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8-19 10:07:16

　　谁是那个总是走在你身旁的第三人？
　　我数的时候，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但是我朝前望那白颜色的路的时候
　　总有另外一个在你身旁走
　　悄悄地行进，裹着棕黄色的大衣，罩着头

　　我不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是在你另一边的那一个是谁？
　　——艾略特《荒原》
　　引子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虽然屋里装了冷气，可顾亭江还是止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哐当”一声响后，他面前的铁门被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在两名狱警的押解下迈着缓慢的步子从铁门深处走了出来。

　　顾亭江停住了哆嗦，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他的表情异常平静，丝毫不像是一个即将要走上刑场的死囚。
　　“顾同志，上面只给你安排了五分钟的时间。”两名狱警将年轻的囚犯用力按在了顾亭江对面的椅子上，其中一个略微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顾亭江朝那名狱警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年轻人的脸，慢慢酝酿着那个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能问的问题。
　　“我猜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自首吧？”年轻人忽然开了口，他微笑的看着眼前穿着崭新八三式警服的顾亭江。
　　“不，他已经猜到了，我今天只是想看看他对你究竟猜对了多少！”顾亭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大前门，拿出一支烟看了看，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的塞了回去。

　　“他是谁？”这一次，轮到年轻人发问了，顾亭江瞥了他一眼，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你告诉我，他是谁？”年轻人马上又问了一句，他脸上的平静已经被一种暴躁所打破。
　　顾亭江对他笑了笑，继续保持着他惯有的沉默。
　　“你告诉我，快告诉我。”年轻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铐脚镣被震得铛铛作响。
　　“蒋广宇，你安静点！”身后早已经按捺不住的狱警冲了上来，用警棍紧紧地在他背后顶了几下，剧痛使得年轻人暴躁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好了，五分钟已经到了，我们的谈话也该结束了。”顾亭江看了看手表，朝对面的两名狱警点了点头，两名狱警一会意，将已经有气无力的年轻人架了起来。
　　“等...等，你...你告...告诉我，他...他是谁！”年轻人拼着自己最后一点点力气拽着桌腿朝已经远去的顾亭江声嘶力竭的喊道。
　　“安息吧，肖剑，我亲眼看到了这个恶魔，你已经赢了。”走出监狱那扇铁大门的时候，顾亭江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摸出一张深青底色的十元人名币摊在手上，亲眼看着它被大风卷走，又很快消失在了风中。
　　七天后的刑场，一颗正义的子弹贯穿了蒋广宇的胸膛，随着他的倒下，围观的近千名群众发出了如雷般的掌声，不过那天顾亭江并没有去——医院，一个初生的小生命正在等着他......

日期：2009-8-19 10:08:00

　　第一章索多玛的120天 （一）
　　2009年2月14日，农历正月二十，宜入殓。　　
　　今天晚上不是什么好天气，蒙蒙的细雨给远处的景物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再加上那一丝丝吹过的凉风，让人倍感心寒。　　
　　不过这种天气并没有给外面甜甜蜜蜜的情侣带来什么麻烦，街道上，公园里一对对或高或矮的情侣们依偎而行，并不时的做出一些大胆的动作，在他们看来阴冷的天气就如同路人艳羡的目光一样可以忽略。
　　“你这个色鬼。”女孩将已经在她胸部揉弄了半天的大手扯了出去，将已经拉开一大半的内衣重新拉了上去。

　　“亲爱的，今天是情人节啊。”男孩将手重新伸进了女孩的内衣里，一脸坏笑的说道。
　　女孩白了他一眼，任凭男孩的手在她身体的敏感部位上下游走着，抑制不住的冲动让她的脸颊绯红，喘息也越来越强烈。
　　“你慢点，我......”女孩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但是很快她便感觉到了恐惧。
　　窗户外面，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外面好像有人！”她拽着男孩的胳膊，用微微发抖的手指着窗外。

　　“你眼花了吧，外面这么冷的天气，谁吃饱了撑的。”男孩将她的手按了下去，用自己火热的嘴唇将女孩的恐惧直直的堵了回去。
　　“不行，咱们还是回去吧。”女孩忽然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带着几近哀求的语气看着自己的男友。
　　男孩不悦的叹了口气，将已经在女孩身体里捂得滚烫的手抽了回来。
　　“空欢喜一场，我还专门向管理器材的老魏要来了钥匙。”
　　“今天真的......”女孩搂着男孩结实的脖颈，惬意的撒娇道：“以后...以后绝......”
　　她的最后一个对字还没出口，已经变成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她看见了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家伙，就在男友的身后。

　　男孩如梦方醒般的转过头去，一根早已高高悬起的木棒从他的脑袋上砸了下去，就在他转头过去的那一刻。
　　男孩哼也没哼一声的栽了下去，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女孩看着狭窄的过道和空无一物的两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真他妈晦气了，安队你可得替我把这事调查清楚了。”安言前脚刚走进办公室，便看见一脸怒意的户政科干事祝平安走了进来。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安队了，我只是一个管内勤的。”安言开玩笑般的说了一句，将两个轻飘飘的暖壶提了起来。
　　“安队，我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祝平安走到了安言面前，难为情的将袖子拉了起来，露出几道清晰地抓痕。
　　“哎呀，这可是个大案子。”安言将手里的暖壶蹲在地上，“周妮这姑娘也敢袭警，得，今晚我就把她带局里好好审一审。”

　　“安队，你还开玩笑，我怎么能让你抓我媳妇啊。”一股血色冲上了祝平安的脸颊，像是激动也像是尴尬。
　　“那你让我调查个什么？”安言笑呵呵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户政科干事。
　　“都是它！”祝平安愤愤的将一张光碟扔在了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安言拿起光碟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一张崭新的刻录碟，碟片上除了牌子和几道细微的划痕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里面不会是你的什么艳照吧？要知道现在的艳照门可是一波接一波啊。”
　　“什么啊，这里面是部彻头彻尾的恶心片，叫什么《索多玛的120天》，看了一半就把我恶心的看不下去了，周妮还说我变态，心理不正常......唉，好端端的一个情人节硬是毁在这个烂碟片上了。”
　　“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行了，回头我劝劝周妮。”安言保持着他惯有的笑容，用手轻轻拍了拍祝平安的肩膀。

　　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安言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又有大事了。

日期：2009-8-19 10:09:00

　　第二章索多玛的120天（二）
　　“喂，这里是滨江公安局内勤室。”安言拿起了电话，懒洋洋的问道。
　　“安言，出...出大...大事了！”这个声音安言还算比较熟悉的，经文保大队的副队长魏春福，一遇到大事就容易结巴，记得有次局里开会由他总结去年大队的工作，本来该是十几分钟就该弄完的稿子，丫硬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说完。
　　“安言，你...你...还在吗？”那头的魏春福似乎有些急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哎，我...我一时...一时半会儿的说...说不清楚，还是.....”接着电话似乎交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里。
　　“喂，安队，是我，小吴！”

　　“哦，小吴啊，有什么事情？是喝不上开水了，还是暖气片坏了？”安言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再由魏春福那么结结巴巴的说下去，自己非得崩溃了不可。
　　“滨江师范学院里面发生了一起恶性案子，我们想请你帮忙一起处理一下。”
　　安言愣了愣，他扭头看了眼自己肩章上的两杠一花，心中有些憋屈。
　　“刑警队不是交给陈万林了吗？我现在分管内勤科。”
　　那头沉默了，就在安言准备放下电话的时候，另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从听筒里冲了出来，“放屁，你安言不就是受了点小委屈吗？委屈怎么了？你他妈忘了刚进警校时候第一堂课的内容了吗？”
　　“顾局！”安言一愣，拿着听筒的手有些颤抖。
　　“只要你还是个警察，就该明白这点，管你内勤外勤的，案子需要你你就上，你他妈要是想永远脱下这套警服的话，你今天就不用来了！”
　　“顾...顾局......”安言正想再辩解，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只有嘟嘟嘟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安言感觉全身有些虚脱，自从四个月前那次解救人质失败之后，他已经没有了再去经手一个案子的勇气，局里也考虑到舆论的种种压力把他调到了相对平静的内勤室，这四个月来，安言已经习惯了平静，习惯了每天处理一些关于供热或是供水方面的琐碎事情，其实没有波澜也是件好事，安言经常这样劝慰自己。
　　“看来安队马上要官复原职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祝平安的话把安言的思绪拉了回来，安言白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暖壶塞到了他的手上。

　　“贺喜还早了点，你丫现在就替我先把两个暖壶灌了，我现在要办事了。”安言将桌上的警帽扣在头上，严肃的对祝平安说道。
　　“看来我们的安队雄风依旧啊！”祝平安拿着暖壶刚踏出门一只脚，便又折返回来。
　　“安队，那张碟的事情......”
　　“服你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现在还不打水去！”安言顺手将碟片塞进了口袋里，不耐烦的轰走了祝平安。
　　这是一个普通的初春早晨，湿漉漉略带寒意的空气打在安言的脸上，让他慵懒的精神焕发了不少。
　　第三章索多玛的120天（三）
　　安言赶到滨江师范学院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他在学校门口又给小吴打了个电话，小吴告诉他命案就发生在学院后面的操场。
　　十几分钟后，安言来到了操场边上，操场的入口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个严严实实，警戒线外面，一双双惶恐而好奇的眼睛正密切的注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麻烦让一让。”安言和蔼的朝围观的师生们说道，他们看见警察都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
　　“谢谢。”安言冲他们点头微笑，钻进了警戒线。

　　操场并不算大，跑道也是普通的煤灰跑道，前天的一场雨把上面的石灰线冲刷的面目全非，简陋的操场让安言忽然想起了自己在警校里的日子。
　　“安队，大家都在等你呢。”一个声音从他左侧传来，安言侧过头，一脸阴郁的小吴正站在那儿。
　　安言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了左侧的库房。
　　“太他妈惨了，凶手简直是个畜生。”走过去的时候，小吴脸部抽动了一下，狠狠地骂了一句。
　　安言闭上了眼睛，竭尽全力幻想着现场惨烈的状况。
　　走到库房门口时候，小吴刚做好了一个推门的姿势，门却从里面很一把推开了，一个女警员捂着嘴巴跑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
　　“至于这样吗？”安言心里暗说一句，跟着小吴走了进去。

　　阴暗而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穿着制服的同事，不过刺鼻的血腥味儿还是透过这些同事的身体缝隙间传进了安言鼻孔里，安言皱了皱眉头，费力的穿过了那些同事挤了进去。
　　“你又迟到了。”声音从墙角传来，安言循声望去，咽了口唾沫，低声叫道：“顾局。”
　　顾局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盯了他五秒钟，便冷冷的转过头去，像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
　　“还愣着干什么，大家等你呢。”顾局用脑袋侧向了身边忙碌的警员。
　　“是！”安言本能的敬了个礼，走到了那群警员中间。

　　尸体已经被抬走了，现场用白线勾勒着死者死亡时的姿态，一个死在了做仰卧起坐用的垫子上，另一个趴在不远的地方。
　　“安警官，第一次见面可就迟到了啊。”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浅灰蓝风衣的女子，长发披肩，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一副拉风的墨镜，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警察，而冲他对自己说话的口气来看也不像是报案人。
　　安言看了看四周，在这一群全是黑色警服的同事中间，这个风衣女子的装束异常刺眼。
　　“我们现在在办案，请无关人员到一边去。”安言瞪了他一眼，从一名同事手里接过白手套戴上。
　　“小安，不要乱来，这位是省厅派下来的凌寒警官，人家是......”

　　“顾局长，不要说了，咱们还是专心看安言警官如何破案吧。”凌寒摘下了墨镜，礼貌的打断了顾局的说话。
　　“这还是第一个敢打断顾局说话的人。”安言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和身边的法医贾庆阳聊起了现场情况。
　　“手法很残忍，我做法医十二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的尸体。”贾庆阳摘下了口罩，重重叹了一口气。
　　“老贾，还是讲讲具体情况吧。”类似的感叹安言已经试听第二遍了，他不得不提醒贾庆阳进入正题。
　　“男死者头部又被钝器击打的痕迹，但属于勒颈窒息死亡，死者在死后还被挖去了双眼，生殖器有被蜡烛烧过的痕迹，吭......”贾庆阳顿了顿，继续说：“女死者也是窒息而死，死法上和男死者相同，死者死后被剥下了头皮，乳头也被蜡烛烧过。”

日期：2009-8-19 10:10:00

　　第四章 索多玛的120天
　　“那女死者生前有没有受到性侵犯呢？”安言想了想，继续问道。
　　“初步勘查，女死者的处女膜属于陈旧破裂，至于案发时有没有遭遇性侵犯，这个还得等进一步的尸检结果出来。”贾庆阳将手套摘去，不置可否的说道。
　　“不过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贾庆阳忽然又说了一句。
　　“女死者被发现的时候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而且脸上还化着很浓的妆......”

　　“那这么说，凶手可能给死者换过衣服，化过妆了？”安言反问道。
　　“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只是把我发现的情况说一说，哦，对了。”贾庆阳吸了一口气，“无论是挖目还是剥掉头皮，凶手的手法都表现得很熟练。”
　　安言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记事本，在上面迅速写下了几个词语，“奸杀，劫杀，变态，具有一定的解剖常识。”写完之后，他又在奸杀和劫杀两个词语下面划伤了一行波浪线。
　　“两名死者的手机和钱包都已经不见了，我看这起案子凶手主要为了劫财。”一直看着安言的现任刑警队长见他在劫杀上存在怀疑，便马上把自己的观点提了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没有找到证据任何一件案子都存在着千万种情况。”安言瞪了陈万林一眼，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在刑警队的那段日子。
　　“队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急促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安言和陈万林一齐转过了身去。
　　手拿着证物袋的刑警小郭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手机和钱包都在操场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被找到了，财物一分没少。”

　　陈万林脸一白，尴尬的低下头去，而安言则迅速的在记事本上划去了劫财一项，并在后面补充道“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凌寒和顾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互相笑了笑。
　　中午的案情分析会在位于公安局五楼的会议室里气氛严肃的举行着，考虑到案情重大局里决定成立214专案组，由陈万林任组长，魏春福任副组长，组员由安言等十二名刑警组成，破案期间取消一切休假。
　　关于组长的人选安言还是预料到了，毕竟局里能把他这个编外人员拉进重案组已经算是破例了，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小组的名单上居然还写着另外一个编外人员——凌寒。
　　会议召开一个小时后，一名警员敲门进来递给了顾局一份关于案件调查的初步资料。
　　死者李晓波，男，20岁，江西南昌人，生前就读于滨江师范学院政法系二年级，死亡时间大约是在2月14日晚8点半至10点，系因被他人击晕后以铁丝勒颈窒息死亡，目前两样凶器均在现场附近找到，但并未采集到凶手指纹（怀疑凶手作案时戴着手套），此外，凶手还挖去了死者双目，初步勘查体育器材室就是案发第一现场。
　　死者苗蕾，女，19岁，河南新郑人，生前就读于滨江师范学院政法系二年级，于男死者属于同班同学兼恋人关系。死亡时间，地点和死因大致与男死者相同，但未遭钝器击伤，死者在死后被凶手剥去整块头皮。

　　经过调查走访，两名死者在同学和老师之间人缘均不错，也未与他人产生过金钱冲突。据当天目击死者的同学回忆，两人于14日晚上六点左右从外面回到学校，之后李晓波向一直关系不错的体育器材室管理员魏风借走了体育器材室的钥匙，怀疑为和女友亲热之用。
　　现场并未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由于当天正好是情人节加周末，所以也没有任何能提供有效信息的目击者。

日期：2009-8-19 10:11:00

　　第五章 索多玛的120天
　　“你又做梦了！”满头大汗的肖靖从梦中惊醒，看到了室友顾忆剑正一脸关切的坐在自己床边，手上拿着一条还泛着热气的湿毛巾。
　　“吓着你了吧。”肖靖不好意思的接过室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吓倒是没吓着，呵呵，你也知道我胆大，不过......”顾忆剑咽下了几口唾沫，“你刚才的笑容确实挺渗人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一样。”
　　“真是这样吗......”肖靖把头埋了下去，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你别误会，我开玩笑呢。”顾忆剑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向他解释道。
　　“其实我真的梦见自己杀人了，一男一女.......”肖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就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了。
　　顾忆剑拍了拍室友的肩膀，想安慰他些什么，可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又轻轻的多拍了几下。

　　尸检室清冷的灯光打在安言的身上，他的影子被投射在乳白的地板砖上，淡淡的就像一个幽灵。
　　“小安，我可又给你破例了。”贾庆阳说着揭开了覆盖在手术台上的白布，顺手接过了安言递来的利群香烟。
　　干刑警这一行将近十年，所见过的尸体也多不胜数，不过躺在手术台上的这具尸体还是让安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凶手很专业，下刀的时候避过了头皮上的许多大血管，所以现场并没有流出太多的血。”贾庆阳已经点着了烟，指着尸体一片腥红的头顶朝安言说道。
　　安言仔细的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化妆品，尤其是那张嘴唇，被厚厚的玫瑰色唇膏涂得妖艳诱人，尸体的身上被一件并不相称的碎花连衣裙紧紧束缚着，如果不是知道女孩身份的话，任谁也会把她和从事某种职业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还要不要看看那具男尸？”见安言已经看完，贾庆阳忙不迭的用白被单将女尸盖住。
　　安言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也不会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
　　黑夜似乎来的特别快，等安言走出尸检室的时候，窗外已经被无止尽的黑暗所笼罩......
　　“这个凶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安言走上三楼的办公室，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问了多少遍了，他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的缘故。
　　安言轻轻捶了捶太阳穴，不过似乎没什么作用，疲乏正沿着他大脑的神经一路传递下来，渗透进他的每一个细胞，安言的手无力的耷拉下来，却正好碰到了口袋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是光碟，早上祝平安拜托他调查的那张光碟......
　　“反正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先看看是什么内容把那小子家弄得鸡犬不宁吧。”安言说着将光碟从碟套利取了出来，塞进了光驱。
　　几乎是伴随着光驱发出刺耳声的同时，桌面上的播放程序提示发现了新媒体，安言用鼠标点了播放，一个新窗口弹了出来。

日期：2009-8-19 10:14:00

　　第六章索多玛的120天 （六）
　　“看上去应该不坏。”影片开场是一段悠扬的管弦乐，惨白的背景上浮出了一些像是介绍影片演职人员姓名的字母，不过似乎不像是英文，安言花了老大的功夫也读不出来一个名字。
　　“1944-1945，被意大利，纳兹，法西斯特占有期间。”最后一个名字淡出的时候，屏幕下方出现了一串中文翻译字幕，安言开始觉得这是一部二战时期的战争片了，于是索性将脚翘在了办公桌上，惬意的靠上了舒适的椅背。
　　影片在一种近乎舒缓的节奏中进行了一分多钟，场景也渐渐由城市转到了郊外，一辆轿车挡在了三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面前，一个穿风衣的男子拿着手枪从车里跳了出来，朝他们喊道：“到哪儿去？”
　　“这似乎也没什么啊？”安言直起身来点下了快进按钮，说实话他不是一个喜欢看电影的人，更别说是像这种节奏缓慢的文艺片了。
　　随着影片被不断的快进，一些不堪入目的镜头开始冲进安言的眼睛里，安言看着上面那些白花花的裸*体，忽然有些恶心。就在他准备关掉播放器让自己好好缓一缓的时候，片子跳到了一个镜头上，一个满头黑发的女孩被一群赤身的男子按住，其中一个人用刀划开了她的头皮。
　　“剥头皮！”安言的精神猛地提了起来，他将电影拉了回去，在这部将近两个小时的影片诸多令人作呕的镜头里，他找到了几个镜头，剥头皮，剜眼珠，用蜡烛烧乳*房和阴*茎。
　　“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安言揉了揉眼睛，仔细回想起了祝平安所说的话，据他所说是在情人节看的这张光碟，而凶案也是......
　　“这不可能只是个巧合而已！”安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安言打开门，凌寒拿着一个饭盒站在门外。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凌寒摘下墨镜，看着眼前惊讶的安言。
　　“请进吧。”安言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先不把刚才的发现告诉她。
　　凌寒将饭盒轻轻放到了桌上，然后四处看了看安言的办公室，靠墙的书柜里，各门各类的书籍凌乱的靠在一起，书柜的上面是摆着几个金灿灿的奖杯和证书，和那些书籍一样，它们也被胡乱的摆在了一起，丝毫没有因为和主人的荣誉挂钩而受到什么“优待”。
　　“单身？”凌寒问了安言一句，但很快就因为看到他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而后悔了。

　　“哦，不好意思，原来你是有女朋友的。”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我的其他什么人，比如说妹妹。”安言将照片扣了下去，依然和凌寒保持着一种距离。
　　凌寒笑了笑，“首先，一般人只会把和自己最亲近人的照片摆在办公室里，所以她不会是一个你不认识或者是不熟的人，而我之所以断定她是你的女朋友还有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她的手机链，和你的正好是一对儿，这个牌子是韩国一家专营情侣饰品公司的。不过......”凌寒收起了笑容，“从你的习惯上看，你又不像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她叫宋玥，是一个研究所的研究员，不过在三年前失踪了，至今杳无音讯。”安言闭上了眼睛，声音迟缓而凝重。
　　“对不起。”凌寒对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产生了一丝同情，为了不让这种气氛延续下去，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已经放下有一会儿的饭盒。
　　“估计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了米粉！”凌寒揭开饭盒盖子，可惜由于时间太久，厚厚的牛油已经凝成了一块一块的。
　　“待会儿再说吧，给你看我刚发现的新线索。”

日期：2009-8-19 10:15:00

　　第七章 凤姐杀手 （一）
　　“看来今天又没什么生意了！”何玉芬扔掉了手上的烟头，凝视着无边无际的黑夜，有些扫兴。
　　已经整整一周没有顾客了，其实何玉芬自己也明白，像她这种做皮肉买卖的完全吃的是个时间饭，和其他正当工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最起码别的工作工龄越长待遇越好，而她们却恰恰相反。
　　何玉芬搓了搓手，呼出一口带着浓浓烟味的白气，准备回到巷子深处自己的出租屋里。
　　“小姐，有没有兴趣？”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她背后拍了拍，她本能的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被帽檐挡住了大半的脸。

　　“可以，可以。”她回过神的时候有些激动了，在如此漫漫长夜里的这单生意无疑让她看见了一点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