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踪魅影:记录一段边疆[X]往事

作者: 乔多


日期:2009-10-19

  我们在相对世界中醒着,却在无明中沉睡。
  ——摘自乔其纱父亲工作手册
  献给乔其纱和她的父亲
  序
  如果有一段让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之所以我没有用往事来形容它,那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成为过去。记得曾经有人告诉我,如果你觉得已经了解全部真相,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至于是否将这一切写下来,我考虑了大半年时间,这里面实在牵涉到太多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至今还战斗在原来的工作岗位。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不能把中间的来龙去脉写的过于详细,各位权当故事消遣,切勿深究,因为有些东西早已不属于唯物主义所能接受的范畴,甚至远超过我们人类的想象,这种东西只能作为小说存在,在现实生活中它们被放进密档封存,永远无法公诸于世。

  这要从我父亲的离奇失踪说起,而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失踪不过只是一连串失踪的开始。

日期:2009-10-19 10:28:00

  这要从我父亲的离奇失踪说起,而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失踪不过只是一连串失踪的开始。
  我的父亲叫乔建国,出生于一九四九,正好与共和国同岁,与那个时代的许多建国一样,他也有个红色名字。
  作为典型的老一辈地质工作者,他大半生扎根边疆建设事业,主要从事地矿与有色金属的勘探研究。其实他会选择地质这个外人看来艰苦的专业,与他年少时的经历有关。
  父亲中学时代正赶上文革,为了响应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很有必要”的号召,他和许多青年一样,也很有必要的投身到建设新疆的支边队伍里。
  当年在支边的北屯农场,他戴副高度近视眼镜,又长的有些文弱,看上去十足的书生气,赶上农场准备组织一批人找铁矿,书记说他摘棉花屈才,硬拉他去临时地质队凑人头,主要任务是做数据测量记录。

  尽管在地质队里很辛苦,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有时在野外一呆就是三个月,但比留在大队参加“三大战役”要强得多。当年在边疆支边过的人都知道,过去在建设兵团的知青中,还流行过一句顺口溜,“腊月严寒,戈壁挖渠,夏日流火,沙滩垦荒,深山放炮,垒石筑坝”。
  除了不用参加“三大战役”,地质队的伙食也相对较好,吃的主食也都是烩面条子、馒头和烤馕这些硬菜,也许现在听起来觉得寒酸,但那在当年可都是能上得了席面的东西,已经属于小康生活的标准,所以农场有不少支边青年,到处拉关系托人情,做梦都想混进来,据说在地质队一个月还能吃上几回烤包子。

日期:2009-10-19 10:29:00

  一九七八年父亲返乡后,赶上国家恢复高考,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地质大学,毕业后又顺利进入地质局工作,也算端上了铁饭碗,他本来可以留在家乡,谁知他却主动要求调回新疆工作。
  记得小时候,我们和父亲还不如牛郎织女,人家好歹一年还能见上一次,但这不妨碍他在我心中的高大伟岸,他简直就是——徐霞客与李四光同志相结合的伟大化身。
  直到三年前,他作为一名地质专家,获邀参加前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专家考察团。对于塔里木盆地来说,父亲实在太过熟悉,他曾在和田找过十年的地矿,但这次考察活动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宝贵的机会,不仅能深入塔克拉玛干腹地,而且考察团全是由国内地质界的知名专家组成,还配备了国际顶尖的勘探仪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事实上那次考察活动对外是保密的,当时我并不知道。

日期:2009-10-19 10:35:00

  可是一周后,我接到父亲单位打来的电话,对方告诉我父亲失踪的消息,他们已经通知搜救队,当地政府也出动了大批人力寻找。
  我之所以会认为这起失踪非常蹊跷可疑,不是毫无根据的揣测。正如上文中提到过的,他在那里工作过很长时间,对塔里木和沙漠比对自己的儿女还要熟悉,而且我坚信他没有擅自离开队伍,他们那代人是有严格纪律性的,他只是在考察队中途停留补给,他到营地门口拍照时失去联系的。
  当时和他一起前往的,还有地矿研究所的老同事,但他们还没出营地,那位老同事碰见团里的熟人,停下来寒暄了几句后,他发现老乔已经不知去向。本以为他是等不及,才独自去外面拍照,就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且他们搞地质的人,野外经验很丰富,哪晓得等到考察团要出发时,大家怎么都找不到他,这才想到老乔可能出事了。
  父亲出事的地点,在距离塔克拉玛干腹地还有七十公里,编号为738的观测基地附近,考察队原计划是,在基地进行食物水源的例行补给,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个消息立即惊动了上级领导。
  很快历时近半月的沙漠搜救展开了,搜索范围以738基地为圆心,在四周呈辐射状展开。由于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当时的推断是脚印被风沙掩盖了),搜索行动进行的并不顺利。直到一周后,才在738基地以北四十公里外的地方,发现他的相机水壶等随身物品。
  搜救队发现壶中没有水,当时准备和父亲外出的老同事也证明,他看到老乔出去时,确实只带着这么一瓶水。至于在沙漠中缺水的结果,这是显而易见的,何况不止没有水,他甚至也没带任何食物。
  这件事很快传回了他所在单位,听到老乔失踪的消息,研究所的同事都觉得匪夷所思,因为他可不是普通游客,而是和地质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从逻辑上讲他是不可能犯这种不可思议的低级错误,同时大家想到老乔多半已经凶多吉少,都禁不住心情沉重。


日期:2009-10-19 10:38:00

  接下来的搜索也都一无所获,他们推断父亲可能到到附近拍照迷失方向,在找水的途中体力不支休克后,又遇到一股沙暴将他埋掉,于是他们得出父亲遇难的结论,那个空水壶就是最好的证明。
  直到半个月后搜救工作才停止,因为大家都知道,没人能够在缺水缺粮的情况下,活着走出塔克拉玛干的,我还有我哥乔婴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内心始终无法接受,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可能在缺水的情况下,还能有体力在沙漠里能走上四十公里。
  尽管我们也先后两次自费前往寻找,不过没有任何结果,父亲的失踪成了难解之谜。

日期:2009-10-19 10:39:00

  后来这件事写进了一份被新疆地质人,戏称为“地质X”的内部档案。不知何故,参与过人员对此事讳莫如深,所以他的失踪并没有地质界引起轩然大波。
  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让我想起墨菲定则,当你丢掉东西时,最先去找的地方,往往也是可能找到的最后一个地方,我总有种预感,觉得一切都和738基地,以及那次没有对外公开的考察大有关系。
  这个故事中有我的亲身经历,也有知情人的讲述,还有不知来历的道听途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记住,有时我们看到的真相,很可能只是表面。
  唯心主义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对世界他人无知的状态,唯物主义则告诉我们,事情一旦过于离奇,便不会再有人相信,关于这些你们恐怕早已知道。

日期:2009-10-19 10:41:00

  引 子
  四季中,新疆的秋天是最美的,尤其在北部的阿尔泰地区。
  那里的秋天是可以充满无穷意境和想象的。入秋后,漫山遍野会长满一种当地人称作白仙姑,有白色细小花蕊的羊齿植物,它的根茎可以入药,能治疗化脓性骨髓炎,舒经活血,对风湿跌打有奇效,而果实碾成粉听说能治白内障。
  关于白仙姑还有一段传说。原本白仙姑是山神阿尔泰的小女儿,因为贪恋俗世享乐,又和凡人相爱,最后被阿尔泰罚下人间,幻化成山中野草,永远守护着故土。
  白仙姑生长的地方,通常还有另外一种,学名叫做赤蛇果的植物,山里人则叫它野鸡蛇。据说,在阿尔泰山中,如果遇到单独生长的赤蛇果,那就代表附近有蛇穴,野鸡蛇上结的红色珠子,哮喘病人煎水后服下很有疗效。
  在一九四五年秋天,抗战胜利后不久。

  这年约摸十月前后,阿尔泰的第一场雪还未降下,在乌尔索拉秋季牧场,有老少两个身着哈萨克族服饰的牧民,刚好赶完冬草准备离开。
  他们各自骑着马延着额尔齐斯河逆流而上,愈往前行路况愈是艰难。取而代之的,是没有经过任何人工修葺的高山牧道。从严格意义上讲起来,牧道不是人工建造的道路,完全由往来牧民和牲畜的脚印踩踏出来的,这种简陋的牧道,崎岖狭窄充满危险,人畜行走其上需要格外谨慎。
  牧道周围全是枝繁茂盛的原始森林,那些如波涛汹涌的林海中,生长着各种珍稀植被,有西伯利亚落叶松、乌饭树、团叶桦灌丛、茶麃子,等等。这里正是这座大山的核心腹地,如同人类的灵魂和心脏,那么额尔齐斯河就是它的血液,它们数万年来从阿尔泰的密林中穿流而过。
  而,塔瓦乡坐落在腹地和血液交汇的地方,自古有许多哈萨克人生活在这里。
  每年塔瓦乡的村民,通常会在结束了乌尔索拉秋季牧场的工作,启程返回远在塔瓦的冬窝子,那里有他们世代居住的村落。

  从乌尔索拉到冬窝子的路程很远,基本上每次迁徙都要花上半个月时间,整个行程非常艰苦。
  塔瓦乡分布在群山围绕的原始森林中,附近有处环形山系紧密包围的凹地,由于特殊的地势,形成底部巨大落差,高大的山体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山坳中有处面积很大,呈椭圆形状的高山湖泊,即使在温度相对较高的夏季,湖面上也终日浓雾弥漫,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如同笼罩在鬼魅般的仙气中央,令人产生宛若置身瑶台仙境的错觉。

  奇特的是到了冬季,塔瓦当地气温,普遍会降到零下十几度,有时乃至更低,大部分河流都结满冰层,唯独这处湖区非但不会结冰,人伸手进去搅动湖水,还会有种温热感。
  当地人称山凹子里的海子为阿依夏尔,就是汉语中月光的意思。因为在塔瓦当地有许多关于月亮的传说,据说每逢有月蚀发生时,月亮最后沉入的地方,就是在塔瓦附近的这片山谷中,所以也被称为月光湖。

日期:2009-10-19 10:46:00

  事实上,传说的美丽与现实并不相符。关于阿依夏尔,一直都围绕着众多光怪陆离的传闻,大多都是不祥的。
  而且在短短数十年里,已经有大批人马在湖区附近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这些不计其数的失踪者中,从本世纪初的外国探险家,到一年前的日本考古队,各式各样的都有,没人能说的清楚,这些人大老远的跑到偏僻的深山老林来,究竟是抱着何种目的,或者又是为了寻找什么。
  不但如此,说到抗战期间,连塔瓦这么闭塞荒僻的地方,人们还不时会看到有飞机在阿依夏尔上空附近盘旋。刚开始大家以为是敌机过来扔炸弹,纷纷跑到山洞里面躲避起来,但后来发现它们也只是盘旋而已,那些飞机似乎只是侦查,没有任何具体行为。
  伊始大家都猜测那些人,多半是来寻找金矿的,因为在整个阿尔泰,自古都有“七十二道沟,沟沟有黄金”的说法,从来不乏众多淘金者的身影。
  还有当地不少村民说起,不止一次看见阿依夏尔里有东西出没,他们把那个叫做湖神。

  据见过的人讲,湖神长着三只角,眼珠子会发光,比铜铃还大,身长超过五米,黑色的大脊背露出水面时,还会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会震的人耳膜发疼。
  必须要提到,由于常年大雾弥漫,能见度较低,在阿依夏尔湖区捕鱼是非常危险的。迄今至少有超过二十艘渔船在这里倾覆。如果只是多次发生翻船事故,也许还算不上什么,令人不解的是,当人们想要打捞起遇难船员的尸体,搜遍整个湖区始终一无所获。
  换句话说,在阿依夏尔附近失踪或者失事的,不论活人死人,他们都凭空的消失了,像早上蒸发的露水无影无踪。
  没人晓得这湖水到底能有多深。三十年代末,曾经塔瓦乡临时政府有个代表,他组织过一批人进行过测量,他们将绑着大石块的绳子放进湖中心沉下,但直到七八十米长的绳子全都放完后,也不见到底。
  打从见过湖怪的人回到村里,加油添醋的把这些事重新演绎后,很多人便信以为真,有的人家还虔诚的供奉起来,祈望得到湖神的庇佑。而且在塔瓦随处可见的大黑石上,刻着很多有关月亮的岩画,当地早有供奉月亮的传统习俗,所以他们相信湖中的东西,就是月神在人间的化身。

  从二十世纪初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曾亲眼目睹,天上有大火球坠下,落入湖泊之中,瞬间炸起了几丈高的水花,蔚为壮观,村里的老人说那是龙王爷下凡。
  甚至也有当地年轻人在湖中捕鱼时,先后打捞出过上面刻有神秘符号的古物,大多是石人石羊之类的,还捞出过一个巨大的铁块。
  当地百姓普遍认为那些东西,都是先祖献给湖神的祭礼,擅自打捞起来会受到天谴,后来它们当中的大部分,又被重新扔回湖里,但也有两件体积较大的东西,包括那个大黑铁块,它们让盛世才派来的人给带走了,从此没了下文。
  所谓深山有灵,深水有怪,大山中有点怪事也不足为奇。
  但随着从山外来的人越多,也带来了各种诡异的事情,大家开始众说纷纭,各种流言不胫而走。
  就拿去年日本考古队的蹊跷失踪来说吧。当晚明明有路过的村民,看到他们在湖区附近安营扎寨,到了第二天清晨,大家发现所有的物品,和他们驮行李的马匹都还在原地,甚至连篝火都还没有熄灭,但整个营地却空无人烟,所有人不知去向。

  不久后又来了一批寻找考古队下落的人,他们原来计划在塔瓦当地,雇佣一些本地人搜山,可老百姓听说是帮鬼子做事,哪怕出再多的钱,也没人愿意去揽这种鬼差事,后来这批寻找的人,带着一些奇怪的仪器,在湖区附近的深山老林里,搜寻了足有三四个月,最后也不了了之,无功而返。
  于是,有人揣测在阿依夏尔水下生活着一群古老怪兽,趁着鬼子们睡觉时,把他们拖进湖里吃掉了。
  但也有人提到这些怪事,与在阿尔泰山中的某个传说有关。据塔瓦的老人说,这里曾经存在过一座规模庞大,用黄金建造的辉煌城池,至于城池是何人何时修建的,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现已无可考证。
  到了元末时代,有个逃亡的将军,也前来寻找宝藏,却不知什么原因葬身此地。而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他临死前竟命人将辛苦到手的宝贝,又重新送回古城内秘藏,将军死后他的军队残部,从此在山谷附近定居下来,世代守护着这批珍宝。
  但说归说,传闻始终是传闻,毕竟谁也拿不出证据。
  尽管无法确定真实性,可是怪事和失踪还在不断发生,阿依夏尔逐渐成为塔瓦人的禁地,每当有山外来的人问起阿依夏尔,当地人大部分对此不愿提及,不过不信邪的也不是没有。
  当地人认为一切祸事,都是由阿依夏尔引起的,但湖区正好是连接塔瓦乡和外界的唯一路径,所以在本地一直有个约定俗成的乡规民约,为了祈求湖神的庇佑,凡是生活在塔瓦的族人,不论人马牲畜老少贫富,都要定期给湖神献祭,否则会有不祥之兆降临塔瓦。
  这种迷信的做法,不只坊间普通百姓相信,就连当地临时乡政府的委员们,也对湖神的传说与存在深信不疑。
  为此,他们还设立了主管祭祀的临时专员,由于当地崇拜月神的习俗,所以在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五这天,还会有方圆百里内最德高望重的大祭司,主持隆重盛大的祭祀活动。

日期:2009-10-19 10:55:00

  眼下,正在赶路的老少牧民像是两父子,不过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年长者名叫哈尼克,五十七八的年纪,他在本地以放牧为生,十年前老婆得痨病死了,二年前儿子又突然患上疯病,没多久便无缘无故离家,从此下落不明。
  有人说哈尼克的儿子掉进阿依夏尔淹死了,就连他本人也常跟旁人念叨,说想必他儿子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因为有阵子他发噩梦,看到儿子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双手不停比划说不出话来。
  和老汉在一起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他名叫霍德尔,同是塔瓦乡人。
  前两年霍德尔的爹娘相继去世,哈尼克见他孤苦无依,着实有些可怜,便叫他来家里一起过活,平日里两人彼此亲如父子,自从哈尼克老汉的儿子失踪后,他们更是相依为命了。
  这回他们去山下赶冬草,按当地不成文的族规,他们在回来途中经过阿依夏尔,也需要祭拜湖神,可是他们途中耽误了些时间,所以路过湖区时天色已晚。
  由于夜里赶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他们只好决定在湖边住上一夜,也能稍微歇息下腿脚。

  这么多天的山路走下来,连霍德尔这样的年轻人也累的够呛,他脚上的水泡全都溃烂破皮,流出黄色的脓液,已破袜子粘连在一起,哪怕有一点轻微的走动,都使他感到钻心的疼痛。
  素来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的哈尼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刚安顿下来,他马上拿出自制的草药捣碎,仔细的给他的伤口上过药后,又到附近捡了些干柴,升起一堆旺旺的篝火,煮上香甜可口的奶茶,对于合格的哈萨克人来说,没喝过奶茶的一天是不完整的。
  直到做完这些事情后,他才从口袋里取出一些干粮,风干牛肉和一块干净的毯子。他把毯子平铺在地上,倒上奶茶摆上食物,然后两人恭敬地朝阿大湖方向磕头,又默念了会儿祈祷词后,一个简单像样的祭拜仪式才算完成。
  他们发现阿依夏尔的夜晚,非但没有传闻中可怕,恰恰相反在迷蒙月色的衬托下,倒显出卓尔不群,有别于世俗的气质,格外美轮美奂。

日期:2009-10-19 11:00:00

  饭后他们围坐在火堆旁边,捧着奶茶大口喝着,顿时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
  今天刚好是农历满月,在山中经年累月生活的居民,他们相信每逢月圆之夜,月神将会现身人间。尤其是在阿尔泰山一带,不仅有许多跟月亮相关的传说,还有塔瓦那些离奇的失踪,也大多发生在在满月前后。
  与此同时,天上的明月说话间也已升起,连同湖面上长年萦绕的浓密雾气,竟开始逐渐散去,仿佛阿依夏尔的真容正在显露。这本是应该令人想起,诸如守得云开见月明般的美景,却让湖边这两人联想起可怕的传闻,他们禁不住有些心里发毛。
  为了驱赶内心的恐惧,哈尼克取出一把老旧的冬不拉琴,弹起琴自顾自的唱了起歌来,平日里哈尼克他不好别的,就爱闲来无事时唱上几嗓子,他更像是一本活着的哈萨克音乐史,小霍德尔是他最好的听众,他从哈尼克那里几乎学会了所有的阿尔泰民谣,有事没事都爱在老巴家的女儿,面前卖弄他稚嫩的歌喉。
  悠扬明快的琴声,配上哈尼克低沉的嗓音,回荡在阿依夏尔的空气中,那是一首霍德尔以前完全没有听过的陌生歌谣。
  啊~每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我遥望着额尔齐斯河流淌的方向

  明媚月光投射的方向
  哦~那里有我遥远的故乡
  我已经离开它一千年
  或许更久
  每当满月升起的时候

  我遥望着额尔齐斯河流淌的方向
  便能听到故乡的呼唤
  月光笼罩的方向是我故乡
  那里有的是青翠山谷和百灵鸟
  还有黄金铺成的路

  每当月亮想要沉睡的时候
  它就会回到它的故乡
  月光投射的方向就是故乡
  那里有月宫桂树
  还有黄金铺成的路
  那就是我的故乡

日期:2009-10-19 11:05:00

  “诶,这歌……?以前我从没有听你唱起过。”霍德尔饶着大脑袋,满脸的意犹未尽。
  “年轻人没听过正常,连我自己都快要不记得咯。”哈尼克笑了,“过去倒是老听我爹唱起。”
  “整个塔瓦我也没听到有人唱过。”霍德尔还是感到不解。
  “今天也只是看到天上的圆月,才突然想起来,这一晃好几十年过去了。”月色笼罩着整个湖泊,湖面波光粼粼,老汉沉思片刻,“可是……要说到几十年以前,这里还是一大片青葱翠绿的山谷。”
  “啊,那这阿依夏尔……”霍德尔显得很吃惊,嘴巴张的大大的。
  “我倒没亲眼见识过,过去偶然听族里的老辈讲起过。听说过去这里发生过地震,前面的山塌出一个大口子,额尔齐斯河的水倒灌进来,这才有了现在的阿依夏尔,至于那座山谷,现在有一半都沉在这片水下。”哈尼克烧起烟斗来,发出呛人的味道,他嘿嘿的干笑两下,“你们这些年轻人,又怎么会晓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那以前这山坳里面是什么样的?”霍德尔问。
  “喏,这个嘛,”他皱了下眉头,“听我爹说,那里头有座古城,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谁也没真的进去过,因为……”
  “大叔你倒是快说呀……”霍德尔对奇闻怪事一向都充满好奇心。
  “因为那里面闹鬼闹的很厉害,到了晚上常常传出嘈杂的喧闹,人声鼎沸的,你说怪不怪?不过听说那古城里面藏了很多,连做梦也想不到的宝贝。不过说起这件事,以前我爹他们村里,倒是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他们硬是不信邪,结果就再没见到回来了!”哈尼克突然压低声调。

日期:2009-10-19 11: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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