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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子的童话之义色传说
作者:
sky浪翻云
很多的故事开篇都能看到真实二字。
什么是真实?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故事都那么真实。我只晓得,活过的这些年里,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英雄和圣人,更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
大家都只是活在自己的生命中,做着自己觉得应该去做的事。
一切目的都只是为了活着,更好的活着。
这,才是生活真实的本源。
接下来,我所要讲述的就是一个关于活着的真实故事。
1
余晖西落,明日的清晨,又将升起;落英化泥,来年的盛春,也会绽开。
只可惜,那些过往的岁月与人事,却渐渐消离,永远不再。
生命真的非常残酷。
上帝让我们通过五十亿分之一的竞争才拥有了它,然后就只能一步步眼看着失去它。
在这条残酷的旅途上,我们不但迎接着下一秒的到来,也在无力地失去着上一秒的存在。变数是如此突如其来,不着痕迹。
相比之下,二十年,就几乎是一段可以让沧海变成桑田的漫长时光了。
二十年前的九镇,河两岸,蜿蜒着一排排古老的吊脚楼与板壁屋(土话,木板房的意思),每到入夜时分,炊烟袅袅,烟熏火燎;路边树荫下摆着茶水摊,几个玻璃杯,盛好茶叶水,在上面盖一片透明的玻璃片挡灰,只卖五分钱。
二十年前的我还是个无忧无虑,正在读小学二年级的孩童。
二十年前的他,也只是住在我家斜对面的一个普通少年,而不是日后那位名动一方的“三哥”。
那年的他,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平凡而简单。
姚义杰。
一切的开端,距离今朝刚好整整二十年。
故事第一幕发生在在一九八九年初夏某个中午,位于中国中南部山区某省一个叫做九镇的小镇高中。
姚义杰呆呆站在政教处的门外,心底也许有些许悲伤,但更多的却是愤怒、郁闷与迷茫。
皮铁明成绩太差,创纪录地连续留了三次级,本就不太富裕的家里终于放弃让他继续上学浪费钱财,托关系搞到九镇煤场去上班了。鸭子与何勇两人则因为在街上打架,让派出所当场逮住,拘留了几天之后,被校长亲自踢出校门,整天跟着唐一林一起打流(土话,混黑道,混社会)。
现在,唯一的依靠王丽居然也要离开了。
当然,镇子很小,今后每天都还是可以照常与这些人见面。
但是,他们既然都不在了,偌大的学校对于姚义杰来说,也就再也没有了丝毫趣味。读完了这个高中又能怎么样?现在的成绩不可能考上大学。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去做生意,说不定还能发财。
可是,家里呢?又该怎么交代?
想到这里,姚义杰不由自主叹出了一口气。愤怒而又无奈地扭过头看了看依然坐在政教处里面,那位一脸官气,端着架子与自己父母讨价还价的教导主任。
“呸”
他重重地向地上吐出了一口浓痰。
爱情本是上苍赐予人类最为美好的事物之一,甜蜜、温暖,或许还带着几缕让人销魂蚀骨的淡淡忧伤。
它是一切浪漫与回忆的源头。没有了它,再美的黄昏柳梢头,花前明月下,彩云双舞蝶都不免黯淡三分,空洞无味。
几乎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第一段爱情。本来就牛高马大,长相俊美的姚义杰当然也就不会例外。
王丽就是他的第一段爱情。
就在这个初夏的午间,他的爱情却被学校正式除名。
我想,那个下午的姚义杰多少也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他不会想到,十来个小时之后,他完成了男孩向男人的过渡。更加不可能料到,自己的生命居然会从这个下午的这件事情上面开始急速转弯。
转向了一个让他声名昭著,却也罪孽缠身的未来。
王丽长得很漂亮,就连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性诱惑的我看到了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多望几眼。
她也是个好女孩。
出生在九镇附近不远的小乡村,贫穷的环境让她非常自强。一心想着考上北京上海的大学,改变自己和家人艰难的一生。
所以,她很努力。当她在初中会考上考出了全县第三名的成绩,却毅然决然放弃当时非常吃香,很多男生都梦寐以求的中专。转而选择离家近、可以更省钱的九镇高中,只为了一圆大学梦的消息传出之时。
轰动了全九镇。
一时之间,几乎每个学校,每个有着小孩的大人,都以她为榜样来教育自己的学生、儿女。
我当然也不例外。
很清楚的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外婆无数次带着期望的眼神给我说:
“老儿(九镇附近对于晚辈的昵称),今后长大了要学那个泉村的王家女伢儿,莫比一个女伢儿还差些啊。要考大学、读博士,帮大人争气。晓不晓得?”
这本是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美好未来的女孩,她的故事如果能够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在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成为一个鼓动人心的打拼成功史。
可惜,她所梦想中如同童话般美好的一切却最终没有实现。
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完全改变了她所有生活的人。
那个人,就是姚义杰,坐在王丽旁边的同班同学。
姚义杰与王丽完全相反。
当时的他肯定不能说是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好学生。
举一个让我非常深刻的例子。记得很小的时候,某一次玩耍回家路过他家门前,听见他的爸爸在打他,边打边说:
“一百分的算数题,你给老子考了三分!!!!喊头猪来沾点墨水画勾勾,也不止得三分啊?老子要打死你个不争气的!”
当时年幼的我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三哥就真是比猪还蠢啦。
不过没关系,成绩再烂,还有皮铁明这样的人垫底,加上还过得去的几门文科拉分,总的来说,不至于落到需要留级的最后三名。
他不算个好学生的关键地方在于——他的朋友。
那是一帮在大人老师们口中无恶不作,坏的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小流子(小混混),个个都迟早要被拉去枪毙。
虽然没有人见过或者听过姚义杰做了什么坏事,但是他一副尾大不掉的样子,叼着根烟,天天跟那些人满大街的晃,能学好吗?
变坏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其实,现在想起来,这些大人老师们真的猜中了。变坏确实只是迟早。
不过,他们没有猜想到的是,让姚义杰变坏的始作俑者并不是那些坏朋友,恰恰是这些好大人、大好人。
姚义杰班上的班主任人不坏,是个很认真,也很古板的老太太,对学生非常负责,她希望所有被她教出来的学生都能有出息,上大学。
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安排:
班上成绩最好的几个,每人负责一个,专门帮助、监督成绩最差的那几人,并且把每一对的位置调整成了同座。
成绩最好,最有威严,当班长的王丽,负责的那个人就是最不听话,胆子最大的姚义杰。
姚义杰的班主任得意地将这个安排取名为“一对一,两样红”。
具体是不是一对一我不太清楚。不过,没多长时间,这两个人在九镇是千真万确的红了,而且红得发紫。
刚开始,王丽和姚义杰两人度过了短暂的互不理睬之后,慢慢接触了起来。姚义杰的成绩也一如老师所料,开始提高,某段时间之内甚至是以飞速提升。
老师很开心,她看到了辛勤工作的回报。
只是,严肃古板的老太太又怎么会明白,朝夕相处之下,两位少男少女心中那种发自天性的懵懂春情。
无论在泡沫肥皂剧里面,还是现实生活中,都经常可以看到一件很奇怪,也很有趣的事情。
往往那些最听话,最懂事,又乖巧又漂亮的女学生,爱上的却是脸上挂着副轻佻、骄傲的笑容,成绩却是班上最差,最调皮捣蛋的那个男孩。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发生。
很简单,因为那些女孩太优秀。
优秀需要努力,而努力则是因为她们好强,好胜。她们坚信自己是与众不同,就算在最坏的男孩子心底也是一样。
她们会是男人最爱的那一个,也会是改变了男人的那一个。
所以,表露无疑的征服欲与藏在心底深处的被征服欲让她们往往都会不顾一切,去用行动来证明这一点。
王丽是个优秀的女孩,她也难以免俗。
不知道哪天开始,她的心底想用姚义杰来证明自己的绝对优秀了。
于是乎,原本完全不搭界的两个人相爱了,爱的死去活来。
只是,他们还太年轻,那个时候的他们并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从来就不能真正去改变一个男人。
正如,一个男人也永远不能改变女人。
热烈的爱情同时也让他们忘记了另一个更为致命的事情。
早恋!
发生在愚蒙未开的上个世界八十年代的早恋!
悲剧也就从这里开始诞生。
姚义杰与王丽开始了以学习为借口之下的爱情。
不管什么年代,年轻人的第一次爱情总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炽热、激情。一如我们的青春,他们也会在课间有意无意地碰下小手,会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在操场散步。
姚义杰的成绩的确不断上升,甚至他们彼此间还说出了大学相见的约定。
只是,他上升的成绩却并不像考试的结果那样可喜惊人。之所以差距如此之大,那是因为他做了弊。
王丽帮他做的弊。
终于,有一天,这件事情被老师查了出来。老师是个好人,古板的好人。
古板的好人眼中往往掺不得一颗沙子。
王丽和姚义杰分别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姚义杰记小过,王丽记大过。
在全班的点名批评之下,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的姚义杰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而破天荒第一次被扯下骄子光环的王丽却硬生生将下唇咬出了一排血红的牙印。
别的女孩也许在这样的压力下,会从此和姚义杰分手。
王丽不,她太骄傲,也太倔强。
她相信要出这口气,只有真的让姚义杰的成绩飞跃式上来。
于是,他们之间更加黏糊。
老师同学们也看得更加不顺眼。
终于,一个漆黑的夜晚,事情迎来了最后一个转折。
从小长大,在九镇,我听到过无数次关于这件事情的传说。流传最为广泛的一种说法是:
那一晚,姚义杰叫出了那位王家女伢,两人一起在车站旁边的旅社开房睡了一觉,被学校发现,所以开除。
传说传的多了,也就成了学说,铁板钉钉的学说。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因为,多年后的某一天,那个身心疲累的姚义杰在喝多了酒之后,对着早就长大成人的我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开个什么鸡巴房?那个时候,老子亲都没有亲她一下,就是牵了几哈手。那么点大,那个年代,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还开房!嘿嘿。小钦,唐一林你晓得沙?那天晚上,是他从市里不晓得怎么搞到了一台录像机,几盘外国的电影带子。录像机啊?!!那个时候哪个看到过?老子专门到学校喊她一起看下稀奇的。开什么鸡巴房?何勇、铁明、鸭子,当时都在。这些造谣的狗杂种啊,都他妈逼讨不得好死!”
那天,他说了很多。
所以,我还知道之所以学校能查到王丽半夜离开寝室,通宿未归。是因为当年在王丽的寝室里住着另外一个女孩。
另外一个同样从农村出身,同样希望考上大学,同样努力勤奋。却没有王丽那么好的成绩,那么漂亮的容颜,和那么帅男友的女孩。
当这个女孩的嫉妒与欲望战胜了人性淳朴一面,终于决定敲开政治处大门告密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如今,早恋、逃寝这样的事算什么?
打开网站到处都可以搜到十多岁小孩们做爱的音频、视频。到了十八岁,如果还是个处男,你都不好意思在大学里和人说话。
但是那个年代不比如今,要远远保守、僵固的多。
史无前例的大浩劫对于人们思想道德体系的摧残还在,而各种各样新的思想潮流又还没有进来。
那时的人们出口就是斗争腔,闭嘴就是阶级脸。古板、狭隘、自私、如同行尸走肉,却又偏偏都喜欢冒充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卫道士。
这帮虚伪的卫道士们做出的决定很简单,那个告密的女孩成为了班长,王丽记大过在先,依旧不思悔改,伤风败俗。
为正校纪学风,开除学籍,扫地出门。
讽刺的是,事情的另一个主角姚义杰,却因为是九镇户口,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父母亲戚在镇上有着体面的工作与人脉,等等广泛原因。
只是由小过变为大过,反而在学校里留了下来。
对了,同样是多年之后,姚义杰曾经告诉我说,被开除的那天晚上,王丽和他真真正正的向彼此献出了人生的第一次。
就在人们传言中的那个位于车站旁的小旅社。
这是一个男权的社会,虽然多少年来,我们一直说着男女平等,各顶半边天。男性,却还是毫无疑问地掌握着这个世间几乎所有的优先权与主导权。
这件事从学校传开之后,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很奇妙的是,羡慕姚义杰的有,调侃姚义杰的有,却没有人看不起姚义杰。
王丽就不同了。
无论是在九镇,还是在那个偏僻贫瘠的乡村。一夜之间,她就从一只人见人爱的金凤凰变成了一只人见人厌的落毛母山鸡。
那些被王丽当初的骄傲与光环所刺伤的人们如同农奴翻身一般,毫不吝啬地将颗颗吐沫星子化为投枪刀匕,刺向了这个美丽的姑娘。
流言蜚语,飞短流长,喧嚣尘上。
王丽不屈服!
她在和家里大吵一架之后,再次回到了九镇,在穿过九镇的那条国道边上的一家餐馆中当了服务员。
按照童话故事发展的结局,独立之后的王丽从此会和姚义杰两人鄙弃一切世俗眼光,甜蜜的相爱相恋。在别人的嫉妒中,过着自己甜蜜的生活,一直到老。
我真心希望故事会如此发展,我想多年之后,成熟了的姚义杰也一定有过同样想法。
只可惜,这样的情节只会出现在那些好人终有好报的美丽童话中,却进入不了五谷杂粮、人情冷暖的现实。
时间慢慢过去。
不知道是和我们大多数人的初恋一般,来的快速热烈,去得也迅捷绝情;还是由于可以想见的,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最终让年少的姚义杰背弃爱情,选择逃避,远远地躲开了那个女孩,以及那个女孩身后所有鄙视嘲笑与异样眼神。
谁也不知道王丽有没有怪他。
我们只晓得,他们终于不再往来。
因为,当姚义杰变了的同时,同样年少的王丽也变了。
王丽打工的那家小饭店,是当时九镇为数不多的几家饭店之一,它的主要客源是门前国道上面那些走南闯北,闯荡天涯的司机。
那个年代,出远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那些到过不同地方、听过不同方言、见过不同人的司机们,也就成为了见多识广,视野不凡的男人代表。
一个倔强敏感,年少无知却又貌美如花的女孩,每天面对着这样的一群油嘴滑舌,老奸巨猾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又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刚开始人们还经常能够看见王丽在打工之余,用尽所有空余时光翻看着自己高中的课文。
后来,人们发现她不怎么看书了,没客人吃饭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店里面若有所思。
再后来,人们发现她开始在寒冷的冬天往脸上涂蛤蜊油或者百雀羚雪花膏;炎热的夏天,她的身上则会散发出阵阵花露水或者檀香皂的香味。
再再后来,据说她和某一个经常路过九镇,在店里吃饭的河南货车司机好上了。因为她的身上会时不时多出一些现如今看来一钱不值,当时却令那些老少娘们垂涎欲滴的小饰品、小挂件。
还是据说,那些东西,就是司机送给她的。
再再再后来,人们一致认为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婊子,一个漂亮美丽年轻,却靠着出卖肉体为生的婊子。
只是,在我的印象中,没有一个人敢亲口承认嫖过她,或者与她睡过觉。
那些用心险恶的男女们躲在黑暗中,怀着阴暗的心理,用一根龌龊的指头对着王丽指点唾弃之时。
这个美丽倔强的女孩却又遇到了一件人们已经料到,只盼可以早日看到的事情。
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派出所的差爷们将王丽抓进派出所,关了起来,据说是涉嫌嫖娼卖淫活动。
过了几天,王丽被放了出来。穿过大街小巷,越过人们险恶嘲弄的眼神。她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走入了自己位于饭店后面的小小房间。
之后不久的一天晚上,住在三哥家对面的我和弟弟两人都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种类似于母猫叫春,又好像是人低声哭泣的声音,响了差不多一整夜,让我们兄弟两人毛骨悚然。
第二天,早上起来,听到外婆和邻居说:
“昨天一晚上,那个王家女伢在三毛儿(我们街上邻居对姚义杰的昵称)门前只怕哭到天放亮。三毛儿的姆妈(土话,妈妈的意思)半夜起来劝也劝不听。哎,两个伢儿都造孽,不懂事哦,不懂事。”
那夜之后,王丽并没有像书里面的故事一样跳河或者上吊。
她还是照常上班,不过她却不再化妆了,一如之前,只是也不再看书。她就那样沉默着,一整天一整天的听不到她与其他人说一句话。
要不就是默默工作,要不就是静静发呆,若有所思。
当时人们说,她是彻底不要脸了,不怕丑。我们看不起她,说不定她心里还看不起我们呢?你瞧,她对谁都没有一张好脸色,喊到她鼻子下了也不和人说句话。
在这样的言语中,那个时候年幼的我,心中居然也开始对王丽有些不以为然起来,甚至还隐隐约约有了某种莫名的被侮辱感与仇视。
二零零三年四月一号,一位叫做张国荣的先生从香港文华酒店二十四楼一跃而下之后,一个词随之在中国流传起来。
抑郁症。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王丽不说话的原因。
自古红颜多薄命。
这是古训,那么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的红颜呢?
命更薄!比纸还薄!
在这样奇怪的沉默中,王丽的肚子居然一天天大了起来,可是无论是谁想要问出肚中孩子的父亲是谁,得到的都只是沉默。
终于王丽的父母在某日清晨赶到了九镇,据说那天她的母亲如丧考妣般的当街顿足捶胸,哭天抢地,几欲自绝。
而他的父亲则铁青着脸,怒目而对,拳脚相加。
只有王丽,依然站在人群与父母的中央,忍受着一切,双目无神,不笑不闹,一如旁人。
王丽的父母在大闹一通,酣畅淋漓地向着父老乡亲们表达了自己为人的高尚纯洁,以及对女儿所作所为的鄙视唾弃,恨不得不与之为伍之后。
他们心满意足地带走了她。
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只是听说,他们找到了一个地方,让王丽把小孩生了下来,马上就托亲戚送给了远在贵州山区一户求子的人家。
因为,他们觉得女儿就够丢人了,这个野种只会更丢人。
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王丽。
但是,我晓得她的消息。
她出了问题,彻底的出了问题。
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只是整天整天地坐在一边,连拉屎拉尿都已经不晓得。
好像村里为她申请了低保,每个月百来块钱,靠着这点钱和父母的照顾,她还活着。
不过,如今我都常常在想,如果她父母死了呢?
也许,最好也是最残酷的答案,就是带着她一起共赴黄泉。
不然,她该怎么办?
曾经与王丽共一个寝室,也许还一起在被子里聊过天,谈过心,最后却敲开政教处大门,出卖了王丽的那个女孩。
在日后的生活中也并没有大的出息,不过她至少还健康,也结了婚,丈夫是一个在九十年代末期下岗的工人。现在,两口子开了一个小店,有了一个女儿。
日子平淡、安详。
某个梦回的夜里,她会因为那段年少的往事而内疚醒来吗?
我想不会的。
人,通常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无心之举而酿成了他人不尽的苦难。
这,是人类最为健忘的地方。
看到这里,大家会不会觉得同样与王丽犯下了滔天“罪行”,却侥幸逃脱惩罚的姚义杰无比可恨,罪当该死?
因为他享受了爱情,却没有支持给予他爱情的那个人。只是看着那个人在苦海中慢慢沦陷,依然不为所动,袖手旁观。
如果这样想,那么继续往下看吧。
当年的姚义杰确实没有帮王丽,事过多年,他想帮的时候,一切却都已经太迟。
我想,当初他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少年的无知、也可能是人性的怯懦、更可能是其它某些不能说出的原因。
但最可信的一个说法是:
他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
因为,被这件事完全改变的不只是王丽一个人。
也包括姚义杰。
前面说过,这件事发生的最初,除了少数的女人对姚义杰表现出一丝厌恶与失望之外,人们并没有过多的指责他。
相反,那些经常一脸贱笑拿这件事调侃姚义杰的男人们,恶心的嘴脸下面好像都还掩藏着一丝丝羡慕与眼红。
不过,从王丽变得越来越沉默之后的一段时间开始;到最终大了肚子,被他父母当街打骂一顿带走;再到不久之后,又传出王丽疯了的消息。
那些高贵、道德、完美的人们却一改往日对王丽的鄙弃仇视,转而无比同情起她的遭遇来。
对于不幸的怜悯,就势必引起对于导致不幸原因的痛恨。
姚义杰悲惨地成为了那个被痛恨的原因。
人们认为就是这个平时一副屌样、让人很看不顺眼的毛头小子弄大了王丽的肚子;是他勾引了原本美丽、优秀的王丽;是他教着王丽一步步学坏;又是他最终无情地抛弃了可怜的她,导致一个花样的女孩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除了姚义杰身边那几位被人视为坏胚的好朋友、好兄弟之外,甚至我们那条街上的老街坊都开始有人发出这种议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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