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认识袁丽丽是比较偶然的一件事。
2003年的九月,我升入大三。一天下午,和同宿舍的兄弟在篮球场打球。我带球过人,起跳,投篮。被人晃了一下,球跑偏了。直接飞出场外,砸到一个从旁经过的女生。那女生“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我跑过去,问她,“同学,你没事吧?”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说话,气呼呼地瞪着我。她打扮得挺时髦,也就二十来岁,头发卷卷的,眼睛大大的,左耳才扎了三个耳孔,右耳带了六个耳钉。上身是紧身运动背心,可惜没什么曲线,那小胸脯像被熨斗熨过一样平。超短的牛仔短裤,露着雪白的大腿。
“你眼瞎吗?”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开始时,我陪着笑脸,没有还口。毕竟我有些理亏,毕竟她长得很漂亮。可是她的喋喋不休惹恼了我。最终,我俩站在篮球场边对骂。球场上原本打球的人都围过来,嘻嘻哈哈地看热闹,谁也没有劝架的意思。
我俩对骂了半个小时,谁也没骂过谁。我有些口干舌燥,就停下来问她,“嗨,我渴了,你渴不渴,我去买矿泉水你要不要?”
她住了口,舔舔嘴唇,咽了口唾沫,“你给我买瓶农夫山泉吧!”
“好吧!”我带着她去学校的超市买水喝,留下一帮目瞪口呆的哥们愣在篮球场上。
在冷饮店中,她问我“你喜不喜欢流川枫?”
我装傻,“流川枫是谁?”
“连流川枫你都不认识,真村!”她说,“他是《灌篮高手》的男主角,我最喜欢他了!”
“为什么?”
“因为他长得帅,打篮球非常酷。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原来如此!”我说,“我最讨厌他了。”
她有些愕然,问我,“为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因为他长得帅,打篮球非常酷。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讨厌!”她笑了。
第二天,那女孩变成了我的女朋友,她就是袁丽丽。
她的性格非常泼辣,稍不顺心,非打即骂。我的身上总是被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好几次,都想和她分手,但是又舍不得。
我上的是医科大学,学的是临床专业。我们班的那些女生不是歪瓜裂枣,就是豺狼虎豹。不知有多少男同学羡慕我有袁丽丽这样漂亮的女朋友。
再说,她温存起来,也是很有女人味的。晚上,不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俩总是跑到实验楼的天台上去看星星,当然,除了看星星,还可以干些别的事情。譬如,搂着她亲嘴,摸她好似荷包蛋一般的小胸脯,体验那似有还无的感觉——挺美妙的一件事情。赶上她高兴,会弯下腰,在我的敏感处轻轻舔两下。
好几次,我被她搞得心猿意马,提出开间日租房做进一步交流的请求,都被她拒绝了。她笑嘻嘻地看着我,几分调笑,几分温存地说,“给我结婚证,我就让你玩!”
我只好无奈的放弃。
可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改变了我和袁丽丽的纯洁的男女关系。
2.
我记得那天是个星期日。
上午,我闲着没事,呆在宿舍里看NBA。接到袁丽丽的电话,她说,她现在就在楼下等我,让我出去见她。我不敢怠慢,换了身衣服就下楼了。
袁丽丽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裙,长发披肩,抱着肩膀站在男生宿舍楼的门口,远远看去,十分的妩媚。
“你下来了,咱们走吧!”那天的她特别温存,小鸟伊人地搂着我的胳膊,带我去学校门口的麦当劳,请我喝了一杯可乐。
袁丽丽坐在我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瞪着大眼睛看我喝可乐。
我被她看地发毛,浑身的不自在。我怯怯地问她,“你是不是又要我陪你去逛街!”袁丽丽是逛街高手,陪她上街,能把你累死。
她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不是自己逛街相中了某件衣服,让我给你买?”她让我给她买过一套阿迪的衣服,害我吃了一个月的大饼,榨菜。
她又摇摇头,“也不是!”
“那你是不是饥渴了,让我帮你平息欲火?”我一脸色相地冲她笑。
“你又皮痒是不?”她用指甲掐住我的胳膊上的一小块肉,狠狠地转了一圈。
“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我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三天不掐,我看你又要整幺蛾子!”袁丽丽松开手。
“那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哭丧着脸。
“你……”她的脸忽然间红了。
“我什么?”我有些着急。
“你把耳朵伸过来!”她神神秘秘地说。
我把耳朵凑过去,听见她小声地说,“给我些你的精 子!”
“什么?”我有些诧异,“我没听错吧!你跟我要精……”
“嘘……”她一个劲地摆手,“你小点儿声!”
“你要那个……东西干嘛?”
“你听我说!”她看看四周,没人注意我俩,这才说出了缘由。
原来,袁丽丽学的是检验,每天和人的体液、排泄物打交道。她们大三上实验课,有一节课的题目是化验男性的精 子。医科大学为她的女学员们提供先进的化验器材,却不提供最基本的化验样本。教她们化验课的老师让她们自己想办法,这就苦了那些检验系的女学生,无奈之下,她们把魔爪伸向了周围的男同学。
“原来如此!”听完她的解释,我的心怦怦直跳,这可是个借题发挥的好机会。
“怎么样啊?”她满脸的期待。
我的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一脸的愁容,“老人们常说,一滴精,一滴血。那东西宝贵的很,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的!”
“少废话,我还不了解你,如果条件允许,你恨不能到处留精!”
“你冤枉我!”
“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我给!丽丽大人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呢!”我面露难色,“可是,要怎么给你?”
“你只要答应,就好办了!”袁丽丽一脸的笑容。“跟我来吧!”
她拉着我的手,离开了麦当劳。
嘿嘿嘿,变 态的化验课老师,我爱你。
3.
我以为袁丽丽会带着我去找日租房,没想到,她拉着我来到学校教研楼的顶层。那里因为是19楼的缘故,平常少有人来。
她给我一个玻璃试管,一本《人之初》,把我推进了一间男女通用的单人厕所。
“快点,弄出来之后,流到试管里就行了!”她在厕所外面大声地说。
“我就知道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气呼呼地脱掉裤子,蹲在蹲便器上。蹲了一会儿,想起我不是来大便的。
我翻开袁丽丽给我的《人之初》,看看里面的内容,登时明白她的用意。那是一本介绍夫妻知识的杂志,图文并茂,看的我心里怪痒痒的。
我蹲在厕所里看杂志,袁丽丽等在外面,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问我,“你好了没有?”
“没有,哪有这么容易就出来的!耐心等着!”我不理会她,看完一个夫妻故事,又开始看下一个。
又过了十分钟,袁丽丽生气了,气呼呼地问,“你到底好了没有?”
“没有!”
“怎么这么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个人比较慢!”
“要不要我帮你?”片刻之后,袁丽丽忽然说。
我心中一荡,“你怎么帮我!”
“你好好听着!”袁丽丽清了清嗓子。
“听什么?”我有些纳闷。
“啊……使劲……罗延飞……啊……好舒服……啊……我喜欢和你玩!”她在外面嗲声嗲气的叫 春。
听着听着,我就受不了了。提上裤子,打开厕所的门。把站在外面的袁丽丽吓了一跳。
“你怎么出来了?好了吗?”
我不吭声,拽着她就往外走。
“这是干嘛去啊?”她想挣脱我的手,使了半天劲也没有成功。气急败坏地问,“你要带我干嘛去?”
“闭嘴,到那里你就知道了!”
那天中午,我俩在医大南街的一间日租房中赤诚相见。有些紧张,有些慌乱,不怎么成功,但是我体验到了一泻千里的快感。
完事之后,我把用完了套儿摘下来,打了一个结,递给袁丽丽,“拿去吧,你想要的东西!”
袁丽丽接过去,注视着那袋白色的液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妈的,为了交个作业,白白让人玩了一回!真衰……”
“什么叫白白让人玩了?”我说,“难道你不舒服吗?”
“舒服个屁啊。”袁丽丽不屑地说,“刚有点感觉,你就泄了。真衰!”
“要不要再来一次,刚才没经验。一回生,两回熟。”我轻轻地撩拨她的身体。
“破罐破摔吧,反正都是跟你混了!”她被我勾起了兴致,光着身子爬到了我的上面。
那天下午,我俩玩一会儿,歇一会儿,歇够了再玩。用光了一整盒杰士邦。傍晚时分,从日租房出来的时候,我的腰都快折了。
后来我才知道,袁丽丽不但自己在实验课上使用了我给她的样品,就连她们宿舍其他七个女生使用的化验样品都是由我友情赞助的。
难怪她宿舍的那帮姐们见到我眼神都怪怪的——这事可真衰!
4.
04年春节过后,我和袁丽丽从学校搬了出来,在医大西街的居民小区租了一间一居室的房子 ,开始了我们的同居时代。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白天到学校去上课,晚上回自己的小窝。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洗鸳鸯浴,干什么都在一起。后来我跟家里要钱,买了个笔记本,接上网线,每天下A片看。
袁丽丽问我:“为什么把这种电影叫A片,而不叫B片,C片?”
我说:“这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官方的,另一种是私人的。你想听哪一个?”
“你先说官方的!”
“官方解释就是A V的英文是adult video。”
“就是英文成人电影的字头缩写呗?”
“对!”
“那私人解释呢?”
“第二种是象形解释:字母A就是处女撇开两条腿,露出她的处女膜!正所谓A片都是讲处女变成非处女后的故事,性成熟经历的过程,当然叫A片咯!”
“你丫还真流氓啊?”袁丽丽拧住我的耳朵。
“大爷饶命,小的知错了!”我痛得呲牙咧嘴。
“饶了你也成,不过你要给大爷整几个好看的处女变成非处女后的故事。”
“没问题!”袁丽丽这才松开我的耳朵。
看完了片儿,她的闷骚劲儿上来了,往床铺上一躺,撩起裙子,嗲声嗲气地说:“大爷,今儿小女子第一天开张,您要是过来找乐子,我给您打个八折!”
“我操!受不了了!”我顾不得关灯,一下就蹦上了床。
“大爷,您这么着急干什么。慢慢来!”
“……”
我是袁丽丽的第一个男人,袁丽丽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们会白头到老的。可是,事实上,我们的关系只维持了两年,就土崩瓦解了。
原因很简单,那时候的我们,都太年轻了。
袁丽丽是独生女,从小被父母宠爱,性格泼辣,脾气火爆。她给我做过一次可乐鸡翅,那是她第一次下厨,四块鸡翅放了一整瓶2升的百事。煮熟之后,兴冲冲的让我品尝。我尝过之后说了一句太甜了。她登时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数落我,越说越有气,端起盘子把鸡翅倒进了垃圾桶,最后,摔碎了盘子。我哄了她三天,才算哄好。不过从此惯下了毛病。一吵架就摔盘子,无论对错,我不道歉,事情是过不去的。
直到有一天,我晚上熬夜看英超比赛。袁丽丽叫我睡觉,我没有理会她。气急败坏的她,用水杯砸烂了电视屏幕。我再也受不了,站起身对她说,“丽丽,咱们分手吧!”
她什么都没有说,用一个编织袋收拾好她的东西,凌晨十二点,离开了公寓。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我都应该把她追回来,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在深夜时分独自离开。可事实上,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我,没有去追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
我们一个月没有联系,我知道她在等着我去向她道歉。好几次,我想妥协,可是,男人的自尊困扰着我。当我最终割舍不掉对她的思念,去她们班找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
事隔多年,现在想一想,袁丽丽找那个男生无非是想气气我,只要我认个错,她就会马上回到我的怀抱。但是,那时的我,确确实实地被伤到了。心情极度恶劣,呆在宿舍里不去上课,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只吃必胜客,一个月下来,花光了一个学期的伙食费。
5.
后来,躺在宿舍里听学校大喇叭里放任贤齐的《心太软》。
那句“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触动了我,想想不过是失恋,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有本事,大丈夫何患无妻。慢慢地也就释然了。
于是,从床铺上爬起来,洗漱干净去上课,专心致志地学习,立志将来做个好医生。
转眼到了大五,班里的同学各忙各的,有的找工作,有的准备考研,有的去医院实习,有的在宿舍里睡觉打游戏,反正各怀心事,干什么的都有。
我有些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放暑假回家,买了两瓶剑南春,五斤羊肉片,去看我舅舅。我舅舅也是当医生的,在我们市里最好的中心医院工作,是眼科的副主任。
晚上在他们家吃涮羊肉。吃饭的时候,我舅舅问我,“延飞,还有一年毕业,有什么打算?”
“本科生就业没什么优势,想考研究生!拿到硕士学位应聘一家效益好的三甲医院。”
“想法不错,但是比较天真!”舅舅抿了一口酒,说道:“1985年,我大学毕业,到今天整整20年,那时候,本科生非常少,毕业之后,好几家医院抢着要我。没花一分钱,我被分配到中心医院。2005年,全国有几百万本科生等待就业。等你读完研究生,2009年再想找工作的时候,就业形势不知多严峻。给你一个建议,听不听在你!”
“您说,我听!”我给舅舅把酒杯斟满。
“丢掉考研的想法,明年准备就业。我跟中心医院现在的院长关系还不错。明年花些钱,把你弄进来,有了编制,一切都好办了!”
“谢谢舅舅!”
“你先不要谢我,每年想进中心医院的人多的是。名牌大学毕业生,研究生,有后台的。和他们比起来,你一点优势也没有。事情能否办成,要看你的能力和运气——对了,这几年你得过奖学金吗?”
“刚上大一时,得过一次一等奖学金,后三年光玩了,都是二等的!”
“还行,没浪费你妈妈的血汗钱。不过即使得过奖学金,现在的本科生也不比以前了,上五年大学狗屁不会的学生有的是。你们什么时候实习?”
“马上,开学后就要找地方实习了。我这次来找舅舅,也是想让您帮我安排一下,在中心医院找个实习科室!”
“这事好办,交给我办。你想去什么科室呢?”
“我想进ICU病房。”
“ICU病房……”舅舅沉吟片刻,说:“可以,ICU病房的主任和我比较好说话,明天晚上我带你去见他。”
“谢谢舅舅!”
第二天傍晚,舅舅在离中心医院不远处的天然居饭庄定了一桌酒席,宴请ICU病房的主任冯景学,以及两个副主任和一个主治医师。
吃饭的时候,舅舅把我介绍给冯主任,问他能不能让我进ICQ病房实习。冯主任问过我的毕业院校和所学专业,就答应了。
他对旁边的一个女医生说道,“小何,我看这小伙子不错,以后你就带他吧!”
那个女医生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不错,五官的轮廓鲜明,细眉大眼,头发乌黑,很随意地用发带将长发束在脑后,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不凡,一眼望去,就知道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性格沉稳而内敛,衣着朴素,穿了件很淡雅的蓝色上衣,素面朝天,不施水粉,但给人一种很成熟,很有内涵的感觉。
看到她,我忽然有了一种久违了的冲动。上一次冲动,那是初中一次数学课,弯腰捡笔,不小心看到了数学老师的粉色内裤。时至今日,已经有十年了。
6
冯主任给我介绍:“这位是何绍棠——何大夫,咱们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女主治医师,你跟着她学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我的心中胡思乱想,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站起来,规规矩矩给她鞠了一个躬,说道:“何老师,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何绍棠笑容可掬:“咱俩差不了几岁,你不必叫我老师,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咱们可以坐下来一起研究!”
冯主任对我说:“何大夫是华中科技大学医学部的高材生,本硕连读,当年的高考分数上北大都有富余。来中心医院才几年,救活的病人不计其数。去年市长的母亲突发心脏病,住进ICU病房,就是何大夫给治好的。你叫她一声老师,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何老师真是了不起!”我随声附和。
“冯主任,您过奖了,跟您和在座的各位前辈比起来,我还差得太远!”何绍棠很谦虚地说。
冯主任哈哈大笑。我舅舅在一旁招呼着:“大家别光说话,吃菜,吃菜啊!延飞,别愣着,敬何老师一杯酒!”
“好的!”我端起酒杯,对何绍棠说:“何老师,我敬您一杯酒,我把它干了,您随意就好!”说罢,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谢谢!”何绍棠喝的是汇源果汁,端起杯,喝了一半。我给她倒满了。
她问我:“罗延飞,你知道什么是ICU吗?”
“知道一些!”
“说来听听。”
“ICU是英文INTENSIVE CARE UNIT 的字母缩写,意为重症加强护理病房,专门收治内科、外科等各种病人中患有呼吸、循环、代谢及其他全身功能衰竭的病人,并对他们集中进行强有力的各种功能恢复的全身管理。”
“没错!ICU病房收治的都是重病将死的病人,来这里实习,你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以健康平稳的心态来面对每天遇到的人与事。”
“何老师,您放心吧,我会做个好医生的!”
“哎……”何绍棠叹了一口气,说道:“做医生难啊,做个好医生就更难了。当初,你考大学,为什么会选择医科大学呢,是受到你舅舅的影响吗?”
“我舅舅多少影响了我一些,主要还是我自己的主意。您别看我现在身体素质不错,我小时候特别娇气,总是生病,胆子还小,像个女孩子,一有点风吹草动,马上跟我妈说,‘哎呀,我不行了,赶快上医院吧!’小时候,我是中心医院的常客,隔些日子就来住两天院,慢慢地,就和医院处出感情来了,所以,立志当医生,一辈子呆在医院里。”
一番话,把在座的人都逗笑了。
何绍棠笑着对我舅舅说:“王主任,您这外甥说话可真逗!”
我舅摆摆手,说道:“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太贫,从小跟话篓子似的,没治!”
吃完了饭,我们一行人走出饭店。何绍棠穿的是高跟鞋,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要摔倒的样子。我在她旁边,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没事吧!何老师?”我关切地问她。
“没事!”何绍棠站直身子,松开我的胳膊,心有余悸地对我说:“谢谢你!”
“不客气!”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我扶何绍棠的时候,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胸脯。我承认,那软绵绵的尤物给了我一种纯生理上的舒适感。
7.
第二天早晨,我很早就起来了,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吃过早点,早早来到中心医院。
我家离医院不远,坐公交车三站地就到了。记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中心医院只有两栋破旧不堪的楼房,一栋是门诊楼,另一栋是住院部。后来调了一个有本事的女院长,她叫邱爱辉。据说她和卫生部部长是大学同学,两人私交还不错。院长是有雄心壮志的人物,立志要在自己任期内把中心医院建成华北地区规模最大的综合类医院。于是四处筹钱,只短短几年就已经盖起了22层的住院部,24层的外科大楼正在建设中,还有一个规划中的内科大楼。如果用谷歌地球看我们市区的地图,标志性建筑不是文物古迹,也不是go-vern-ment办公楼,而是宏伟气派的中心医院大楼。
当然,为了盖大楼,中心医院的医生已经很久没有涨过福利了,虽然这里的药价和挂号费比别的医院高出许多。
我去眼科找我舅舅,问他:“舅舅,我是现在就去ICU病房报到,还是等放完暑假再说?”
舅舅问我:“你每天在家干什么?”
我说:“偶尔看书,大多时间在打游戏,如果等到九月再实习的话,我的欢乐斗地主可以升到小地主的级别。”
舅舅说:“那你今天就去报到吧,别在家瞎混了。”说罢,他给冯主任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他对我说:“你直接过去就行,都给你说好了。到那好好学习,用心观察,别那么多废话。别给我丢人。”
我说:“我知道了。”
拿着舅舅给我的白大褂,走出破旧的门诊楼,坐电梯来到住院部的17楼。ICU病房就在这一层。熟悉医院的人都知道,ICU病房是全封闭的,医生和护士在完全没有家属打扰的环境下,为病人诊断、医治、护理。病房的门口不像其他的科室装的是木头门,这里有的是一面坚固密封的盼盼防盗铁门。
我在护士站见到昨天一起吃饭的护士长,她四十多岁,一脸的精明强干。跟她打个招呼:“阿姨,您好!”
她正在写病历,抬起头,看到是我,露出笑容,“你叫罗延飞是不是?”
“阿姨好记性!”
“今天就来实习吗?”
“是啊,我舅舅让我来找冯主任。”
“哦,主任就在他的办公室,你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谢谢阿姨!”
“呵呵,不客气!”
我敲开主任办公室的房门。冯主任正在看一张X光片,见我进来,笑容可掬:“过来了!”
“嘿嘿,给您添麻烦来了!”
“不是外人,不用客气。何绍棠查房去了,我给她打过招呼。一会儿,她就过来了。你好好跟着她,会学到许多东西的!”
“我一定跟何老师好好学!”想起何绍棠,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狂跳。
“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也可以来找我!”
“冯伯伯,我初来乍到,您看我应该注意些什么才好?”
冯主任想了想,对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我有些诧异:“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是邱院长在一次会上给我们这些主任医师讲的。我觉得你们年轻人听听会有帮助的!”
8
于是,冯主任给我讲了一个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的故事。
有这么一位医生,他在急诊室值夜班,接到一个车祸受伤的病号,病人已处于深度昏迷。凭着职业习惯,他一眼就看见病人的右耳在向外渗血,很明显,这是后脑受伤引起的脑积血表象,根据他的经验,这种病人抢救过来的可能性很小。
但他还是很快让护士给病人输上液,安排做脑部彩超。彩超证实了他的猜想。根据病人后脑受创程度,即使立即开颅导血,病人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病人的妻子,手指甲几乎掐他肉里:“大夫,求您了,救救他!俺不能没有他——”
他没说什么,给病人使用了加倍的强心剂,止血针。他还让人找来冰块,放在病人的头部周围,给病人降温。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徒劳罢了。
病人的最后时分,他陪着度过的。他按压病人的胸腔,一直到心电图的曲线变直,这个时候,与其说在抢救,倒不如说在履行一种过程,或者说给悲伤的病人家属送去最后的一点慰藉。
病人蒙上白布推出抢救室。他长吐了口气,洗了手,到办公室冲了一杯菊花茶。夜还有很长,不喝茶是熬不过去的。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已经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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