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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的事[BL]
作者:
Gourcuff
日期:2006-6-2 18:38:00
说实话,我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北京的六月,闷热的就已经可以让人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的汗味,天空那么低,灰蒙蒙的,看不见云彩,只有一个孤独的太阳在天上晃来晃去,可这丝毫没有让整个城市变得明亮,反而让一切都那么压抑。
站在北京站前的大钟底下,我对了一下表,七点半,我们的分针是吻合的。
清晨就如此这般了,而且,这才是六月份。
身边的人川流不息的从我身边经过,没有人停下来驻足,在他们当中,我似乎是个异类。想到这儿,我正了正我的背包带,向出站口走去。
一个行乞的老头发现了我,晃晃悠悠的向我走了过来,我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一块钱的硬币,随着硬币接触他手中破碗发出的清脆声响,我听到了一声苍老的祝福:谢谢谢谢!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我敷衍的笑了笑,报应,人活一世,这两个字总在不经意间左右着我们的命运。
顺便在一个报亭买了份报纸和一瓶可乐,趁着找钱的功夫我匆匆浏览了一下导读,除了下大力气做的世界杯报道之外,无聊的小报记者们还在不遗余力的炒作王菲生孩子的噱头,当然,还顺带提了提李亚鹏,以及窦唯。
虽说我和他们不熟,但我想,不管现在这个人幸福与否,对于逝去的感情总归是有留念的。虽然谁也不知道这逝去的,究竟是不是爱情。
在那个长得有点猥琐的报亭老板把零钱塞给我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条短信:晚点四十分钟,找个凉快的地方等我,早饭吃了吗?没吃一定找个地方先把早饭吃了,我行李不多,到站联系你。落款一个字:哥。
还是这种口气,我轻轻叹了口气,早饭?我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起过这么早了,在这段时间里,早饭的概念和午饭是等同的。
但是落款这个“哥”字,似乎还带有从前他的那份魔力,让我心生逆反又无法抗拒,于是我任凭这份魔力占据了我的大脑,支配着我的两条腿走向了附近的一家麦当劳,要了一份营养套餐,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没有胃口,先随便翻了翻报纸,扔下,眼睛投向窗外。
手机又响起来了,又一条短信:挺急着见你的,呵呵,你是在吃早饭吗?吃饱点!落款又是那个,哥。
于是魔力重整旗鼓,仿佛这个“哥”拿起了汉堡递到我得嘴前,又搬着我的下巴塞了进去,这个感觉在那一瞬间十分清晰,似乎我还清楚地感觉到在汉堡塞进嘴巴的一刹那,“哥”按着我的脑门拖着我的下巴开合了两下,帮我嚼了嚼。
真他妈邪!我小声骂了一句,窗外上班的行人越来越多,大家好像都有心事似的眉头紧锁行色匆匆,没人想到在透明的几乎不存在的玻璃窗这端,有一个人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像我们不知道在我们的头顶上,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一样。
“哥”在继续着他的魔力,让我在吞下了整个汉堡的同时,思绪回到了我的过去。
过去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我面前的玻璃窗外。
日期:2006-6-2 18:42:08
一
印象里,我似乎从没觉得前途如此暗淡过。
四年前的高考,我抱着誓死离开家乡的决心与大无畏的报复走进了高考的考场,一个月以后,命运跟我开了一个让我受用一辈子的玩笑,让我这个高中没落过学年前五的学生,来到了这个在我家乡都排不进一流的大学。在我领报到证的时候,我们教导主任扶着眼镜看了那个代表我未来四年归属的信封足足有一分钟才递到我手里,我看出来了,她在竭力寻找安慰我的话。
我装着特别轻松的笑了笑:呵呵,没事老师,我已经想通了!
这位在我们整个高中生活里表现得十分生猛的老太太,竟然充满温情的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的我甚至有一点毛骨悚然,不过,我知道,她是在尽她身为我教导主任的最后一点义务——安慰高考战场上下来的残兵败将。
身在中国,似乎高考比上帝更有能力解决你下半辈子的生计问题。
之后的一个月我是在战败的屈辱当中度过的,我从小就是个自尊心极度膨胀的孩子,父母朋友同事的一些有出息或者说命更好的孩子金榜题名时,邀请一个接一个,当然我承认大多数的叔叔阿姨们是真心想让我们和他们一起高兴高兴,但是每当我满脸通红的跟着同样满脸通红的父亲或者母亲挤在餐桌前面的时候,我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羞辱感,我甚至想躲到桌子下面去大哭一场。
直到有一次一位阿姨在喝的飘飘欲仙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膀劝我复读的时候,这种屈辱感达到了巅峰,我甩开她的手在众人醉醺醺的错愕目光当中夺门而出,一路狂奔回我的家,途中身边呼啸而过的汽车向我按着喇叭,我跑得很快,司机谩骂的声音都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
我一直在想,有种的话,你们最好撞死我吧!
剩下的暑假我疯狂的玩儿,白天在球场上踢超过八个小时的球,晚上回家通宵上网,我要忘记我是我,我要忘记这段时间我经历的一切,那段时间我躲避着父母忧心忡忡的目光,我不敢面对他们,我甚至一度觉得我来的世界上就是个错误!
高考,让许多我这样的孩子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命运是否公平了。
日期:2006-6-2 18:46:37
带着这样压抑的心情,我毫无头绪的闯进了我的大学生活!
报道第一天的经历不用我多说,相信体会过大学生活的各位心里都有数,而我所在的又不是那些掷地有声的名校,整个过程的混乱和无序是不言而喻的。
那天陪我一起来的是妈妈,我曾经劝阻过她,我说我自己来就行了,坐车四十多分钟,城区到郊区的路程,我自己搞定没问题。其实我是不想让她承担多一份的痛苦,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入学仪式,可妈妈执意要来,而且很坚决,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多不懂事,天下父母心,儿子就是进监狱妈妈都得送上一程,何况十年寒窗有的这么一个结果,不论这个结果是辉煌,还是寒酸。
报道当天的一些细节我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不停的在挤在喊,耳边各种各样的方言吵得我头像微波炉那么大,乌烟瘴气之下,我领完了行李和备品,一路打听找到了寝室。
现在想我们的见面就是上天安排的。
全中国的大学新生报道都是这么个过程,先集中到一个空旷的广场上,然后各个院系支起大小不一的桌子,桌子旁边有各种色泽的大小不一的旗子,代表这个桌子以及他后面的人的所属。新生到校的第一站应该到这里签到,之后再由各个院系安排学生会的成员把菜鸟们领到各个寝室领备品和钥匙。我们仗着是本地人,硬是从侧门走进了学校,直接奔着寝室而去,也就没经历这个过程,否则极有可能被一个长相朴实眼镜姐姐带领妥善安排报道事宜,我就没可能遇见他,也就没有未来这么多让人刻骨铭心的故事了。
我想,就是再过几十年,只要我还活着的话,那一刻的场面,还是会那么清楚。
我妈抱着一大堆水盆暖壶什么的,我提着我的行李,那个及其蛮横的舍务在一个大本上找我的名字,这时我妈突然说了一句:不对,好像刚才领备品的时候没要收据。
备品收据代表200块钱人民币,是毕业的时候要退的,我妈是苦孩子出身,钱在她的脑海里是没有小数这个概念的。所以她把手里的一堆盆盆罐罐都塞给了我,说你等我一下,回身就挤进了一直在蠕动的人群。
试想一下,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群面红耳赤大呼小叫的中年人身边,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我,手里抱着一个盆一个暖壶一床被褥,脚下摆着一个大旅行袋,肩上还跨着一个饱满的背包。
后来,他说,我那天见到你的时候,分明听见了你心里无助的呼唤。
我说,是吗?好像还真他妈挺悲壮的!
日期:2006-6-2 19:32:15
二
一见到他,我就认定他是我可以依靠的人!
我觉得身边的嘈杂一下子没有了。
就在我妈妈暂时消失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出现了。
每当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咯噔一下,我觉得这似乎有一些寓意吧。母亲无疑是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而他的出现,恰在最疼我的人不在我身边的一瞬。
“你当时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事后他这样说。
那时的我确乎是无助的,阳光很毒,我身上承担着那么多的压力,双手还被占着,我分明感觉到我的汗顺着额头流过我的脸,流进我的领子,一滴一滴的堆积在我的胸口。
这时他出现了。
“你好象天使下凡一样,呵呵,头上还带着光圈!”后来我比划着和他说这个的时候,他总是抬手来捏我的鼻子。
“我可能只在看见你的时候头上有光环吧……”他接着会若有所思地说。
那种认真的表情,会逼着我扑哧的笑出声来。
日期:2006-6-2 19:33:20
是他先看见我的,这点我可以确定。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见我的,后来他说,他正在帮另一个新生填入住单,接着就看到了我,一个受了委屈的我。
他在穿过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来到了我的面前。
再强调一下,那时的我,很狼狈,而且无助。
“同学,你……没有老生帮你吗?”
我似乎是点了点头,也似乎是说了声“是”,我已经记不得了。
这是我们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几乎是从我手里抢走了行李。
事后回忆起来,他说我那个时候似乎还有些害怕,他费了挺大的劲儿才把一床被褥一个脸盆和一把暖壶从我的怀里拽出来。
很尴尬,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理说应该说声谢谢,却没有说出口。
据他说我打量了他好久,而且两眼发直。
我确实是在端详他,比我高,一米八左右吧,适中的身材,比我白,眼睛不大,眼神很稳当,头发不长,脸盘很周正。白衬衫,黑色的裤子,好像穿的是皮鞋。
熟络了之后,我曾不止五十次的嘲笑他当天的穿着,他总是很无辜的说:学校这么要求的,我有什么办法。
老土归老土,可白色衬衫黑色裤子的搭配,似乎可以给人一种信赖。
我记不得我看了他多久,但是我记得当时的气氛甚至有些紧张。
日期:2006-6-2 21:07:49
“啊……同学……你是那个院的?”他先意识到需要说些什么。
“经管学院……”
“哦,你好,我是法律的,我叫秦哲。”他似乎想腾出一只手相和我握手。
看着他的样子,我笑了,我觉得他那个时候笨拙的像一头想从苞米地里翻出地瓜的熊。
“学长,谢谢你!”迟到的感谢。
“不谢不谢,你……是哪里人?”
“本地人,我叫李挺,我是大一的。”
后面五个字一出口,他咧嘴笑了,他笑得很好看,是那种特别温柔的笑。
“这个,我早看出来了。”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而且不慌不忙的,和他的眼神一样稳当。
我们相视又笑了一下。
尴尬识相地溜走了,在九月依旧毒辣的阳光之下,乱成一锅粥的寝室门前,一个抱着被褥脸盆水壶的学长,和一个依旧满头大汗的毛头小子,坦露着彼此最纯真的笑容。
这个场景在我们的回忆里,应该都是静止的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妈妈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看见了我,也看见了他。
“哦,妈,这是我学长,是……”我拼命的想他是那个学院的。
“阿姨好,我是法学院的,我大二了。”
“哦,你好你好,你看看多亏了你,这样吧,你先跟着你这个学长把行李送寝室去,我去给你签到、登记档案什么的。”
“要不这样吧,阿姨,这你们也不太熟,还是我带你们去吧,你们应该先到学院那边报到的,这样会有老生安排你们办手续。”
“那就麻烦你了,来把东西给我吧……”
两个人互相说着话,我在旁边反倒成了个看客,成人和孩子,可能这就是差别吧。
日期:2006-6-2 21:09:16
在他的帮助之下,我们比较顺利的办完了相关手续,在这个过程里,我知道他是学生会的,而且似乎交际很广的样子,我们院迎新的那些他都熟,另外这个人办事很清醒,有条不紊的,我便正式成了这所学校的一员。
把饭卡医疗卡什么的塞给我之后,我妈妈终于下定决心和我告别了。
我看得出来她眼里的担心。
这时,一直陪着我们的他开口了:“阿姨,您就放心走吧,学校会照顾好他们的,您又住得这么近,随时都可以来看看啊!”
说归这么说,可是,这毕竟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家。
看着依然放心不下的我妈,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说:“您还是不放心阿,没事,阿姨,还有我呢,我会照顾他的!”
这句话,释然了三个人。
我妈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我的心头陡然轻松了。
而他,似乎也像卸去了一个包袱,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包袱是什么。
我妈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放在我肩上,说:“儿子,妈走了,有事打电话,哦,或者和你这位学长说,都行!”
我鼻子有点酸,但是硬撑着没让这种感觉扩散到眼睛里,我假装打了个哈欠,说:“妈你就走吧,我心里有数!”
捏了捏我的肩膀之后,我妈看了我们两个一眼,转身,走了。
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了,眼泪夺眶而出,很奇怪,要面子的我似乎没觉得有在他身边隐瞒什么的必要。
他的手,突然出现在我的肩膀上,用力的扳了扳。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温暖,踏实,当然,我努力克制了想趴在他怀里痛哭一场的冲动,但我确实有这么一种冲动,而且我没觉得这样做与我们俩之间有什么不妥。
我只是觉得,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做应该不对劲儿吧。
日期:2006-6-2 23:24:25
三
“好了,吃饭去吧。”在妈妈的背影消失的时候,他说。
我点了点头。
他陪我吃了在大学的第一顿饭,吃的什么我忘记了,他大概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山东人,比我大差不多两岁。
我也简要地说了说自己,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大学生活就要开始了,我把注意力渐渐的往这个方向转移了一些。
吃过饭,他问我用不用送我回寝室。
我说不用了,我自己转转就回去了,校园也不大。
他说那也好,迎新台那边还有事情要做挺忙的,然后他给我留了个电话,说有事就找他。
我把他的电话号码揣好,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谢谢。
他向我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对他的笑怀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他的笑很纯正,在他这里似乎笑的其他含义都可以护略不计,在他这不存在奸笑狞笑苦笑冷笑皮笑肉不笑,笑在他这里只是笑,最纯粹的那种笑。
我也笑了笑,算是道了别,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也是我们第一次的分离。
日期:2006-6-2 23:25:54
离开食堂我在依旧乱套的校园里面瞎逛,我们的校园很小,新校区在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位置以北大约一公里的位置。在2000年以后全国的高校似乎都挂起了一阵合并风,这其中最夸张的应该算吉大和山大,几年的时间内把两个省的各种学院专科学校几乎都招至麾下。我吉大的同学这么对我描述这样的盛况:你知道吗,整个长春市是建在吉林大学校园里的。
我们这个学校自然也不能免俗,合并了某个业内比较著名的专科之后改了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名字,可实际上却降低了双方的知名度和口碑,当然我说的是现在,未来能发展成什么样不在我现在所讨论的范围之内。
所以校园里一派百废待兴的模样也就可以理解了,站在老骥伏枥的教学楼前,我狠狠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本来要好些的心情又要重新归于郁闷,我决定回寝室。
起码我们的寝室是新建的,而且看着还像那么回事。
用钥匙开了门,屋里面没有直立的人。
角落里还布满了装修过后遗留的墙灰,桌子上堆着五彩缤纷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寝友们从全国各地带来的土特产:花生,苹果,腊肉干,还有些我不认识而且我不确定能不能食用的东西。
一个寝室住六个人,两张上铺睡着两位大叔,剩下的一张,属于我。
寝友都不在,床刚刚在送行李的时候妈妈已经给我铺好了,看着屋子里面的乱样,似乎收拾起来要费一番波折,我又不想出声吵醒两位疲惫不堪的大叔,而两位大叔脚上的味道也真够辛辣的,所以愣了一会神之后,我又出来了。
日期:2006-6-2 23:28:00
这就是我的大学,我怎么觉得一切都和我格格不入呢?
这是每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生都有的想法吧,刚刚来到这里,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会油然而生一种孤独。我有些后悔坚持要一个人留下来了,或许我可以再忙完入学相关事宜之后回家的,反正报道三天,什么事也没有。
下面我的想法在那个环境看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想起了我兜里的那张纸,想起了上面的电话号码,想起了那个没有杂质的笑。
我应该去找他吗?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或许,理由就是他是这里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或许,这是一个一厢情愿的理由?
下意识的,我把手伸到了口袋里。
空的!
我忙低下头把两只裤兜和两只上衣兜都翻了出来,什么都没有!
空的!
于是我拔腿就走。
我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忐忑。
忐忑的是,一万多号人,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一个找到他的线索。
高兴的是,这是一个去找他的妥当理由。
日期:2006-6-3 10:13:50
一路打听着,我找到了前文提到的广场,其实我听着声音就能找过来,因为,校园实在是小。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费力的捕捉到了法学院的旗子。
靠过去看了看,桌子后面没有他的影子。
本想开口问的,可桌子边围的人实在太多了,我试了试,挤在他们当中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于是我退了出来,站在了人群的外边。
我……应不应该在这等他一会?
这时刚才的兴奋早已不见,怅然若失的感觉高调地收复了失地。
茫茫人海,我弄丢了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的电话号码。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确实幼稚,那么轻易的就可以相信一个之前从未谋面的人。
也或许,成长让我们厌恶的地方,就在于让我们失去了这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纯真?
日期:2006-6-3 10:15:32
印象里我似乎在那里等了好久,我倒不是一定要等到他,因为我当时已经认为我应该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继续站在那里的原因,是我确实不知道应该去哪。
突然间,有人叫我。
“李挺!李挺!”
我回头一看,是我的高中同学,他叫于佑杨。
“嘿!木头,是你啊!”我直接用拳头招呼他。
“我早知道能碰见你,咱俩一个系的,呵呵,你这一假期都干嘛去了,我自从知道咱俩一个学校一个系之后就一直在找你,可你总不在家!”
不在家?哦,对了,一般有太阳的时间我都是在球场或者是大街上度过的。
“呵呵,太忙啊,忙死了!咱俩一个系?”
“对啊!对了你住哪个寝?”
我掏出钥匙给他看。
“唉?306,好啊,我住305呢,斜对门,这回好啦……”
这时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都围了过来,气势磅礴。
木头平时学习不怎么好,老师曾经说过他有地方上学就是奇迹,所以能来这里,他的心态与我是正好相反的,因而他们家排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给他壮声势,是符合逻辑的。
“唉?这不是李挺吗?好啊,你们俩一个系是吧?啊还住对门啊,好了好了,这样你们还相互有个照应,来来来,喝水喝水。唉你们快来快来,这是李挺,杨杨的同学,他学习可好了那!”
说话的是木头妈妈,她边说边把一瓶冰红茶塞到我手里。
紧接着一大帮姑姑奶奶大姐二姐的把我围在了当中,溢美之词从四面八方袭来,把我捧上了天。
他们家是个大家族,这我早有耳闻,据说他有5个姑姑2个叔叔,今天终于亲身领教了一下大宅门的厉害。
好了好了!你们差不多就回吧,我和李挺溜达溜达然后就回寝室了!看我的虚荣心满足得差不多了,木头决定取消家人评判团的职能。
说句玩笑话,知道什么叫一呼百应吗?
木头的妈妈奶奶姑姑大爷们听到这话都纷纷表示认同,大家整齐划一的围在木头身边叮嘱了一番之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爷爷临别还和我握了握手。
我对木头说,看来你在家级别不低啊。
木头说,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骂了一句,靠!江湖!你家叫江湖阿?
木头说,敢情,我们家还有八府巡抚呢!走,回寝室看看和咱们同居的那些人都带什么好吃的了!
他拽着我就跑。
我很高兴能在这个时候遇见老朋友。
高兴得我暂时忘记了我到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日期:2006-6-3 20:01:52
四
和木头送走了他的家人,我们跑到网吧上了一阵网,也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身边有个老熟人,似乎陌生的感觉就淡了,环境的陌生永远不及人的陌生给我们的孤独感更大,这是我的想法。
晚饭过后,我回到了寝室,推门之前我看了看贴在门上的登记表,看来人基本到齐了,已经入住的几位朋友把各自的年龄籍贯都写在上面了,数了数,我排倒数第二,对这个位置我还满意,不前不后,哪边倒楣都轮不到我,当然,这是句笑话。
大伙挺热情地迎接了我,虽说他们的普通话我听着有点费劲,但这一刻我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我卜一见他们的场景,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大学还有点意思。
两个上铺,都来自陕西,看着有四十岁那个叫齐光军,头发特长那个瘦子叫蔡维华。
老齐特热情,见了我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我当时心里想的事,呵呵,岁数大了腿脚还那么灵便……
“哎呀哎呀,就等你了,来来来,吃苹果……”
后来我知道,老齐家是种苹果的。
小蔡这个人感觉上就比较冷,他冲我点了点头,接着趴在床上写他的信去了。老齐说这是我老乡,他给他女朋友写信呢。
咱们寝有两个已经有女朋友的了,老齐说,那个打电话的,叫杨亦,小两口说悄悄话呢。
杨亦似乎听见了我们在说他,扭过头冲我挥了挥手,笑了一下。
他是江苏人,呵呵,女朋友保证漂亮。说这话的时候,老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接着老齐说,来,看看咱们寝小朋友。
这时我才发现里面有个哥们正在穿鞋,同时隐约感觉到似乎从我进来那一刻开始,这个小朋友就一直在穿鞋。
“呵呵,我叫高明,呵呵,我是广东人,多多关照啊~!”确实是小孩样儿,喏,嘴唇上还有一圈淡淡的毛呢。
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这孩子不错,就是人笨了点儿,老齐在后面为他积极地做着补充。
“啊呀,老哥啊,你怎么总给我搞这种事情啊,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高明一脸委屈的说,“怎么讲我也是大家的阶级弟兄嘛!”
还有一个呢?
“咦?刚还在呢?小蔡,小蔡,光哥呢?”
我心说,光哥?你都管人家叫哥,那人得老成得什么样阿?
小蔡说光哥洗漱去了。
老齐返身拉开门扯脖子喊,光哥——?光哥——?你女朋友电话!
只听走廊一阵兵荒马乱,接着身高一米八八体重一百八十斤的光哥出现在我面前。
“电话?谁的电话?”
大伙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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