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东北猎户的诡异历险:异域寻人

作者: 绒毛蜘蛛蟹


日期:2009-10-30 12:15:16

  异域寻人
  民国25年初冬,大兴安岭北部地区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雪铺天盖地,下了一个星期,中间不见有半会停歇。整团整团的雪片不分昼夜地从灰沉沉的半空中掉落,洒向黑黝黝的深山老林。
  茂密无际的大山深处,聚集着一个鄂伦春游猎村落。眼下虽已是民国年代,但古老神秘的鄂伦春人却依然沿袭着清代的路旗佐社会编制。这个村落,还是被叫做库玛尔路正蓝旗二佐茂合乌力楞。但人们很快嫌它拗口,索性都简称自己是茂村人。
  村里的长者们皱着眉头,眼望这场大雪,暗暗有些失色。东北的大雪屡见不鲜。但这种下法,有生以来却是头一次见着。整个透着一股邪门。

  说起邪门,所有人不禁都会心头一沉。
  茂村一共有三十多家猎户,聚集在一个向阳背风的开阔地上。他们的房子毗邻而建,遥相呼应。为了防止野兽侵袭,孩童走散,大伙合力在村子的外围堆砌了一道高高的石墙。石墙共开了四个出入口。一扇厚实的桦树木门严严实实地终年把守。
  自古以来,鄂伦春族无论迁徙到什么地方,都始终沿袭着这样的居住格式。代代嫡传,相安无事。
  不过从七八天前的那个早晨开始,这个稳固安宁的传说就被打破了。
  那天一大早,住在村子外围的几户人家忽然发现,圈养在围栏里的驯鹿一夜之间死了好几头。
  这些驯鹿已经圈养了好几年。起先是在打猎时活捉回来的幼鹿。经过饲养,至今已经繁衍了两代。按照鄂伦春人的传统,这些驯鹿或食用割茸,或用来驮运、拉雪橇。早已变成鄂伦春人生活的一部分了。

  听到女人们大呼小叫后,男人们迅速赶到。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副极其血腥惨烈的景象。
  围栏里面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一头高大健硕的驯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仔细观察后发现,它的颈项被咬断,肚皮被整个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极不规正,从驯鹿的颈部一直延伸到后腿内侧。整个胸腹腔瘪塌着,就像是一只被掏空的袋子。
  女人们惊叫着躲到了一边,并且阻挡着他们的孩子,不让他们看那种血腥场面。男人扯住鹿腿,用树枝拨开腹部豁口仔细打量。
  驯鹿的腹腔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其他几头死去的驯鹿,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血迹。他们全部都正对着围栏的石墙躺倒着,鹿角折断,脑门也已经碎裂。男人们一估摸,这应该是它们在受到某种惊吓以后,撞墙而死的。

  看到这里,大伙都开始惊诧起来了。
  又有几个男人迅速聚拢过来,大家碰头,议论了一番,便分头去检查村子外围的石墙和桦树木门。
  一个圈子兜下来以后。他们发现出入口的桦树木门至今紧闭,且完好无损。

日期:2009-10-30 12:16:00

  而在石墙上还是找到了一些痕迹。从痕迹上看,应该是昨夜里有什么东西踩着石墙,纵身跃入村子。估计,这或许就是杀死驯鹿的凶手了。还好,这几户人家的马圈都在房子的另一侧,否则他们的马匹肯定也难逃一劫。
  男人们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厚实高大的石墙。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堵石墙,高度在三米以上,厚度最起码也有五十公分。石墙外面的地上,还堆积着大量的竹签和树枝。外侧离地面两米左右的高度上,发现有几处明显的踹印。另外在围墙的里面,发现了好几处深深的大足印。综合起来看,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从外面纵身跃上石墙,然后又从石墙上飞身跃入村子。
  村子里的男人们,个个都是狩猎好手。任何一种动物,只要在地上留下了痕迹,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但面对眼下这些离奇的大脚印,所有人都紧锁眉头,一言不发,只是睁大着眼睛,惊恐地互相对视。
  他们看到,围墙内侧的奇怪脚印,深深地陷入土石。从脚印的大小和深度来估测,这个东西的体重不会低于七八百斤。而在这片广袤的森林里面,耳熟能详的野兽中,体重达到这个重量的实在不多。熊瞎子再壮,也很少能长到这个份量。常见的野猪最多也就是两三百斤。东北虎除了体重达不到以外,那个脚印的形状也明显不符。

  但关键是,这个七八百斤的大家伙,它还要能够纵身跃过三米高的石墙。
  猎人们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具备这样的能耐。
  忽然,大伙似乎同时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往各自的家里跑去。他们跑近猎狗住的窝棚前,俯身就朝里面张望。
  窝棚里面,好几只猎狗蜷缩一团,正在瑟瑟发抖。男人们大惊失色,伸手进去,愤怒地拽住猎狗,一把将它们扯出窝棚。
  男人们骂骂咧咧地将所有猎狗赶到一处。定睛一看,惊诧不已。平时这些猎狗整天威风凛凛,精力充沛。空闲下来,不是到处狂奔撒野就是聚在一起撕咬打群架。但眼下却个个夹紧了尾巴,弓背缩头,瑟瑟发抖。那副眼神里面,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惊恐,一种被震慑后的卑微奴性。
  猎人们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它们驯养的这些猎狗,那都是历代繁衍,精心筛选出来的纯种猎犬。在狩猎时,只要他们一声令下。不管前面是野猪还是黑熊,它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死死缠住。哪怕自己被野猪的獠牙挑破肚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松口。那种气势,那种勇猛,连猎人们见了也会暗暗敬佩。很多时候,当猎人们身处险境时,这些猎狗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上来解救主人,十分的忠诚和勇敢。

  但现在它们却个个诚恐诚惶,哪里还找得到昔日那股无所畏惧的风采。
  猎人们刚才巡视一圈之后,马上就想到了这些猎狗。昨晚上既然有大型野兽进入村子,那怎么会听不到猎狗的吠叫声?这些猎狗生性敏锐,只要有一点异常声响,一点点野兽的味道,也绝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鼻子和耳朵。更何况昨晚上还是一场惨烈的屠杀呢。这村子里每家都有几条猎狗,粗略一算,整个村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条。而只要有一条猎狗吠叫起来,全村的狗马上便会应声附和。那种声势,就是吓,也能把一般的野兽吓走了。

  而从眼下的情景看,昨天晚上进来的那几头大型野兽,明显已经把这些猎狗给震慑住了。因此它们不仅无力吠叫,龟缩窝棚,而且还被对方吓得屁滚尿流,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
  大伙看到这里,纷纷有些躁动起来。大家帮着那两家人家清理围栏内的尸体,又围着石墙转悠了几圈,并陆续发现了一些脚印痕迹。一时间村子里议论纷纷,谣言四起。大家面有禁色,忧心忡忡,说什么的都有。
  一番忙碌之后,村长首先把几个猎人头领叫了过来。大家一合计,都觉得这几头野兽来得凶猛离奇,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得好好防备它再次进村。

日期:2009-10-30 12:17:00

  于是村长组织大家好好加固石墙。并且围着石墙外侧,每隔一段距离就堆起一堆木材,一到夜里就把木材点燃。这样火光或许能吓退那几头野兽。另外村长要求晚上要组织猎户,准备好火枪弓箭在村子里轮岗值班。各家各户,各自看好自己的家人和畜生,一到天黑绝不可乱跑。
  就在这时,有五六个女人找到了村长,诉说她们家里的男人几天前出去打猎,不知道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回家。本来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因为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女人们浮想联翩,纷纷着急起来。几个人围在一起越说越怕,于是结伴找上了村长,把这事给说道了一番。
  村长索巴亚六十上下,身影健硕,脸色黝黑,左脸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据说这是他当年跟俄国老毛子格斗时留下来的英雄疤。平时没有少把这事拿出来显摆。眼下,他这里刚把事情安顿完毕,一碗茶只喝了一口,就听见一帮女人叽叽喳喳地说道个没完。而当他耐着性子听完她们叙述以后,当即有些不快,张口就叱喝了她们几声。埋怨她们不该胡思乱想,自寻烦恼。女人们本来就担心受怕,到这里又挨了村长一阵轻喝,登时开始落泪。索巴亚见状,暗叹一声,一时也奈何不得她们。话锋一转,好言相劝了她们几句,说这事跟你们外出狩猎的丈夫没什么关系。安心在家里等着,说不定那几位爷转眼就拉着猎物回来了呢。

  女人们紧锁着眉头,相视一望,还是放不下心来,围着村长又是一阵唠叨嘀咕。好久之后才各自散去。
  喧闹了一个清晨的野兽事件稍稍平息下来。但茂村人的灾难似乎还刚刚开始。
  中午时分,桦树木门外面忽然走近几个人影。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急匆匆推开木门,一头冲了进来。
  索巴亚闻讯赶到时,几个人已经把担架放在村子中央的场地上面。
  担架上面,昏睡着一个男人,脸色煞白。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女人首先惊叫起来,趴在担架上放声痛哭。
  索巴亚缓缓走近,定睛一看,这个昏迷中的男人,竟然是本村的一个猎户,名叫唐吉。他家的女人上午还在自己面前担忧地提到过他。一顿饭的功夫,这事马上就真的发生了。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了某种凶险似的。

  来人是邻村的几个猎户。据他们说,今天一大早他们狩猎回家,走到半道上时,随身的猎狗忽然狂吠起来。他们还以为是遇见了什么野兽,纷纷放下猎物,拿起火枪弓箭一路寻找,终于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这个人。他们中有人认出这是茂村的猎户,于是便用担架把他送了回来。
  从迹象上看,这个人已经奄奄一息。索巴亚指挥大家把唐吉抬进屋子。喂了几口热汤,却发现这个可怜的人已经牙关紧闭,滴水难进,喂到嘴唇的汤水最后都淌进了脖子。
  女人开始号啕大哭。大伙的心里也开始沉重起来。所有人都不禁想起一大早发生的离奇事件,暗自猜测着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有人开始给唐吉检查身体。但查遍了他的周身上下,却不见一处伤口,一滴鲜血。撬开他的嘴巴,里面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基本可以排除由嘴巴误食导致的伤害。最后,他们在伤者的胳膊上面,发现一个红红的牙印。
  这个牙印深红深红,刚好咬破了伤者的皮肤,有一点微笑的渗血。大伙仔细端详,最后断定,这个牙印,居然是人牙咬合后所致。而且从形状大小上判断,这多半还是一个小孩子的牙印。
  既然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伤口,而且唐吉身上也不缺粮食衣服,不太会使饥饿和寒冷引起的昏迷。那么这个牙印,基本上就是导致唐吉昏死的原因了。

  这似乎很可笑。
  但事实恐怕就是这样。

日期:2009-10-30 21:11:00

  忽然有几个女人同时大喊,还有几个同去的人在哪呢?
  这一喊,委实提醒了索巴亚。他暗暗思忖,这六人出去狩猎已经数日。按照惯例,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但眼下六人只有一人回家,而且看上去还凶多吉少。那么,其他五个人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呢?
  索巴亚面色沉吟,陷入沉思。凭着经验,他感到了一股凶险。
  如果其他五人还活着,那他们绝不会丢下唐吉不管。这是狩猎人的规矩。同伴在半路上遭遇不测,困难再大,他们也一定会把尸体运到家里来。而这次唐吉昏死野外,其他人却影迹无踪,这就有些异常了。
  索巴亚赶紧询问来人,是在什么地方找到唐吉的。

  来人想了想,说那个地方,离开惊马槽不远了。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一下子沉默,脸色登时就变得紧张而复杂起来。
  ——惊马槽,那可不是人应该靠近的地方。
  来人的脸色也早已经变得肃穆起来。他想了想,回忆说当时发现伤者的时候,见他背向着惊马槽方向,俯身趴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在泥地里,应该是一种奋力朝前爬动的姿势。就好像他正在竭力远离惊马槽一样。
  或者说,他刚刚从惊马槽里爬出来,就一头昏迷在了草丛里。

  来人越说越离奇了。大伙纷纷以怀疑的目光直望着他。但谁也不敢再反问他什么了,因为他提及了惊马槽。大伙都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来。
  但因为还有五人生死不明,因此索巴亚还是细细地询问了所能想到的一切问题。
  来人想了想,忽然说在他们抬着唐吉回家时,他好像苏醒过一次。但神志不清,只是在担架上轻声自语,口音也非常微弱。
  索巴亚追问对方,是不是听清了唐吉嘀咕些什么。对方说,他好像一直在反复念叨着“小孩……小孩……白头发……”这几个字。
  索巴亚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他回过头,禁不住就朝唐吉胳膊上的那个牙印望去。
  一个小孩?还是白头发?
  暗无天日的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虎豹豺狼,哪会有什么小孩。再说了,哪有小孩是白头发的。
  在野兽横行,浩渺无际的老林子里,一个诡异的白发小孩,精灵似的忽然从暗处窜出,一口咬住唐吉的胳膊……这一幕景象,想想都觉得惊悚。
  索巴亚暗暗吃惊,继续追问,可惜来人实在说不出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不用索巴亚吩咐,自有手下酬谢来人不提。几个相邻也自发过来帮着唐吉的女人收拾照顾。没有多少时候,有人过来对索巴亚报告,说受伤的唐吉已经咽气。
  索巴亚暗叹一声,反背双手,沉默着站在窗前。此时他正在担忧另外五个猎户的生死。他记得这几个人出发的时候,自己曾经提醒过,此去切不可太过深入。只适宜去几处比较浅的猎场围猎。因为初冬已至,万一下场大雪,来个大雪封山,那他们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他记得当时这六人满口答应。而且按照他们的经验,在这种换季时刻,气象不明,这些人应该也不会贸然行事。
  索巴亚反复猜测着这六人的各种可能。如果真是遇险,那么不外乎野兽袭击,伤病,失足,迷路、遇匪……除了迷路和遇匪,很少会发生六人全部遇难的境况。而他们此去的那几个猎场,虽然也在深山老林,但那是一片非常成熟的狩猎区域。村里的猎户个个熟门熟路,根本就不可能迷路。至于遇匪,在这片山林地带,曾经是发生过域外老毛子进来偷盗的事件。但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索巴亚也还是个愣头青年。他脸上的伤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随后的几十年间,就再也没听闻过这样的事。

  除非……
  要说除非,那事情可就复杂了。除非他们另辟蹊径,去了更加偏僻深远的猎场。除非他们遇见了不可猜测的事件。除非……
  联想到唐吉的离奇伤口和诡谲遗言,索巴亚心中疑惑,越想越不安心。
  他想起唐吉竟然是在惊马槽附近被发现的。这也让他一阵惊疑。

日期:2009-10-30 21:12:00

  惊马槽是大兴安岭森林深处的一条山沟。山沟很短,也就几百米长。也很窄,只容得下一人一马通行。它处在两道山梁的结合部。里面终年雾气弥漫,怪石嶙峋,灌木丛生。最令人生怯的是,马匹在靠近这道山沟时,会忽然失控受惊。不仅会掀翻骑手货物,而且还会剧烈地咆哮翻腾,根本不肯走进沟里。年老体弱的马匹据说还会当场跌坐不起,直至一命呜呼。奇怪的是,其他动物靠近惊马槽时,并没有类似的现象。

  但过了这条沟口,或远离沟口以后,马匹很快就会安静下来。就仿佛在这条沟里面,有它们极其骇然的东西存在。人眼看不到,但它们却能看到,或者说感受得到。因此尽管人靠近时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但因为受到马匹惊恐反应的感染,因此也心生怯意,因此从没有人敢深入进去。就算是一些老资格的猎户,也从不肯轻易走进那块地方。哪怕眼看着一群肥壮的狍子躲进里面,也绝不会心动半分。

  而事实上,资格越老的猎户,反而会更加在乎狩猎过程中的安全保险。因为他们心里十分清楚,他们一帮人钻进老林子里,说是在狩猎,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自己又何尝不是置身于各种危险之中。稍稍一个大意,就会把自己置身于猎物的境地。深不可测的老林子里,随时都会跳出某一个凶险,把他们掀翻在地,甚至万劫不复。从狩猎者变成猎物,其实只是转念之间。倒是那些初生之犊,才往往会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一身本事,做出一些石破惊天的举止出来。

  穿过惊马槽,前面就是老爷岭。那就更是人迹罕至,鬼神聚集的地方了。
  索巴亚年轻时,就曾经仗着一股豪情,在一次追踪老毛子的行动中,硬着头皮闯进去过。
  里面的景致,他至今刻骨铭心。
  想到这些,他脸颊上的伤疤,马上就有些隐隐作痛。这股痛楚,差点就把他的思绪拉到几十年前。索巴亚不住地摇着脑袋,竭力阻止这股思绪的沉渣再次泛起!
  正在这时,又有人过来报告,说村里跑回来一条猎狗,有人认出,这条狗看上去就是唐吉家的。
  索巴亚连忙随人来到村子中央的开阔地上。果然看见了一条猎狗,正惶惶然来回徘徊着。

  猎户头领安塔走近村长,回身指着那条猎狗,说这狗刚刚从外面跑回来。浑身毛发直竖,眼睛呆滞通红。从模样上看,性情已经大变。
  索巴亚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刚想靠近了仔细查看,忽然听见一阵狗吠。只见村子里那些被吓得魂不守舍的猎狗们,已经基本恢复了精气神。眼下,它们结伴狂吠着,露出獠牙,飞一般地就朝那条刚刚回来的猎狗扑去。
  大伙惊叫一声。一眨眼的功夫,几十条猎狗就把那条同伴围在了中间。奇怪的是,这几十条狗只是围着对方狂吠,没有一条敢真真地上前靠近。中间那条猎狗极度惊恐,不停地在包围圈里打着转,嘴巴里呜呜着,一副抱头鼠窜的模样。
  同村的猎狗,从小都在一个圈子里长大,按理说相互都很熟悉。平时即使有些打架扑腾之类的胡闹事,那也只是一种嬉戏。但眼下这幅你死我活的架势,却让人怀疑那条刚刚回来的猎狗,已经被他的伙伴们当做一只野兽对待了。
  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原本亲密无间的狗兄狗弟们,忽然之间,犬齿相向。
  那几十条猎狗围而不攻,只是疯狂地对着它一路狂吠。它们交替试探着靠近对方,但却没有一条敢真真靠得太近。似乎也对这个刚刚从野外神秘归来的同伴,心存畏惧。
  看见这幅模样,在场的人不禁纷纷议论。说这条狗已经被邪物缠身,这些猎狗攻击,只是在替它驱散身上的邪气。传说狗能看到人所看不到的东西。眼下它们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条神秘归来的猎狗身上,多半已经被什么异常的东西附和着。
  也有说村子频频发生异常事件,是不是撞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应该马上举办一次祭神,驱灾避难,寻求祖先神灵的庇佑。

  人在面对未知时,真的很善于展开联想。

日期:2009-10-31 20:34:00

  索巴亚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着急气愤。这些流言蜚语一旦在村里传开,肯定会搅得人心惶惶,寝食不安。他沉着脸站出来,冲着那几个胡乱捏造的妇人大声呵斥。警告她们,要是再这样胡说八道,他就要不客气了。
  那几个妇人见村长发怒,不敢造次。低头后退着,慢慢转身,挤出人群。
  索巴亚厌恶地望着她们的背影,镇定了一下,又朝身边的安塔使了个眼色。
  安塔二十六七岁上下,见多识广,内敛持重。七岁起就跟着父亲进山打猎,学得一手好为保护同伴,不幸被受伤的野猪挑破胸腔,一命呜呼。安塔从此便独自挑起了全家生计的大本事。十一岁那年,他瞒着父亲,孤身一人进山,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一路追逐,愣是猎回一头成年野猪。成为村里历史上单身猎获野猪最小的一个猎人。后来他父亲在一次狩猎中,梁。跟着大伙狩猎,他智勇兼备,进步神速。几个受他父亲相救的老猎户都很喜欢这个苗子,平时也竭尽所学,传授他各种狩猎经验技巧。安塔不仅天资聪颖,领悟极快,并且还懂得察言观色,尊敬前辈,故而深得老猎人的喜欢。安塔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深得本民族的狩猎真传。因此他虽然年纪轻轻,狩猎的技艺却已经非常老道。

  年前由他带队指挥的几次大规模狩猎活动,每次都满载而归。靠着这个本事,在猎户中间也很有些威信。这几年深得村长的信任,一直跟着他鞍前马后。有些什么事情,两人基本上都能达成默契。村子里一直有传闻,说索巴亚有意把安塔培养成他的接班人。
  安塔望见村长示意,马上就心领神会。他跨出几步,单手捡起一根树枝,冲着那些围攻的猎犬就是一顿挥舞。同时手指一曲,含在嘴唇里吹了几声响哨。那些猎犬正在狂吠,猛然见木棍挥舞,响哨连声,马上就一哄而散,退了下去。现场登时就剩下了那条神秘归来的猎狗。
  很快有人上前抱起那条猎狗,安抚了一阵,便把它带回家调理去了。对于世代以狩猎为生的鄂伦春人来说,每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狗,那都是一份宝贵的财富。是保证家人不饿肚子的好帮手,更是并肩战斗的一个忠诚兄弟。因此没有人会遗弃任何一条猎狗。哪怕这条狗已经年老受伤,完全丧失了狩猎技能,村民也会把它收留豢养起来,直到老死。

  而眼下这条猎狗,更是有着特殊的原因,使得村民们格外重视它的生死状态。毕竟,对于生死未卜的六人狩猎小队来讲,它现在是唯一一条活着回来的生命。
  围观的村名陆续散去。索巴亚呆呆地望着猎狗被人抱走,心情沉重。作为村长,他必须拿出办法,尽快找到那几个猎户的下落。同时弄清昨晚上闯进村子的那些大型野兽,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消散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那层不祥阴影。
  他想起咽气了唐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长长叹了口气,回身招呼安塔,一起结伴朝唐吉家走去。
  很多村民正伫立在唐吉家门前,久久不肯散去。私下感叹着,死了壮年的顶梁柱,这家人以后该怎么过下去。
  索巴亚拨开人群,缓慢地朝唐吉家的“撮罗子”门口靠近。两边的村民无声地给索巴亚让开一条通道。所有人沉默着,望着索巴亚的眼神里,分明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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