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7-3 20:38:00

　　当爱已成往事---记那段难以忘怀的异国恋
　　（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上）
　　我和Daniel 的初次相识是在一年的年初，春节刚过没多久。
　　那年冬天特别冷，也特别长，离春节还有十几天就浠浠沥沥地下个没完，贯穿了整个假期也不曾消停。
　　我极其痛恨上海的冬天。这种江南的冬天与北方大风凛冽的干冷不同的，是潮湿的阴冷和那种能从骨头缝里涔出的湿冷，任凭你底三层上三层地盖着被子，房间里还开着空调，那寒彻心扉的水汽还是无孔不入，逼得你几乎要发疯。

　　一个周五的晚上，在一家涉外旅行社工作的闺蜜突然打电话给我，先是无目的地瞎聊了几句，接着直奔主题，原来别人给她介绍了个私活——周日给一个ABC当导游，陪人家去城隍庙玩一天。可不巧她周末突然有急事，又不愿意损失这个钱，所以就打电话要我代劳了。
　　我想都没想以天冷为由推却，她继续用特有的大嗓门叽里呱啦地劝我：“反正你周末没事，就去陪他玩玩吧，白吃白玩不说，还有报酬好拿，我们五五对半开，好不好？”
　　我想想她的话，也是啊，勉强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突然想起还没问闺蜜这个ABC会不会说中文！转念想他既然要人陪玩，那多半不会中文？我一面想着，一面从网上找了些城隍庙的英文资料猛看，希望到时我这个“冒牌”导游不至于搞砸，表现专业一些。
　　星期天早上7点我被闹钟闹醒，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伸出只光脚丫, 漫无目的地乱蹬一气, 不小心就把放在床尾的闹铃给踢到地上(我故意把闹钟放床尾的，放床头闹铃响时常常被我毫无志气地按掉,放床尾手没那么长，非得要起来才够得着。当然了，起来也就起来了) 没想到这小东西倒是结实得很, 被踢落地上仍固执地响个不停。突然，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今天不是要代替闺蜜去城隍庙吗？


日期：2009-07-03　20:39:43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哆嗦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冲到卫生间洗漱，完了后回房间飞快地套上件大红色羽绒短夹克和深灰色的紧身牛仔裤，当然没忘系上那条黑色的镂空棉围巾，末了对着大衣柜的镜子满意地打量自己一番——恩，很精神嘛！
　　那是一个阴天，天空阴郁地似乎要滴出水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下雨，反正不是外出游玩的好时候，我心里直嘀咕着。按照周五晚闺蜜交代好的时间：正九点，地点城隍庙大门口，我和客户会合了。
　　一见面我主动伸出只手来：“Hey! I’m Rachel, Rachel Zhang”。他似乎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Daniel Kwong, call me Daniel”。两只套着皮手套的手握在了一起，听到他的姓氏发音我怔住了，“Kwong?”
　　“Kwong,”他重复了一遍，又解释，“Jiang in Cantonese”哦，我点头表示理解。
　　接下来两句“很高兴见到你，我也是”就算完成了的开场白。

　　我示意他跟我走进城隍庙大门，这厢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那厢却听见ABC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一面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面忙不迭地道歉，“I’m so sorry...”
　　我忍着笑回了句“没关系”，借着机会上下打量着他：高瘦身材，目测差不多178。和我一样他也套着厚厚的羽绒服，黑色的，下着宽松的牛仔裤，也是黑色的；脚蹬一双系带的靴子，还是黑色的，整个人就埋在黑颜色里。我不禁抬起头，真跟头上的灰暗天空一样压抑。又低头看了下自己，他的一身黑倒跟我火红色羽绒服很相配嘛。

日期：2009-07-03　20:54:58

　　接下来我正式进入“导游”的角色，用英文讲解城隍庙的历史，建成以及历史发展轨道等。因为是临时抱佛脚背的，我说的很慢，也很不熟练，好在不怎么打结。他听的很仔细，偶尔穿插些咳嗽伴随着礼貌的道歉：“Excuse me”显而易见，他正患着感冒。
　　在讲述城隍庙的重要景区时，突然有个词想不起来，我一下就卡壳了，怔在原地好一会，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正尴尬着呢，这时在一边的ABC突然冒出句流利的字正腔圆的中文，“怎么了？你有什么记不起来吗？”
　　我把脑袋偏转45度角用眼睛斜睨着他好一会，最后才恼羞成怒的大吼，“你会中文怎么不早说啊？”真是的，诚心要看我笑话啊！
　　他傻兮兮地回答，“因为你开口就跟我说英文，我就说英文嘛！”语气里尽是一种“难道我做错了什么”的委屈。
　　火发完了，没有语言障碍，倒是可以随心所欲展开话题了。可他显然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似乎只有我问他答。他中文出乎意外说得很好，标准清晰，不像其他很多ABC，不是中文夹大量的英文，就是跟你鸡同鸭讲。

日期：2009-07-03　20:57:54

　　问他来上海干吗？他说短期度假，第一次来中国过春节。问他对上海的短期生活有何感受？不想却引来他一大堆的抱怨，什么事先不知道上海冬天很冷，所以就穿着衬衣和单裤来，下了飞机差点没被冻死，赶紧跑去买衣服。一个远房的叔叔邀请他住在家里，叔叔家很冷，洗澡时那热水一会冷一会热，而且几分钟就没有了…所以他就感冒了。说到这里，他来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好像特此证明，他的确患了感冒。

　　我死死地忍笑问他，你叔叔家没空调吗？他却反问“啥是空调”？不会吧，没见过空调？（从小在house里长大的Daniel没见过分体式壁挂空调，因为house一般冬天用锅炉取暖，夏天有中央空调供冷）我解释了一下他恍然大悟，“哦，那个挂在墙上的东西啊，有的，有两台。只是老房子电路太老化了不能同时开，负荷不起…”
　　问他既然叔叔家冷怎么不去住酒店？不是为了省那几个钱吧？他认真回答，“不，我喜欢跟他们住一起。都是老人需要照顾。他们年纪大了有年轻人陪是好事。”听到这里我不禁望了他一眼，想不到美国长大的他还有中国传统的尊老思想，难得！
　　我们一边漫无目的地瞎聊，一边来到了一个挤满路边摊的街道。周围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和小贩叫卖的富有中国特色的商品让美国长大的Daniel开了眼，有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突然不知谁大叫，“城管来了啊！”那些训练有素的小摊贩立刻收拾东西四下鸟兽散。

日期：2009-07-03　21:04:11

　　此情此景我因司空见惯，没觉得什么，却听见旁边的Daniel大叫声，“So funny!!”funny??我又一次头转４５度角斜睨着他：“哪里跑来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随着熙攘的人群转来转去，来到豫园正门入口，眼前有棵参天大树，上面挂满了密密的红色祈福字符，哦，原来是棵祈福树，只是看得出人造的。我颇兴奋地跑一边买了两张“万事如意”字符，递给ABC一张，他有些迟疑的不接，在我惊愕的目光下他解释，“我，是基督徒，不用祈福的。”我坚持，“这只是个习惯，就像去罗马的游客都往特雷维喷泉丢硬币一样，只是为了讨彩，不要这么严肃嘛！”他终于接过字符。

　　我们各试着抛了好几次，还是Daniel劲大，都抛上去了，字还是朝着外面的。红红火火的，看起来很吉祥如意。
　　祈福树边上就是九曲桥，桥下河水碧绿，干净明澈，形如镜面。亭台楼阁的倒影全都映在水面上，清晰可见。我唤ABC过来观看，他指着河水密密的金鱼，惊愕又兴奋的问了很多，我也尽自己知道的作了解答。
　　中午在著名的绿波廊用餐。拣了一个临窗的座位落座，正好能欣赏湖心亭、九曲桥，以及桥下的那尾尾五彩锦鲤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尽收眼底。

日期：2009-07-03　21:06:15

　　刚脱掉外衣他示意我点菜。我随意翻着装饰精美的菜谱，不看菜谱却毫不掩饰直望着对面的Daniel，除掉了围巾和厚外套，直到现在我才看清他的模样。
　　刚看到他第一眼，我一怔，面前的这个男孩长得真不错。有一张所谓最上镜的眼下最流行的巴掌大小脸，眼睛不大，眼神却干净明亮。皮肤白皙，越发衬托了眉毛和头发的浓黑。嘴唇很薄，嘟嘟地有点上翘，给他平添了几分孩子般的可爱。
　　在我无所顾忌地直视下，他脸突然有点红了，有些不安的地扭转了身子，装着看着窗外的风景。从侧面看，他鼻梁挺秀，下巴和面颊略微有些瘦削，但整个轮廓精致柔和。我把目光收回到菜谱上，心里暗暗喝彩，好一个阳光干净的大男孩！又得意，哈，还是个容易害羞的男孩呢！
　　我一口气点了许多，诸如眉毛酥、桂花拉糕，小笼，腐乳扣肉和水晶虾仁等，满满放了一桌。等菜上齐我抓起筷子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美味，一口气吃到感觉有点饱才稍微停歇。我的胃口一向很好，在外面从不装淑女。
　　Daniel却吃的不多，问他味道好吗？回答了句“OK”。估计他不太爱吃中餐，不管了。在城隍庙里让我上哪给他找西餐去？总不能去哈根达斯吧？大冷天的，想着我就牙疼。

日期：2009-07-03　21:42:32

　　（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下）
　　吃饱喝足了，吹足暖风的我迈出绿波廊精神十足地问Daniel，下午有什么打算？如果他没有特别的计划，我带他去买点中国特产。他说好啊，正有此意。
　　我转而带他去了一家食品专卖店，生意似乎很好，店门口满满挤的都是人。Daniel突然问我，可不可以代他买东西？为什么？他解释不太认识中国钱，人这么多更怕出错，所以请我代劳了。
　　这个好说嘛！问他要买什么种类，他说每样都要一些吧，尽量全。于是我拿着他给的几张百元大钞规矩地排队去了，站了好会队伍才动了一点，其实急性子的我最烦排队，但是客户要求我做点事情，尤其这样的小事，怎能拒绝呢？
　　无聊之余开始观察起身边的男男女女。感觉简直是个联合国啊，游+客来自五湖四海，酷哥靓妹随处可见、老夫老妻携手相伴；有背负相机上窜下跳找风景至胜的、有抽着鼻子在油烟缭绕中垂涎欲滴的、也有虔诚烧香的善男信女、更有怀古思幽的文人骚客，在九曲桥廊里记取一些早已黯淡迷离的老上海的故事。

　　突然想起Daniel，有会功夫没见他了，丢了？被拐跑了？哪里去了？我张望了好半天，才发现他正站在不远处，双眼出神地凝望着我。

日期：2009-07-04　11:15:36

　　他没注意到我在回望他，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可以感觉出他的认真。怎么了？我穿的哪里不太对劲吗？不禁奇怪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牛仔裤整齐地扎在黑色的高筒皮靴里，斜挎的小包背得好好的，衣服没有异样，连围巾都围得很规矩——他看我干吗？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接触到我的眼睛，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了。他似乎怔了一下，眼睛突然睁得好大，又慌忙地转过身——害羞男孩肯定又脸红了。
　　我也稍微偏转了身子背对着他，嘴角边偷偷地挂了丝笑容，他怎么这样容易害羞？动辄就脸红，一点都不像美国长大的。他的羞涩和内敛还是骨子里的，很中国。
　　好容易买齐了东西，拎了一大包来到他面前，他双手抱住，很郑重地对我谢了又谢。
　　接着又陪Daniel去了老字号“童涵春”，他说要买点补品回去带给父母，给他们进补。此话又让我对这个ABC刮目相看，倒不是因为他相信中医膏药进补，老外大多觉得中医是巫术，而是他孝敬父母的那颗心，很传统很中国，难得。

日期：2009-07-04　18:33:40

　　一下午的时间，就是在陪Daniel买东西，带他看西洋镜，皮影戏，逛城隍庙小商城里消磨殆尽。还没转几圈呢，转眼天色就暗了下来，抬手看看表不过五点，冬天又是阴天，天黑地格外早。
　　天黑了就意味着一天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心里一阵窃喜。这一天总得来说过得不错，白吃了许多好东西，也玩了很多地方，城隍庙也是很久没来了，偶尔造访感觉也是新鲜的。另外，自认我还算个称职导游吧，至少，该带着观光的地方，一个也没落下。
　　又重新回到早上会合的城隍庙大门口，是该道别的时候了。ABC从外衣的口袋里平抽出一个封好的白信封，慎重地递给我，不用拆开看我也知道是报酬，小声道谢着接过,随即把信封放到包的内袋里，抬头却看见他招手拦了辆的士，把后车门打开，对我做了一个很优雅“请”的姿势。
　　我不解地睁大眼睛，随即明白过来，摇手说，“不，你不必送我回去，没有这个必要。”他很温和但又很坚定地望着我，“应该的，请不要拒绝。”我没再坚持了，想着让他送我回去也不错。于是很顺从地钻进出租，坐在最里面靠窗的地方，看着身边空出的座位正犹豫ABC不会坐这里吧？没想到他却把后门关上转身拉开前门坐在司机旁边。我长吐口气，笑自己多想了。


日期：2009-07-04　18:35:38

　　对司机报上地址后车里就是一片令人尴尬的安静。我和Daniel一前一后地坐着，想说话都不是很方便。考虑着是否开口随便扯两句，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当然不是我的，我的铃声是音乐。果然我听到前座的他细声细气接通了电话，听上去应该是向上海的亲戚全面汇报，如何买东西，中午去哪里吃饭的，玩得如何开心，事无巨细，一一提到，并答应一定回家吃晚饭，说个没完。他刚结束这个超级长电话，就听到司机

　　告诉我们说到了。扭头一看，可不是，已经是我家小区门口了。
　　前面的Daniel又是先下车帮我打开后车门，用手扶着车门等我出来。他做得那么自然和体贴，看得出是从小被家里人教育和训练过的，已经是他个人礼貌修养的一部分。我连声道谢，心里却想：多此一举。他扶车门看着我，目光柔和且真诚地朝我递出一只没带手套的手，“谢谢你一天的陪护，我真的很开心。”我愣了一下也赶紧取下手套和他相握，真诚回复了句“我也是”。

　　他的手很温暖，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握着这样一只温暖的手，瞬间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安全感。
　　Daniel的眼睛里掠过几分犹豫，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你...你可以留个...电...电子邮件地址吗？”我还在猜他多半想要联络方式，却没料到只是电子邮件，而不是电话号码。这又是多难的事啊？亏得他皱眉踌躇了半天才憋出这样一个请求。
　　我从包里掏出纸笔很潇洒地挥笔划下我的Hotmail邮件地址，不顾上面的字写得有如狗爬，递给他顺便又不经意地加了句，“哦，对了，我的邮件地址也是MSN帐号，我可以加你哦！”

日期：2009-07-04　18:38:24

　　谁知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哦，那个啊，我没有...我从来不聊天的...”一个年轻人在现在这样的信息爆炸社会里，居然说自己从不聊天？是不是很奇怪？我颇不以为然，脸上依然带着泛泛的笑容说，“哦...那随便你...反正你有什么事可以写信给我嘛！”
　　我继续带着虚假的笑容站在一边，看他重回车里冲我摆摆手，也下意识抬起一只手做道别状。
　　Daniel给我的印象？怎么说呢，一个很内向害羞的大男孩，彬彬有礼，体贴优雅，客套中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让人不敢多亲近，有点清冷。奇怪，清冷和谦和可以同时用在一个人身上吗？还真是呢。
　　就像中国古代形容君子的那八个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日期：2009-07-05　13:54:53

　　(二) OK先生(上)
　　过了几天, 我理顺成章地跟闺蜜把做导游的报酬五五对半分了，她当时还不经意问了我句, “哎，瑞秋，那ABC长得如何？帅不？”
　　我认真的想想，眼前掠过那张白皙的面孔，清秀阳光，还有那彬彬有礼的举止言行。大大咧咧地回答，“不错，够阳光，清秀的小白脸。还挺可爱的，害羞话又少，动辄就脸红，比中国人还中国人呢。”
　　闺蜜诡异地冲着我笑，“我知道你一向很花心的，怎么这次没动凡心呢？”我严肃地板起面孔，“别开玩笑了，他不是我的那碟菜。”
　　和大多数20多岁风花雪月、憧憬着浪漫邂逅的年轻女孩一样，我，张瑞秋，英语专业毕业后来到大上海，在家贸易公司任职销售秘书，整天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尽情挥霍着青春自由的生活。如ABC这样沉闷又寡言的大男孩自然没给我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本来以为他只是我漫长人生里的一个匆匆过客，对我生活的影响，可能连蜻蜓点水的涟漪都做不到。


日期：2009-07-05　13:56:19

　　没想到过了大半个月，一个平常的晚上十点多，我正跟某个网友在MSN上聊得火热，突然有人加我，看着邮件地址很陌生，本能地想拒绝，又想不应该是不认识的人啊，否则怎么知道我正确的邮件地址呢？我回应了请求，新加的人MSN上名称居然就叫“ABC”。
　　“你谁啊？我们认识吗？怎么会知道我的MSN？”我不客气地发问。
　　对方回答，“那个，那个半个多月前我们见过的，在上海城隍庙里，还有印象吗？”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ABC Daniel啊！突然想起那天临分手时他说的话，好奇的问，“哎，你不是说过，你没有MSN，因为你从来不聊天吗？”
　　“因为...你说过，如果我有MSN，你就加我。所以我就去申请了一个啊。”他老实地回答。
　　我“哦”了一声没说话了，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他仅是为我随口说的那句话申请了MSN，打破从不聊天的记录，似乎...有点怪，不过也没多想。

日期：2009-07-05　14:00:33

　　从此Daniel就正式留在我的联系名单上了。开始我也试着跟他聊天，可此人的语言实在乏味可陈，无论你跟他说什么，无论你怎么开展话题，总是这种的：你说一句，他就回复一声“OK”，再说一句，他跟着回复一句“I C”，你偶尔抱怨他怎么这样呆？他会赶紧道歉，“I’m sorry”，若半真半假夸他有礼貌，他会天真的问，“Really? ”得到你肯定的答复就很真诚地说“Thank you!”

　　聊过几次就对此人失去了彻底的兴趣，他经常在我们这边晚上11点左右上线，应当是他们那边早晨刚上班没多久。一来他会很客气地跟我打招呼，我就随便回应他几句，接着把他晾在一边，也不跟他说话，当他不存在一样。
　　他倒是好脾气，被晾也不生气，只是有点爱管闲事。每当我和网友聊到夜深人静时，他会很煞风景地在旁边劝一句，“你该睡觉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回答“OK”，接着聊。然后他会每隔10多分钟再劝一句，闹钟定时一样准时。他劝多了自然会让我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不要一遍遍地提醒我好吗？OK？？”
　　他不做声了。过一会我偷偷查看，他多半已经下线了。心里特得意，有如打胜仗一样。

日期：2009-07-05　18:30:39

　　Daniel也不是总这样话少的，话多起来也能吓死你，什么时候？宣扬基督教义的时候！前面不是有提他是基督徒吗？他出身一个虔诚无比又很大的基督教家庭，跟我们这些出生在社会主义中国的人会无选择地成了无神论者一样，Daniel是生下来就受洗礼的那种，也是没选择地就成了基督徒。
　　基督徒最大的使命是什么？向其他不信的人传播福音、拯救这些迷途的羔羊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任务。所以Daniel也没忘记这点，他总是有选择地、见缝插针地，不管你要不要听、也不论你接受与否，逮着机会宣扬很多基督教义，说到激动处那可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作为社会主义新中国下成长的幸福花朵，我从小就从书本上获悉，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神仙鬼怪，没什么救世主，我们谁都可以当自己的主人，主宰自己的命运。所以你说，二十多年我都这样活过来了，突然有个人整天在你耳边唠叨，世界上是有上帝存在的，他是造物主，他是唯一的真神，信他者会得以入天堂，不信者死后免不了下地狱的下场---你说烦不烦？


日期：2009-07-05　18:33:46

　　很快我就把他那套学得一点都不剩。无论他怎么宣扬基督教义，无论他说什么，我只是无动于衷地回应“OK，I C，Really？Ohh？”再不然干脆不理他。
　　当时真是烦他烦得要死，只要看到他上线就条件反射地头皮发麻，心里暗暗叫苦，“Mr.OK又来了！”（因为他总不停地说OK，一次我在聊天记录里数数，竟有100多个OK，所以背地里给他一个绰号—Mr.OK）。
　　这么几次后，Daniel也知道不能跟我说太多的基督，因为我剧烈的反感。他其实不象表面那么傻的，也会采取迂回政策，转换话题，而这话题，多半落在了健康上。他曾说过，他的父亲是个医生，没退休前开诊所的。也许是从小耳濡目染，也许是家传渊源，总之Daniel懂不少医学健康知识。他总会在我面前提一些建议，试图矫正我某些不健康的生活习惯。


日期：2009-07-05　19:00:11

　　比如他说不要喝有色饮料，别喝太多刺激的饮品比如咖啡和浓茶，每天至少七瓶纯水，对他这样的好心建议一般我都故意抬杠，“我就爱喝可乐啊，一天不喝就难受，上瘾了怎么办？”
　　他说日常饮食要多高蛋白少脂肪少糖，比如少吃红肉多吃白肉，我说，“咱就爱吃肉，一天无肉不欢，不然吃不下饭。”
　　他还不知从哪里下载了两部营养学著作，全英文的，发给我，要我多看看，说照着做对身体有好处。当然那电子书发给我也是白发了，一个字我也没扫过。
　　他说早餐吃谷物最好了，比如牛奶泡麦片，劝我也这样吃很营养。我说，“咱们是中国人，就爱吃大饼油条，那更美味，懂吗？”
　　一次他居然说，“你要在你的period（例假期）里多吃点牛肉，补充流失的铁质和营养啊...”开始我都没反应，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哎哎哎，我跟你很熟吗？要你关心这个？”

日期：2009-07-06　19:16:53

　　从宗教到健康，Daniel都受到了挫败，没关系，他会再采取迂回政策，谈谈电影如何？
　　有次他含情脉脉地说，“我喜欢看电影，尤其是爱情电影，看到感动处，都会掉眼泪。。。你喜欢吗？”
　　我恶狠狠地回复，“我喜欢看恐怖电影，越恐怖越好，我最讨厌看爱情电影！”
　　他不说话了，好半天才说，“OK。。。”
　　Daniel单调乏味的语言, 我实在不感兴趣；抓住机会就要宣扬上帝的“教条主义”，更让我头疼。烦到极处就想找个机会，把他永久阻止并删掉，让他再也烦扰不了我！可转念一想，他并没有大错，除了不合时宜地罗嗦两句，还是很关心人的，我可以不理，但有必要删掉吗？

　　Daniel还是很聪明的，即使在网络上，他觉察得出我的反感。从另一面而言，他也很敏感。他会主动找台阶下，“你当我的妹妹好吗？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都比我大十多岁。但从来就没妹妹。我很高兴有你这样聪明漂亮的妹妹，我会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
　　我不耐烦回他一句，“OK！”

日期：2009-07-06　19:19:55

　　(二) OK先生(下)
　　Daniel并不介意我对他的态度，反而抓住机会就讨好我，很显然对我有莫名其妙的好感，尽管我自己都想不通，这好感从何而来，我们只见过一面。
　　有次他主动说，“我有许多我房子和花园的照片，我发给你看好吗？”
　　我本想回答我要看你房子照片干什么？想想这话太刺耳了，终究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