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雇佣兵

作者: 风流潇洒武大郎


日期:2009-11-1 0:28:00

  我还是没有找到小磊的消息,尽管我从他消失后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寻找。
  有的时候回忆关于他的故事,我甚至无法将确切的时间和那些见面吻合。认识他的时候,是在我们这里的一个本地论坛,也许是他过于招摇,也许是他以为一个有着800多万人地级市的论坛里没有几个人分得清M4和M16的区别。我在一个贴图的板块里发现了一个让我能在深夜提起精神的帖子,漫无边际的荒漠、破烂不堪的战机、被钢板焊牢的黄色悍马、不穿军装的各肤色男人、在风中招展的伊拉克国旗、颜色暗淡的萨达姆宣传画……

  回帖里大多是对军事不甚了解网友的回复,诸如“玩具枪不错”“旅游也能带枪?”“PS技术不错”“看起来很像中国人”“楼主是美国人”此类的回帖,他给我发过视频,我做过认真的对比,拿枪的黄皮肤男青年和电脑另外一端的人的确很像,简直就是一个人。
  之后,在我回了几个试探性的帖子后,那主题很快就被删除了,QQ空间的照片也一起消失了,接下来,他不再回答论坛上任何人的问题,除了我。因为对枪的热爱,我曾经在他删除帖子前保存过一些图片,遗憾的是,那台笔记本在几个月后坏掉了,我只通过单位技术部的人恢复了一些文稿类的东西,那些照片也在硬盘报废后失踪了。
  从伊拉克回来后,他变得很低调,也很安静,过着宅男一样的生活,只是在QQ上聊天泡妞和养鱼,隔三差五地向我炫耀“战果”和养鱼心得,除了这些,我没有听过他主动说过自己的过去,尤其是在伊拉克的日子。
  回国后,闭塞的生活空间也许让他很孤单,很少提到自己和朋友去做些什么,难道是没有朋友吗?也许是没有。和他熟悉之后,我觉得这个家伙有些让我郁闷,时不时地用公话给我打电话,或者从QQ上发来让我感觉莫名其妙的信息,邀我去陪他买鱼,去听他讲养鱼的故事,我烦了,把他的QQ直接拉进了黑名单,在他打来电话后也开始托词自己很忙。

  最后一次见他,好像是在我们这里的动植物园,认真地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阿富汗或者伊拉克,有钱可赚,我拒绝了,之后打来电话的要求也拒绝了。那个时候,我觉得那些话只不过是一个疯子的玩笑话。
  过了没两个月,他真的消失了,我的手机再也没有接过他打来的电话,论坛ID的信箱里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想一想,到现在位置,他已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两年多。再后来,本地的那个论坛两次改版,我能利用寻找的途径也没了……

日期:2009-11-01 00:31:25

  第1节 向五万美金进发
  战争使多数人流血,却养肥了少数人——威•申斯通  
  这是个寂寞的夏天,我开始收拾书本和参考资料准备离开大学校园,在等待毕业的前一天,老同学王大炮把我拉进了一家小酒馆的包间里,几杯啤酒后认真的问我,“哥们,你想过以后的生活怎么过了没?”我端着酒杯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问,这不还没毕业吗?”王大炮点燃一根烟后说,“你真的想等着毕业,然后毕业后再找个工作混一辈子?”我笑了,因为觉得他的话好像藏着什么,随问,“还能怎么着,家里不就是图我有个好前程吗,怎么,你有发财的道路?”  

  王大炮猛地一拍桌子说道,“那是当然,有个赚美金的活你愿意吗?”觉得他在开玩笑,反问道,“有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去?”他灌了一大口啤酒认真地说,“毕业后我就不找工作了,我爹身子有毛病,而且越来越厉害,我得照看我家的五金店,还得尽完孝道才能考虑这个事。我给你介绍个这个工作有些危险,不过你要是坚持一年,就能稳赚5万美金,你有没有兴趣?”  

  家庭经济状况不怎么样,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一年约合40万人民币的诱惑力对我来说,还是很大的。我端起杯子给王大炮敬了一杯酒后说,“一年既然能赚5万美金,都有什么危险,你给我说说吧,我对这个很有兴趣。”王大炮警惕地拉开包间门,确定没人后伸头过来说,“钱还赚,不过你要是干了就会有生命危险”。我打了个冷颤问,“你小子别跟我开玩笑,我没可闲工夫听你闲扯。”见我不相信,大炮又压低了声音说,“雇佣兵,你愿意不愿意,如果死在战场上,可没人给你收尸。”因为对这个行当的好奇,我继续问,“你先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不过我还得需要时间考虑。”  

  王大炮见我有了聊下去的兴致,就开始给我解释,“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话,你得偷渡去美国,那边会有人接应,然后找到这家保安公司,我给你说保安公司你也许不明白,这样的公司在国外很多都是靠雇佣兵赚钱的。到了这家公司后接收训练式的考核,如果你合格的才能留下,如果你顺利地留下了,基本上就能确保每年最少5万美金的收入了。”我又问,“当雇佣兵靠什么赚钱?”大炮拿筷子敲了下我的脑袋说,“你是笨呢,还是不知道呢,雇佣兵就是高级保安,替人家打仗、护送贵重物品、绑架什么的吧,我知道的也是很有限,说白了就是谁给钱就给谁卖命,明白了不?”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轻声“喔”了一声闷了自己一口啤酒,脑子里乱乱的说,“你给我两天时间吧,我总得考虑考虑”,见我对这“工作”有了兴趣,大炮又端起酒杯和我碰杯说,“如果你想去的话就第一时间给我回话,这事也是我表哥老幺给我说的,我走不开只能告诉你了,毕竟这是一条命的事情,你还是认真考虑。”一顿饭吃的我的心情很是复杂,和大炮告别后我就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静静地想自己是否应该答应大炮。舍友见我像是有心事,过来问我是不是因为找工作发愁,我也只能含糊地回答找到了一份“辛苦”的工作而发愁。  

  我几乎是躺在宿舍一天没怎么出门,因为“5万美金”的巨大诱惑,我还是决定去美国试试,大不了赚点儿钱就回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找了个需要经常出差的工作,可能没多少时间回家,妈妈说,“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闯,有时间的回几趟家就行,不必牵挂家里的事情”,我心事重重的挂掉了电话后,又拨了大炮家五金店的电话对他说,“我考虑好了,约的时间和你表哥见个面吧……”在大炮家五金店的里,我们关紧了门窗开始研究。大炮的表哥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既然你和大炮是好朋友,我也不瞒你什么,我其实是给一个朋友找个一起去美国的伴,明天我们一起去山东济南去见个面”。

  接下来,老幺又跟我讲了许多关于雇佣兵的事情,反复强调了危险性后又不放心地说,“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是来得及的”。我笑笑说,“哥,大炮跟我讲了不少了,我也在网上查了不少关于雇佣兵的东西,我不会反悔的”。老幺见我铁心要去,就说:“那好吧,我们明天

日期:2009-11-01 00:32:26

  一起去济南找我的那个朋友”,一起吃过饭后,我们就在火车站找了家宾馆住下,准备明天一早就济南找他的那个朋友。  
  来到济南后,我和老幺就打车去了他朋友的家——一个略显破旧的小区,这个“济南的朋友”就是因为伤人被开除单位的转业中尉孙递雷。孙递雷又高又壮,典型的山东大汉,他见我后也就直接说了自己的意图,“我被原单位开除半年多了,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过我有路子去美国发财,不过我在走之前还想找个伴,现在总算是找到了”。

  见他没遮遮掩掩,我也放心地问道,“我们怎么去美国?去美国的路上会有多少危险?”孙递雷说,“我们从福建上集装箱货轮,希望在海上不被逮到吧,到美国之前会有人在海上接应我们,就是这个简单却又复杂的过程”。在孙递雷的家中待了两天后,老幺请我们两个吃了顿简单的饯行饭,把我们送上了往福建方向的火车……  
  我也不知道孙递雷究竟认识多少朋友,我没什么钱,他却只用了2万人民币就让我们两个一起上了船,和一群偷渡客挤进了一个没有灯光的集装箱。我呼吸着集装箱里浑浊的空气,把头埋进了问自己,“你怎么会成了偷渡客?你不会像黑奴一样被来回倒手贩卖吧?”
  我使劲捏了几下自己大腿,确定可以感受疼痛时确定了自己新生活的开始,确定了这不是一场梦,也不是游戏一般的去美国度假。我混混深沉的依着冰冷的集装箱内壁睡下,开始了为了每年能赚到5万美金的目标前进着。

日期:2009-11-01 00:38:09

  第2节 大洋彼岸的母语
  所有的母亲都憎恨战争——贺拉斯  
  “你们没有姓名,只有代号,在离开这里之前你们都是没用的废物!你们都是猪猡一样的动物!明白了没有”,一个又高又壮的黑人教官在我面前吼叫着。  
  烈日下,我和不同肤色的50多人被召集到了位于美国东部森林的一处秘密训练营,有人刚刚结束在部队的服役、有的人则是被警察局开除、有的是帮派解散后无“家”可归的流氓、幻想一直战斗下去的狂热者、当然还有像我一样靠命换钱的志愿者,都想通过这样的训练去成为雇佣军,然后出现在世界各地需要我们的地方,去打一些只为自己而不为自己国家的战争。  

  没有从军和从警的经验,对枪战的了解也仅限于动作片,和其他队友相比,我这样的菜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搂着枪支弹药睡觉的生活,尽管我不会被恩赐更多的时间。训练是枯燥的,我也只能用自己糟糕的英语去和身边的人交流,并打听他们的战斗经历和实战经验,顺便聊一些来训练营前的生活。想加入雇佣兵团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像美国黑水保安公司这样的“大企业”对雇员的要求也很高,退役的特种部队队员往往是很受欢迎,我这样的文文弱弱黄种人很难进去,我所在的基地是属于美国另外一家名头不大的保安公司,凑合着还能过“面试”的初训。  

  别人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在雇佣兵的训练营里别耍小聪明。训练营的教官们大多是从美国、法国等国家军队退役的军官,里面又有参加过很多次实战的校级军官,在这样人手下噩梦似的训练,有过从军经历的几个美国大兵都有些吃不消,何况我这样的普通人,幸好有初高中足球校队主力的体力底子,我才能在一次次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刻硬撑下来,当然,让我一天天的坚持下来的理由中,“钱”是最根本的原因。来到训练营后的三个月后,50多人的队伍还有不到30人,留下的人中也多是伤痕累累,身心疲惫,我幸运也不幸地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一员,在欣慰中静静期待着最后一次考核的训练。  

  我在正式加入雇佣兵团之后的很长时间里,还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也许因为他们两个陪伴,我的耐心才能一天天的多起来。这两个人是中国人,50多人的训练队伍里我能无障碍交流的同胞——孙递雷和崔流。孙递雷是山东济南人,一个因为故意伤人被工作单位开除的“准流氓”,成都军区中尉军衔转业的侦察兵,心狠手辣的聪明人,训练营的代号是11;崔流是湖南人,因为看不惯同行虚伪愤而辞职的警察,身材矮小却身手不错,代号29。两人的共同点就是好战,属于那种摸到枪就眼镜泛绿光的男人,我不知道和这样的同胞相聚在异国他乡的深山里是福还是祸,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同一个种族的人在外国可以很容易团结起来,有很多次和队友的打斗,这两个人都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最后的考核也许有些特别——赤身穿过一片长约500米、高又不过50公分的铁丝网,地面随处可见燃烧着的火堆,沙土里还会埋着过完的铁钉和玻璃碎片,深埋的炸点……赤身爬过500米的举例没什么难度,在500米的举例内要遭遇这些麻烦也能扛过去,可考核成绩及格的标准是前进速度不能超过每分钟10米,还不能发出任何超过30分贝的声音。  

  在考核前的一天我们三个中国人聚在一起抽烟聊天,静静等待着明天的来临,孙中尉不以为然地满脸不在乎,崔流警察却有些满嘴“我日”的抱怨,中尉也许受过比这个更严酷地训练所以不在乎,细皮嫩肉的警察同志却因为没见识过这样的考核而郁闷,我好像连抱怨的权利都没有,所以只能安静地等待,等待着熬过这一关。  
  时间这个东西很奇怪,当你等待他的时候他却会迟迟不出现,当你没耐心的时候,他却会给你一张冷脸。500米的考核是在大约中午12点的时间开始,我们一群人被摁倒在滚烫的沙地上,在铁丝网下像蠕虫一样慢慢爬行着。我在前进的时候却笑了,感觉这样的考核实在是糟糕到可笑,两个巴掌上在爬行了不到100米后就扎满了玻璃渣和几根图钉,贴近地面的皮肤也一样,我甚至还能闻到自己头发被烧焦的糊味,这些我还是自信能坚持到500米的,不过身边燃烧的火堆却在我身上燎出个七八个水泡,像香烟头搓的一样,那刺心的疼痛实在是让我难以忍受,考虑到这次考核的重要,我把嘴唇咬破几次后才没发出声音。  

  500米的匍匐前进结束后,我皱着眉头拔掉身上的玻璃和图钉,刺破身上的水泡。三个前半身血水夹杂着沙土的中国人互相看着,哈哈大笑后搂在一起闹着,我们都知道这样的打闹只是消除身体疼痛个一个办法而已。就在我们以为考核结束的时候,头顶盘旋着的黑鹰直升机上丢下几支M4卡宾枪,黑人教官大笑着朝我们喊:“小伙子们,打死你们12点方向的几头野猪后,你们的考核就结束了!”,我们三个捡起地上的枪后才发现,有五头野猪已经朝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操”,崔流警察骂了一声后赶紧瞄准射击,打出5枪后有骂道,“他奶奶的,就5发子弹”。

  我也端起枪开始瞄准,没有时间检查弹夹就努力保持冷静瞄准野猪的长相憎恶的脑袋,孙中尉的枪法不错,在野猪举例我们不到100米的距离就先放倒4个,我有4发子弹都打到了地面上的碎石,要是被最后的野猪放倒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也死的太冤了,我在崔流的怒骂声中更认真的瞄着最后那头野猪的脑袋。  
  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的扳机在野猪距我们不到10米的地方扣动,“啪”的一声枪响后,野猪的脑袋多出了小洞,猪血像易拉罐开启的瞬间一样迸出……

日期:2009-11-01 12:47:34

  第3节 遭遇反恐个体户
  战争满足了,或曾经满足过人的好斗的本能,但它同时还满足了人对掠夺,破坏以及残酷的纪律和专制力的欲望——查•埃利奥特
  “毕业”了,我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整天在训练营无所事事,唯一的乐趣就是在训练场上看新成员们被教官们喝来训去,除了单调的例行体能、射击训练,就是在训练营内的外语培训班学习一些法语、德语、西班牙语类的简单对话,生活越来越单调,对第一次实战的期待成了我每天晚上反复唠叨的话题。  
  一个月的时间过后,我们接到了第一笔定金:前往东非某国为一军火公司的运输车队提供运输保护,每人每天有300美元的收入,任务结束的时间结账。价钱还算不错,要知道美国特种兵每年也就是能拿到5万美元,我、孙、崔流三人对头一次任务还是很期待,虽然提前被告知危险性不算很大,我们还是很想着能够遇上一点儿麻烦以检验自己的战斗力。黑教官不仅仅是负责我们的训练,他还是这家训练营的股东之一,我用几枚清朝铜钱换来了我们三人的名字出现在名单,再通过黑教官定了三支刚上市的14。5英寸HK416后,我们一只15人的小队就乘飞机赶到了美国西部港口城市长滩。  

  12小时的休整后,我们登上了运送军火的货轮。我懒洋洋地躺在甲板上,望着水蓝色的天空和朵朵白云,水鸟的清脆的叫声在耳边飘着,心情久违的舒畅。孙递雷走过来和我并排躺下,递给我一根555后叹气说:“我很怀念在部队的日子,知道为什么吗”  
  我摸出打火机点着香烟后漫不经心地回道,“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说,“在国内当兵最起码还能有机会回家,我们现在离家那么远,死了的话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你哪天挂倒在异国他乡,我会把你背回去的”。  
  孙递雷吐了一口唾沫后笑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说咱这第一次任务能顺利吗”。  我拍了拍手里的卡宾枪说,“我们赚的就是这个钱,不顺利又能怎么样”  

  孙递雷沉默了几分钟后起身离开,走到船边呆呆地望着海水。  
  在海上吃了几天的罐头和压缩饼干后,我们的货船顺利到达了非洲东岸一个小港口。看着肩扛AK47和RPG的黑人来回溜达后,我紧紧地搂住了手中的枪。也许是看到了我紧张的表情,发货方的小头头走进说,“放松点,这些持枪的黑人都是过来保护货物的”,我才放心地关了保险。如果说坐船在海上漂几天就能赚到数千美金,那这样的活也不好找,除了保护货物在海上的安全,我们还要护送这些军火从港口到制定地点的安全。搬运工人把军火从船上搬下来我才发现,我们一路护送的东西只是一批。50机枪、M249、M16类的军方淘汰货,这堆破烂大老远地从美国运到非洲,连个本钱几乎都不够,我想着,也许这是某些老板想在非洲承包什么工程,提前给当地的头头脑脑们送的礼物,又想到自己和这没关系,何必考虑这些。  

  那堆破烂被搬运工人收拾了七八个小时,并整理到了停放在港口的7辆卡车上。  
  按照合约,我们要护送这批二手军火到200多公里外的指定地点,并等到接收方签字画押接收后才能返回港口,稍作修养后才能返回美国。我们的小队每两三个搭乘一辆卡车,忍着酷暑和烈日向目的地进发。也不知道卡车司机说的哪国语言,我和同乘的崔流一路上听着那黑人兄弟的唠叨,还对我们指指点点,让我们两个中国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见过中国的维和部队,或者中国医疗队给他治过病。车队走了6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在路上也没怎么停,因为第一次出任务,我没敢放松警惕,尽量让自己的眼镜搜索每一片能看到的地方。  

  我们的小队刚下车就进入了戒备状态,并在几分钟后进入了防御状态——七八个带武器的人出现在距我们不到300米的地方,身边的黑人也摸起枪准备射击,就在我们瞄准的时候,那些人里有人拿出了星条旗晃了晃。看到美国国旗,我们的小队也开始有些放松,等着他们慢慢走过来。其中的一个白人过来和我们聊起了天,在确认双方都无恶意后,才算坐到一起抽起了烟。对方为首的白人自称叫apple(苹果),来自德克萨斯州个一个小城,从82空降师服役过6年,现在的身份是“赏金猎人”。

  和我们这样的雇佣兵不同的是,这些人更喜欢自称“反恐个体户”,不少人是奔着有高额悬赏的被通缉恐怖分子而去,没有老板。苹果说他们出现在非洲是因为得到情报,一个毒枭跑到了这里藏身,我有些想不通毒枭这样有钱的主,为什么会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猫着。  半个来小时的寒暄后,我们握手告别,并客气地祝福对方,谁知道我们这样人的命运在明天又会怎么样?自己爱惜自己得了。又是几个小时的搬运,黑人搬运工和卡车陆续离开,留下了我们和军火守在一间大仓库里,除了境界的同伴,剩下的人开始在仓库里聊天、睡觉。我们的小队在仓库里憋了一个星期才等来了接收方,在这段难熬的时间,我们只是吓退了10来个在仓库附近鬼鬼祟祟的黑人,再也没遇到过其他什么麻烦,甚至没听过枪响。以至于回到美国后我会常常想起,第一次的任务连去炫耀的资格都没有。接收方派出了一辆卡车把我们送回了港口,我唠叨着这次当“镖师”无聊,抱怨着连子弹都没打出一发的经历,孙递雷却不以为然地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这么早就想挨枪子啊”。  

  回到船上后,我没像其他队友一样在港口附近闲逛,只是把自己丢在甲板上晒着烈日,搂着孙递雷捎来的一大串香蕉嚼着。休整了12个小时后,我们的船在深夜就发动了,我望着渐渐远去的探照灯光扫来扫去的码头,心里出奇地平静。我摸着手里还没击发过的卡宾枪苦笑了,打开保险就端起来朝夜色中打连发,打完整整一弹夹子弹后回到了船舱钻进睡袋,开始了我返航时的第一个睡梦……


日期:2009-11-01 12:50:00

  第4节 巴格达城一日游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老子  
  据黑人教官说,训练营曾经有人离开过,有个老家加拿大的家伙就组织了几个朋友单干,在2003年秋天组织了几个志同道合者去了伊拉克,在几乎没有情报的情况下开车上了巴格达街头,还没看够中东的沙尘暴就被路边炸弹崩掉一半。我没这些人的胆量,所以没想过转行做这个,当地抵抗组织的“牺牲”精神让我发虚,我可不想让自己死的时候身首分家。  

  第一次任务结束后,我领到了近5000美刀的现金,买装备武装自己就花去了一小半,剩下的都存了下来,想着攒钱回去买房娶妻生子。还没等我把钱存上,我们就等到了第二次生意,去给一个身材伊拉克的承包商提供安全保卫,简单收拾下行李后,我们一个20人的小队就乘飞机出发了,想着也许会在那片土地上也许会遇上中国人,我却笑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见过中国人了。队友说给人作保镖的日子不像电影中的那么危险,除了路边炸弹也就是枪法不怎么样的伊拉克狙击手。  

  我没兴趣在闲下来的时间在巴格达街头闲逛,我可不想自己在街头成为别人的靶子。因为知道不少中国工人在伊拉克的,我和孙递雷中尉还是很有兴趣在美军巡逻的时间上街看看,想想因为远在美国训练营发烧的崔流,我们还是很希望一起在巴格达街头找找中国人的。来到伊拉克的第8天,因为承包商要在办公室里开会,我、孙递雷中尉两人和队友换了岗,背着卡宾枪就上了街,尾随美军巡逻车队在街上寻找着黄皮肤。  

  “哥们,你们俩是中国人吗”,我们两人在街头欣赏着千疮百孔的建筑的时候,一句北京味特浓男声传来。我们两人眼镜一亮回头看,三个中等身材的黄皮肤朝我们走了过来,凑过去后就聊起了天。边走边聊后得知,这三个人都是到巴格达 “干建筑”的,也许因为很久都没见过同胞的缘故,我们聊了有三四个小时,说着自己在国内时的生活。  

  没想到其中有个姓王的青年还是我杭州老乡,我两个聊起来的时候就差抱头痛哭的份了,“分手的感觉是酸的”——我很少用心感受过,却在和他们三人挥手告别的时候差点落下泪来,孙递雷中尉说我那是矫情,我没作回答,只是故作轻松地说自己被巴格达街头的风沙迷离了眼镜。回去的路上看着街头的嘈杂,觉得自己更加同情巡逻的美国大兵,真希望这些可怜的家伙,就在那个时候,美军已经有近1000人是躺在覆盖星条旗的棺材里回的老家。

  看着围着我和孙递雷讨要糖果、推销盗版电影的伊拉克儿童,我几乎掏干净了兜里的美分,这些孩子也许把我们当成了驻伊美军。在闲散街头伊拉克警察的目光瞥视下,我们两个慢悠悠地回到了承包商的办公室,和队友换岗后,我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巴格达街头的残垣断壁和燃烧的汽车轮胎让我体会到了太多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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