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里婚外

作者: 蓝小汐

  第一章 好老婆也可能是好侦探
  田辉去北京出差,他的行李是丁小羽打点的,人也是丁小羽亲自送去机场的,那么,正意气风发驾驶着一辆保时捷卡宴穿梭于车水马龙间的这个家伙是谁?是鬼吗?
  丁小羽不动声色开着她的小Polo紧紧跟着,等红灯的间隙,她拨通了田辉的电话,“老公,你在哪呢?”
  “北京啊。”
  “哦,在干吗呢?”

  “啊……我开车呢……不说了,挂了,呆会给你打。”红灯转绿,黑色的卡宴缓缓往前滑动。
  丁小羽基本可以确认开车的家伙不是鬼,正是自己家的男人。于是她猛踩油门跟上去,瞅准机会一头撞在卡宴的屁股上。
  追尾了。田辉坐在吉普车高大的驾驶座上,无意中看了一眼后视镜,那辆熟悉的草绿色小车顿时让他头皮发麻。靠,怎么早没发现呢?他心里暗骂,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身边的女孩疑惑,“你怎么不下去看看?”
  “我老婆。”田辉有些抓狂。
  丁小羽坐在车里左等右等不见田辉下来,只好自己下车,气势汹汹拉开卡宴的车门,“你不是去北京了吗?你到底是人是鬼?”

  “小羽,有事我们回家说,咱家车撞坏了吧……”
  “少跟我扯别的。田辉,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啦,是贩毒贩黄还是倒卖军火?何苦这样骗我?”
  此时,马路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卡宴副驾驶座的姑娘有点急,尴尬地插了句嘴:“要不,你们先吵着,我把车挪个地方?”
  丁小羽看了一眼那姑娘,一拍车的引擎盖,“谁也不许动这车!保留现场!打122!找交警拍照!”
  姑娘不乐意了,翻了翻眼睛,“得,你们慢慢吵,我先走了。”说完提起包,过了马路扬手招出租车。

  “赵兆……”田辉喊了一声,偷眼看了看眼睛快要冒出火来的丁小羽,接下来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十分钟后,交警骑着摩托赶过来,来了就训斥田辉:“怎么搞的,这点小事故,不会自己用手机拍张照片赶紧把现场撤了?你瞧瞧这路堵成什么样。”
  田辉陪着笑说:“是是是,我们这就开走,对不起哈。”一边说一边向丁小羽使眼色,示意她也赶紧去把Polo开到路边。
  丁小羽哼了一声,也打了辆出租车走了,留下田辉一个人在路中间跳脚。交警连忙呼总台:“立刻调一辆拖车到北京东路来。”
  拖车费220元,Polo的维修费400元,卡宴的维修费2950元,除去保险公司赔偿的2540元,个人承担1030元。这是看得见的损失,还有看不见的损失呢。

  当老板老婆围着自家受伤的爱车打转转,又是摸又是抠,心疼之情、惋惜之情、气愤之情统统溢于言表,田辉就知道,那颗仇恨的种子已经在老板老婆的心头种下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对自己不利的评价将会顺着枕头风吹到老板的耳朵里去。
  当晚,田辉处理完事故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远远望去,家里漆黑一片,不出意外的话,丁小羽又回娘家了。田辉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外患还没搞定,内忧又要上演了。
  果然,刚进家门,小羽妈的电话就追过来了,田辉看了看来电显示,没敢接。可老太太还真有股子倔劲,大有不挖出田辉不罢休的劲头,电话手机轮流打,大舅哥丁博又给田辉发来若干条信息:“速回电”、“回电”、“有急事,务必回电”。
  越是这样,田辉越是不敢接电话,最后索性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自己则逃之夭夭。下楼的时候急了点,把一层楼梯当两层跨,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脚踝撞疼了,疼得他龇牙咧嘴。
  真他妈背运,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田辉扒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跌跌爬爬地往下走,心里直骂自己背。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本来老板让田辉陪他一起去北京谈项目,约好了在机场碰头,结果航班延误,老板就在机场给对方打电话,七聊八扯不知道哪句话说中了人家老总的笑穴,对方开心了,当即拍板说得了,这个项目就给周总公司,周总够兄弟,来北京请你喝酒。周总一听,乐了,事儿都办成了还有什么必要带一跟班?当即下了果断英明的决定:让田辉把机票退了,开自己的车打道回府,“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把车送回公司你就回家休息休息吧。”

  同志们想一想,一个平时开POLO的男人,突然有一天开着保时捷在机场高速上奔驰,那飞扬的感觉,那澎湃的激情,好比酒精灯上的小火苗,灼得田辉心里激荡不已,哪还有心思回家睡觉?他思来想去就给赵兆打了电话。
  赵兆是田辉QQ上的聊友,不经意加上的,聊了有几个月了,只见过一次面。这姑娘长得有点像吴倩莲,不是特别漂亮但很有味道,那说话前先笑,用手捂着嘴,欲语还休的俏模样,第一面,就让田辉的心像被小毛刷子刷过,痒痒的,这种痒一直储存在田辉记忆的硬盘里,不舍得删去。
  借着这个大好时机和大好道具,田辉把赵兆给约出来了。他打算先接人家去云中小雅吃西餐喝下午茶,晚上去荷风居吃江鲜,然后去Seven Club灌点小酒,最后再相机行事,看看能不能顺手把姑娘给咔嚓了……没想到,接了赵姑娘刚驶过两个路口,就被丁小羽抓了个现行。
  丁小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爸爸妈妈哥哥嫂嫂轮流过来敲门,“小羽啊,开开门,别老哭,哭坏了身子。”
  这就是家,这就是家人,你难受他们跟着难受,你伤心他们跟着伤心。而那个让你伤心难受的臭男人,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到现在没有半点动静。

  小羽知道妈妈一直在外面打电话,也听出来一直联系不上田辉,刚开始是恨哪,恨得咬牙切齿,到了后来慢慢转变成担心: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继而是自我质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毕竟只是抓到他和一个女人共驾一辆车,又没抓着他们共上一张床。然后又自我安慰:一点也不过分!这么个骗老婆法,就算没出轨的行动也有出轨的心!更有出轨的胆!

  怀揣着担忧和愤懑,小羽一夜无眠。第二天她亲自打了个电话给田辉,铃声响了很长时间,直到心里的愤懑全部变成担忧,那头才终于接了电话。听到那声熟悉的“喂”,小羽满腔的愤怒和委屈又迅速集结起来,开口就是“你没死啊?”
  “嗯?嗯。”田辉有气无力,以不变的沉默应万变的暴雨雷电。
  “别嗯啊嗯,好好说嘛,为什么骗我?那女的是谁?那个狐狸精!”
  时机终于到了,田辉编了一夜的谎话这时像趵突泉的泉水一样,汩汩往外冒了,“小羽,你能不能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跟我发脾气呢?昨天老板的确是让我陪他去北京的,结果航班延误,他在电话里就跟人家把生意谈成了。这样一来,他就改变主意让我开他的车回公司,他一个人去北京。我刚出机场,他又打电话来嘱咐我去接一个女孩,让我中午陪人家吃顿饭……估计那女孩是他小情儿,我瞎说的,谁知道是不是,或许是老周家外甥女也不一定……时间特别紧,那女孩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催,我还想着想着要打个电话和你说一声,结果被她搅得硬是忘了。这不,刚接了她就遇上你了,你说我冤不冤?”

  一番话,真真假假,真里渗着假,假里透着真,成功地将电话那头的小羽忽悠得不吭气了。田辉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小羽你自己算算,你是早晨九点送我去的机场,然后十一点在路上遇见我,中间只有两个小时,我在机场呆了有将近1个小时,跑一趟机场高速又要40分钟,再加上步行至机场停车场的时间、交过桥过路费的时间、到了市区等红绿灯的时间,我就是超人我也没有时间跟人家干点什么呀?况且那女孩保不准是老板什么人呢,我连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失言。”

  “那……那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你要是早点跟我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小羽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但还在嘴硬。
  田辉知道撒谎见效,此事已经平安着陆,暗暗松了口气,嘴上却开始装可怜:“怪我怪我,老婆,你知道你这一撞你老公我赔了多少钱吗?还有,你没看见老板娘看我那眼神,好像我把他们家儿子给撞了……”
  “赔多少钱?……活该,骗老婆就没有好下场!”
  事后,丁小羽把这事当笑话说给嫂子苏月听,苏月一听就发现了问题,张嘴就追问了句:“小羽,如果是你和你们老板一起出差,中途临时出了状况,老板让你打道回府接一男的,你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那男的还是打给你老公?”
  “那我肯定先打电话跟田辉说一声。”小羽不假思索地回答。

  苏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意味深远。
  “说明他有意隐瞒?要么就是心里没我?”丁小羽仿佛醍醐灌顶如梦方醒,继而咬牙切齿地说:“靠,这事我跟田辉没完!”
  见丁小羽反应这么大,苏月有点慌了,她连忙解释说:“小羽,我随便说说的,你可别太放心上,男人嘛,不花心不贪玩那还叫男人吗?”
  丁小羽和丁博是孪生兄妹,苏月说起来是小羽的嫂子其实比小羽还小一岁,两个人关系处得不错,经常在一起说些女人的私房话。如今,这私房话说得有些过了,苏月暗自后悔。而这时候,丁小羽正在气头上,怎么劝都消不去火,情急之下,苏月冲小羽嚷嚷:“你太沉不住气了,打草惊蛇啊你懂不懂啊?这蛇影子还没看见呢,给你这一咋呼不是隐藏得更深了吗?”

  “不行,这事我一定要弄明白,苏月你放心,我不打草惊蛇,我引蛇出洞。”
  当天下午,小羽就申请了一个新的msn号,起了个带劲的网名叫“风月小狐狸”,想了想,又觉得这网名太风骚了,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不良职业者,后改为“花雪月”,既风月,又雅致,既渴望倾诉,又欲语还休。
  怀着不安和矛盾的心情,小羽加田辉为好友,结果田辉先生一副正人君子之派,不仅始终不搭理她,而且签名档的状态也是“忙碌”,完全是拒绝的姿态。
  小羽心里有些高兴,高兴之余又显得有些沉不住气,当即自毁面具:“猜猜我是谁?”“不理我?”“猜不出来还是生气了?”“亲爱的,我是
  你老婆。”“靠,你摆什么谱,你倒是吭一声啊……”

  这时候,田辉灰头土脸从老板办公室出来,自从让老板的爱车受伤之后,老板便看田辉有些不太顺眼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上纲上线,让田辉很是不爽,甚至心里都在暗暗谋划要换家公司做。
  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田辉一直在生闷气:反正是打工,天大地大,到处是我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姓周的,你别把我惹急了,否则跟你没完!我帮你去洗车从后排座位下面拎出的避孕套不晓得是谁用过的,别告诉我是没事用来吹气球的!老板娘眼里可容不下沙子,你用人家的钱创业,用人家的钱买车,合着还用人家的车当床使?太他妈损了吧!小心我给你全抖出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气咻咻地回到座位,看见“花雪月”这个闷骚网名的一系列发言,惊得脸都发绿了,真是成也老板败也老板,幸亏当时自己不在现场,否则,以自己的脾气,肯定要跟人家女网友搭搭腔调调情。苍白的生活忙碌的工作无聊的人生,众多的女网友就是天边的一抹亮色啊,这个机会田辉向来是不愿意放过的。再看看最后一句,“亲爱的,我是你老婆”,田辉立马汗毛林立:奶粉不安全了,鸡蛋不安全了,msn也不安全了!

  田辉抹了一把汗,在键盘上手指翻飞,“考验你老公呢?你老公是真金不怕火炼,甭说是花雪月,就是花蝴蝶老子也看不上!”
  丁小羽和田辉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同系不同班,分分合合吵吵好好谈了9年恋爱才走进婚姻殿堂,因为恋爱谈得比抗日战争还要长,所以虽然才结婚一年,两个人就像老夫老妻一样熟悉。
  爱情最可怕的敌人就是老夫老妻。两个人都成亲人了,抱在一起睡觉很踏实很温馨,可做爱就显得有点像乱伦,每次亲热就像做功课,先翻开书,再翻开作业本,拿起笔,开始写……半个小时不到,OK,家庭作业写完了。事后,田辉靠着床头点一根事后烟,用脚摩挲着老婆腿:“爽了吗?”小羽不管爽没爽都点点头说:“爽了。”
  早晨,两人像打仗一样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然后田辉开车将丁小羽捎到公司,然后自己再绕个圈去上班。下班后,如果没有应酬,便去接老婆,两人一起回家,你做饭来我洗碗,你上网来我看碟,也没有太多话可说,却有让人踏实的家庭气氛。十一点半,上床,关灯,睡觉。
  田辉相信,全天下百分之九十的夫妻都是这样过的,他也相信,男人在享受家庭生活的同时都会整点幻想,通俗点说就是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只要有一点艳遇的小火苗,那出轨的念头就会嗞嗞燃烧。不同的是,有的男人有贼心没贼胆,但所有的男人,都有贼心。
  男人分几种,除了上述有贼心没贼胆的,还有既有贼心,贼胆又特别大手段特别高明的,譬如成龙大哥,龙嫂遍天下,个个是美女,家内有儿家外有女,东窗事发后,不仅没有妻离子散,反而落个儿女双全其乐融融。

  但大多数男人,通常都是像田辉这样,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与合适的人物偶尔出一小轨,谨慎中的释放,愧疚中的刺激,压抑中的放荡,更加销魂,更加回味无穷。
  在不久后的某一天,田辉瞅了个机会,将这个“男人分几种”的理论传播给老婆丁小羽,小羽当即就问:“不是还有一种吗?就是没贼心也没贼胆的。”
  田辉脱口而出:“那是男人吗?”
  小羽当即怒了:“合着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的才是男人?你给我滚吧,不混出点男人样来我还真瞧不起你!”
  “花雪月考验事件”并没有能够让田辉洗脱嫌疑重新做人,反而激起了丁小羽战斗的欲望。从那以后,丁小羽时时刻刻以一个私家侦探的标准要求自己,以怀疑的目光和心态审视自己的丈夫。

  田辉的手机是每天都要查的,索爱的手机有全部删除短信的功能,田辉下班前都要清空自己的收件箱和发件箱,所以手机里总是空空荡荡,任你翻个遍也难觅蛛丝马迹。
  对于丁小羽来说,一个曾经有过犯罪倾向的人立刻变得如此清白坦荡,这是一个极其不正常的信号。于是,她在中午不太忙的时候,给田辉发了几条“吃饭了没”、“吃的什么”之类的短信,待晚上回家盘查,发现这几条完全不需要掩饰的正常短信也已经销声匿迹了。
  “你什么意思?心里没鬼你删什么短信?”丁小羽气势汹汹举着手机盘查田辉。
  “我不是故意的……手机内存不足。”田辉底气明显不足。
  “你会删是吧?OK,你随便删!我去查你的通话清单。”小羽立刻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登陆###的网站。两分钟之后,书房里又传出一声尖叫:“田辉!你心里没鬼你改什么手机密码啊?”
  田辉直皱眉头,叹了一口气说:“小羽,咱们不这样成不成?你给我点空间成不成?”
  “空间?你要空间干什么?泡狐狸精?说!密码多少?”
  “这是我的隐私……”
  “少拿隐私说事!你心里没鬼你要什么隐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丁小羽手机密码自从认识你就没改过,你改来改去防谁呢?还不是防着我!为什么要防着我?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小羽发飙了。
  田辉在心里迅速地盘算着,最近一段时间规规矩矩,想来丁小羽也查不出什么来,心一横,报出了一串数字。
  书房里不再有声音,田辉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心里有点忐忑,脑袋飞速运转:今天没和什么网友发消息吧,昨天没和什么女孩打情骂俏吧?
  丁小羽全神贯注,半个身子都趴在电脑桌前,面对着一连串的数字,她一手握着笔一手翻日历,竭尽全力回忆着那逝去的分分秒秒。终于,她发现了问题!
  10月18号,正是她和田辉撞车之日。9:00,她送田辉到了机场,回到市区给田辉打了个电话,问他加油卡在哪里,没错,就是9:58分这个通话记录。十分钟后,田辉打出去一个陌生的号码,这个号码,在田辉的手机里根本没有留存,又过了半个钟头,这个号码反复出现两次,都是田辉呼出,根据当日的情形,应该就是坐在卡宴副驾驶座的那个女孩的手机号了。

  丁小羽深吸一口气,把这个号码记在纸上。在这个号码的重复出现的间隙,还冒出来一个固定电话号码,尾号是8866,小羽打了114反查,发现这个号码是“汉庭商务酒店”。
  鬼要现形了,丁小羽的心怦怦直跳,她手忙脚乱地把通话记录打印出来,在女孩手机号和酒店总机处重重地划上横线。
  “说,怎么回事?”当通话清单被扔在茶几上的时候,田辉心里一震,还真发现问题了?他有点紧张,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模样问道:“丁小羽,你还没完了是吧?”
  可惜丁小羽并不吃田辉这一套,不依不饶,“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田辉瞄了一眼话单,看见浓墨重彩描出来的两个号码,一时间有点懵,对着通话时间仔细一回忆,顿时头皮发麻。
  “想起来了吧?你说你们老板让你请那女孩吃饭,那你打电话去饭店订座位啊,怎么打电话去酒店订床位呢?”
  田辉不说话,装傻,“你瞎胡说什么呢?什么酒店什么床位的?这是什么电话啊,都不认识……”心里却暗暗叫苦,真叫百密必有一疏啊。

  面对这个惨烈的现状,田辉只好将失忆进行到底了,他记不清那个手机号的主人是谁,他也不记得自己打过什么酒店的订房电话,“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这样纠缠我非被你搞成神经病不可!”说完,拂袖而去。
  丁小羽在房间里徘徊了很久,难抑满心疑惑,真想打电话过去质问那个女人:你究竟是哪根葱?跟我老公什么关系?但又担心这个女人真和田辉的老板有一腿,到时候弄巧成拙说不定田辉的工作都保不住。
  好奇心害死猫啊,丁小羽的脑子里始终在琢磨,如何不露痕迹地打这个电话。半个小时后,一个完整的电话模拟问答方案在她的脑海里诞生并且成熟了。
  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丁小羽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手机号,深吸一口气问:“您好小姐,我是苏菲的电话访问专员,我们正在做一个市场调查,请问您用过我们的产品吗?”这是丁小羽急中生智想出的迂回之计,基本上所有女人都知道苏菲这个牌子的卫生巾吧。
  果然,对方说:“是,我用过。”
  “那您可不可以抽几分钟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呢?哦,对了,我们有小礼品赠送给您的。”丁小羽尽量将声音憋得又轻又柔,自己都快被自己恶心倒了。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感谢您的配合,小姐您怎么称呼呢?”丁小羽心中暗喜,上钩了。
  “我姓赵。”
  “哦,赵小姐您好,能否留下全名呢,我需要登记。”好,我知道你“贵姓”了,丁小羽在纸上重重地写下一个“赵”字。
  “我叫赵兆,好兆头的兆,嗯……小姐,你怎么是用手机给我打电话做访问呢?”赵兆发现了问题。

  不好,她怀疑了,这个问题不在丁小羽事先准备的范围之内,她急中生智:“是这样的,我是新来的,上班时间来不及做,只好带回家加班了。我是外地人,租的房子里没有电话,所以……”丁小羽觉得自己肯定是演技派的。
  赵兆相信了,一五一十回答了丁小羽诸如“您用苏菲感觉怎么样?”“您觉得哪款产品最好呢?”“您觉得我们的定价合适吗?”“对产品有没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呢?”等一堆问题,之后,丁小羽抛出了最最重量级的问题,“非常感谢您接受我的回访,我们为您准备了小礼物……是什么?呃……是我们新产品的试用装,能不能给我留一个通讯地址呢,我将礼品给您寄过去。”

  “上海路47号鸿兴集团。”
  挂了电话,丁小羽心里怦怦直跳:难怪古人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个世界是属于有头脑有思想的人的!同时感叹:如果自己把抓小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工作上,那业绩早就翻番了吧。
  第二天一上班,丁小羽就通过114查到了鸿兴集团的总机,顺藤摸瓜,知道了赵兆在这个公司的财务部工作,并顺利问到了赵兆的办公室电话。
  随后,丁小羽直接拨通了赵兆的办公室电话,劈头就说:“赵兆你好,是周总让我找你的。”
  那头一愣,“周总?哪个周总?”

  “美格公司的周总周卫东啊,你不认识吗?”
  对方想了半天,随后坚定地回答:“还真不认识。”
  “那你认识一个叫田辉的吗?”
  “认识啊,怎么了……”
  对方还没说完,丁小羽迅速果断地掐了电话,经过缜密的侦查和分析,整件事情已经明确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立刻打电话给田辉,强压着火气低声训斥道:“田辉,你别跟我说你在开会说话不
  方便,你现在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地方找到啦?楼道里?很好,你们公司的楼道黑灯瞎火就跟你丑陋的心灵一个样!我已经完全弄明白了,10月18日,你要和老板去北京出差,结果航班延误,老板突然又改变主意不浪费你这张飞机票让你打道回府了,还顺便让你把他的车给开回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突如其来的好车,你的小心思兜兜转转直接就想出轨了,这不,出轨对象也联系上了,出轨地点也预约好了,那个什么什么商务酒店,结果刚走半道上就被我撞见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分析的没错吧?”说完没给田辉任何解释的机会,啪嗒一下挂了电话。

  田辉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愣一愣的,操,自己买房买车大操大办娶回来的老婆合着是侦探啊?真他妈冤,自己连那个赵兆的手都没摸着,倒挣了顶出轨未遂的大帽子!
  而丁小羽回到座位上,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这个男人,自己疼着爱着粘着护着,没想到竟是条白眼狼,此次未遂,谁知道以前遂了多少次,以后还有多少机会可以遂?这日子还能跟着他过下去吗?丁小羽对着电脑屏幕,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桌上的A4白纸上。
  第二章先 生,你“出”过么?
  “离婚,这婚肯定得离!”当天晚上,丁小羽没回家,哭哭啼啼跑到娘家痛斥田辉的花心与不忠。
  因为这事跟苏月多多少少有点关系,所以她急得跺脚,“我的小姑奶奶,别动不动就离婚离婚,结个婚容易吗?去年你们结婚,田辉光租卡迪拉克车队接你就花了一万多……”小羽妈听了补充道:“还有42寸的索尼液晶电视三星的双开门冰箱,还有全羊毛的被子褥子……”
  “行了行了,你们就知道钱!你们怎么不想想我差点被田辉戴了绿帽子!”

  “这不是没戴上吗?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以后你看紧点,再生个孩子缠着他,他有这心有这胆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了不是?”苏月极力劝着,“再说了,眼看你也快三十了,现在满大街到处都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小女生,你落个短婚未育就一定能找着比田辉好的?田辉这厮,工作体面相貌堂堂,这边跟你离婚那边立刻就有大把的女孩投怀送抱,你想想,你这不是糟践自己成全他人吗?有你这么伟大的老婆吗?”

  苏月的话说得有点糙,身为小学老师的小羽妈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这事也不能怨小羽闹别扭,田辉的确有些过分,我得找他谈谈。”
  “妈,这是小羽和田辉两个人的事情,您要是想他俩离婚呢,您就尽情掺合;您要是想他们俩和好呢,就让小羽赶紧回家!”一直沉默不语的丁博说话了,到底是家里的顶梁柱,这番话说得有点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味道,他站起来,一把抓过外套披在小羽身上,“走,送你回家!”
  一路上,小羽赌气不说话,眼睛红红地望着车窗外,街边的商家照样生意兴隆,人们出出进进笑逐颜开,小羽不断纠结着田辉预谋与人上床,或许早已经上过床这个残酷的现实,心里涌起一波又一波尖锐的疼痛。
  “小羽,”丁博开口了,声音有些含混,他清清喉咙,“小羽,我觉得这事你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
  丁小羽像个爆竹,一下子被点燃了,冲她哥嚷嚷:“我小题大做?我老公差点就跟别的女人上床了,这个题还小?”

  “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站在男人的立场看田辉,我觉得他是个挺不错的丈夫,对老婆好,对老婆家里人也不错,上进,没什么不良嗜好。至于偶尔出次轨,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男人嘛!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多多少少会有点疲劳,我觉得你……你应该理解他。”其实一路上,丁博在心里想了好多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自己心里特别理解田辉,可是这些话对着小羽说出来,又觉得挺混蛋的。

  果然,丁小羽一下子跳起来,“你是我亲哥哥吗?我怎么看你像白眼狼啊?田辉出轨我做老婆的还应该理解他?改日他作奸犯科我也理解他,杀人放火我也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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