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大山里的怪事

作者: yannanfei11


日期:2009-8-3 20:16:47

  说些大山里的怪事
  太行山削峻挺拔,绵延千里。 北起北拒马河谷地,南至山西、河南边境的沁河平原。太行山形势险峻,历来被视为兵要之地。从春秋战国直到明、清,两千多年间烽火不息。公元前650年,齐伐晋,入孟门、登太行。齐桓公曾悬车束马窬太行。公元前263年,秦伐韩,在太行山“决羊肠之险”,一举夺韩荥阳。前204年,刘邦被困于荥阳、成皋之间,他采纳郦食其的建议,北扼飞狐之口,南守白马(今河南滑县东北)之津,终于转危为安。而我要讲的故事就是发生在太行山中被称为飞狐的这个地方。

  飞狐郡是古时候的称法,现在改名叫涞源也叫凉城。取水之源头的意思。这里矿产资源丰富,有铁矿,铜矿,金矿等等。而我小的时候就生活在一个被群山包围的钢铁厂里。钢铁厂什么时候建成的,已经不大清楚了,反正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在里面了。厂子不大,但也有个两三万人的样子。周围的邻居都是响应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号召,从五湖四海聚到一起。大部分都是纯正的工人阶级弟兄和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在这个地方奇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每个人都可以随便说点有关大山里发生的怪事。我也正是在这些故事里长大的。

  一
  先说个自己亲身经历的吧。厂子虽说不大但其实对童年的我来说还是蛮大的了。刚铁厂由矿厂,烧结厂,高炉,锻造这些小厂组成,而这些小厂有的要采矿石,有的负责匝钢出货。所以厂与厂之间自然也离的比较远,在这些小厂之间甚至还有铁路连接。为了上班方便,工人自然也不能都住在一起,只能就近住单位的家属区。我爸属于炼钢车间的,所以我们就被分到了一个离高炉(炼钢用)较近的家属区。

  我们住的地方的形状大概类似于一个山谷,南北两面都是山,住了也就二十几户人家。这个地方甚是奇怪,在北面有一座如同屏风一样的山,横在眼前挡住了所有视线。这座山放眼望去比较光秃,除了杂草,很少有树木。它的山脚延伸到我们住的地方嘎然而止,而在尽头形成了一个小山丘,整个山丘有棱有角。也不知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在这个山丘上正好有两个一般大小的山洞,山洞里还存放着老乡放的棺木。当你从远处看去,这个山丘就如同一只巨大的老虎头,怒目圆睁地注视着前方。在老虎头的上面还住有一户人家,在不大的一块面积里种了各种水果。父亲和这户人家的主人很熟,小的时候经常带我去他家做客。每次我去总喜欢在他们的果园里搜寻各种果子,但有一个地方,爸爸的朋友一直不让进。在老虎的脖子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庙,他告诫:小孩子是不能随便往那个地方跑的。

  南边的山离我们相对要远一点,山峰秀美,延绵不绝。透着郁郁葱葱的树林明显有一条山脊从远处山顶一直跌宕起伏地延伸到山脚下,而山下正好有一条溪流弯弯曲曲自东向西跳跃而去。在山脊的尽头形成了一段峭壁,峭壁上也有个山洞。据说有个老乞丐来到这里讨饭,但最后饿死在他乡,被埋在了这个洞里。老乞丐家里本来一贫如洗,但自从他的骨骸被埋在这个地方,他的后人就开始转了运,家里变得十分富裕,还出了几个高官。听说老乞丐的后人还来这个洞看过他,但是后来也不知老人的骨骸有没有被移走。在我小时候也曾和几个小朋友进洞勘查过,也许是当时因为害怕,发现一些破衣服之后,我们几个就匆匆离开了。当然在后来的日子里又不得不去这个洞里走了一着,这是后话。

  曾经有个云游的道士来到这里大为惊叹。他说我们住的地方是个龙虎相争之地。北面的山正好是一只匍匐着,蓄势待发的猛虎。南边的山如同一条见头不见尾,下山饮水的巨龙。而我们住的地方正好在这两者之间,也就是说我们住在了它们的战场之上。所以在此地居住要么大凶要么大吉。但具体怎么个凶怎么个吉,可能是命够硬的话就是吉,如果你命不够硬那就是凶。具体的也没记得太清楚。道士后来在附近又细细勘查了一番,最后对我们说:“可惜这个地方已经被破了局,一条铁轨正好从老虎的脖子中穿了过去,所以这只老虎已经是只死老虎了。龙是活龙,但被占了穴。但不管怎样这两个地方都是凶地,尽量少去,尤其是小孩子。”当时从小受唯物主义教育的我,这些话自然没放在心上。直到在老虎山上发生了一件事,才让我有所顾及。

  虎头上住的人叫杨友昆,他和我爸还有一个叫李川的人是一起入的厂,再加上三个人志趣相投,都喜欢山里找些花花草草,所以就成了很好的朋友。这天下午,家里刚做好了凉面,而我爸在院子的菜园里正在找成了形的黄瓜。这时李川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看到我爸正在摘黄瓜,拿起我爸手里的黄瓜,在衣服上擦了擦,一边吃一边说:志诚,友昆家出事了,让我们过去出出主意。
  我爸:出什么事了?
  李川:不好讲,有点邪。
  我爸:那咱赶紧走吧。
  这时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跑了出来,硬要跟着一起去。
  我爸:小屁孩子,你跟着干嘛?赶紧给我回去。
  我正要嘴硬,我爸簸萁大的巴掌早就扬了起来。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给憋了回来。其实我心里是有小算盘的,现在正好是杏熟了的时候。我主要是想到友昆叔家摘点山杏吃吃,至于他们大人间的事我才懒得管。但现在我爸说什么也不肯带我去,还真是让我犯愁。但小孩子没有那么听话的,尤其碰到具有吸引力的事物的时候。于是我叫上我们家隔壁的文扬壮胆,悄悄地跟在我爸他们的后面。文扬的个头和我差不多,但比我小两岁,白白胖胖的,平时大话不少,但胆子很小,最怕他妈。友昆叔家离我家的路程也就十多分钟,所以不一会就看到李川叔和我爸到了。我们没敢直接跟进去,而是悄悄进了果园。

  我们四处找了找,发现大多是桃树和苹果,但这个时候这些才刚刚上的果,更别说吃了。偶尔有一棵杏树,也只剩三三两两熟透的黄杏挂在枝头,够也够不下来。我们正在懊恼,突然文扬拍拍我肩膀指指我的后面,我被他的表情吓出一声冷汗。
  这时他说:你看那棵树上有好多杏呀。我扭头一看果然在我后边有一棵大杏树,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黄杏。
  我兴奋极了,对文扬说:有杏就有杏呗,你神神秘秘地作甚么?
  文扬:我得小点声,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这时才想起来对于文扬,来着里是偷,而对于我来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摘的。我说:没事,这家和我爸是好朋友,放心摘好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感觉毛毛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们向那颗杏树悄悄地走了过去,毕竟还是不想让人发现了。走的近了才发现这颗树正好在小山庙旁边。而对于这个小山庙,友昆叔曾经不仅一次地告诫我不要靠近。我的脚步变的犹豫了。
  这时文扬问道:怎么不走了?
  我说:这个地方听说挺邪的。
  文扬:嘿,你比我还胆小,关键时候掉链子。我平时虽然胆小,但我节骨眼上可从来不手软。
  我心想连他都爬到我头上来了,虽然我清楚他的勇敢仅仅局限于吃的方面。但我咬咬牙,脚步还是迈了出去。

  


日期:2009-8-3 20:17:00

  二
  就在这时,附近突然响起了说话声。原来是我爸、李川叔和友昆叔向这边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一棵苹果树下说话。我赶紧蹲下身子,文扬这时也听到了响声,赶紧跑到了一个小土堆后面,但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摘了几个大大的黄杏在手里。他看着我,炫耀了一下,就开始吃了。
  这时听友昆叔说:以前相安无事的,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就得罪它了。
  李川:嫂子什么时候开始的?
  友昆叔:昨天晚上就有点不对劲,后半夜开始吐白沫,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今天很早就爬了起来,跑到半山上那个塌了的土台子上,蹲着不起来。我去扶她,还被她咬伤了。说着把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一圈紫红的牙印。
  我爸皱着眉看了看说:那有什么办法没?
  友邦叔说:这还能有啥办法,好好哄哄,把它送走算了。

  李川叔:估计这东西是个啥物件?
  友邦叔:估计是山里的东西,像狐。
  我爸:这东西我从来不信,又没人看到过。
  友邦叔:我老娘曾经看到过。
  我爸和李川叔同时惊讶地说:什么?大妈不是很早就瞎了吗?
  友邦叔:我也觉的奇怪,我娘说她隐隐约约看到一只大白狐狸总是在我们家门口转来转去,有一次还进了我们家的门,就蹲在了她旁边。当时她叫我们看时,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李川说:我也听说过,有些东西只有失了聪的才能感觉到,或者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也能看得见。大人都被猪油蒙了眼,是看不到的,除非是开了天眼。
  我爸说:别瞎说,我就不信邪,要是动物的话,比人还厉害?
  友邦叔:哎~~ 说是这么说,但你说这事该咋办?
  我爸说:你带嫂子去厂医院看看,先吃点镇定药。今天夜里我去那个庙里瞧瞧,如果见好也就罢了,如果是唬人的,咱就一股脑地给拆了,反正破四旧的时候也没少拆。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日期:2009-8-3 20:20:00

  三
  听着三人的谈话,我不自主地扭头看了看文扬。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我的魂吓没。只见文扬蹲坐在土墩上面,左手拿着几个杏儿,右手抓了满手的土,一下一下地往口里送。本来白敦敦的脸已经被憋的土青土青,两只眼直勾勾地看着左手里面的大黄杏。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大黄杏,真好吃,真好吃……。
  我哪见过这世面,顿时张口喊了出来。
  不一会,我爸,友昆叔和李川叔就跑了过来。我爸瞪了我一眼,就都聚到文扬身边去了。此时文扬还在把土往嘴里一把一把地送。我爸看着就着了急,上前就要制止他。
  这时李川叔伸手拦住,说道:“不要动他,如果他突然被惊醒了,会被吓死的。”
  我爸焦急地道:“那怎么办?他眼看就要被噎死了。”

  友邦叔这时说道:“这个小孩平时最听谁的话?”
  我突然一个激灵,说道:“他最听他妈的话。”
  友邦叔:“那你就和他说,他妈叫他回去吃饭。”
  虽然我也有些害怕,但此时也没了主意,就走到文扬面前。他此时也注意到了我,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我说:“吃杏,吃杏。”
  我声音颤抖的估计自己都听不出是谁,说道:“咱快走吧,你妈叫你吃饭了。”

  文扬“哦!”
  他看看手中的土还有些不舍,用手使劲地又在地上抓了两把土,放到自己兜里。站起身开始跟我走。此时我已经是冷汗直流,恨不得一口气跑回家。我在前面走着,文扬在后面悄悄地跟着。而几个大人也跟在后面。
  走了一半的路,刚要进入家属区的时候,突然听到“扑通”一声。文扬在后面摔倒了,我吓得猛地就往前跑。但想一想不对,马上又跑回文扬身边。这时大家都围了过来。友邦叔赶紧抱起文扬,掐他的人中穴。并叫我去拿点水。
  就在我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一眼我爸的身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日期:2009-8-4 0:41:00

  四
  只见我爸身后一个有半人高,模糊的白影,蹲坐在他的后面。两只漆黑的双眼盯着我看。这时我爸看到我的眼神有点异样,也向身后看去,就在这一转眼,那个白影突然就完全消失了。我爸看了看后面什么也没有,呵斥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去。”
  我这时才回过神,赶紧往家里跑。我从家里找了个军用的那种铝水壶,接满水就往外面跑。不一会就出了家属区,可是连走带跑足足走了十多分钟,一直也没见到友邦叔他们。我还在纳闷了,他们都跑那去了,于是停下来四处看着,依然没有个人影。我心开始着急了,加快脚步跑了起来。可是越跑越头晕,就如同晕了车一样。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因为再跑中午吃的饭都得吐出来。

  我心想:“这几个大人怎么这么不着调,看个孩子也看不住,也不知道跑那去了。” 突然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想:“是不是刚才那团白东西在作怪。把我爸他们给勾走了?”想到这里我开始大声叫我爸和友邦叔他们,可我突然发现四周一点声息都没有,包括我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霎时我急的满头黄豆粒大小的汗,所有时间似乎突然静止了,就有种在憋在水底的那种感觉,四周安静的可怕。同时好像又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向你压了过来,但你眼前一片晴朗,又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慢慢的自己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感觉心脏就要马上跳出来一样。
  我难受的想哭,但又哭不出来。我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这时我突然看到我脚下的路竟然是雪白雪白的,与两旁的暗色的泥土形成鲜明对比。沿着路向前看去,路开始向右偏,又向右偏,再向右偏,最后竟偏回到了我脚踩的地方。就在这时,突然所有声音开始向耳朵涌了过来。鸟的叫声,知了的叫声,工厂的哄哄声,甚至是凤吹过树叶的声音我也听的一清二楚。各种声音从来没感觉这么清析过,就像刚被雨洗过一样,头脑也逐渐变的清楚起来。

  我这时再看我走过的路,原来我在刚出家属区的地方,竟从老乡地里硬生生地踏出一个光秃秃的大圆圈。怪不得我刚才那么头晕,敢情一直在这里绕圈玩了。想想开始后怕,要是绕不出来我可怎么办。
  也许是我的听觉突然变的灵敏了,我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雁南!雁南!”的叫声,那是叫我的声音。我这时才又想起我是来送水的,于是向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日期:2009-8-4 13:19:00

  五
  待我走近,文扬已经醒了,呆呆地坐在几个大人中间一动不动。大人们见我走了过来,友邦叔赶紧拿过我手中的水,给地上的文扬喝,文扬喝了一口,就开始不停地咳嗽,时不时还能咳出一团一团的泥土。
  这时我爸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吓坏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支支吾吾地说:“刚才不知为什么,在出了厂区的地方我不停地绕圈了,在地上走出白花花地一个大圆圈,就跟我干爸练八卦掌走出的那种一样。
  这里先说一下我干爸的事迹,这个人呢爱好及其广泛,还喜欢给人算卦。八卦掌是他从小练的,他练功的时候一般是四、五点钟就到山里了。有一年冬天,他照常到踩的光秃秃的圈子上练功,这时天还是一片漆黑。练八卦掌的时候,尤其是内八卦,眼要通过掌心盯住一个圆心,然后绕着这个圆心走。就在他走了没几圈的时候,他的余光发现在他的圈子外面有个黑影蹲在那里,由于天黑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他没敢声张,继续练功。不一会又有两个黑影走了过来,正好形成正三角形将他的圆圈围在中央。我干爸此时细看了一下那黑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是大冬天,脑门立马渗出来黄豆粒大的汗。这黑影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山里的土狼。这东西自从这里建厂以后已经很少见了,今天却被他一下碰到三只。只见这东西黑褐色的毛,比狗的厚重的多,通身油亮油亮的。大大的尾巴跟笤帚一样大,不时在地上扫过来扫过去。但它们的腿很细。山里的人都知道,“狼是钢筋铁骨,麻秆腿。”所以如果打狼,你打它身体和头都没用的,要打就照着它的腿打,一打就断。

  干爸毕竟是练武出身,知道硬拼是拼不过这三只狼的。但狼没有十足把握也不会轻易下手,只要你不漏破绽,狼就不会主动攻击。他知道此时千万不能心慌,于是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按部就班地走他的八卦圈子。不一会天下起了鹅毛大雪,天也渐渐亮了起来。干爸一口气就走了两个钟头的圈,狼始终一动不动地蹲在周围,雪几乎快盖住它们半个身子。直到天放亮了,领头的那只狼对着天吼了一声,离去了,其它的狼跟着也就散了。干爸看那狼走了,险些跪倒在地,最后支撑着回家了,后来练功的地点也改成了离厂区很近的一片林子里。

  我干爸平时喜欢喝酒,但干妈总是管着不让喝,记得那天我还特地带了一瓶酒去安慰他,其实主要是想听他讲这段故事。我也曾经和他学了两天八卦拳,但发现也就是每天端着掌走圈子,后来也就没了兴趣,没能坚持了。
  言归正传,接着前面的故事。
  李川叔一听我刚才的话,脸也刷的一下黄了。
  对着我爸和友邦叔说:鬼挡墙!
  我爸和友邦叔也面面相觑。
  我爸说:“那怎么办?”
  友邦叔沉吟着说到:“这事不好办了呀。”
  李川叔说:“看来今天晚上我们非得去趟庙里了。”

  我爸说:“对,妈的,去砸了这破庙。”
  友邦叔叔赶紧握住我爸的嘴说:“是给孩子们招魂。”

日期:2009-8-4 15:06:00

  六
  我爸听友邦叔说要去招魂,很惊讶地问到:“招魂和那庙有什么关系?”
  友邦叔:“他俩是在庙那儿受的惊吓,就怕魂魄丢在庙里了。那庙后面有个小山洞,大夏天洞里还经常往出吹凉风。我估计这洞 就是那东西的窝。这个庙当初盖的时候可能就是为了镇住它。”
  李川叔:“嗯,按老人的说法,一般在野外丢了的魂都会聚到山上的小庙里,这也是在山上盖庙的一个原因。”
  我爸:“这些东西听着太邪呼,晚上咱们去看看就是了。”

  李川叔:“不仅是看看,我们还得准备点东西。”
  我爸:“准备什么?”
  李川叔:“多准备点松树的锯末,浇上油,再准备两个火把。咱们得从庙里一路下来,隔一段就用锯末点上一堆灯火,把魂引回家里。”
  友邦叔对着我爸说:“志诚,你一会赶紧带孩子回家,拿被子给他捂一捂,别再着了凉。估计他今晚上会发点高烧,让他妈也好好给他叫叫魂。我和李川先把文扬这孩子送回他们家。晚上的东西你也不用操心了,我来准备。”
  回到家,到了晚上八九点,我果然开始发烧,并且嘴里开始说胡话。听我妈后来说,我嘴里一刻没消停过,一会说要娶媳妇,一会说西村谁家死了孩子得去看看,一会又哼哼着唱起了山歌,反正折腾的我妈一晚上没睡觉。我妈急的在旁边一边哭一边骂我不听话。
  后来我爸在屋里找来了他打兔子用的土枪,这种枪及其简陋,不能打子弹,只能装上火药,放上铁砂子才能打。射程也就五、六米,其实打兔子都费劲,近处打打鸟还可以。他又找了把刀别在腰里,还准备了一包鞭炮就出门了。

日期:2009-8-4 21:35:00

  七
  天上一钩弯月,夜也出奇的黑。但并不安静,四周蝈蝈声此起彼伏,时而还传来猫头鹰几声“咕咕咕咕——呜——”的叫声。在这样漆黑而空旷的夜,猫头鹰的悲鸣听来格外的碜人。这种鸟当地又称“鬼各哥”,关于这鸟的叫声有个很奇怪的说法。如果它在谁家门前连叫了三声,这家第二天一定是要死人的。所以当人听见猫头鹰叫,便要唱着韵骂道:烧砂锅,煮山鴞(猫头鹰的别称),山鴞肉,,臭臭臭!以此来避邪消灾。如果小孩子不听话,大人也经常拿“鬼各哥”来吓唬人。而夜中的山路更是不好走,由于路上高低不平,而且路都比较狭小,稍不留神,就会掉到山下面去。但这样的路对常走山路的人并不够成威胁。我爸在前,李川叔在后,两人打着手电向老虎头山上的友邦叔家走去。在两个人刚走过一个小山坡,透着微弱的月光,一个稀疏的影子竟然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和友邦叔聚齐之后,已经是午夜了。三人径直来到了土庙前。友邦叔点上三根香,拿出点心放在庙前,示意我爸和李川叔二人也跪下。我爸不情愿地跪了下去。
  友邦叔对着土庙念叨了一会,几人起身,开始点灯火。这时山里突然起了雾。山里的雾起的很快,雾从山顶到山下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不一会整个天就如同被填满了一般,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由于天黑再加上雾气,两个人隔开半米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连手电筒最多也只能照出五米,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李川叔拿着手电走在前面,隔一段路,放一些锯末;友邦叔走在中间,一边低声地叫着魂儿,一边在锯末上浇油;而我爸走在最后,拿着火把负责点火。三个人一字排开,从山上一步一步开始往山下走。

  黑夜中,伴着浓雾,一串摇曳的灯火,煞是诡秘。三人一路走下来,除了友邦叔低沉的叫魂声外,倒也安静。三人在走的时候,友邦叔就告诫我爸不要向后看,一则会惊动了后面的魂魄,二则对自身也不好。按民间的说法,鬼之所以不能靠近人,是由于人的阳气如同三盏灯,头顶上有一盏,两个肩膀上各一盏。如果人一回头,肩上的灯就会被吹灭,鬼怪就有了近身的机会。 我爸走在后面,最初也没觉得怎样,但不一会就有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而且越听越觉得像人的脚步声,起先有所顾忌,不敢回头去看,但忍的时间越长就越想知道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走了一段路之后,我爸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转头向身后看去。


日期:2009-8-5 8:59:00

  八
  我爸回过头,身后一串朦胧的灯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偶尔还会有风吹过,把火堆向天空扬起点点星火,十分好看。幸亏是夏天,草木湿重,又加上这边的山本身就光秃,要不早就引起了山火。我爸看到除了这些并没有其它的东西,于是放下心,跟着前边的人继续赶路。耳旁一直回荡着友邦叔那低沉而怪异的叫魂声。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还要配合着点灯火,所以走的也就比较慢。雾气变的越来越大,我爸也只能借着手里的火把依稀看到李川叔模糊的影子,再往前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大概走了十分钟的样子,我爸向着李川叔的背影问道:
  “李川,还有多少锯末?”
  那个人影并没有说话。而是从那个人影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还有多半袋,够用。”
  这时我爸脑子嗡的一下,傻了眼。心想:难道李川还在前面,那中间两个人是?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我爸强定了定神,把火把往前移了移,顺便细细地端详着身前的这个人,看轮廓正是友邦,低低的叫魂的声音也正是从他嘴里出来。
  我爸这时将视线移向了第一个人影,手抓向身后的土枪。
  这时最前方又传来李川的声音:“友邦,我们的灯火点到什么地方为止?”
  这时本以为是李川的人影发话了:“我们就点到有人家的地方就好了。”
  这下我爸彻底慌了,看的出他额头上的血管都在跳跃。但不得不佩服的是,我爸天生就是胆子大。这时他伸手拍向了前面人的肩膀。

  这时那个人慢慢扭过头来……

日期:2009-8-6

  九
  也许是心理作用,当那人扭过头,我爸顿时感觉迎头一股寒气。但由于天黑雾大,人影的面貌并不能完全看清楚,我爸把火把压低了些,人也往前凑了过去。那个人的面貌也逐渐变得清晰……
  细看之下,那个人的面貌竟然是自己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狞笑。
  我爸顿时呆立在原地,等回过神的时候,前面的人影已经变得模糊,人已走出了三四步远。我爸赶紧端起枪,快步跟了上去。
  四周一片苍茫,除了雾气根本看不到其它东西,但依稀听得到前方缥缈的喊魂的声音。我爸的脚步逐渐加快,路上的碎石被踩得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喘气的声音也一声沉过一声。一步、两步、三步,前面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眼看就要追上了。可每次都是这个时候,前面的影子一个转身,又不见了。我爸就如同一个落水的人,空有一身力气,但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做过噩梦的人会有这个感受,你惧怕的东西从后面追了过来,你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跑开,却一步也挪不动,剩下的只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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