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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70年代普通老男人的点滴破事
作者:
哈西巴特
记忆划痕之《少年不识愁滋味》01
1)
今夜我依然在路上
依然在盲目的张望
那变得腐烂的理想
正在我身体里消亡
我看着他们的嘴脸
那自以为是的阴险
那与生俱来的孤独
又在我身体里滋长
(许巍) 《路的尽头》
孔老夫子言食色,性也。说明了性和吃饭一样重要,可惜我领悟力低下,瓜瓜坠地23年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汗颜。儿时的记忆中我是一个发育很缓慢的家伙,内向不爱说话,不过学习很好。70年代初期出生的我家境还算不错,最起码父母都是有单位的人,母亲在食品公司上班,父亲在铁路。那时候买肉都凭肉票,由于母亲工作的关系,我的家里每个星期都可以吃到新鲜的猪肉,这就让很多同学非常羡慕。也让不少老师非常喜欢我,托母亲给她们买些内部的肥肉出来,而且要越肥越好,据说可以炼油。然而就是这样的伙食环境我依然发育的非常缓慢,个子很低,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坐在第一排,有个和我同名的家伙明明比我小一岁却因为个子比我高,老师把他称为大WF,我则是小WF,这让我小小的心灵颇受打击,也成了我郁郁不欢的一个主要原因。
父亲脾气暴躁,那时候我和小我4岁的妹妹最怕听到父亲的声音。稍有一点调皮捣蛋,回家后等待我们的绝对是狂风暴雨般的暴炼,皮带,藤条,木棒,在我的童年中被父亲暴打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次。有次我偷偷下河游泳,被父亲知道,拿了把藤条冲到河坝,一步一抽,打的我浑身都是血漅。又是夏天,伤口化浓,母亲不得不把我背进了医院治疗,那次暴打,让我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伤口才好。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次毒打的情景,每次过嘉陵江大桥看到江水,就会想起那次惨痛的经历,那时候我才7岁。也许是童年受到父亲打的次数太多太多,我与父亲的关系一直是对立的,他叫我做什么我坚决不做,他不喜欢的我非作不可。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是太幼稚了。父亲喝酒很凶,也许与他干的工作太累有很大关系,喝酒可以解乏。所以他经常在吃饭的时候用筷子蘸酒到我嘴里,嘴里说儿子你快点长大,长大了陪老爸喝酒。也许是因为厌恶父亲的缘故,叛逆的心理让我对酒非常的厌恶。,父亲没有文化,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但他坚持的我坚决要反对。所以直到现在,我依然对酒非常厌恶,一种心理上的厌恶,闻到酒就恶心。工作后有些场合必须喝酒,实在让我痛苦万分,由于从小对酒的厌恶,导致了很多次我在酒桌子上和人翻脸,闹的大家都不欢而散。不过无所谓,有些人在酒桌上就和疯狗一样,人家不喝酒他就觉得不给他面子。我凭什么给你面子,你不尊重我为什么要尊重你,我对朋友的观念很淡,朋友是用来出卖的,很多时候我一直坚信这个道理,也许是童年的阴影所致吧。父亲怕我抽烟把烟藏起来,结果我现在成了一个烟鬼,戒烟很多次失败,那天非死到肺癌上不可。
在父亲火爆的脾气下我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胆小而卑微的度过了我的童年时光,毫无快乐的可言。在加上身高的缘故,在学校里常受到其他高个子同学的欺负,又不敢给家里人说,心理上极度自卑,对每个人都充满恐惧感,也不敢和其他同学接触,这就养成了一种自恋自卑的心态,这种心态陪伴了我很久。记忆中唯一的玩具是爷爷给我做的弹弓,唯一的伙伴是爷爷养的那条叫黑子的狗。
长大后很多人觉得我很冷漠,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去年我的几个亲人死去,我站立在他们的尸体前,看着四周哭成一片的人群,居然没有一点感觉,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哭,每个人都要死的,哭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吗?我体会的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理解那种十年生死两茫茫永隔末路的感觉,但我没有一点心痛的情绪,我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是对生命的释放,我们之所以活着是因为责任,各种各样的责任逼迫的我们必须坚强的活下去。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死,那我会毫不犹豫,生命对于我只是躯壳而已,毫无珍惜可言,我活着,不是为我,是为我的父母,我的妻儿,等责任尽到,就是立刻死了,也知足了。
童年对父亲的恐惧对周围人的不信任一直陪伴我,身高的问题也一直压抑着我,唯一能令我开心的是我的学习一直非常拔尖,在小学毕业的时候以全县第一名进入重点中学。那天父亲很开心,依旧喝了酒带我到他母亲的坟前亲手种下一颗树,并叫我在奶奶坟前发誓,考上重点大学,光大王氏门庭。
初中是一个混乱而快乐的时期,那时候我13岁,依旧是个瘦弱矮小家伙,毫不起眼。我们的班主任是个40多岁姓刘的家伙,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邪恶的笑容。由于学校体制改革,升学率成了重点,每个老师的压力都很大,我们班又是6个班中唯一的重点,所以刘变态就开始用他极度变态的方法折磨我们,让我至今对学校没有一点好感,特别恨老师这个职业。
刘变态手上永远有一个用铝丝拧成的鞭子,每个犯的错误的同学都会被他打手心。要知道我们那时候正处于青春勃发的时刻,调皮捣蛋是经常有的事,刘变态用他的高压政策压制着我们的人性。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班里的人不能走,其他班都放学了,他迈着方步进来了,脸上那种邪恶的笑容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做恶梦,掌心红肿的疼痛让我从恶梦中惊醒。当时的规矩是错一道题打下手心,被其他带课老师罚站过的打10下,男女学生都不能避免。每天放学总有很多其他班级的围在我班窗前,目睹我们被刘变态毒打。班里64个人都被他打的惨叫连连。由于我们这帮家伙属于计划生育的幸存者,每个家里都是好多个孩子,老师打了学生家长还连连叫好,说他是个好老师,爱孩子才会打孩子,这样一个暴力分子居然年年被评上优秀教师,实在是80年代的悲哀。就在这样一个恐怖的环境中,我度过一个个漫长的日子,性格上也有几许分裂。刘变态最终的结果是在我高中毕业一年后的90年被一个16岁的少年在楼梯上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的来了一菜刀。(孩子上课睡觉,他侮辱孩子的父亲是看大门的,当着所有同学面前说你小子长大也最多是个看门的,并毒打了这个孩子)可惜孩子力小,只是把脑袋砍了好大个口子而没有要他的命,那孩子后来被送到少管所了,现在应该早放出来了吧。
初中是男女发育的时期,这时候很多女孩子体形已经有了变化,男孩子也长出了毛茸茸的小胡子。可惜我没有任何发育的迹象,瘦小而单薄,永远坐在课堂的第一排,尽管我视力非常好,就是在后排抢到了座位也会被老师撵到第一排来。这让我对第一排座位深恶痛觉,直到现在开会我也绝对躲在偏僻的角落。
每天清晨6点我准时的被母亲叫醒,背着书包往学校跑,早餐是母亲在周日蒸的馒头,包谷面和白面混合的那种,一次蒸很多,这样周1到周6(那时候只有星期天休息)每天只需要溜一下就能吃了。我正处于长身体的时期,每天除了在家里就着泡菜吃一个馒头外还要带一个去学校。班里有些农村的孩子家里很穷,吃不起饭,我常常把多带的馒头分给他们,这让他们很感动,常常会在我受到高大孩子欺负时帮我打架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也导致了每次看路遥《平凡的世界》的时候我会苍然泪下,我深刻的体会过那种饥饿的感受,从吃不起饭却努力学习的那些穷人家孩子的身上,我学会了什么是忍耐和坚强。
日子总是过的非常漫长,少年时的我们总是渴望长大,渴望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男女同学开始变得奇奇怪怪,有的在桌上刻下了一条白线,有的开始默默的喜欢起了对方。体育课女生跑动时胸前跳动的小白兔让男生们尖叫声四起,让女生们脸红万分。而且很多女生可以在上课的时候站起来说老师我有事要出去,老师居然也同意了。而那个男生敢那样的话,面临的绝对是刘变态那恐怖的打手心惩罚。这就让我很奇怪了,一个个为什么从我脑海中升起,让我对未知的未来充满好奇。
(补充:我在犹豫有没有必要把那些破事写出来,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且有些事怕写出来会遭受包括我老婆在内的打击,影响家庭幸福。但我想写,它是我的人生经历,曾经真实的存在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已走的好远好远,对于我来说那却是很留恋的一段回忆。都快40的人了,我早已经没有年轻人的冲动,只想用一种平和的心态把那些往事记录下来,到我白发苍苍的时候,能留下几许曾经的甜蜜。
这----就已经足够。
它是写给我自己的,对其他人没有任何意义。
由于喜欢许巍的歌曲已经长达10年之久,所以用他的歌词起头来表达我对他的尊重。在打字的过程中,他的歌声一直在空旷的房间吟唱,他是我心目中的神。
懒得起名字了,就用符号代替吧,毕竟只是写给自己而已。)
2)
在出生的那一天
我们已注定要走上这条永远
永远不归的路
我们不停地奔跑
在每个黑夜白天
每一个夜晚和清晨
不知不觉奔向死亡
在穿行各种梦想
不变的四季里面奔跑
虚幻的永恒只是那支离破碎的瞬间
(许巍) 《永恒》
许巍的每首歌都能让我感动,那是一种心灵最深处的触动,如同这首《永恒》。我们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死亡,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那是一种绝望,通彻心扉的绝望,无法逃避也无法躲藏,我们期待永恒,而现实总是和我们开种种的玩笑,让永恒虚无缥缈。当皱纹爬上我的眼角,当银白染满我的头发,那流水一样的青春岁月啊,都变成了记忆中的奢望,还是继续我那流水帐一样自言自语的故事吧,如果它称的上故事的话。
偶然的机会让我对女孩子产生了好奇。
那是一个夏天,已经放学了,我出去打了会乒乓,回教室取我的书包。推开门看到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当时我吓坏了,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两个也吓的半死,女生推开男生拿了书包冲出了教室,男生走到我面前恶狠狠的冲我道,敢说出去打死你,然后飞也似的跑了。说实话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过了好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叫亲吻。但当时不理解他们嘴对嘴咬来咬去究竟有什么好玩?也不嫌脏。回家后已是傍晚,父亲一直在铁路沿线工作,每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母亲晚上好像加班,留了条子叫我自己把饭热了和妹妹吃。正巧我一个同学父母也不在家,他跑我家里叫我出去玩,机会难得啊。我警告妹妹不许说出去,飞也似的跑下楼,和他去爬山玩。我们这里山多,那时候大人们都流行爬山,特别是那些20多岁穿着喇叭裤留着长头发的年轻人特爱爬山,这让我们好奇无比,山上究竟有什么,他们天天爬也不累?莫非山上种满了苹果树吗?
我们两个兴冲冲爬上山顶,山顶上什么都没有,除了有个气象站外没有一颗果树,松树倒是很多,这让我们很郁闷。最可恶的是山上没有几个人,那些爬山的都爬到哪里去了?从山上往下走的时候我发现有条小路,反正都是路从哪里走都一样,而且小路前面有好大一片树林,很密集,同学也同意我的想法,说不定能找到果树呢。但怕果树是山上人种的,抓住我们就惨了,所以高抬脚轻迈步,生怕惊动了山里人家。
前面已经说过,我的视力非常好,视力好的人经常能比其他人先看到一些景象,而这个景象,却让我终身难忘。
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靠在树边,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潜意识告诉我绝对不是好事,天生敏感让我对周围事物有种敏锐的洞察力。回头看看同学,他也呆住了,四目相对,我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这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看到我们两个小孩了,她尖叫了一声,那个男人停了下来,猛的回头。我从他愤怒的脸上看到了我们即将面临的危险。只见他迅速脱离女人的身体,拿起草从上的裤子往腿上套。那个女人也飞快的蹲下身体开始找衣服,但她胸前那白晃晃的两砣肉让我一阵眩晕,腿脚似乎不听使唤了。那男人向我们跑来,我吓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同学用力拉了我一下,才使我从恶梦中惊醒,也意识到了危险,转过身体,用最快的速度向山上飞奔而去。我听到耳边呼啸着飞过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我前面的树枝上,这让我更加恐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惹的那个男子如此气急败坏,想置我们于死地?
那次逃生的经历在后来的日子里让我恍惚了许久。我们两个在冷风呼啸的山头躲避了整整一夜而不敢下山,直到天亮才疲惫之极的回到家里,幸好母亲还没有回来,否则我死定了。我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个女人赤裸的身体,反反复复,这让我在睡觉的时候总是失眠。我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开始幻想,并第一次感觉到下身的勃起。我抓住它想叫它软下去,可那东西却毫不听话,似乎想一直这样坚硬如许,让我疼痛万分,却毫无办法。无可奈何之下我只有用手试着把它往下拉,感觉包裹那东西的皮居然滑落,露出了里面红红的肉,稍微一磨擦,竟是一种酥麻的感觉涌遍全身,让我疼痛而迷醉,从而开始对女孩子的身体产生渴望,产生好奇。
日子依旧平淡,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少的小孩已经开始慢慢长大,他的身体依然那般弱小,他矮小的个头让他一直被迫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但他的心却开始萌动。那颗小小的心中充满了一个个奇怪的问题,偏偏得不到答案,这让他非常的苦恼。由于那次偶然的发现,他开始迷恋自己的身体,开始用自己灵巧的手指抚弄自己的下体,妄图用一种自我的方式去探询未知的秘密。这让他很自卑也感到羞愧,他觉得自己的问题应该有人能够解答。他需要有人给他答疑解惑,帮助他解决掉这些为什么。但他羞于启齿,他胆小的性格和恐父的心理令他找不到可以解答这些问题的人。
有一天他跑到书店看到了一本名为《两性心理学》的书籍,心想这本书里也许能有答案。他兴冲冲把平时节省的零用钱和暑假卖冰棒的钱交到书店那个老女人手上,并兴奋的喊道,我买那本书。结果那个老女人先是吃惊的看了他半天,然后问他,你多大了。14。他意识到自己年龄还未成年,回答的声音很小。才14你就想买这种书?那个老女人狠狠的瞪着他,让他突然有了种做贼的感觉,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啊?这种书是你看的吗?那个老女人似乎恨愤怒,把钱扔到他手上道,小流氓。他感到羞耻,感到自卑,感到绝望,更感到生不如死。他真的想去死,为什么自己只想去买本书寻找点男女之间的答案,却换来了如此一顿侮辱?他飞快的逃跑,在路上差点被一辆汽车撞倒。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厌恶自己的身体,厌恶所有的人,他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写到这里我眼中有了泪水,成年的我已经写不出当时那种感受,但85年就是那样,娱乐生活极度贫乏,每天傍晚人们都要看着远处的一座高山,那里有一盏红灯,灯亮了,意味着今天家里的黑白电视能有信号,灯如果是黑的,那只能听听收音机了。辛苦的大人们被贫穷的日子折磨着腾不出时间去关心他们渐渐长大的子女,所谓的生理卫生课本从来没有上过一节课成了摆设,而当时那本书最后几页描叙男女性器官的章节我几乎能背下来,我渴望知道答案,我的好奇无处不在,如同渴望49年般渴望解放的到来)
3)
很多事来不及思考 就这样自然发生了
在丰富多彩的路上 注定经历风雨
(许巍) 《漫步》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就如许巍歌中唱道的那样,很多事来不及思考就自然发生了。有时候觉得他就是落入凡间的精灵,总能用诗一样质朴的语言,让我在他的歌曲中寻找到模糊的答案。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答案愈发清晰,等到大彻大悟时候,已是满头华发。
日子依旧平淡,作为学生的我把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学习上,那些少年维特的烦恼在课程的重压下显得微不足道。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父亲无休止的怒喝和刘变态阴险邪恶的笑容象浓浓的重雾包裹着我,使我艰于呼吸试听。我存在的意义只是将那些枯燥的数理化装入小小的脑袋,我的价值只体现在考试卷上那些红色的分数。没有人注意过我的存在,没有人问过我在想些什麽,他们只关心我的分数,我也只能用分数证明我日夜苦读的艰辛,一切都那样平淡,一切都那样乏味无聊。
14岁生日那天母亲送给我一个笔记本,说你可以把你的想法都写下来,不一定要强迫自己写什麽,只要你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有必要写下来,你就写。我不知道母亲为什麽会送我这样的礼物,也许母性的细腻让她发现了开始长大的儿子有了自己的心事。她这个简单的举动让他小小的儿子感受到了心灵的温暖,从她送日记本的那天起,写日记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长达20年的时光。
口中道出终决浅,一字牵出万缕情。文字的优美和震撼是任何华丽的语言和音像制品无法替代的,这个孩子开始用他充满好奇的眼睛观察周围发生的事,第一篇日记记录了他骑自行车将一个女孩子腿撞断的故事。故事的过程已经不想再提,少年的疯狂举动让他再次陷入恐惧的边缘,看着大人们在医院忙碌的身影,他第一次选择了逃避,离家出走。好在学校替每个学生都保了险,几千元的医疗费用保险公司负担了很多,(那时父亲一个月工资是42元,母亲不到30元)手术的成功让双方家长都如释重负,但孩子的失踪让孩子的父母焦心如焚。
两天后父亲找到了躲避在山上的我,我已精疲力尽,四周散满了烟头,一个14岁的孩子,在恐惧和不安中妄图借助烟草的麻醉躲避现实。当他看到双眼红肿的父亲那悲愤的面孔,那高举的铁拳,他的身体圈成一团。他渴望死去,谁能让他彻底的解脱这种无休止的精神枷锁和折磨他会感谢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无奈的死去,哪怕他的生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如同一只苟延残喘的蚂蚁。(青少年自杀的问题最近被很多老师和专家放到了讨论的话题中,这大概是一个进步,而我当时有几个家长会关心到自己孩子的成长,毕竟每个家庭的孩子都挺多。)
父亲的拳头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到很奇怪,我听到父亲沙哑的说了一句回家吧,并伸手扶起了我,后来我知道,为了找我,他几乎30个小时没有合眼。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一点东西根本无法站立,父亲将我背在背上,大步向山下走去。很多年后重读朱自清的《背影》让我泪花滚滚,那是怎样的一种父爱,浓厚中充满大山的豪情。
生活是用一个个时间的片断累计起来的,有欢乐也有苦难,在哭泣和欢笑的背后,是一个个感人的小故事,平淡真实。故事的主角就是我们,每个人天生就是演员,在人生的舞台上表演着自己也审视着别人,谁也无法代替对方的角色,在生命终结的时刻,那些动人故事依然在继续,只是变换了熟悉的角色而已。
这个时候的我开始看大量的课外读物,金庸、梁羽生、古龙、琼瑶、三毛和各种历史人物传记是我的最爱,强烈的求知欲望让我沉醉在各式各样的书籍之中。每到假期我都会在路边的书摊看书,那时候书摊的主人喜欢把一本本厚布头的书拆分成很多小册子,每看一小本是五分钱。为了能看到更多的书我利用假期去卖冰棒,每只冰棒可以挣到一分钱,而且我就坐在书摊边卖。看书时那种如饥似渴的模样让书摊主人非常喜欢我,有时候看上一天,他才收我五分钱。
(大学生有很多现在都勤工俭学,早在我13岁的时候就养成了在假期卖冰棒贴补家用的习惯,还有砸核桃,把核桃从土产公司领出来,砸开,把核桃仁分成等级在送还给土产公司,以换取几元钱的工费,当时和我同龄的孩子很多都这样为家里减轻负担。一是挣钱后可以看到各种课外读物,二是能挣到第2年的学费。我们上学学费非常少,一学期只要5元,考上大学的话,上大学是不要钱的,所以上大学成了每个孩子和家长的希望。通常一个暑假我能挣30元。寒假一般是去河坝背砖头,背石块,那时候修河瑅,很多老人和孩子都在背,一个假期也能挣15元左右右,但确实很辛苦,肩膀上的皮肤一直是红肿破烂的。)
某天无意中翻出14岁时写的日记,看到当时的两个心愿,一是在本命年时要看到海,二是看到金庸,毕竟是大山里的孩子,没有见过海。
看海的愿望在23岁时去广东流浪时完成,可惜金庸老人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可以想像当时金庸的小说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完全沉醉其中而无力自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金庸老人用他优美迷幻的文字将我带到了一个个神秘的空间,让年少的我对人生充满幻想,充满美好的期待,并深深的陷入武侠世界那虚幻的景象当中。
我一直利用书籍的力量让自己逃避现实的尴尬和无奈,很多莫名的烦恼汹涌而来却挥之不去,我渴望与人交流,渴望找到能和我兴趣爱好相投的伙伴。天性的自卑自恋又让自己从心底拒绝他人进入我的私人空间,从而愈发显得孤独,以至于有的同学在背地里说我清高的很,这让我很痛苦。
昏昏恶恶中从初一读到了初三,我的学习依旧拔尖。这让父母看到了希望,他们不希望我长大后继承他们的职业,希望我能如愿以偿的考上大学,走出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县城。为了这个信念,我也一直在努力,不是为了他们的期盼,是为了脱离他们的管制,挣扎弱小的翅膀,我要飞的更高。
4)
体会这狂野
体会孤独
体会这欢乐
爱恨离别
体会这狂野
体会孤独
这是我的完美生活
(许巍) 《完美生活》
许巍反复的吟唱着这首完美生活向我走来,他理解的青春总能和我产生强烈的共鸣,狂野孤独欢乐离别,那是每个人都曾经历过的一段冲动岁月。打字的时候我必须将音响开的大大的,让他的歌声在我的耳边回响让动人的旋律在我的脑海激荡。似乎这样才能勾起我对青春的回忆,在音乐的跳动中那些曾经的故事从心底鲜活起来,跳跃着,奔跑着从眼前飞速划过,弥漫着青春的气息定格在我的周围。我从容的拾起,从容的微笑,用长者的眼神审视着那些荒唐的记忆,并用笨拙的文字把它们记录下来,珍藏起来。
初三的时候班里来了一个叫王F的美丽女孩,她的出现让我这个丑小鸭般的少年心动不已,也许是她高挑的身材明亮的大眼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不知道美丽的确切含义到底是什麽,身边一些女同学根本引不起我丝毫的兴趣。只有她,能给我带来强烈的震撼,让我不敢正视她清澈无邪的眼睛。那时候我们都喜欢用一个小笔记本抄写歌词,上面工工整整的抄满了诸如射雕英雄传主题歌,上海滩童年等歌曲,而且还帖了大量的贴画,有翁美玲,赵雅芝,刘德华,周润发等明星,他们是我们心目中的偶像。
班里的男孩子很多已经发育的很好,个头有的达到了1.7米,有的如王F这样的女孩子身高也达到了1.65米。这令我非常自卑,因为已经16岁的我身高还是1.4米,我怨恨我的身体,怨恨我的父母,那种怨恨弥漫我的整个大脑整个身体,自卑可怜的躲藏在阴暗的角落,诅咒着那些比我身高的孩子。
一次偶然的身体冲撞,我被一个高大的男同学狠狠的击倒在教室里,那个男同学鄙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我,大声狂笑,羞辱我是一直不会打鸣的公鸡。我愤怒的爬起来向他冲去,可以预知的后果是再次重重的被他摔倒在地上,脸撞到了桌椅的棱角处,血从我的鼻子里喷出,惊呆了班里所有的人。这时候王F从外面回来了,她一声惊呼跑过来将我扶起,问我疼吗。我在感动的同时觉得无比屈辱,弱小的身体颤抖着,她以为我是疼痛的缘故,掏出自己的手帕帮我抹去满脸的鼻血,然后冲出教室。不到5分钟,班主任刘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叫他老师)阴沉着脸慢慢走进教室,用他那铝条编织的鞭子狠狠抽打那个高大的男生,整个教室充满了男生的惨叫,直到他发不出声音为止。那次暴打让每个同学都感到恐惧,男生凄厉的惨叫在教室里回荡,仿佛那一鞭鞭都击打在我们自己的身体上。王F也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后来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宁可不去叫刘老师,她不敢相信,老师还会打人。
通过那次帮助,我认识了这个热心的女孩,如同一个终日装在套子里的人终于发现了原来脱去伪装是那样的舒服。我们一起讨论问题,一起做作业,一起爬山,一起骑车出去玩,我终于有朋友了。王芳让我看了她的歌词本,女孩子的东西总是精心点缀着各式各样的小贴画,猫猫狗狗和那些男明星的头像。清秀的笔体记录了她的部分日记,都是写的生活琐事。我们两个相互交流着彼此的日记,彼此对未知世界的认识,那纯真的友谊,开心快乐的日子让今天的我依然嘴角含满笑意。
聚散两依依/依依又依依/过去已过去/未来可期/别把心中门儿紧紧关闭/且开怀欢笑莫迟疑。这是琼瑶电影《聚散两依依》的主体曲,林青霞主演,也是我和王F牵了手偷偷去看的第一场电影,教会我唱的第一首流行情歌。我惊奇的发现,王F居然长的非常象林青霞,飘逸的长发,修长的身体,迷人的眼睛,这一切都让我迷醉。还未身体发育的我啊,心灵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幻想能永远和她在一起,时间就此停留。
长大后很多人问我最喜欢的偶像是谁,我都回答是林青霞,是为了年少时的那份青春渴望,还是想念王F那动人的笑脸?我不知道,只想从林的影片中体会当初的那份青涩与纯真,那是一种很纯洁的感情,彼此心心相吸,没有一丝杂念,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它又是与早恋有区别的,没有身体的需求,没有任何邪念。我们相互鼓励,相互帮助,在很短的时间学习就飞速进步,牢牢的霸占全年级前两名的位置,这让父母非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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