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04　11:25:34

　　开篇————我们像戴着眼罩的马一样走进婚姻的殿堂
　　今天的大赢家绝对是我。
　　我把那老掉牙的婚礼前一日，彻头彻尾改变成欢乐的嘉年华。看来我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凯凯送给我20件服饰——伊迪斯彩色超短裙、花上衣，鞋子、MULBERRYPattem真丝连衣裙，MOSCHNOCHEAP＆CHIC手提包，各式各样的鞋子，兴奋得我直想撞墙。我一直喜欢凯凯那些充满艺术气息的花纹衣服。她是艺术家，她会自由搭配，她穿得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拎得每一个包包，或多或少都有艺术精神！她慢跑，从16岁起就不吃肉，她掌握着自己的胆固醇指数，并且让时装艺术与她的生活紧密相连。她对我这么慷慨，在我心目中，她从小就超越了“朋友”的地位。她就是我的姐姐，没有人在我心里能比得上她。我把这20件礼物摆在窗台上，这样我在房间里就可以随时看到它们。结婚前我一个人住，吴锦恒绝想不到，每天我离开深圳的公寓去香港上学，我的公寓就像是伊拉克被美国空军轰炸后一样：衣橱门大开着，里面的衣服一排一排一堆一堆一团一团像一架焚毁的飞机从天而降；装满各种各样杂志图书的瓦楞纸箱一个一个敞开血盆大口，从地板到天花板叠撂起的7种报纸摇曳生姿；穿过的衣服鞋子乱丢在各个地方——床边、椅背、沙发、浴室、书架、电话机、梳妆台——我用过的香水弥漫着整个房间。每天24个小时，我这屋里都没有什么变化，电视机唱机电脑上的灰尘只能比以往更厚。但整体上来说，我个人还是挺干净的。吴锦恒多次申请到我的“家”来看看，都被我婉言拒绝了。我的电子邮件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未婚夫：
　　最近我通过了论文答辩，我已经为嫁入贵府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我目前的情况不允许你到我的陋室拜访。住在深圳的费用很高，我也不确定为什么我的经济情况总是不景气，写这封邮件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我的情况，现在我的信用卡已经透支了。我不想因为你的拜访，促使我破产。
　　亲爱的未婚妻上
　　很多人说，看起来优质的女孩会被相当糟糕的男人娶走。只因为28岁是女孩一生当中的打折季。她们急于将自己处理掉，贱卖都可以，这就便宜了那些癞蛤蟆男人。总之，我27岁，临界打折季，而吴锦恒44岁，他也正处在男人的人生“秋分”，生命的历程可以算是到达了中途站，一切虽然未盖棺定论，却也大致尘埃落定，以往炽热的名利心、色欲心会突然降温。吴锦恒不至于老怀寂寞的是，他手上有钱，老钱新钱都有！来一个网络链接，上下五千年，有没有才女嫁给有钱人的？啧啧，古代难以考证，现代风起云涌，我嫁给吴锦恒，为当今社会生活中嫁入豪门童话又添了一段故事情节。对于习惯把人生故事当成精神食粮来咀嚼品味的普通大众来说，嫁入豪门永远都是一个值得津津乐道、反复玩味的话题。但是无论是媒体不厌其烦地传递嫁入豪门的最新剧情，还是读者大众乐此不疲地将其当作茶余饭后的佐餐话题，无一例外都是想证明这样一个事实——豪门恩怨一直都是大众最有兴趣的故事类型。我们女性都是有嫁入豪门情结的，很多人是一边羡慕一边嫉妒一边说风凉话一边痛哭流涕或者化悲痛为力量不屑这种所谓爱情的！


日期：2009-11-04　11:45:00

　　第二个送给我结婚礼物的是樱桃。她送来了10盆兰花10副风景建筑各异的拼图，还有一个认养小狗计划。樱桃是我这辈子认识的女友中最笨的一个，比我还笨。只有她会做这样的事情：送花、送拼图、认养小狗！这些让我笑翻了天。我在想，到底我前世烧了什么高香，才值得我有樱桃这样的朋友？认养小狗的计划书上说：
　　亲爱的瑞丽
　　您现在已经荣幸地成为小狗哈比比的荣誉主人了。
　　哈比比今年9岁，是天使爱美丽宠物协会在五一劳动节举行活动时捡回来的。由于无良的动物医生拿它当手术试验品，目前导致它双目失明，失声，失去子宫，失去牙齿，失去前右爪，失去后左腿，它被带回到防止虐待动物中心，接受照顾直到康复。
　　哈比比目前很快乐，已经能在我们的帮助下来回走动了。
　　非常感谢您的关注，在未来的十二个月中，我们希望您提供给哈比比食物方面的赞助，医疗方面的赞助，居住方面的赞助。

　　请见信汇款。
　　由于您对哈比比的赞助，您的名字将会挂在哈比比的狗舍前十二个月。万分感谢您的赞助！
　　防止虐待动物中心主任：谢赞助
　　真不敢相信在防止虐待动物中心的某间狗舍前面，居然贴着我的名字！参观的人们不会误认为狗舍里的小狗叫瑞丽吧？我把哈比比的照片放到桌子上，仔细端详它的样子。虽然人们认为一只受虐待的小狗会长得很忧伤，但是哈比比这只小狗看起来很滑稽。或许是数码相机闪光灯的缘故，那两只瞎眼闪闪发亮，它面颊上的肌肉向上拧着，看上去跟小丑一样，花白的皮毛又干又稀。从照片上看，它就像活了一百年。


日期：2009-11-04　11:50:48

　　几分钟后我又收到了裳儿的礼物。那是一个巨大的比萨！上面有加量的起司、蘑菇、蟹肉、鱼肉、洋葱、青豆、墨西哥蕃茄，这是我跟裳儿的私房最爱——专供我们俩谈心时吃的食物。墨西哥蕃茄上躺着一条蒂凡尼白银项链，还有裳儿的一封贺信。
　　瑞丽：在我们所有的女友中，你是个自大的笨女孩，只有你努力存钱（我？），所以才找到了吴锦恒这样的有钱人做老公。结婚后，你成了我们之中最富有的人，到我向你借钱的时候，你必须这样说：OK，要多少有多少！
　　裳儿
　　裳儿让我满脑子想得都是钱。钱！应该说老钱，是富人的精神起源。时间有充足的理由在老钱的构成中占主导地位，它在老钱家族的财富继承上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吴锦恒从母亲那儿继承了老钱，用他自己的才智赚取到新钱。遇到吴锦恒之前，我就是个循规蹈矩听话一心读书的女孩。我精于讨父母欢心老师欢心，巳经这样做了二十几年——但是现在即将结婚改变了我以往的规则，我终于变得自由起来。现在，丈夫的家即将成为我的家，丈夫的妈即将成为我的妈，突然之间我有机会撒谎了！不管怎么说，结婚这点儿火星，使我沉闷的生活变得有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吴锦恒的前任太太给吴锦恒寄来的贺信。
　　亲爱的前夫：
　　通常，婚礼总是让我想起我们的婚礼，但是今天，我在研究一个发型时，得知你又要跟另一个女孩终生厮守，心里有点热乎乎的。你能担起如此艰巨的任务，可谓难能可贵，你说呢？但现在我要说几句反话，正如你所知，你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而且，与精神科医生一样，不管嫁入你们家的女孩是谁，都会让你的妈妈整治改造成最理想的茄子，彻底改变这个女孩的人生。我敢肯定，你们也会像我们当年那样，就像戴着眼罩的马一样走进婚姻的殿堂。既然如此，你诚挚的前妻除了衷心地祝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亲爱的前妻上
　　从我跟吴锦恒见面到最后决定结婚，大概相隔了两个星期的时间。
　　每个女人都有梦，都幻想过遇到一位深沉、有教养、游历过许多地方、懂感情、有智慧、细腻又粗犷、充满自信和爱的男人。而吴锦恒几乎符合所有这些标准。然而，在别人看来，跟一个有钱人结婚是个很奇怪的选择，我的那些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女友们会觉得奇怪，为我们注册结婚的公证人会觉得奇怪，前来写上一篇报道的香港记者会觉得奇怪，看报道的老师同学朋友亲戚也会觉得奇怪。像我这样受了22年教育，脑袋里装得都是跟钢筋混凝土结构似的文章和开阔得跟十字路口似的思路，这样的脑袋不应该嫁给有钱人。这样的脑袋是用来改变世界的，受那么多年教育是为了做更多更伟大的事造福全人类。但是我不是那种擅长周密安排的人——规划人生、设计精彩未来——我不是那种异想天开的人。所以我，真的，我就要完成一次角色转换——从一个钢筋水泥脑袋的女孩，成为一个“全职太太”。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妈妈一直在为此培养我——要么是读博士，要么是学钢琴练舞蹈，要么学画油画，要么是参观美术馆，要么是听音乐会。这就好像一个人过着多种不同的生活：一会儿是知识分子，一会儿是艺术家，一会儿是品味高雅的俱乐部会员，一会是饿嫁的剩女。尽管一开始的时候，我的感觉还蛮好，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无论以任何可能的方式受教育，都没有对我人生道路上这一份婚姻有丝毫帮助。

　　吴锦恒在我左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个吻让过去，现在和将来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日期：2009-11-04　13:30:27

　　毫无疑问，婚姻就是一盘生意，不同的是，有些当事人糟糕到当真把这盘生意当做生意来做，生怕不俗，生怕不浅、生怕不媚、生怕不闹、生怕不沾染上铜臭气，他们不知道这盘生意实际上是盘特殊的生意，有生意的规律，却还符合文化传承的规律，只有成功的婚姻文化，才有可能同时成为成功的生意。
　　瑞丽之所以成为瑞丽，秘密就在于争取到了文艺女青年的阵地。谁比较拥有鉴赏文化的公信力？文艺女青年！谁比较能影响周围人的文化消费？文艺女青年！谁拥有比较多的发言权？文艺女青年！谁会自愿地、无尝地成为婚姻偶像？文艺女青年！搭上文艺女青年这根脉，就等于牵上了牛鼻子，得文艺女青年者得天下（当然这其中也算上文艺男青年），从我国的革命史到文艺产品营销到成功的美满婚姻，莫不如此。


日期：2009-11-04　14:20:38

　　第一篇——玄学批算，婚前协议
　　富豪都对命理风水特别信任。
　　结婚前，吴家要批算我与吴锦恒及吴家的命格匹配。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著名的堪舆学家余韬略，也就是吴家的御用玄学家。吴锦恒的母亲将我们的结婚时间、地点、请的友人交给这位玄学家听取意见。我不相信命理风水，我已经学会了从个人行为中探索一代人的力量和社会的模式。对出生于七十年代的女性来讲，婚姻关系是我们生活舞台的中心。正是有了这座舞台，我们可以向人们介绍和扮演自己。实际上，我们同时还要设计和清理布景，挑选演员，写剧本，导演，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挑选胆小的观众来观看我们的即兴创作。当我们第一次结婚时，我们自信自己就要上演的是部相濡以沫的连续剧，完全可以击败好莱坞。

　　无需由人指出，我内心已经默默地建立了一条简单的规矩，那就是让吴家去批算命理好了，我不会去力图证明自己是有福之人，因为那只能使我及我的家人难堪。玫瑰就是玫瑰，我就是我，我已经成长为一个理想的女性。我已经订婚，或者说已经是未婚妻，已经通过我们这一代女性领略了男女风情，现在正处于被吴家审查阶段，又是灰姑娘嫁入豪门这种承载世态炎凉的剧集，所以有无数的可能，我又是女知识分子，我的独立性，不比在大学任教的苏珊．桑塔格差，所以我从来不怕。吴锦恒，我不怕，吴夫人，我不怕，御用玄学大师，我也不怕，即便是全球变暖，我还不怕。我是一株蕨类植物，从远古撑到现今，即便将来，从原子弹的弹坑里爬出来的，恐怕还是我这样的。我是个小型地母，总能以自己的温婉、泼辣活下去。

　　余韬略批算：瑞丽“五薄五长”相，天生富贵。
　　“五薄”：耳朵薄、眼皮薄、嘴唇薄、皮肤薄、背部薄；
　　“五长”：脸型长、身长、手长、脚长、手指长；
　　面貌清秀，骨肉均称，是上贵之相。
　　玄学家称“五薄”相已经不容易，再兼具“五长”相，是难得一遇的奇相！

　　与吴锦恒命理匹配：阴阳合，草木逢春。吉。
　　与吴家命理匹配：富贵繁荣，有兴家运，养子运。大吉。
　　每一年社会上要涌现无数毫无争议的玉女欲女，但一二十年才能出一个真正的让人心服口服的灰姑娘。在我们这一代女性提起婚姻都人人自危的时候，总算有个我这样的小型地母出现，给玄学大师一记耳光，给千万个梦想做灰姑娘的女孩一个安慰。
　　由此，我开始感受到这种对嫁给有钱人的崇拜。我参加吴锦恒公司Party时，认识了公司高层几位女高管，她们都是牛津哈佛或澳洲国立大学毕业，在国外工作一两年后又回香港，非常勤奋，衣着考究，看上去很优雅，卓尔不群。见过一两次面后，她们中有的人会向我提出：“吴先生是有钱人，一定认识许多同阶层的未婚男性。我妈妈说我太辛苦了，每天工作到晚上十点才回家，与其一点点升职，不如嫁个有钱人。”我把这种情况告诉吴锦恒的秘书伊斯兰，伊斯兰很神秘地说带我去见识一下。我们乘车到一座大楼，伊斯兰看着电梯指示解释说只有双号才停电梯，到了其中的一层出来，又下去一层，来到一个由铁栏杆铸成的防盗门前。她让我看。木门是敝开着的，里面的景物清晰可见，摆设质朴，有中年妇女和老人在说话。为了不让人误解，我们装作过路人，来回走了几趟。出来时，伊斯兰告诉我这就是那位让我帮忙介绍有钱人的女高管的家。伊斯兰说：“看见了吧，她们只是外表光鲜而已！”

　　伊斯兰说：“专业女性怎么奋斗，到头来也只是混上个小公寓和一辆车而已。”
　　喜贴和婚纱都准备好了。吴家又向我提出三个条件：
　　1、提供详尽的身家资料；
　　2、博士毕业后不参加社会工作；
　　3、和所有男性友人划清界线。

　　我表示，其他要求都可以答应，不参加社会工作不能答应。在吴锦恒的协调下，吴夫人——我的未来婆婆对第二条做出了部分让步，将第二条改为：博士毕业后只能参加与家族事物有关的工作。
　　结婚前，吴锦恒将我介绍给他的妈妈。
　　整个晚上我为去见婆婆穿什么衣服焦虑不安。这种焦虑，让我得出结论：
　　1、千万不要有一个还活着的婆婆。
　　2、100个不在人世的婆婆里才可能有一个是好婆婆。
　　老实说，我的婆婆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必要那么做。她的儿子，是个钻石王老五，几秒钟就可以跟英国公主结婚。我同意跟吴锦恒结婚，并不是因为刚巧知道他是钻石王老五，而是通过我的导师介绍——他是我最尊敬的导师。当吴锦恒在我们学校门口等我等得脸都绿了后，我才同意见他。这并不是说我有沉鱼落雁之貌，沉鱼落雁之貌仅仅是一个方面，我非常端庄，这种端庄的气质只有有眼光的人才能看出它能经受住岁月的风暴。那时，我的女友们都已经结婚的结婚有孩子的有孩子，她们都声称我快要像北京的撮堆大白菜一样贱卖了。其中最糟的是凯凯的言论，她说我再不嫁人只能当老姑婆了，还带着樱桃裳儿一起挤兑我，说照这样下去我只能当二奶。

　　我在床上盘腿坐下来，考虑见婆婆的时候到底穿什么？尤其是在最时尚最讲究的婆婆面前，即使我的衣服都是一线品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穿。我从床上跳到地面，又从地面回到床上，我不停地试衣服，换衣服，最后决定穿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短裙，再配上我的黑鞋子。我已经跟凯凯借了个芬迪的黑色手提包。我穿着这身衣服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直到一头裁倒在床上。


日期：2009-11-04　14:32:08

　　第二天，我沿着林荫大道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了我记下地址的那条街道，然后向左转一个弯，最后来到一二九号前。这是一幢浅粉色城堡式的砖石结构大房子，屋前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一名管家从屋内推开一扇铁格子门，一位穿着漂亮、过了中年的妇女从里面走出来，在司机的搀扶下坐到汽车的后座上。我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我不知道自己是高兴呢还是沮丧。我心事重重地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走了一小段。当妈妈问我对这桩婚姻是否心怀恐惧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妈妈，是的，我心怀恐惧。

　　管家带我走进门厅，我没有看见吴锦恒等在那儿，却看到地面上铺的是黑色的大理石，边角都镶着金线。门厅是圆形的，非常宽大的楼梯一层层地盘旋向上伸去。我的头顶上是一个巨大的枝型吊灯，一阵小风吹过，几百根水晶玻璃棱柱发出零丁零丁的响声。当我在大吊灯下等候时，见到了一些身穿围裙的女子，听到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管家跟我说话时也摆出了这个家庭的气派，他给吴锦恒的母亲服务了许多年。吴锦恒的母亲要等一会儿才能下来，因为一位迟到的社会名流正在为亲切的女主人祝酒。我必须到我未来的婆婆卧室外的小客厅去等一会儿。管家领着我穿过大理石大厅走进电梯登上三楼时，从餐厅里传出阵阵友好的笑声和掌声。

　　婆婆的小客厅是我在这幢房子里看到的第一个房间，我发现这里凉爽舒适。椅子上套着灰色光洁的印花布套子，小圆桌子上放着一本翻开的蓬皮杜夫人传记。著名画家画得一幅年轻时婆婆的画像俯视着这个房间。一根针尖那么细的用来招唤女工的系铃绳映入了我的眼帘，天哪！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多么古老的传统啊，太让人仰慕了是不是？真想拉一下试试它的法力！用镌刻版印的请柬一张叠着一张，靠在壁炉架上。我想去看看，但没有这样做。桌子上散放着一些纸张，是我们不熟悉的那种印着家族姓氏的浅蓝色的信封信纸，看来婆婆在写信邀请人来吃午饭时心情很好。随后我发现了一对蜷缩在椅子上，大大的圆眼睛，像个小娃娃似的约克夏犬，它们正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的眼睛和它们眼睛相遇了。我很高兴我没有去看那些请柬。我很想知道，在这幢房子里我是否永远是外人。管家没有像欢迎一位即将成为新娘的人那样接待我，也没有人请我到楼下去见见参加午宴的客人，那两只长着娃娃脸的高傲的约克夏犬也不承认我有权呆在那里。我开始担心自己将受到的待遇。我觉得不舒服，从小到大我受到家人许多关注，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朋友家里，从不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我想找个地方坐下，可是发现屋子里能坐的地方都在约克夏犬的视力范围之内，所以就只能围着一盆鲜花盛开的仙客来转悠。我把手伸出来，紧张地摸摸仙客来茂盛的叶子。然后我又想，等到吴锦恒的妈妈进来时，我手掌变得不干净了，怎么能跟她握手呢？


日期：2009-11-04　16:04:25

　　十五分钟后，参加午宴的客人终于散席了。吴锦恒陪着他的妈妈走了进来。一个非常、非常时髦的老年女性，跟吴锦恒一样，她的个子也非常高，身材分外修长。她穿着全黑的丝制衣服，很高雅，很时尚，戴着珍珠项链和小巧的钻石胸针，红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髻。
　　吴锦恒说：“妈妈，这是我的未婚妻。”老年女性朝我看过来，看着我被黑头发遮住的眼睛。我真想跳起来搂住她的脖子亲她，感谢她生了个这么使我生活沸腾的男人！可我却站在那里发呆，嘴巴半张着，保持着一副笑吟呤的样子，掩饰着我的局促不安。我的确缺乏经验，不懂得吐露感情，可在这位器重儿子的妈妈眼里，任何女人都不配分享她儿子的生活！她儿子天赋极高，声望极大！吴锦恒把我介绍给他的妈妈。他的这种做法中有爱。我见到未来的婆婆后喉咙发梗，发梗中也有爱。

　　我往前挪了一下，伸出了手。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手上的钻戒有点用处。婆婆看了一眼，“很好看。”但并没有握我的手。“我想是邱俊泽先生做的。”
　　我说：“不，是蒂凡尼店的。”
　　婆婆说：“邱俊泽是我们家在蒂凡尼店的经纪人。”
　　我瞠目结舌。
　　我手上这杖戒指可不是一般的戒指。是9.54克拉的蒂凡尼Tiffany黄钻。蒂凡尼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珠宝商之一，也曾被评为世界25个奢侈品牌之一。1961年，根据卡波特小说改编，由奥黛丽•赫本主演的《蒂凡尼的早餐》风靡全球，成为美国电影中的经典之作，而蒂凡尼在片中的出现，令这家世界级珠宝名店的高贵气派传遍全球。奥黛丽•赫本在电影里吃着面包圈，痴痴地凝望蒂凡尼玻璃窗。她的梦想就是拥有蒂凡尼的首饰。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在高贵的珠宝店里享受轻松的早餐。事实上，不仅仅是奥黛丽•赫本扮演的那个女孩赫莉，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个女孩都被这魅力绽放的蒂凡尼珠宝所吸引。对许多女孩来说，走进蒂凡尼专卖店就是圆梦！戴上蒂凡尼珠宝就是圆梦！直到半个世纪以后，《蒂凡尼的早餐》中的奥黛丽永远的微笑依然停留在世界各地的蒂凡尼专卖店中：身穿一袭纤瘦的黑色纪梵希裙装，颈上戴着假珠宝项链，手里捧着面包圈，痴痴地凝望着蒂凡尼玻璃窗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拥有真珠宝项链和蒂凡尼早餐的世界，是一个更幸福、更奢华、更绚丽的世界。我的这杖蒂凡尼黄钻是吴锦恒求婚时送给我的。它的原石于1877年开采，次年被蒂凡尼出资购买。正如一位珠宝专家所言，这颗黄钻仿佛是一把火焰由内至外燃烧，璀璨夺目。蒂凡尼的每一款珠宝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空间，无论是精致耀眼，还是沉稳内敛，最终都能将悠远的意蕴归还于质朴和宁静。虽然在蒂凡尼珠宝店里流连的女性早已由奥黛丽的同龄人转为各种年龄段的女性，虽然倾城美人和倾城珠宝之会渐渐远去，影片渐渐暗淡，伊人西归，但这份梦想，这份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幻想，还将一代一代传下去……

　　婆婆像央视面对面节目主持人王志那样，对我问这问那，以便确信我不是来骗她儿子存折、房子、车子、股票或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