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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娘事
作者:
丁香子
日期:2009-7-24 11:07:59
此文是多年前本人在鬼话之时构思创写,如今多年惘然,再及回头,诸事不同,所幸此文已完成,故地重访,望不弃。
本文是以旧上海妓院历史文化为背景烘托下的一个故事。
文章以女讨人眼睛为故事视角,把自民国到解放后上海四马路一群烟花女子不同的人生命运展示出来,其中,也穿插了眼睛自己的人生故事。
本文虽名为恐怖悬疑文,但主要揭示的是旧上海妓女的人生血泪史,笔者经过大量资料调查,也进行过原址探访,并且,为力求真实,整篇文章全部以上海方言灌穿。
此文目前写到解放前夕。
目前以聚春院与敷香院,四马路2大长三堂子(旧指高等妓院)中,十三玲珑,金盏菊,十三翡翠,潘楚怜,裘纨素,柳月来,肖凰,沈容倩等8大女先生的故事展开描写,其中埋有苏州白家灭族案,上海许氏杀妻案等隐线,尚未展开。代序未完。
日期:2009-7-24 11:09:00
楔子 青蛙的坟墓
一个好看的小姑娘。
因为好看,所以人人都叫她小妖精。
久而久之,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深宅之内,她住在最里边,窗户纸破了,在晚上,呼呼的漏着小风,所以她干脆支起来,让明硕月亮的光华流进来,沉迷的看,看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屋子旁边是口大井,每天奶娘都在井边洗衣服,阖府的衣裳,似乎怎么洗都洗不完。她待在边上,扔石子跳格子,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调调。有时候太阳好,晾开的床单在暖和的风里鼓着,她把身体裹进去,一层层的卷,咯咯的笑,喃喃着说:“好极了,谁也找不着我了。”
她的生活,似乎就局限于这个屋子,这口井。
有时候,她也会出去,把脸抹的干净,奶娘领着,穿过花径亭榭,她还来不及看清脚下彩色石子的小路有几种颜色,就被匆匆带去前厅,去见她的父亲。当然,见这个叫做父亲的人并不止她一个,每当他回来,通常是满满一厅堂的人,许多的小孩子叫着闹着,她站在最旁边,眼睛只盯着堂上挂着的富贵牡丹,汁色浓艳,仿佛眨眼间,颜色就会淌下来,像奶娘熬的梨膏糖,味道很甜。每个小孩子都有礼物,父亲给的,她也有,每一次,她都安静的拿,不说话,只牢牢看那东西,每次都不同,衣裳,发卡,糖果,小布娃娃,无论喜不喜欢,都紧紧纂在胸口。
这个时候大娘总说:“瞧这小妖精,拿了东西谢字都不说一个,没教养的东西!”
父亲对她,也只是轻微一声叹息带过,她对父亲,也只是依稀记住了晦暗的皮肤和灰白的头发。父亲每次再出门做生意,也是一大家子人一窝蜂的送,她叫不出的姐姐妹妹还会死了人似的扯着嗓子的哭,她靠在门的角落,眼瞧着那丝丝的白发在清早的风里轻轻的撩动,心里想着的,是下一次的礼物。
她知道,她像极了她的母亲,奶娘说的。母亲的名字叫妖精,大娘说的。
因为母亲是妖精,所以她是小妖精。
奶娘说:“你娘,是世上最好最美的。”
原来,世上最好最美的,就是妖精。
她不记得母亲的样子,按理说她应该记得,她的记忆很早,她记得自己三岁时用砖头砸死了一只青蛙,砸的扁扁的,因为她总抓不住它,所以砸扁了埋起来,就不会找不着了。母亲是她快五岁时走的,奶娘说是去看戏,是冬天,什么都没带,只穿了件薄呢外套就出去了,出去了,就没再回来。如今,她十岁了,却怎么也想不起过往的岁月里有过这样一个妖精一般美丽的女人,甚至,连个影子的轮廓都没有。
奶娘很会讲故事,半夜里搂着她说《聊斋》,小倩,细柳,白秋练,一遍一遍,说的睡着了,她的精神却好,眼睛很亮,拼命的摇:“奶娘,再说嘛,还要听!”
故事听的多了,她学的绘声绘色,便去埋青蛙的地方讲给青蛙听,她给青蛙起了名字,叫作扁扁,当年她把青蛙敲的扁扁的,眼睛碎了掉出来,白白的汁,黑黑的血,她把和了泥土和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唆着,咸咸的腥。她笑了,笑的比旁边的更大声,嘴里嘟囔着:“扁扁!扁扁!”
很多时候她会带着好吃的来找扁扁,比如梨膏糖,它是它的朋友,有什么她喜欢的,都会和扁扁分享。
这天,她带来了一只猫,她在草丛里发现的,黑狸花的纹,很漂亮,声音很小,皮毛很软。
“扁扁,这是咪咪,”她把裹了布条的猫咪拎起来晃了晃,“我给它做的小衣裳,好看么?”
猫咪有些惊恐的叫,她把它放在膝头:“别害怕,小猫,听我的话哦,和扁扁一样,就有糖吃。”
她仔细的观看小猫,忽然叫起来:“你有胡子呢,你是个女孩子,怎么有胡子呢,真丑!”伸手就去揪,猫咪吃痛的嚎叫了一声,啪的挠了她的脸,转身就逃。她呀的叫起来,一摸,有血渗出来,却也顾不的疼,跑着跟去。
“咪咪,别跑,我要生气了!快停下来!”她喘着气叫。
“是你在吓我的猫么?”她止住脚步,盯着面前有些嗔怒的女孩子,比自己大些,是哪的屋的姐姐,她不记得了。
“你的,猫么?”她一字一顿,即而摇头,“不,它是我的。”
女孩子上下打量她,嘲睨着笑起来:“你有问题吗?”随即向猫招了手,“大虫,回家了!”猫似真的认识这女孩,一声召唤之下竟妙呜一跃进她的怀里。
她咬着下嘴唇,眼睁睁望着那女孩子抱着猫咪就要走远,不促防之间就冲了上去,一把抢了就往自己的屋子跑。
“你干什么,快放下!”那女孩子跟在她后面追,她闭着眼睛疯跑,猫咪在挣扎,她抱的更紧,“就要到家了,咪咪,听话!”
看到屋子了,此时,她却不凑巧的摔了一跤,猫也被摔的老远,受了惊吓,噌的窜到了井壁上。
那女孩子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来,见她跌在地上,鼻孔里哼了一声在她身边走过就去接那猫咪:“活该!”
她的手掌生疼,怕是在泥地上蹭破了,一看,两只手血淋淋的不听使唤的颤,一瞬间她委屈的想哭,瞅着那女孩的背影却没掉下眼泪来,她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噔磨了一下,想也没想就站起来呼的往前一扑。那女孩子刚要抱到猫咪,不设防之间就被这么直直一撞,咚的就落到了井里。
她听见对方的惊叫,然后是一声闷响,有丁点的水花溅起来。
嘘了一口气,她看着井边惊魂未定的猫咪,还好,猫没掉下去。
“你以前叫大虫?”她抱起猫,有些不满的抽抽鼻子,“真难听,还是咪咪好听。你说是吗?”
日期:2009-7-24 11:11:00
一段落皮肉生涯
1,妓院 楼梯
眼睛打的小瞌睡,又一次被屋中嬉笑呻 吟的肉 体 触 碰声打断。听的多了,眼睛也就觉得和外头的猫叫春相差无几,见怪不怪了;就像无论什么肉,再白花花的好看,搁在砧板上,还是和猪肉无差。
四月的夜里,小花厅里还有些潮冷,裹紧了毛衣开衫,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睡。毛衣被洗缩了水,金盏菊不要了,撂给了眼睛,枣红色的羊毛,袖口绞了黑丝绒的滚边,虽然有些起球,但眼睛很喜欢。
柯小开是精力旺盛的人,每次他来,金盏菊都不得好睡,眼睛也是。明天早上刷马桶的时候,对门的阿青肯定会问:“眼睛,昨天又上夜班啦?夜班费有哇?”
以前柯小开也是给过门口蹲小班的小费的,但没给过眼睛,因为眼睛不会笑,给了小费也不说谢谢,就拿眼睛直楞楞看着,让人再没了兴致。所以,院里打小牌的时候,眼睛是不许进的,因为一张晦气的面孔。
眼睛知道院里的其他人都议论金盏菊,因为她总是留客过夜,一丝没有长三堂子的架子,西屋的潘楚怜更是嗤之以鼻的说:“到底是北面小班来的,一身sao气。”
金盏菊是北平来的,但老家是山东,有时候她会自己烙饼,卷了葱抹了辣酱发了狠的啃,吃完了,再一遍一遍嚼了茶叶漱口,漱的嘴唇都泛了白,才罢休。
孰贵孰jian,眼睛是不管的,因为这件毛衣,蹲小班的时候才不怎么冷,眼睛心里,还是感激金盏菊的。
门缝里有台灯的光溢出来,晕黄的,看起来很温暖,眼睛想,在屋子里面,即使tuo光了衣服,也不会冷的吧。
外头的厨房里有轻微的乒乒乓乓声,眼睛有些迷惘,是老鼠,猫?还是鬼呢?
清早伍阿姨才进厨房就哇哇大叫的时候眼睛已经在后门刷马桶,竹制的刷子像刮皮一样狠狠的刷,清水倒进去,和混的浊的一并流出来,淹没在弹咯路大小石块的间隙里,缓缓的被吸收着。
“又闹老鼠了吧?”阿青问。阿青是隔壁敷香园的,比眼睛大些,白瓷的脸盘喜欢扎两个辫子,显的脸架子越加的圆白,像个饱满的糯米团子。
“大概吧。”眼睛盯着有些褪色的红漆马桶上闪烁着的水珠子,莫名其妙的有些发怔。
眼前有一只蝴蝶飞过,金色的,还扇着半透明的翅膀,那么薄的翅膀,好象风一来,就要把它吹散了似的。
“阿青,”眼睛有些梗塞的问,“你看见蝴蝶了么?”
“什么蝴蝶?才四月,这么早还没有蝴蝶呢。”
我看见了。一个早上眼睛都有些不痛快的默默的咕囔。
柯小开一早就走了,金盏菊却是中午才起来,披了件厚的锦缎睡袍,毫不掩饰白皙头颈上刺眼的淤青,蓬松着头发懒散的晒太阳,说是嘴里淡,让眼睛去外头买荠菜的小馄饨。伍阿姨见她不吃自己做的饭,有些不快,但很快又忙碌起来,因为下午,潘楚怜有客。
眼睛回来的时候,把热腾腾的馄饨交给金盏菊,一个人偷偷的跑到旁边唆手指头,半路上她偷吃了一个馄饨,吃的很快,险些烫着了嘴,现在手指上还沾了点油腻的汤汁,已经干了,冷冷的腥咸。
北屋里传出琵琶声,声声珠玑。“又来了,”金盏菊白了下眼睛,“和弹棉花似的。”
眼睛却喜欢听,听不厌似的,因为听不懂,才觉得好听。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眼睛后面响起来:“弹的再好,没人欣赏又有什么用?”
“姆妈来啦。”金盏菊打招呼。
眼睛的头垂下去,对于十三玲珑,眼睛骨子里有股惧怕,从来聚春堂的头一日,第一次对上那双眼睛起眼睛就觉得害怕,因为那眼睛太大了,大的好象会把人装进去。
其实十三玲珑也觉得眼睛的眼睛很大,少有和自己眼睛一般大的女孩子,就那么死死盯着你看,又哗的垂下头,睫毛也长。于是就买下她做了讨人,当然,也是因为眼睛便宜。
“她叫什么?”十三玲珑掐着眼睛的大拇指在一纸契约上按下个鲜红的指印,眼睛瞧着自己的拇指,胭脂一样,偷偷的往嘴上抹。
“呃,”表舅打了个咯楞,“老板,这大名,我还真不晓得,小名,小名叫来金<沪语,与眼睛发音雷同>。”
“眼睛?”十三玲珑笑起来,“很好,以后就先叫着这个名吧。”
“姆妈,还有两个礼拜,裘纨素的聘期就到了吧。”金盏菊有些幸灾乐祸。
“恩。“十三玲珑点头,tuo了罩在衣裳外头的钩花马甲,举了手帕眼睛望着天,“中午太阳倒大起来,不像早上,倒热了起来了。”随即和身后的小先生小十三翡翠说,“你看,做什么事,都要有先见之明,你今朝穿了夹里的旗袍,现在肯定是热了。”
小先生噘了嘴,嘴唇很红,嘟的小小的,粉嫩好看的想让人啃一口:“姆妈说的对,谁会比侬聪明呢。”
眼睛有些羡慕的瞧着小先生穿着的粉色花骨朵金丝包纽的旗袍,是新做的,同是讨人,小先生的生活就快活的多,因为她是十三玲珑自小养大的,也许,还是亲生的。
“是热了,我去换件衣裳去。”小十三翡翠说罢就下楼去,眼睛瞧着她往下走,心里数着一,二,三,才数到三,就看到她直挺挺的摔下楼去,然后是一阵撕心的大哭。
怎么真的掉下去了?眼睛有点纳闷,而且木楼梯上的那个小坑是在第五格,这小先生,走路也太一蹦三跳了。
探眼去看,还好楼梯不高,人没摔坏,只是脸上破了皮,衣裳也钩了,眼睛心里暗暗的发笑,十三玲珑已经搀了她回房间,一路上责怪着她走路的不小心,翡翠哭的更大声,嘴里尽只叫着疼。金盏菊从楼下上来,也是止不住的笑,嘴里嗑着的瓜子皮,吐的更爽气了。
下午出局子的刑安娜回来,被小汽车送到门口,眼睛慌忙去接,凯丽二话不说把大包小盒的往眼睛身上一堆,就扶了刑安娜上楼。眼睛叹口气,跟在后头,凯丽是刑安娜带来的,和自己不同,除了刑安娜的事,她不管别的,也不听十三玲珑的指派,气焰也大,尤其喜欢对眼睛指手画脚。其实眼睛知道,凯丽并不叫凯丽这么个洋名,上次家里来人看她,眼睛偷听到的,人家叫她“翠花”。
“凯丽,倒茶。”刑安娜似乎很累,把洋装甩在一边,换了丝绸的绣花睡衣靠在藤睡椅上,凯丽正在放留声机,眼睛抱着一堆东西眼睛发光的跟着看,她喜欢这个金光闪闪会唱歌的大喇叭。
“戆站着干吗?快去给小姐倒茶!”剀丽气汹汹的对着她喊。
“哦。”眼睛慢慢摆下东西,指甲一路掐着暗绿色的印花墙纸往外厅走,周璇的歌缓缓的自大喇叭里转出来,咿咿呀呀的,很是好听。
日期:2009-7-24 11:12:00
注:讨人:指被老鸨买断的妓女,一般从小买来,成为妓女后,收益都归老鸨所有,无自由。
先生:指和老鸨签协议的妓女,收益以分成来计算,一半一季度一算,在妓院期间的住所,膳食,佣人,由老鸨提供,不过,先生需要支付房租。协议结束后可另投别家。如果生意不好,欠了房租,必须还清,才能走人。逃走是没用的,因为当时的妓女都须登记在册。
日期:2009-7-24 11:13:00
2,妓院 死猫
院子里有个秋千,是十三玲珑请人扎的,刷了白漆。小十三翡翠在上面挂着,破了的脸皮擦了红药水,换了一色的水蓝旗袍,白袜子布鞋,用绸带绑了两条长辫子,就这么闲散的上下荡着。眼睛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随着翡翠的上下摆动,觉得自己也好象在秋千上翻飞起来,一会离天这么近,一会又那么远;这秋千,夜半无人时,眼睛也偷偷荡过,但不敢这么使劲,怕声音太响,被别人发现。
三,四个衣装笔挺的男人经过,眼睛认得,其中一个,是潘楚怜的常客汪先生,他喜欢和潘楚怜下棋。
“吆,想不到这胭脂巷里还有个这么纯的女学生!”眼睛寻着声音看,说话的是个眉毛粗粗的年轻男人,脸很白,嘴唇很薄。下意识的皱眉,白皮肤,薄嘴唇,都不是眼睛喜欢的。
“你不认识吧,”汪先生笑着拍他的肩,“漂亮哇,这是十三岁就上过小报花名册的翡翠小姐,曲子唱的叫怪<沪语:很的意思>好听的。”
这时小先生已经站起来,点头向他们问好。
汪先生瞧见她脸上的伤,马上一脸关切:“小姐的面孔怎么啦?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讲给我听!”
小十三翡翠忙用手掩了伤口,娇嗔着回答:“有这么明显啊?是人家不小心碰的,被汪先生这样一眼看出来,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一群人哄笑,此时潘楚怜撩了门帘出来,笑盈盈的招呼:“老汪,来了就快进来了,小菜都要冷了。”
“老汪?”有人用肩膀杠了下汪先生,“叫的像侬屋里老婆似的。”
“第几个老婆啊?”
一阵调笑之后众人上楼,眼睛看见那年轻人回头朝翡翠拼命眨眼睛,翡翠依旧捂着受伤的半边脸,另外半边脸坨红着笑,待人走尽了,她的笑容也散了,依旧吊着在秋千上望天,眼皮都不动一下,死了一样。
这时,厨房里却炸了锅,小先生的眉毛动了下,依旧看她的天。眼睛小跑了去,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吓了一跳。
猫死了。
猫是伍阿姨前些天抓来捉老鼠的,很肥硕的大猫,今天一早却不见了,厨房也是一团乱。
猫被发现压在碗橱后头,血已经干了,头变了型,身体一团污秽,肠子挂着,黑的黄的。
“我说怎么这么臭呢。”凯丽捂着鼻子。
“哪个杀千刀的干的!”伍阿姨用报纸把猫包了,嘴里絮叨着诅咒,“不得好死的。。。。。。”
“侬!”凯丽一下目光灼灼的指着眼睛,眼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说你,你晚上后门关好了哇,讲不定又是哪个无聊的小混混搞出来的,哪天要是来个小偷那能办啊?”
“我。。。。。。”眼睛说不出话,吴阿姨狠狠瞪她一眼,说:“她会承认哇?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眼睛瞧着报纸里的那一堆,有些泪汪汪的:“我去扔掉吧。”接过来,捧着慢慢的往外走。昨天,还给这猫喂了吃剩的小半条鱼,它规矩的吃干净,刺剔的清清楚楚,吃完了自己洗脸,爪子绻起来,毛茸茸的,像戴了毛线手套似的,当时眼睛满足的站在旁边看,为什么满足她不知道,但这种感觉,很不错。
眼睛把猫裹了放到了河里,扑通一下沉下去,就没了踪影。忘了听谁说的,猫啊狗的,是要水葬的,眼睛很接受这个说法,她坚信水底是有龙宫的。回去的时候,夕阳把影子拉的老长,眼睛觉得心里涌着说不上来的悲哀。四马路会乐里已经有些红灯笼挂起来,像极了那个快要坠下的太阳。
半夜,绵绵的雨下起来,小十三翡翠发起了高烧。病来的突然,连夜来的大夫给打了针,到凌晨烧是退了些,但嗓子还是沙哑,鼻子呼呼的,只能用嘴喘气。
“姆妈,我难过死了。”翡翠嘟囔,指指头上,让眼睛给新换块冷毛巾。
“别死啊死的,触霉头啊。”十三玲珑打了个哈欠,“老娘为了你一个晚上都没好睡,眼睛,照顾好小姐,等会去煮点粥,弄的薄点,我先去睡,有什么事情叫我。”
眼睛听话的煮粥,上眼皮搭着下眼皮,才烧上火,就听见小十三翡翠在屋子里歇斯底里的尖叫,慌忙奔去,各屋的灯也都亮了。眼睛进门的时候,台灯幽白的光下翡翠正光着双脚在冰冷的地上跳,见了眼睛,像抓了救命稻草般的一把拽住:“好多,好多的蚂蚁啊!侬看看,快看看我身上有哇?快啊!”
眼睛把大灯打开,仔细的检查翡翠身上,即而摇头:“没,真的没。小姐,侬冷哇,我给你拿衣服哦。”说着就去床头拿外套,哪知刚刚才稳定点的翡翠哇的一声大哭,狠狠将她攥住:“别,别去,chuang上,好多好多蚂蚁!”
这时,各屋的人也都到了,十三玲珑气的跺脚:“我刚睡下,你们又折腾什么?”
小十三翡翠带着哭腔喊着:“姆妈,我床上,好多蚂蚁!”
“乱讲!”十三玲珑上前一把掀开被子,也呆了。许多的小黑点,在枕头的边缘蠕动着,似还有东西移动,定睛一看,竟是半块糖。
“你又在床chuang上吃东西了?”
“我没。。。。。。”
“还抵赖!”
“翡翠,你头发上好象有只蚂蚁。。。。。。”金盏菊大惊小怪的叫。
“啊?哪里啊?姆妈!”翡翠急的眼泪鼻涕都下来,手足无措的拉着十三玲珑。
“我看,哪里有啊?你就别吓她了!”
“天地良心哦,我刚刚真的看到。。。。。。”
“姆妈!”
“好了!”十三玲珑被吵的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皱,“我看你快点去洗个澡好了,眼睛去烧水,再把这床单换了,明朝伍阿姨来了再叫她帮忙消毒下。”
“姆妈!”翡翠还是紧张的摇她的手。
“还不放心啊,”十三玲珑的眼睛瞪起来,“不放心把头发剃光!”
见没事了,众人也就散了,此时十三玲珑忽然叫住了一直站在最外头的裘纨素:“裘小姐,还有两个礼拜哦。”
这时裘纨素已然转身要走,听见这话,恩了一声,走的更快了。潘楚怜紧了紧披着的风衣笑起来:“看样子,北屋要有新先生了。”刑安娜脚步顿了顿,既又往前走。倒是金盏菊接过话茬:“人还没走呢,你就起哄,再说了,这事体,与你何干?”
潘楚怜鼻子里哼了声,白了一眼就转身回屋。
“姆妈,”金盏菊靠在栏杆上,把手伸出去接檐上的雨水,“你看清明快到了,早上死了个猫,现在又是这个事,要不要请个师傅来去去邪啊?”
十三玲珑还未说话,紧偎着她的翡翠已经拼命的点起头来,被十三玲珑一个冷裂的眼神又吓得低下头去:“老娘有这么多闲钱么?都是大惊小怪!”
日期:2009-7-24 11:15:00
番外——女儿
有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在乎你.其实每次回来,我并不想见到你,你的眼睛直钩钩的,太像你母亲。
你知道,你的母亲,瞧不起我。每次你抱着我送你的东西,无论贵重于否,都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如果当年你母亲,也有你这般的表情,哪怕是一次,我想我此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说真的,也说不出她哪里好,她是显贵之女,那又怎么样呢?倒台了,还不如我这个买卖人,何况,她是庶出。我真的搞不清她如此骄傲的来源,问也没用。她不喜欢和我说话,和你一样。
在床上,我不知道这样和你说是否妥当,但你要明白,父亲也是一个男人,如果一个女人,在床第之间,在我对她疼爱的整个过程里不发一点声音,不做一丝回应,你能了解,我的心情么?打她耳光,我是迫不得已,否则我会以为她死了,你母亲是个强脾气,打出血来,还是一动不动。这让我沮丧,你明白么?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才能打动她。
我总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她穿着耀眼的旗装,容颜恬静的立在她父亲身后,眼睛很大,像溶了的雪水,朦胧的透明。她很知礼的叫我叔叔,声音真好听,当时我就想着,如果能把她带回家就好了。
当时你外公刚刚开始做生意,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很多人不敢帮他,只有我,顶着诸多的压力帮了他众多的忙,我是你外祖父家的恩人,大恩人,你知道么?你母亲是个不懂规矩的女人,不晓得什么叫投桃报李。
她嫁过来的时候,双手被绑着,都勒出了红印子。我瞧着心疼,帮她松了绑,谁知她在喜堂上就扯了头盖疯了似的往外跑。这么多的客人,不是让我丢脸吗?我不是故意用茶壶砸她的,也不知这个茶壶怎么这般的不经打,这么轻轻一敲就碎了,我当时是气着了,真的气着了,只觉得头疼,你母亲是何时晕的,我真的不知道。
你和你母亲真像,一天比一天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但你比她好。因为,你对我好。
那次你第一次叫我父亲,你就这么直楞楞的说:“父亲,不是我。”或者你没看见,我端着杯子的手在颤抖,你叫父亲的神情,和当初你母亲唤我叔叔时是那么的相似,只是你更小,瘦弱的想让我把你握在手心里。
我知道,你杀了你姐姐。但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不在乎众多的女儿中少了那么一个,只要,你这个女儿,还在我身边。你是她生的,你是你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你很开心我带你出门做生意,我也很开心,其实世界上只有我和你,就够了。
你的身体很软,比你母亲的还软的多,你在床上的表情也比她丰富的多,会疼的皱眉,会出汗,会喊叫。我很爱你,真的,我的女儿。
你十一岁,我送你一个蛋糕,这是个稀罕玩意,好容易才买到的,你却不喜欢,你说,你要上学。
我不喜欢你上学,因为怕你会走。你母亲也喜欢读书,那时侯,整整一屋子的书,书看的多了,就会长出翅膀,飞走了。但你喜欢,以至于不再理我,我很害怕,请了先生来家里教,我坐在一边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几年,梦多起来,坐着也会做梦,我又看见你母亲,她牵着你,执拗的往前,不肯和我回家。
砖头拍上去,只一下,就倒了,血是深红的,渗到泥土里,是夏天,她穿着翠绿的旗袍,我觉得,她像一个碎了的西瓜。
我傻了,你也傻了,蹒跚着过去拉她的手,你是不能和她走的,你是我的。我忽的推开你,接着用砖头使劲的拍,拍的血水蒙住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却看清你的,你也抱着一块小砖头,拼命的砸一只青蛙,已经扁了,血肉模糊。你瞧着我,咯咯的笑,很大声。
我把你母亲埋了,带你去河边洗脸,你还死拽着那只青蛙,手指掰也掰不开,嘴里叫着:“扁扁,扁扁!”
有时候睁开眼,你母亲就仿佛在我面前,再一看,是你,你会捏着我的鼻子,也不顾先生在场,放肆的笑:“爸爸,你又偷懒了!”
这两天,我在想一件事,你的奶娘请辞了,她自你母亲嫁过来便服侍着的,又带过你,说实话,我真不舍得让她走,你说,要不要让她去跟你母亲作个伴呢?
日期:2009-7-24 11:17:00
3,妓院 角落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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