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好想谈恋爱

作者: 李樯

  第一部分:秘密情人
  我们寻找爱情还是爱情寻找我们
  这一段时间里,谭艾琳快要被鲜花淹没了。许建豪在用一种穷追猛打的方式向她表达爱意。许建豪是香港富商之子,自己是商界新贵,名下的“豪冠科技”人气直升,而他钻石王老五的名声更是大过于他的商业名声。他不停地穿梭在香港与内地之间,常常在下班后赶往北京,只是为了陪谭艾琳吃顿烛光晚餐或是听场音乐会,之后,又连夜搭机返回香港,次日早晨照常出现在办公室。

  谭艾琳一觉醒来,迎接她的经常是快递公司送来的爱情信物:手表、鞋、高级时装、信用卡……她想,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开一个高级百货品商场了。这些礼物让她觉得不适,她想自己不能再缄默下去了。
  这天谭艾琳让许建豪取消了听音乐会的安排,而把他约到了自己的书吧里。谭艾琳说:“建豪,我想和你认真地谈谈。”
  许建豪像是猜到了什么一口答应下来,神情里有一点儿兴奋。
  书吧里的客人不多,谭艾琳把自己和许建豪安排在最安静的一个角落,她坐定下来,想了一会才开口道:“建豪,我不知道我这次谈话会不会伤害你,但我必须说了。”
  许建豪淡淡一笑,道:“你说出什么样的结局都不会伤害我,我早有准备。”
  谭艾琳迟疑一下说:“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你再这么辛苦下去我会很害怕的。”
  许建豪不解地问:“我强迫你了吗?”
  谭艾琳笑笑说:“绝不是。可能我表达有问题,我的意思是或许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不可能,一开始就告诉你。”
  许建豪道:“这不怪你,怪我。我如果直接表白你一定会拒绝我的,我为了防止你回绝我,也就没有挑明我的感情意图,我希望你慢慢接受我!”

  谭艾琳有点儿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迟迟没有回绝你决不是待价而沽,或者是留有余地。你真的是很好,但我对你确实是没有……感觉。”
  许建豪道:“你不用解释,你如果是那种功利的女人,我也决不会这样。”
  谭艾琳道:“我真是于心不忍……看你为我劳民伤财的。”
  许建豪笑了,道:“惭愧,你应该相信我,我绝不是用物质来收买你。”
  谭艾琳也笑了,道:“我这人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方方面面这么好的条件,让多少女人想找还找不到。”

  许建豪道:“她们想找的是我的条件,不是找我。”
  谭艾琳道:“我对你的条件也不是没有动心,我完全可以装作很爱你的样子,并且让你看不出来我不是真的爱你,其实我爱的是你的钱。但恰恰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许建豪道:“我明白,你是爱情至上,其实我跟你是一丘之貉。可惜只能擦肩而过,我真是太不走运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我可以解脱了,但我特别想知道让你爱上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谭艾琳没说话,送走许建豪后,她独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怀着一丝惆怅,依依惜别这场好莱坞式的爱情。
  第二天,当谭艾琳和她的闺中密友毛纳、陶春、黎明朗进行例行的“常委”碰头会时,所有的人都对她的做法提出了质疑。

  陶春说:“你真的保证你不后悔吗?”
  谭艾琳回答道:“后悔还来得及,我知道,不过我不后悔。”
  陶春琢磨了半天还是说:“我怎么挺替你可惜的!”
  毛纳看不过了,说:“那你替艾琳嫁给他吧!”
  陶春不高兴了,说:“你以为爱情会像时装一样层出不穷吗?爱情的机会是有限的,没有几个女人会像你那样,三十好几还寻欢作乐。”
  毛纳回敬道:“谁三十好几了?另外,你很男权。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像男人一样寻欢作乐?你这是性别歧视。”

  黎明朗听不得陶春整日里只想嫁人的话,敲着边鼓道:“尽管你无时无刻不在想把自己嫁出去,可不是每个女人都是以婚姻为目的的。”
  陶春道:“我相信能量守衡,每个人的爱情是有限的,用完就没了!”
  毛纳道:“照你的说法好像节约用水,你经历的每一个男人都不能浪费,你跟每一个男人都得结一次婚了?”
  黎明朗插进来说:“爱情和机会没有关系,爱情是同一个苹果切成两半后之重新再合。只是老天爷把切成两半的苹果分别抛到各处,一半遇到另一半的概率就近乎是零。”
  毛纳顺着黎明朗的话说:“有人愿意放弃这种概率,有人会将就凑合这种概率,也有人坚守等待那惟一一次的概率,这都没有什么错嘛。”
  黎明朗道:“所以,老掉牙的话,爱情是一回事,婚姻是另外一回事!完美的爱情只是自我想像而已。”

  谭艾琳道:“每个人都上了发条似的不停地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可我怀疑,到底是我们选择爱情,还是爱情在选择我们?”
  毛纳道:“爱情不是找到的,它并不在人生中的某个地点等着我们去找。人们只可能在生活中偶然撞见,就像偶然撞见UFO。”
  黎明朗补充道:“相反的情形也极有可能,终身撞不到爱情。比如适合你的人在另一个国家,或另一个城市,你们永远都没机会认识。”
  陶春最听不得这种悲观论调,反驳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这是你们感情挫折后的脆弱表现,自暴自弃!危言耸听,心理阴暗。”
  谭艾琳不愿意打击陶春,道:“你放心,婚姻是可以找到的,每个人都能找到。婚姻作为一种人性的社会要求,会出现在每个人一生中的某个地点。”

  看艾琳说得这么文绉绉,陶春得救似的问:“哪本书上说的?
  个人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不由放声大笑。
  第二天上午,谭艾琳依旧沉浸在昨晚的悲观主义气氛中,她一手端着一杯咖啡一手往嘴里塞着面包低头走着,走过街角的时候迎面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咖啡洒了那人一身。谭艾琳惊慌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烫着了吧?”
  那男人从惊慌中醒过神来,道:“还好还好,味道挺香的。”
  “真是该死,我是说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去帮你干洗。”
  那男人笑道:“好吧,另外你帮我去公司请个假,把谈判取消算了。”

  谭艾琳痴傻傻地看着那个男人,他西装革履面目俊朗。
  那男人走开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冲她说:“我要是根电线杆子,那你就惨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事故”让谭艾琳觉得有点儿兴奋,她迅速地想到昨天的讨论,这个“地点”是自己要寻找的吗?这个男人绝对是偶然撞见的吗?这是惟一的那次概率吗?
  关于两半苹果可以重合的理论,黎明朗持悲观态度。刚刚跟她拼合在一起的一半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刘磊,是黎明朗给他拍专题片的时候认识的,目前他们两个还没有排异反应。
  这天他们约好了一起出去吃饭,黎明朗换了一身性感服装站在门口搔首弄姿,吓了刘磊一大跳。“这是你的衣服吗?”他诧异地问。

  黎明朗反问道:“这衣服像是借的吗?”
  刘磊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从没见你穿过这么女人的衣服,可能我看你穿正装看惯了。”
  这话让黎明朗很不高兴,道:“噢,明白,一个事业成功的女性必须是没有女人味的,性模糊的。”
  刘磊看出她的不高兴,勉强道:“你要非穿也能穿。”
  黎明朗的刻薄劲又上来了,“是吗?真是意外。你认为我不女人所以很成功,成功的女人都不是女人,男人是不是把女人分成两大类,不是A就是B?”

  刘磊道:“上帝是公平的,不可能让人什么都拥有。”
  黎明朗道:“我认为我又有内容又成功,你不认为吗?”
  刘磊不想跟她较真,顺着她说:“在我眼里也是。”
  黎明朗穷追不舍地问:“在别人眼里呢?”
  刘磊道:“你是靠智慧吃饭的,又不靠皮相,这些问题对你来说太低级了。咱们吃饭去吧,预订座位只留半个小时。”

  正说着呢,黎明朗的电话响了,她对着电话里乱叫了一气然后回身对刘磊道:“你先去饭店,我一会儿就到,赵小军要吃安眠药,我去看一下他。”
  刘磊不高兴地嘟囔道:“怎么又是他。”
  赵小军是黎明朗的同事兼哥们儿,最近刚失恋,情绪极为低落。
  等黎明朗带着赵小军来到餐馆的时候刘磊已经点好了菜正等着他们。
  黎明朗扶赵小军坐下,然后对刘磊道:“抱歉,等急了吧。”
  刘磊冷冷地答道:“我吃饱了,你们吃吧。”又回头招呼服务生:“把饭菜再热一下。”
  赵小军在一旁自言自语地说:“吃完了又能怎么样?没吃完又能怎么样?没意思。人生真没意思。”
  刘磊看一眼他的神气,不耐烦地说:“没意思也得活着。活着就是人生的任务。你们吃,我得先走了,我也有个朋友失恋了,人家真喝了安眠药了。”
  说着刘磊气冲冲地走了。黎明朗赶紧对赵小军说:“你等一下,我送送他。”
  黎明朗大步追上刘磊后不高兴地说:“刘磊,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刘磊也在气头上,一点儿不相让,嚷道:“你先搞清楚谁不给谁面子。我是和你谈恋爱,不是和你们俩。你三番五次带着这么一个怨妇似的大灯泡来和我约会是什么意思?”
  黎明朗镇定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有点儿理亏,连忙辩解道:“对不起,平时我不会带他来,但他现在是特殊时期,很需要倾诉,他信任我才会找我的。”
  刘磊道:“他是哪种时期我不感兴趣。你反过来想,我要带一个女友来和你约会你愿意吗?”

  黎明朗道:“这是两回事,他失恋了,现在需要朋友的安慰,我是他的朋友,有义务陪他渡过困难时期,那女孩挺伤他的。”
  刘磊道:“不就是一次恋爱吗?他至于吗?再找一个女人不就完了吗?他还真的以为谁对谁都是惟一的呀。他做什么纯情状嘛。”
  黎明朗一愣道;“照你的意思,每个人都该是水性杨花才对,感情专一是愚蠢的,对吗?”
  刘磊一下子恼了,道:“你犯不着跟我玩这种逻辑游戏。”
  说着招了一辆出租车便走了。
  黎明朗愣愣地看着车远去,突然想,既然刘磊和自己一样相信没有完美重合的一半,为什么还如此不甘呢?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人都是矛盾的。

  回到餐馆,赵小军依旧是一付目瞪口呆的样子,黎明朗再也看不下去了,说:“我看你再这么半死不活下去还是干脆吃安眠药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以为女朋友像妈似的只有一个吗?”
  赵小军道:“只有一次,只有一次爱情,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你知道吗?一次,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真正的爱情,我以后是残缺的了。”
  黎明朗不耐烦地说:“得了,收起你的梦幻爱情吧。哪里有真正的爱情,你这次爱情只不过是你的一次错误想像。”
  赵小军说:“你没有真正爱过,所以你不明白。”
  黎明朗道:“我太爱过了,我是爱过之后才不相信有爱的,你也会有这种经验的。”说这话的时候黎明朗有点儿心虚,她想,或许赵小军真的撞见了他真正的一半,谁敢验证不是呢?
  赵小军道:“有一天你也会有我这种经验的……撕心裂肺呵。”
  黎明朗道:“我再次警告你,人不光有爱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人活着不了为了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
  黎明朗说不清自己是在警告对方还是在警告自己。
  过了两天,刘磊又来敲黎明朗关闭的心门。他手捧鲜花笑嘻嘻地站在门口,黎明朗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问:“你找谁?”
  “我找著名电视制作人黎明朗小姐。”
  “她不在。” 黎明朗说着话扭身回屋。刘磊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道:“那天是我不对,请原谅。”

  黎明朗正色道:“有话就说,别对女同志动手动脚的。”
  刘磊道:“是我不好,我请你吃饭,好吗?”
  黎明朗道:“你没什么不好,不过你得明白,你不是我惟一的生活,我呢也不是你惟一的生活。”
  刘磊道:“那当然!”
  正说着,赵小军东摇西晃醉熏熏地走了进来,他整个身子直扑在沙发上,口里念叨着:“女人都是势利鬼,都是薄情寡义的小人,女人都是猫,谁有好吃的就跟谁走!”

  黎明朗无奈地对刘磊笑笑,动手给赵小军倒了杯水,刘磊则冷眼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赵小军抬起头看了一下他们:“明朗,打扰你了。刘磊,打扰你了。”
  黎明朗道:“你没喝多呀,礼貌都没忘。”
  赵小军道:“我知道我这样是没出息,可我心里难受,我心里有道坎过不去。”
  黎明朗道:“你是个男人,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小军就一头栽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刘磊感叹道:“看来真是为情所伤呀,我发誓,我决不像他这样!”
  黎明朗追问:“像他哪样呵?像他这样付出感情吗?”
  刘磊赶紧辩解:“不是,不能像他这样承受不了感情。”
  “小军是个特别真诚的男人,对感情不留余地。也是一物降一物,那个女孩根本不可能和他好,可他看不出来,也不相信别人的提醒。”
  刘磊问:“你准备怎么办?就让他睡这儿吗?”
  黎明朗道:“我总不能把他背回去吧。”
  刘磊不悦地说:“明朗,我问你句话你别介意啊,你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黎明朗反唇相讥道:“你是想问我和他有没有男女关系吧?让你失望了,我们纯粹是君子之交。”
  刘磊一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呀?他怎么这么无所顾忌地往你这儿跑呢?”
  “怎么了?”
  “得了,这是你的私生活,我不便多问多管。只是有一点,你现在有了我这个男朋友了,以后和异性交往稍稍注意点儿,最起码对我的感情尊重一些。”
  软件设计师陶春的感情生活忽然射进一道霞光,新来的同事汪义伟让她一见倾心。那几天,不论走到哪里,她都能发现汪义伟的笑容。那相视一笑,像种子一样在陶春心里生根发芽了,但她无从知晓对方是否也生根发芽了。她决定不打破两人之间的缄默,她已久违这种古典的感情了。

  那天晚上,当汪义伟突然站在她家门口的时候,陶春一下子傻眼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死啃着手里的苹果,想了半天也没吭气。还是汪义伟从容,自个儿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半天不做声,便问:“你觉得一个人过好吗?”
  陶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傻傻地回答说:“还行。”
  汪义伟道:“我觉着一个人过挺苦的,吃饭太麻烦了,总吃不好,你准备一直一个人吃吗?”
  陶春一下子激动得都有点儿恐惧了,她害怕他继续说下去,又担心他不说下去。她让自己赶快镇定下来。
  汪义伟继续说道:“我厌倦了一个人回到屋里寒锅冷灶的生活了。陶春,我……见你头一眼就认定你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吧,和我在一起生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陶春的脑子“嗡”了一声,接下来的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样把汪义伟送出门的。
  第二天一大早陶春就赶到了毛纳家,她要让毛纳这个情场高手给自己作一个分析。
  陶春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后,不解地问:“你说他怎么那么直接呀,一点儿过程都没有,我们可是话都没说过几句呢。”
  毛纳道:“图财?你有什么财?图色?那他也犯不着把一生都押给你呀?
  陶春不满意她的说法:“你怎么总爱把人往坏处想呀?”
  毛纳道:“纠正一下,是把男人往坏处想。可能是因为我碰到的男人都千篇一律地贪图色欲,所以我想这个汪义伟也不例外。”

  “你为什么就不能认为他或许是我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呢?”
  毛纳道:“我当然也想呀,但我说了能算数吗?”
  陶春道:“你是男人专家呀,所以我找你帮我分析。”
  毛纳道:“你别捧杀我,你直接批评我作风不正算了。”
  陶春道:“你严肃点儿,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
  毛纳道:“你还用我帮你下定决心吗?你想结婚就跟别人想发财一样。”

  毛纳想说的意思是陶春会像扼住命运的喉咙一样抓住婚姻。
  陶春道:“你得帮我一个忙,之后我再做定夺。”
  “什么忙?”
  “你帮我做一次试金石。”
  毛纳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陶春道:“苏小妹三试情郎呀!我要试试汪义伟过不过得了你这道美人关。”
  毛纳道:“拜托,多谢提拔,你还嫌我不够身败名裂、恶名昭著是吧!”
  陶春道:“又不是来真格的,你作为我的姐妹,有义务帮我验货,万一我羊入虎口怎么办?”

  毛纳道:“你可真够心狠手辣的,为了个人幸福,不惜牺牲姐妹,I服了YOU了。”
  陶春央求道:“又不是真的,我一定涌泉相报就是了。”
  陶春想把毛纳的美色变成鬼门关,挡在汪义伟面前。
  毛纳奉陶春之命前去汪义伟午餐的地方施美人计。
  她在餐馆订了一个位置坐下,正好在汪义伟的斜对面。

  “老板,来份菜饭。”毛纳叫了一声。
  过来一位服务员说:“小姐,十元。”
  毛纳打开皮包,一下子愣住了:“对不起,我忘带钱包了。”
  毛纳用求救似的眼光看着周围,然后盯住了汪义伟。
  “先生,能不能借我十块钱,我把手表押给你,一会儿还钱给你?”

  汪义伟愣了一下道:“我帮你付吧,不用还了。”
  毛纳道:“太谢谢了,真不好意思!”
  白娘子西湖借伞,毛纳饭馆借钱。一顿饭的功夫,什么股票、足球、天气,该聊的都聊了,毛纳感到时机已到,再不施招就该分手了。
  “如果愿意,下次我能请你吃饭吗?为了表示感谢。”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汪义伟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几乎没有业余活动的机会,我老婆疑心很重,看我看得特别紧。”
  毛纳有些意外,对方的回应出其不意,违反以往男人对于毛纳的常规反应。她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对方:“这是我的名片,你方便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汪义伟接过名片,却没有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淡淡道:“如果我有事就打电话给你。”
  他好像嗅觉灵敏的动物,闻出了圈套的气味。

  毛纳道:“你看着不大像已婚男人,你不会骗我吧?”
  汪义伟道:“想单身已经来不及了。”
  他滴水不漏的语言仿佛一道屏障将自己挡在安全地带。
  毛纳道:“认识你很高兴,谢谢你的午餐。”
  汪义伟与她握了握手。毛纳无心恋战,鸣金收兵。

  毛纳将自己的这番经历说给姐妹党听,并冲着陶春道:“你得付我精神损失费呵。”
  陶春连忙道:“付付付。”
  毛纳道:“这个汪义伟像是一开始就认出我的间谍身份了。”
  黎明朗道:“你还夸他呢,他有那么机灵吗?他只不过是知道占小便宜吃大亏的常识罢了。”
  谭艾琳道:“或许他真是坐怀不乱呢。”
  陶春得意地说:“这还用说吗?毛纳这个铁的事实摆在面前,我相信他就是我要嫁的那个人。”

  黎明朗道:“你又要疯了。”
  毛纳道:“精神损失费赶紧付呵。我还没遭到过男人的拒绝呢,这对我是人生一大讽刺。”
  黎明朗道:“那他不是正常男人。”
  谭艾琳笑起来,陶春白了黎明朗一眼。
  艾琳道:“你没准是撞上另一半苹果了。”

  陶春道;“那还有适应症吗?”
  黎明朗道:“谢谢你给了我们爱情乐观主义的教育。”
  当天晚上,汪义伟再次见到陶春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艳遇一事,他的沉着与缄默,让陶春更爱他一层了。
  “我准备答应你。”她对汪义伟说道。
  “答应我什么?”

  “跟你结婚呀。你不是说不想一个人过,要两个人一起过吗?”
  汪义伟道:“我是想两个人过,但不是要结婚。”
  “不结婚两个人怎么过?”
  “同居不一样吗?”
  陶春愣住了,道:“不一样,我要的是婚姻。”

  汪义伟道:“你何必要在乎那种形式呢?”
  “那种形式是我的梦想!”
  汪义伟道:“如果那种形式名存实亡了呢?”
  “那我就结第二次婚,我总能碰到一次美满婚姻。”
  汪义伟无奈地说:“看来我们俩对婚姻是持不同政见者,只能各自保留意见了。”
  就这样,陶春那天造地设的爱情之船在婚姻这块礁石上触礁沉没了。
  在一个夜晚,书吧里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谭艾琳在柜台前理着账,角落里一对男女的对话不经意地飘到了她的耳边。
  男人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女人道。
  “我怕伤害你!”
  “你现在更伤害我。”
  谭艾琳沿着那声音看过去,就是那个在街角被自己洒了一身咖啡的男人。
  男人道:“我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算了吧。”女人的口气里充满了忧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对我没兴趣,我也可以解脱了,但我特别想知道让你爱上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
  谭艾琳简直听傻了——多么经典而雷同的一幕。
  那个男人笑笑,没说话,女人则快步离开了。
  男人来到柜台前来结账:“小姐,结一下账。”
  谭艾琳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你的书吧吗?”

  艾琳道:“是,以后多多来捧场。”
  男人道:“一定一定。”
  许多天之后的一个夜晚,书吧打烊后,谭艾琳站在街边想打车,突然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上次那个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道:“你住哪里?我搭你一段?”
  谭艾琳说了一个地方,那男人道:“上来吧。”
  上了车,那男人问:“你打出租有没有碰到打到同一辆车的事?”

  谭艾琳问:“你什么意思?”
  那男人道:“咱们俩遇见的概率挺高的。”
  谭艾琳笑笑没有说话。
  那男人又道:“你说人和人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艾琳笑笑,道:“你很文学。”
  “不是不是,我想说,你信命吗?”

  艾琳道:“又信又不信,我到了,谢谢。”
  车停下了,谭艾琳下了车,朝那男人招了招手,刚走一步,又回头问:“你信吗?”
  “信!”男人毫不迟疑地说。
  看着出租车远去,谭艾琳心里想:或许爱情和命运一样是不可预知的。
  两大阵营

  谭艾琳的好友于晓娜蜜月归来,于晓娜夫妻跑了五年的爱情马拉松终于跑到了婚姻这个终点。这天,谭艾琳约他们吃饭。进了餐馆,谭艾琳看见于晓娜和丈夫高谦正在窃窃私语。
  看他们亲昵的样子,艾琳道:“欢迎重返人间,我以为你们幸福成仙了。”
  于晓娜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工艺面具递给谭艾琳道:“你长得特别像这个神仙,所以送给你。”
  艾琳道:“谢谢!蜜月旅行还没昏了头,还能记得朋友,真是高风亮节。”
  晓娜笑道:“我不能重色轻友啊!你最近怎样?有新情况吗?”

  “一如继往。”
  晓娜极真诚地道:“艾琳,结婚吧。结婚会很幸福。”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儿像劝浪子回头。
  高谦情不自禁地搂住爱妻的脖子,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并频频向谭艾琳点头示意。接着他们便开始叙述蜜月旅行的线路图。
  高谦道:“第三天,我们半夜开始爬山,早上爬到山顶,离日出还差两三分钟。”
  “太悬了,”晓娜补充道,“晚一点儿就错过看日出的时间了。”
  “我们的重要计划眼看就要破灭了。”
  艾琳问:“什么计划?”
  两口子相视甜蜜一笑,晓娜道:“在日出时刻开始亲吻。”
  艾琳道:“真过分,比好莱坞还过分。”
  晓娜得意地站起来道:“让高谦接着讲我们的蜜月第四天,我上趟洗手间。”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艾琳问:“第四天怎么样?”
  高谦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用一种懒洋洋的口气道:“没什么好讲的,蜜月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假装甜蜜。”

  谭艾琳被一口菜噎着了,吃惊地看着高谦,新婚丈夫瞬间由天堂掉进地狱。
  高谦道:“艾琳,你好像瘦了,一个人生活是不是不开心?”
  艾琳有所戒备地道:“瘦了吗?太好了,我挺开心的。”
  她说完低头吃菜,脖子上的项链晃动着。
  高谦伸手去摸她的项链,口里道:“这项链有意思,挺适合你。”
  艾琳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能直露,只得假装喝水。她面对这种局面不知做何反应,毕竟高谦没有构成任何犯罪性质。
  幸好于晓娜及时回来了,她边走边问:“讲到第几天了?”
  高谦道:“等你回来讲第四天。”
  于晓娜坐下,吃了一口菜,开始讲:“第四天,我们下山……”
  高谦舀起一勺汤喂晓娜,自己也喝了一口。

  晓娜夸张地咽了一口,接着讲:“在竹林里碰到一大群野猴子,可我们什么食物也没带。”
  “晓娜当时吓得脸都绿了。”高谦插言道。
  桌子底下,高谦的脚有意无意地碰了谭艾琳的腿一下。艾琳一愣。高谦又开始用勺子喂妻子喝汤。
  于晓娜还在说:“我当然得吓绿了,猴子可不认人。就在我快要吓得尿裤子的关头,一只小猴子蹭地蹿到了我肩上,好可怕呀。”
  高谦道:“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桌子底下,高谦又用脚踢了艾琳一下。艾琳一脸困惑,觉得真正受到猴子攻击的是自己。
  好不容易吃完了,高谦到前台去结账,饭桌上只剩下艾琳和晓娜。
  艾琳对晓娜道:“晓娜,我给你提个醒,不要以为结了婚就可以放松对男人的警惕。”
  晓娜道:“高谦绝对可靠,你打死他,他都不会红杏出墙。”
  艾琳道:“你别太乐观了,刚才他不断地用脚踢我。”
  晓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艾琳,你多心了,都说男人坏,其实女人不给机会是不可能有坏人的。”
  艾琳再一次噎在那里了。

  第二天,艾琳把这番奇遇说给姐妹党听的时候,陶春道:“他是想红杏出墙吗?”
  艾琳道:“谁知道他?兔子应该不吃窝边草啊。”
  毛纳道:“这很正常。好多男人结婚后就觉得没结婚的女人都比自己老婆漂亮,很害怕自己丧失征服女人的能力。”
  艾琳道:“我好心告诉于晓娜,她却反过来倒咬我一口。”
  黎明朗道:“咬你一口就对了,谁让你是单身女人?”

  陶春不平地道:“她还算什么朋友?”
  黎明朗道:“你简直就是幼稚,别忘记她结婚了,结了婚我们就成了她们的敌人。”
  毛纳补充道:“已婚女人会把单身女人作为生活最大的威胁,因为单身女人随时、随地、随便地就可以和某个男人就可能发生感情。”
  艾琳道:“太夸张了,可能吗?”
  毛纳道:“实际上已婚女人害怕我们和她们的老公发生感情。”
  陶春道:“我决不会和已婚男人发生感情。”

  毛纳道:“你怎么敢肯定?已婚男人的结婚证锁在他们家抽屉里,他会带在身上让你检查吗?事实上是,只要你是单身女人你就不会被信任。”
  陶春依旧不屈不挠,她一向把婚姻看得圣洁无比的:“并不是所有的已婚女人都这么认为。”
  黎明朗道:“难道没有人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过你?”
  艾琳道:“我恨那种眼神。”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