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与他的十二年[BL]

作者: black_di

  序
  这篇文,想想从起笔到现在有四年多的光景了,有回忆的部分,也有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即事记录的部分,其实也算是日记的改编吧。当时想写的时候是他离开了一年后,太过执著的思念让我痛苦了整整一年。想着,在异国他乡写些什么来想念他吧,于是就有了这篇文,后来又修改了很多。真的不敢相信,他会回来,我们在一起七年,分开了五年,相爱和寻找都是漫长的岁月。可以说,每个文字里包含着对曾经自己和他的思念,和对那段匪夷所思却又刻骨铭心的感情的怀恋。等到一切平息后,我也终于明白,年少时的轻狂,对跌宕起伏的情感的向往,远远不及如今踏实的生活和身边陪伴着自己,简简单单和自己过日子的那个人。

  将这篇文写出来,除了自己回忆着感慨外,也希望看我文的人能看开一些曾经我挣扎过愤恨过、拿不起放不下、而如今却早已成过眼云烟的人和事,懂得珍惜和放弃之间的选择,相信即使是我们,也可以有真正的爱情。记下这一切希望大家能明白些什么坚持些什么,也希望你们能从我的经历中吸取一些教训吧,找到自己爱的人。
  或许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执念就可以得到幸福吧,呵呵。
  因为工作忙的缘故,更新或许不是很快,还有,文里的名字半真半假,请大家见谅吧。
  最后,也希望你们能执著自己的爱情,祝你们也能找到珍惜的另一半。
  1、我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当时班级几个早熟丫头对我特热情,哥儿几个没事就拿她们跟我开涮。其中有个很漂亮的女生,特矜持也很安静,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常性我就试着和她交往,结果持续一个多月就不了了之。于是从此也有了个很浪漫凄美的拒绝一切女性的理由,“我忘不了她,很抱歉。”不过倒是很意外博得了痴情郎的美名声。

  我记得有人说过,你永远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人,所以即使去楼下买包烟什么的也绝对不要让自己显得邋遢。很不幸的是,我是在那天之后才知道这么一句至理名言,所以在那天,我是穿着传说中的超休闲睡衣,拖着老爸的大号拖鞋,蓬头垢面袒胸露乳地晃荡着去买早点。
  到了粥铺,老板和我很熟了,看着我就很热情地打招呼:“若飞啊,今天来这么早啊。”
  “是啊,您这儿生意还是这么好。”
  客套几句,和老板熟好处也不少,价格会实惠点抹点零头,最省的就是不用我说什么他老人家就知道我要啥了。所以我就在那干坐着,等着他把我要的馒头包子粥啥的打好包。习惯性地往店里店外瞄,发现也都是经常看到的面孔。正无聊地坐着呢,就看到远远走过来一个男生,个子不高(当时应该算矮了,也就一米五几),还挺瘦,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况且他还一身黑色系打扮。

  他耳朵上挂着耳机,戴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面无表情地朝这边走过来,我猜他可能也是来吃早餐的,也就不再注意了。正当我看着我那份快打包好的食物站起身时,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很沉静的声音:“老板,两个包子一碗绿豆粥。”
  我愣了一下,回过头,他的眼睛正好巧不巧的看着我,我有些无奈:“不好意思,我不是老板。”
  他疑惑地皱了下眉,上下打量我后,又恢复了一脸冷漠样儿,“那对不起了。”
  “若飞,你东西好了,”老板把塑料袋递过来,转眼看向他,“小伙子第一次来吧,想吃啥呀,我这儿什么都有……”
  一路上我就伤心啊,我就长得这么象卖包子的?还是我气质象?

  一路碎碎念,老爸一如既往地开门比别人慢半分钟。
  “呀小飞,怎么这么就出去了?”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一身睡衣拖鞋衣衫不整,的确很家居,怪不得他会认错了,郁闷……
  所以说,我是没享受到什么“美丽的邂逅”,我和他的故事就是从被误认成“邋遢的粥铺老板”开始的。
  2、那年我15岁,快中考了,我是立誓要考入我们这儿NO。1重点高中的,所以初三这年基本就是以拼命三郎(高三的时候才知道初三那会儿根本什么都不算)的姿态浴血奋战。
  初中三年,现在想想还真是风光无限,每次月考主任都会问我考得怎么样,所以中考更是关怀备至,连校长都出马了,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还是有压力,不过还算正常发挥,等考完了出来,就觉得海阔天空终于自由了。
  然后就是等成绩了,在家呆着无聊,那天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网吧,玩了一会儿泡泡堂(我们那时候挺流行的,现在好像落伍了)混了俩小时又出来游荡。眼看天渐渐黑了,也该回家了,我就慢悠悠往家走。现在想想,或许真有缘份这种东西,我很少去网吧,偏偏那天去了,我又很少管闲事,偏偏那天管了,如果整条链子中有一环变了方位,我和他就只是擦肩而过。

  “妈的,你他妈装啥!”
  “靠,学习好了不起啊!”
  隐约听到废楼(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栋楼,没盖完就弃工了,我们一直叫它废楼)里有打骂声,而且绝对不止一两个人。本来我想走的,后来想想如果是一堆人圈踢一个,那人怪可怜的,弄不好残了废了的,所以一向不怎么在乎自己以外的闲事的我,那天就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我找个地方先藏起来,那些人打得上瘾显然完全没有发现我,我探出头去,结果不出我所料,4个打一个,而且那个人已经倒地上基本是爬不起来了,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他除了疼大劲了会不自觉哼一声外,一直在忍着尽量不让自己出声,恳求哀嚎就更是没有了。
  我敢肯定,如果那天我碰到的人,是在竭力乞求他们的原谅,毫无尊严地下跪讨饶的话,我会袖手旁观。可是,正是他那种被踢打着却隐忍的样子,让我冲动地站起了身。
  “你们干什么呢!”

  我的吼声好像太大了些,那几个被吓了一跳,而后确定我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儿后,其中一个就跟个代表似的嚣张地扬眉:“你小子没事快滚,老子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他娘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自称是我老子的,我老子可比你俊多了。
  于是我冷笑道:“你们揍完没?揍完快滚,老子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显然,他们被我激怒了,嚷着什么:“你找死啊”“你他妈说啥”之类没营养的话就冲过来对我磨刀霍霍了。
  笑话,我6岁开始练跆拳道,都快十年了,撂不倒你们我教练不K死我。
  (暂停,虽然看起来很嚣张阿我,呵呵,不过说句心里话,我要是没学过绝对没胆惹这趟浑水,所以说,人骨子里还是有股恃强逞能的因子阿。)

  不过说来惭愧,我的确是把他们撂倒了,不过我也被揍得很精彩,所以说嘛,学习离不开实践,真刀真枪地干架和跟陪练打完全两码子事啊,我也是用一身的伤得来的结论,看我文的有没有学过跆拳道或是散打空手道的,问下,你们的初战是不是跟我一样狼狈?呵呵。(题外话)
  脑子里想着,妈的疼死我了,我还是很装相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稳稳走过去,“喂!”
  那小子趴在地上不理我,我愤怒,奶奶的我救了他啊,居然不理我,我抓起他掰过身子,正想破口大骂才无力地发现,原来他早晕过去了,估计是我奋战的时候让他放松了警惕厥过去了,趁地上那四个家伙期期艾艾着呢,我捞起这个比我小一个头的小子,一瘸一拐地拖回了我家。
  开门的依旧是我老爸,他看着我扛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家伙吓了一大跳,本来长得挺帅的一张脸因为惶恐显得很没品。那时的我,从骨子里鄙视我老爸,他总是怕这个怕那个,胆子小得像老鼠,或许也正因此吧,我欣赏倔脾气的人。但那时我不知道,我老爸却是希望我坚强,不像他那样凡事犹豫胆小,才从小就把我送去学的拳脚功夫。
  “小飞,他,他谁啊?他怎么了?”

  “没死,药箱拿来。”
  我口气很不善,谁被打成这样还心平气和才不正常。老爸却很听话地去拿药箱了,角色倒换,让我更来气。老爸动作倒是蛮快的,我脱下衣服,老爸看到我一身的伤,再次吓了一跳, “你怎么伤成这样?”
  “打架了,”懒得解释把衣服随手一抛,“爸,你给他上药,我自己来就行。”
  “……嗯,好。”
  上好了药,老爸还是不太放心,走过来试图想和我说两句话却被我无情地轰出了房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就是很讨厌他,觉得他无能,胆小又懦弱,而最重要的是,就因为他这样,妈才会和他离婚,我才会从小不知道母爱是什么东西。在外我总是彬彬有礼,给人感觉好像很随和,只有对他,凶巴巴的。
  现在想想,还真是惭愧。

  我躺在床上,看看身旁躺着的他,总觉得在哪见过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渐渐地,累加痛,我很快就睡着了。
  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大白天了。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瞅,果然,人没了。
  心里大骂兔崽子,白眼狼,我挣扎一下起了身,刚想走出房间才发现桌子上有个纸条。我低头看过去,上面只有两个字,却龙飞凤舞地,很漂亮。
  “谢谢。”
  不自禁地笑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莫名其妙地救了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打,悲哀的是,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道谢的竟然又只是一张纸,我自嘲地笑笑,心里决定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贯彻到底,再也不管别人的鸟事了。
  日子就一天天地捱,终于等到了下成绩的那天。说实话,让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我竟然得了我要考得那所学校的第一名的成绩,当时就有一种我没梦游吧的心理,学校给了我五千的奖学金,请一帮哥们儿花掉了一千,剩下的四千我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特地坐了3个小时的火车去了趟那个重点高中,那时的我觉得这个在大城市的高中就是不一样,楼又高设备又全,据说还有外教(我初中的城市很小,设备简陋,也看不着什么外国人)整个一刘姥姥。
  不过我美丽的假期也就这么泡汤了,重点高中出名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憋死人得严,前五十名的学生要立即去“进修”,说好听点开小灶,说难听了就是没事找事干,不能让你玩疯。所以我还没颠儿几天呢,就又得坐三个小时的火车往学校出发了。
  临走之前,我没什么留恋,能离那个窝囊男人远点我不亦乐乎,可他似乎不这么想。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去了最好的饭店吃了一顿,他不善言谈,我更懒得说话,一顿饭吃得很闷,那么多菜都浪费了,简直暴殄天物。好几次他都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下去,只好开口:“你想说啥?”
  他见我说话,似乎很高兴,于是笑着说:“你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能回来的话,恩,尽量回来吧。”
  “嗯。”
  “那个,不要再打架了……”
  “……嗯。”

  “……”
  我很气闷,我真的不知道他怕我什么,我是他儿子哎,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第二天上火车的时候,他一直笑着对我招手,直到火车开为止都没有走,在我终于快要看不见他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那个我小时候一直觉得英俊得没话说的老爸,好像也会老的。
  我算是来晚的,因为我到临时寝室(正式开学后会打乱,毕竟前五十不会是一个班)的时候只剩我一个人的空床了。和我头顶头的家伙似乎睡着了,一本化学书盖头上看不着脸,不过个子也真够矮的,都快高一的人了,似乎还不到一米七,我可是快一米八了。
  因为只有五十个人,所以校方把我们安排在了公寓(公寓四人一间,宿舍8人一间)。住公寓虽然贵些(我们五十个暑假学习是免费住的),但人少条件好,上铺是床,下面是学习桌,还很干净。我看了看我们寝室的另外两个人。一个靠着床边的栏杆站着,穿着一身红白色的运动服,好像很精神的一个人,刚才我进门的时候这小子特热情。

  “王若飞是吧?鼎鼎大名的老大啊。”他一脸开朗的笑,让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
  “你就是王若飞?”另一个也站起来,接过我的行李,声音很小地反问,音色却很柔和。
  “是啊,你们呢?”我一脸无害地笑,发扬我演戏的天分。
  “我叫隋朗,他是陈音。”这个隋朗还真是人如其名,开朗的不得了。陈音只是腼腆地笑了笑,算是接受这个代理的自我介绍。
  根据情况我猜,这个隋朗是乐天一族,而陈音属于斯文文静型。至于躺床上会周公的那位,我只知道他的床位上贴着的名字是“苏毓笛”而已。
  “来这么晚呢?”隋朗和陈音帮我收拾行李,聊着天。
  “哦,火车票不好买。”扯,只是不想来早罢了。
  “火车票?你坐火车来的?那么远啊,你家在哪?”隋朗说话就是这么不喘气。
  “Y市。”我温和地笑笑。
  “那还真远呢,一路上挺累的吧。”陈音总是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很体贴的一个人。
  “还行。”
  彼此聊了几句,都很有好感,渐渐地也开始对那个唯一还没有参与对话的人起了兴趣。
  “他是谁啊?”我问。
  “好像是叫苏毓笛的。”

  我和隋朗一副还用你说的眼神。
  “哎,不过我听说一件事儿。”隋朗说,“他是奥赛保送进来的。”
  “噢,这样阿。”
  怎么说呢,应该是小孩子的幼稚心理作祟,那时的我们这些正常渠道凭整体实力考进来的学生对那些凭借奥赛而保送进来的人总有那么一股敌意存在,有的瞧不起嗤之以鼻,有的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隋朗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眼里有股轻蔑劲儿。
  “可是不是说中考前五十来的吗?”
  “你不知道?奥赛保送进来的有奥赛班,好像基本是每个寝室有一个。”

  我们寝室就是他吗?
  苏毓笛。
  我知道,他在害怕。
  走过去,我坐在他身边,“其实,”我尽量放柔声音,“你没有错,真的,不怪你的。”
  他的身子抖了抖,终于又抬头看向我,我笑了笑,把头靠在墙上,“有时候,其实我们没有错的,”我侧过头看他漂亮却委屈的眼睛,胃又开始轻微地疼,“所以,不用怪自己,你没有错,不用自责。”
  侧过身,伸手抚了抚他肿起来的脸颊,“疼么?”
  他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抬头,让我看看好吗?”我伸手抬高他的下巴他没有反抗。脸上的伤有些重,看来得买点药膏。我握住他的手,笑说“起来吧,你的脸得抹点药。我陪你去买些药膏,嗯?”
  他任我握着手,却没有动,那双好像有魔力一般的眼睛渐渐清晰起来。
  “王……若飞?”
  我一愣,从来没有因为被叫了一次名字就这么开心过,我笑着拉他起来,“对,王若飞。”我推开阳台的门,拉他进了屋,“走吧。”

  “你、一会儿不上课吗?”
  “穿上吧,早上还是有点冷。”我递给他衣服,“现在去买药,应该还来得及,不过好像没时间吃饭了。”
  他接过衣服,眼神有些复杂,“为什么?”像是问我,却又像是问自己。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那时的他个子很矮,这么问的时候,我记得他是仰头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想保护他,不想让他受伤。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自嘲一般地苦笑了一下,“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他抬头有些迷惑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呵,”我拍拍他的头,“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有些厚脸皮地自居。
  他笑了笑,“朋友?”
  “嗯。”

  “呵呵,”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再抬起来时笑了,笑得很宁静,很好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我跟着他笑,胃却又痛了一下。这个孩子,他淡漠冷淡的性格背后,竟是这么单纯的样子。
  “苏毓笛。”
  “嗯?”
  “你多大了?怎么个子这么矮。”去往药店的路上我和他聊天。
  “唔,十二。”
  “什么?!”我一惊,止住脚步看着这个只到我肩膀的小家伙。
  “真的,我十二。”

  那么说,我比他大三岁?“那,那你是初中部的?”
  “不是,我和你一样,高一。”他看我吃惊的样子,笑着解释,“我六岁上的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跳了一级,后来上初中就开始参加很多奥赛,初二的时候得了个奖,就保送到这个学校了。”
  “……………………”
  “怎么了?”他看我一脸惊呆的表情,有些无措,“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我笑着摇摇头,弹了弹他的脑门,“小孩儿,你好厉害。”

  “是吗?”他摇摇头,“我却觉得跟不上你们,感觉特别傻,好像做什么都错,结果什么都不做也是错。”他苦笑了一下,“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好啦,别想了。”我抚了抚他柔软的头发,“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嗯,好。”他笑着应着,笑容仿佛阳光一样温暖。
  多年后的今天,当我看到身边那个曾经纯洁得像没有任何污染的白纸一样的他,如今却那么成熟,懂得了社交辞令并且娴熟而淡定,甚至会施一些阴谋诡计时,我回忆里的人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那些错误,我的和他的,还有别人的,我不知道是那些事改变了我和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只知道,那些苦涩和艰辛,成就了今天的我,今天的他,虽然已是面目全非的记忆中的人,但至少,他还在我身边,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记得以前在吧里看到一个帖子,说如果你爱的人变了另一个样子,你还爱不爱他。当时有很多人说不确定却也有很多人说不会再爱,不过,对于他来讲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他还是他,那个曾经个子很矮只能仰着头看着我,笑容温暖的男孩子,而那个人,就在我身边。
  可以说,终于,回到我身边。
  “还疼不疼?”我看他呲着嘴贴膏药,有点心疼。
  “没事儿,”他笑了笑,“我好像总挨打,”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总帮着我。”
  想想的确是,我也跟着笑,“以后我罩着你啊,大哥挺你。”
  “呵呵。”
  两个人一路闲碎地聊着,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第二节课了。苏毓笛的教室在一楼,我在二楼,到路口我们就分手了。“快点上去吧。”
  “嗯,那我走了,拜拜。”

  “再见。”
  他一直是个固执地说再见的人,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顶着最单纯的笑脸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上了楼走到教室门口,看了看表好像第二节也快下课了,正想着要不要这节课也翘掉时,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然后下一秒我就看到一张怒气冲冲的中年妇女大饼脸。
  “王若飞是吧?!”
  她那股阴森的气势让我下意识地想立马否认,不过还是乖乖地点头,“是。”
  “你行啊,开学第一天就不来上课!!!”

  我有点想泪奔,这老师也太激动了点吧。不就没上两节课吗,不至于吧。当然,后来在她暴虐的魔掌下顽强地茁壮成长了三年的我在面对这种暴走的物种时,完全可以视而不见岿然不动,这份冷静应该归功于她。
  “呵,老师,我错了,抱歉下不为例。”我摆出一副相当诚恳的笑脸,企图电晕她,不过这个女人显然对美人计毫不感冒,依旧横眉冷对我这个罪不容诛的恶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犯就别想进我的班级,管你是不是第一!”
  鬼才想进你班级……我腹诽着,不过表面上还是笑着点头,“知道了,绝对不再犯。”
  她翻了个白眼,又瞪了我数眼之后终于“宽大为怀”地放过我了,我开始为我后来的三十天默哀。
  “坐那儿!”大手潇洒一伸。
  不过意外的是,我的位置竟然在第二排。凭我的身高坐最后排都可以了。后来渐渐发现,这老太太是刀子嘴偶尔豆腐心的类型,只不过没人敢拿命赌那个少得可怜的偶尔罢了。
  我走过去坐好,因为匆忙离寝根本没带书,于是又成功引来老太太魅力无穷的无数白眼。

  “你没带书是么?”旁边响起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我扭过头,发现同桌那女孩竟是个大美女,放我旁边真是暴殄天物。
  我点了点头,她笑笑把书移过来一点,“一起看吧。”
  “哦,谢谢你。”
  她摇摇头,笑得那叫一个漂亮温柔安静,“没关系。”
  我发誓,她要是个男的,我真想亲她。

  老太太的课是地理,说实话,她讲课是一等一的好,不愧是重点中学的老师,和她脾气的等级一样高。
  下了课,又被老太太训斥了一会儿,终于可以溜出来了,匆匆走下楼,我推开那个教室的门,冲一个男孩招招手,
  “我找一下苏毓笛。”
  我又往里看了看,发现他坐在第一排正中间,不过正趴在桌子上,那男孩过去摇摇他指了指我,我看到他看见我时笑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就暖了。
  “怎么了?有事么?”他走出来问我。

  “嗯,”我点头,“你中午下课先别走,咱一块儿去食堂。”
  “好啊,”他笑了笑,“吃什么?”
  “听说三楼的盖浇饭不错,咱去尝尝?”
  “嗯,好。”
  又闲聊了一会儿,打了铃我才慢吞吞地回去,他笑着朝我找了招手示意我快点走,说了句再见后就转身进门了。
  我呆了一会儿,直到铃声彻底响完了,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张中年妇女的大饼脸时,双腿立刻安上了马达,飞进了教室。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物理老师……”
  晕……被那女人吓得都忘了会换老师了……

  两节课过得很快,这所学校的老师讲课真的很棒,让我极度兴奋。从小到大,学习、篮球和跆拳道就是我的人生,我是的的确确喜欢学习,虽然很多人不理解。这点和小笛倒是不谋而合,那个比我整整小了三岁,却一直和我并肩而行的男孩儿,或者男人,总是默契地知道我要什么、讨厌什么、喜欢什么,然后默默地把一切做好,那时的我们,真是简单地只知道照顾和重视对方,以为永远只要在乎着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可毕竟,我们都会长大,顶不住跨不过,就换来分别五年的等待,两千个日日夜夜的思念。

  终于到了中午,我回头看见隋朗和同桌一脸畅快地讨论刚才的例题,心想这小子还真豪爽,当时气得要死现在跟没事儿一样。
  “陈音,我去找苏毓笛,你和隋朗去吃饭吧。”
  “哦……”陈音回头看了看隋朗,低声道,“你和他走那么近,隋朗不高兴怎么办?”
  “没事儿,”我笑了笑,“你就和他说我找苏毓笛去了,一定要和他说阿。”
  “阿?”

  没等那愣小子反应过来,我就兴奋地跑路了。
  远远就看到苏毓笛那个小矮子正望眼欲穿呢,一想到他在等我,我就开心,忙跑过去。
  “等久了?”
  “没阿,刚下课。”
  “那走吧。”我拍拍他的头。
  “嗯,好。”他挠了挠被我拍乱的头发,笑着应我。

  “你为什么不问我?”去食堂的路上我们聊天。
  “问你什么?”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会和隋朗打起来。”
  “呵呵,不问也知道了,你肯定没理人家,他火了呗。”
  “……”他呆了呆,“那么明显?”

  “你呀,”我看他疑惑的样子就想笑,真是小孩子,“对人别那么冷漠,该笑就笑,该说就说,该玩就玩,别总和人保持距离,那样不好。”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妈让我控制情绪,少激动。”
  他妈是小龙女啊?我郁闷,哪有这么教孩子的,“别管你妈,她胡扯。”
  “哦……”他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一下,终于没说。
  “怎么了?”

  “……没什么。”
  聊着聊着就到了食堂,刚要了盖浇饭,很巧的是竟然碰到了朴朔涛,那小子真是耐看,不当明星浪费了。我拉着苏毓笛凑到朴朔涛和他朋友那桌,天马行空地聊了很久。基本上一桌人,我和朴朔涛还有他朋友聊得火热,快称兄道弟了,只有苏毓笛自始至终没说什么话,朴朔涛问到了才答一句,然后就一直低头默默地扒饭,我很想让他“改邪归正”,几次引话题他都无动于衷,摆明了要把他妈教授的那套古墓派心法贯彻到底。

  不过,一顿饭吃得还是蛮开心的。临走朴朔涛问我想加学生会什么部门,我就觉得这小子肯定有门儿,就说了句体育部吧,他点头就走了,我忽然有种不小心遇到伯乐的感觉。
  回寝的路上我就教育苏毓笛,“你刚才怎么就闷着不说话。”
  他眨眨眼睛有点无辜,“我吃饭哪。”
  “我也吃饭,”我有点苦笑不得,敢情他不是装的,原来本来就是这么个性情,全是他妈妈那老龙女害的,“你该多沟通,多认识些朋友多条路,懂不懂?”
  “哦……”
  我无奈,估计他根本不懂。

  “一会儿和隋朗陈音他们多说说话,毕竟是你有错在先,隋朗这人不记仇,就是脾气暴了点。”我拍拍他脑袋,笑,“小孩儿,懂?”
  “哦……”呵呵,十二岁小孩子就是好哄,我看他呆呆的样子还真是好玩儿,忽然想逗逗他,“苏毓笛,你小名叫啥?不会是毓儿吧……”
  “……”他一脸郁闷,“不是。”
  “那是什么啊?”随口提起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在意。
  “哦,小笛。”
  “噢,小弟?”

  “不是,是小笛,二声!”
  “哈哈,逗你的,你看你那样儿……”
  我嘻哈笑着,心里却轻声念着那两个字,小笛。
  小笛,这个从十五岁就开始伴随我的名字。如今过了十二年,我记不清叫过多少遍,喊了多少次,只知道那个名字的主人会在我喊过后的每一次都对我微笑,那张总是很冷漠的脸只有对我时变得温柔起来,那没有回应的五年,我总会想到第一次这么叫他时,他呆了一下,然后就呵呵笑着接受时的模样,那么单纯简单的笑脸,让我想珍藏一生。

  刚到寝室,看到陈音和隋朗已经到了。隋朗看到苏毓笛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哼了一声就不理他了。我刚想说什么,忽然就看到苏毓笛走到隋朗面前,像是犹豫了一下后,很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隋朗迅速回头,不可置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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