了学校周围所有的网吧台球厅和游戏厅,致使我现在的反恐水平依旧无人能敌,而这些,都成为我后来用以炫耀的资本。直到现在仍记得我那时的“常规”作息时间: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四十到学校,然后因为迟到被老师罚站,十分钟后溜进教室开始继续头天晚上没看完的小说。七点半早自习结束后去吃早点,顺便更新昨天借的小说。八点回到教室开始拿出小说阅读,遇到上课会四处转悠的老师便把小说收起来,拿出一张纸开始写信给自己初中的兄弟。中午回家吃完饭就直奔学校,看小说直到上课,然后便开始睡觉,一觉睡到离放学十五分钟时便自然醒来,然后去学校操场溜达一圈,找到那几个正在操场聊天的兄弟,然后一起出去吃晚饭,饭后直奔网吧或者台球厅,征战到学校下晚自习,便和下晚自习的学生一起回家,然后继续没看完的小说,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一天结束。这个作息时间一直持续到我转学。

  后来我在把这段经历告诉给陈司明和苏烨的时候,俩人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句:“你丫作息还蛮有规律的!”但眼中满是羡慕。我说:“你们俩也甭羡慕,你们知道我每次冒多大的险吗?光被没收书就十几本,还有一套正版的《楚留香传奇》,光赔给那租书店的老板就把我几天伙食费给砸了进去,哥们这也算是为了学习废寝忘食了。”而我在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在一次闲聊之中不小心把这个说漏了嘴,被我老妈听到以后,她老人家又是另外一个反应:“我说你小子那时候干吗去了!你那会儿要是把学习这么安排的话,现在说不定都已经考上清华了。”其实我没敢向她老人家说,我在高二努力了一学期以后,又恢复了跟以前接近的状态,不过当然没那么猖狂,只是经常上课看小说,偶尔去去台球厅或网吧,不过仗着一点小聪明和努力了那一学期留下的基础,我的第一再没被人撼动过。我想我老妈要是知道了这个的话,肯定会拿着鸡毛掸子一边揍我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臭小子,你那会儿要是好好学习的话,现在肯定都得诺贝尔奖了。”

  吃过饭,陈司明拿张餐巾纸边擦嘴边问苏烨:“下午什么情况?”
  苏烨想了想,说:“好像就一节思修,我不太想去,你们俩还去不去?”
  我说:“你身为班长都不去了,我们俩还装什么先进啊?司明是不准备入党,我呢,党是绝对不会要的!所以,我俩就不去了,可是你要保先,不怕被抓到?”
  “没事,我给大嘴发条短信,有事的话让他顶着就行!”苏烨边说边掏出手机发短信。
  陈司明问:“那下午什么地干活?”

  我说:“K歌去吧?”
  苏烨忙插进来:“那我可不去!”苏烨唱歌有点五音不全,不光跑调,还总错词,而且唱歌不跟节奏,自己唱自己的,往往是他都唱完了,歌才放了一半,所以他非常排斥这项活动。
  我说:“那就去打cs吧,何如?”
  苏烨忙不迭地说:“大善,大善。”
  一转眼就到了国庆,陈司明家在北京,所以放假头天下午课还没上完就背了一个包回家陪老爸老妈去了,剩下我和苏烨,呆在宿舍不知道该干什么,正在我们发愁国庆这七天该怎么过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对面的大嘴把头探了进来:“嘿,明天进城里溜溜,去不去?”我们俩想想反正也没事干,就答应了。
  然后我问大嘴:“那明天去哪?”大嘴说:“就去北海吧,其他地方这几天估计人都多,那的人可能少点。”我一看苏烨也没异议,就说:“行,就去那吧,其他地方都去过了,就差那了。”

  第二天我们都起得晚了,等我们赶到北海,才发现实际情况离我们的想象相去甚远,人山是摞不起来了,但是说是人还绝对不夸张,站在高处望过去,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大嘴就抱怨开了:“你说怎么就这么多人啊?这还逛个屁啊,从这头到那头我估计没几个小时是过不去。”我说:“得了,这地方不就是你提议的,你还有脸说?大家都是你那样想的 ,认为这里人少,所以都奔这里来了,我估计这会儿故宫颐和园的门票可能到降到淡季的价格了,而且买一送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说大家大老远的来北京一趟也不容易,来北海逛个什么劲啊?靠,又不是中南海。”说是这样说,逛还得逛,虽然门票只有五块钱,可也不能浪费啊!我转身在周围用目光扫荡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个码头,我问他们俩:“划船吗?”苏烨说:“人那么多,等到我们估计就到晚上了,你还想夜游北海?”我说:“正因为大家都是你那么想,所以别看排队的人多,真正排到跟前的没几个,你看,正说着就有几个人等不及了,我去那边排队,你们俩去转转,等租到船了我叫你们,怎么样?”苏烨想了想:“行,那你排队,我和大嘴去买点吃的,早上吃得那点早消化光了,再不补点一会儿划船都没劲。”

  等俩人买东西回来,我已经买好了票。上了船以后,我拿起桨,挥了两下,做指点江山状,对苏烨和大嘴说:“同志们,敢不敢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苏烨拿起另一只桨抽我了一下:“划你的船,别在那扯淡了!”
  我边揉被他抽疼的屁股边说:“苏烨同志,亏你还是一个党员,伟大领袖的语录你都敢说是扯淡,这也幸亏是现在,要搁文革那会儿就把你拉出去当牛鬼蛇神批斗先,让你屁股蹶着做喷气式,看你还敢抽我的屁股?”
  苏烨说:“去你的,再说了,我现在是预备党员,还没转正呢!”
  我说:“就以你目前的思想状况来说,转正是没希望了,你刚刚攻击了我们伟大的领袖,说出了反党反人民反社会的言论,照我说,这回应该直接把你开除党籍,然后送到北大荒改造,顺便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大嘴说:“别贫了,还划不划船了?”
  我用桨在码头一顶,船晃晃悠悠的荡了开去,我边划边说:“这不就发动了吗?你们俩别干坐着,也搭把手啊,我又不是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当苦力来拉?”
  大嘴拿起桨拨了两下,说:“你划你的,我来掌握方向。”
  我说:“成交。”说完便大力的划了几下,将船划到了湖心,我指着湖心岛上的白塔对苏烨和大嘴说:“看到了吗?原来这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里面唱的地方,你们俩瞅瞅海面有没有‘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就冲这点,我们今天没白来!”我越想越激动,一时忘乎所以,在船头站了起来,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子声,我循声望去,看到远处有一个大爷正开船向我们这边,一边用手指着我,一边说:“小兔崽子你干吗呢?不怕掉水里?给我坐好了!”我心说这人是有病怎么着,我站起来碍你什么事?正准备迎击,结果发现他胳膊上套了一个印有白色“巡逻”字样的红袖箍,我一下蔫了,只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带个写着敢死队的红袖箍?”

  苏烨撇了撇嘴:“你要真牛逼,就站起来冲他嚷嚷,那我才服了你!”
  “我是看他老,怕他一冲动,万一血压上来,掉水里怎么办?再说了,你看他还穿着救生衣,说不定也是一个旱鸭子,我可不敢冒这险。”我回敬道。
  “你一米八的个儿,一米九的脸皮。”
  “.…..”
  大嘴划起船来真不含糊,不愧是南方来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某家长在洞庭湖边,就是吃打鱼这碗饭的,人送外号湖里黑跳!”他划起船来整个一拼命三郎,把桨狠命的摇两下,就把那些所谓的电瓶船给超了过去,船上不明白情况的人都以为我们被鲨鱼追得逃命,不过大嘴的神勇还是赢得水面上大多数人的尊敬,尤其当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男的在自己女朋友面前拨弄半天船还是在原地打转的时候,忍不住把船划了过去,故意以高速贴着那只船过去,我看那男的当时的目光就跟大嘴跟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要是他当时开的冲锋艇,绝对会来把我们撞翻,然后再从我们仨头上开过去。

  大嘴的卖力终于赢得回报,几个外国妞终于向大嘴热情的打招呼:“Hello!”
  “Hello!”大嘴忙不迭的招手。
  “ what’s your name?”其中一个女的问。
  大嘴不好意思了,指着我说:“His name is Sun yang!”然后又卖弄自己英文水平似的加了句:“Where are you from?”
  我一向自认为自己的听力不错,可这次愣是没听清那女的说了句什么,但我听出来一个三音节的词,大嘴却若有所思地说:“噢,俄罗斯!”
  我说:“不对吧,俄罗斯是Russia,那女的说的却是个三音节的词,不会是柬埔寨的柴禾妞吧?”

  就在我们俩争论的空当,那只船已经开远了,大嘴却说:“我听得清清楚楚,绝对是俄罗斯,要不咱追上去问问?”
  我笑他:“得了,不就想给自己创造机会追上去吗?还找这么蹩脚的一个借口?没戏的,还有大半个园子还没逛哪!”
  大嘴脸红了,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靠,我纯粹是想求证一下她说了什么单词,结果你还给我整一个‘莫须有’,禽兽啊!难道刚才是我死盯着人家胸部不放?”
  “哥哥我这纯粹是追求美,欣赏美,基于人类爱美的天性,不含一点杂质,没一点瑕疵的,你看,这么高尚的情操,这么高雅的追求就被你这低级趣味给玷污了,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我做痛心疾首状。
  苏烨打断了我俩的唇枪舌剑:“你俩再贫,我们晚上就住这里了,我看白塔那地儿不错,要不咱们晚上在哪儿凑合一宿?”
  大嘴倒是很干脆,大手一挥:“靠岸!”
  上岸以后我们几个都觉得没意思,除了一路上的美女之外,我们都是走马观花的看看,边走边交换自己对一路上美女的看法。
  苏烨用手肘撞了撞我说:“嘿,怎么大街上平时难得一见的美女都涌到北海来了?”
  大嘴边挖鼻屎边说:“傻逼,这都看不出来?这些女的要是北京的能来这里玩?肯定都是外地来的!是吧,孙扬?”
  “嗯,有道理,我私下同意你的观点。”

  “北京就没美女了?”
  “这我可不敢说,我最起码还要在这里混四年呢,你等陈司明回来问他!不过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俗呢?看人就用美不美来分,典型的以貌取人,难道你小时候幼儿园的阿姨没告诉你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靠,我好像记得刚才美女这话题是由你挑起来的?”
  “……”
  快走到北门的时候,我问他们俩:“是出去还是继续逛?”
  大嘴说:“我是实在走不动了,要逛你们俩去,咦,那边怎么围了那么多人,我过去看看。”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苏烨便拽着我跟他走边骂:“你他妈怎么就这么爱凑热闹啊?那你怎么不去天桥看杂耍去?”
  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先生拿着几支大笔蘸水在石板地上写字,同时也让别人下场试着写写,也算弘扬中华文化。我以前跟着老爹练了几年书法,对除草书以外的各种字体都还稍微有点鉴赏力,正当我努力辨认那老先生写的是什么字的时候,我的肩被人从后边轻拍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一个悦耳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孙扬。”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我们班一个女生,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苏烨已经抢着说:“嗨,刘靓,真巧啊,你怎么也来这玩?”
  “我今天没事,就和杨悦她们几个来这里玩,刚才我在那边的小摊买点东西,转过身就找不到她们几个了,打她们手机也没人接,估计人太吵了没听到吧。然后就看到你们几个了。你们怎么也来这里玩啊?”
  “咦,我刚才看门口的注意事项了,发现上面没有某某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字样啊?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进来?”我笑着说。
  “呵呵!我又没说不准你们来!”
  “那你怎么一脸惊讶的表情,好像现在我们仨不应该出现在地球上一样?”我诚心逗她。
  “我是觉得巧嘛!”
  “是挺巧,不过这不正好说明咱们有缘分吗?北京这么大,俩熟人遇到的情况微乎其微,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被我们碰到了,不是缘分是什么?丫头,缘分哪!”我心里偷笑,继续逗她。
  苏烨大概觉得有点被冷落,便插进来一句:“孙扬,你以前不整天说你琴棋书画样样都通吗?来,上去表现一下,让我们看看你才子的名号是不是名副其实!”
  我心里有点打鼓,自从上了高中就没碰过这个毛笔,再看看那几只毛笔腰身大的不成比例,一个个跟怀孕了似的,我就更不敢上去了,万一露丑这人就丢大了,正想找理由推辞,刘靓来了一句:“你还会写毛笔字?别是吹牛吧?”
  我这辈子在女生面前最好面子,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上去面子上就挂不住了,所以我硬着头皮走上去,借着在水桶里挑笔的时间,脑子飞速转着想着该写什么字,突然想起来自己初中时候书法比赛获奖的几个字,刚好也符合此情此景,一想到这里,我立马拿出一支笔,在桶沿上刮了两下,滤去少部分水,然后便“笔走龙蛇”的写下了“祖国万岁”这四个字,写好后看了看,还算满意,然后静等那老先生品评。

  果然,那老先生说:“嗯,小伙子写得不错,以前练过?”
  我装着谦虚地说:“胡乱写过一两年,没认真练过。”其实我这会儿心里偷笑,这几个字我以前练过几千遍,光宣纸就用过几刀,不过看在别人眼里,还以为我特地为国庆写的这几个字,其实这就是我压箱底的功夫了,再写下去就黔驴技穷了。不过因为心虚,我连“胡乱”这个古白话词都用出来了,
  那老先生又说:“现在像你这种年轻人不多见了,难得啊!”
  这下我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随便练练。”说完忙给苏烨他们招了招手,招呼他们赶快走人。
  刘靓说:“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暗暗好笑:我不是还有这一手,是“只有”这一手了。
  国庆过后,生活又走向正轨,依然平静无波,持续着食堂教室宿舍这被外界普遍认为是好孩子的路线,而我,顶多在这三点中的某两点之间插入一个第四点——图书馆。

  图书馆可以说是整个学校中唯一拿得出手的建筑,同时也是唯一让我赏心悦目的建筑(当然,这是在我见识到其他学校的图书馆之前),其他诸如体育馆,网球场,教学楼建的与学校的整体氛围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因为这些建筑看起来让你丝毫感觉不到你正处于21世纪,就好像八国联军把北京又抢掠了一番。据说每年学校收到的来自外界的拨款捐助不下亿元,可是在看到这些破如贫困山区的建筑和教学器具的时候,我们丝毫感觉不到这些钱被用在了哪里,后来经过研究,我们一致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钱花在狗身上了!

  因为图书馆的出类拔萃,所以这里的人气远远高于学校的其他地方,而这里你可以见到各种事情以及各色人等。这里有用书包占座却整天不来的,也有整天窝在这里什么都不带只睡觉的,也有打电话就像高音喇叭广播似的,还有柔情蜜意中的情侣突然翻脸大打出手的,我曾经就因为坐在一对情侣对面因为他们搏斗的动作过大而殃及我这池鱼,还有借了一大堆书堆在面前却怎么也不看的……总之,在这里看书之余可以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虽然这里的杂乱犹如菜市场,不过我还是最爱呆在这个地方,我可以拿来几本书在一个角落里坐上一整天,其间除了换书和去厕所以外,决不离开座位。我曾经有过从早上八点一直坐到晚上十点的经历,在这十四个小时中没喝一口水,没吃一顿饭,相信此纪录至今无人能破。这倒不是说我为了看书以至痴迷的程度而废寝忘食,我的思想觉悟还没那么高,主要是每当我回到宿舍都会看到大家在学习,而我却连一点学习的劲头都提不起来,这时我心里会或多或少有点不舒服。所以我宁肯去图书馆干点让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我才不会傻到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学习上。从我上小学开始算起,直到我考上大学,我有十二年的时间都被用来了学习,这是我生命的三分之二啊,所以现在还要是整天像高中那样学习,那就真是傻了,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全贡献给课本了,我是这样对周围的人说的:“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更不因把自己的锦绣青春全然浪费在学习上而后悔终生,临终时能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贡献给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为自己而活!”所以,我的宗旨是在不挂科的前提下保证自己大学的四年过得丰富多彩。可惜的是,我目前正向着违背自己理想的方向越走越远。

  每天早晨我提着早点去教室边吃边听那些我认为我一辈子也不会用到的东西,悲哀的是,尽管我知道哪些东西在我以后的生活中起不了多大作用,我还是得每天早起然后屁颠屁颠得去上这些课,因为这些架构起了我大学四年的生活,如果不去上课,我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由此可见,我是因为无聊才去上课的。
  说实话,我是喜爱文科多过理科的,也许对理科根本谈不上喜欢,只是为“生活”所迫吧,因为每当我看到一切和数学有关的东西的时候,便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当初在分文理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毅然决然的在志愿表上填上文科,可是在我考完试以后,老妈和我有了一段这样的对话:
  “听你班主任说你报了文科?”
  “嗯,怎么了?”我抠着自己的指甲,有点心不在焉。
  “你班主任跟我谈过,说你适合学理科,所以让你改报理科。”

  “我压根就不喜欢理科,我觉得我还是适合文科。我要学文科的话,西安市我不敢说,但我保证我绝对是咱们县的高考文科状元。”当时我刚考了全校第一,所以对一切都踌躇满志。
  “报文科要整天背东西,背政治、历史、地理,你能坐得住背哪些吗?”
  看来我老妈是有备而来,我原本准备展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舌绽莲花的两句话就说服她,这下看来我大意轻敌了。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调整了一下状态,准备反击。没想到老妈又开始进攻了:“你看啊,首先不管你爱不爱理科,这个理科的就业面要比文科宽的多,各行各业都可以去干,文科就业面那么狭窄,你出来准备干什么?而且你看一下那些国家主席,有几个是学文的?”

  当时由于我对当前的局势估计错误,我错误的以为我老妈准备了大量的资料,有理有据,虽然我不知道国家领导人有几个是学理出身,不过看样子,他老人家说得也不假,这下我才意识到论据的重要性,难怪当初老师教我们协议论文的时候这样说:不管你的论点正不正确,只要你能举出大量的论据来支持你的论点就行了,我虽然听了却没像我妈一样充分地把它运用到实际当中来。

  “那我不是给你说我想当律师,哪有理科的能考律师的?”
  “再说了,我也是为你着想,有哪个孩子他妈是想害自己孩子的?”我妈开始动之以情。
  我很想告诉她我昨天刚在报纸上看到有个孩子被自己亲妈给逼良为娼,而且当时我妈还就这件事大发感慨,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当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忘了,我很想提醒她一下,但感觉当时的气氛有点不合适,就有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还有,理科和文科跨越挺大,你要从理科转文科很容易,只要背背东西就行了,文科转理科可就难了,要从头学起!是吧?”这又开始晓之以理。
  我当时完全被我妈给说晕了,压根就没想这话其实是前后矛盾而且有很大的漏洞的,我好好的直接学文就行了,干吗非要从理转文绕这么一大圈?
  令我后来悔不当初的是,我当时竟然大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以相当肯定的语气说:“是,您说的对。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是这样。”

  我妈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抛弃了自己的立场,和她统一阵线了,原来准备的长篇大论还有十分之九没有用上,突然之间有点不适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看了我半天,说:“那就这样了,我给你班主任说说,把志愿表改了。”
  就这样,我一时大意,把自己出卖了。
  一天,我刚从图书馆出来,看见辅导员迎面走了过来,我跟他打了个招呼正准备离开,结果被他一把拉住:“孙扬,我正有事找你呢。你等等我,我去把书还了就出来。”
  以前我总认为辅导员是个老迂腐,所以对他总是敬而远之,其实它只是比我们大几届的师兄,后来在对战了几十盘游戏以后,我们慢慢的熟络起来,在一次对战正酣的时候,我问他:“看你也蛮逗的嘛,干吗那次我自我介绍你还对我拉一脸?”
  “靠,人那么多,总要维护一下我身为首长的形象嘛。”

  “咦,那你现在怎么不维护了,那次打反恐输了还赖账?”陈司明插进来。
  “这不都自己兄弟吗,还装什么装?那是做给外人看得,明白?再说你们几个臭小子挺对我脾胃的。”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李导从图书馆出来,搂着我的肩说:“走,请你去风味吃饭,边吃边说。”
  我说:“别,你这么热情我可受不了,有什么事你直说吧,你这样我总觉得你要对我下什么套。”

  李导说:“靠,上次跟你玩拳皇,输了你一顿饭,你不吃了?”
  我一拍脑门:“噢,快走快走,迟了就没座了。”
  在干了两瓶青岛以后,老李开始转入正题:“最近学校办了个比较大的辩论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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