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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的真人真事--仓爷传奇
作者:
提提爷爷当年勇
日期:2009-11-25 18:55:00
听起象是奇闻,
讲来却非笑谈。
此系先辈生前事,
今且记来相传。
一、匪穴买枪
【一】
精明强干、结束利落的仓爷一大早过了黄河,往河北岸的卧龙山赶去。卧龙山上住着石殿魁,石殿魁是“老缺”(土匪)头子,手下百十杆枪。
仓爷今年才十九,大名米成仓,因为上有三个姐姐,老父亲年到五十才有了他,所以疼爱备至,取名成仓,意思是米粮成仓,衣食无忧。
仓爷不是“老缺”在山下的眼线,他是黄河南岸老庙街上正正经经的农家子弟。说是农家,却也半农半商,家里老人在街上开着成衣铺、酒醋铺,还有一家不大不小的染坊,因此虽说不上富甲一方,却也生活殷实,颇有家底。
这样的人家,在农村已经算是中上之家了,是众乡邻仰慕的对象,却也往往是地痞恶霸、土匪“老缺”觊觎的目标。
在那个兵荒马乱、土匪横行的年月,富足人家对“老缺”避之不及,连夜里做梦都怕碰着!碰着了,倾家荡产是轻的,家破人亡也是寻常。
象这样,自己送上门找老缺的,一般都是来“赎票”。
仓爷不是来“赎票儿”的。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钱人算计仇家,自己怕惹麻烦招报复,往往会找老缺“买凶”。
仓爷也不是来“买凶”的。
仓爷不屑于做这种背后下手的勾当,他骂这样的人是“下三滥”、“孬孙”!
仓爷是来买枪的。
是的,找老缺买枪!
日期:2009-11-25 18:58:40
五十里路程走下来,仓爷从黄河以南的建城来到了黄河以北的焕县。三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大路上行人的口音变了味道,听在耳朵里,顿时让人产生了异乡异客的感觉。这河北(非省名),自己也来了不是一回了。从小跟父亲来这儿买牲口,卖粮食,到了长大成人,又来这里找寻烧酒酿醋师傅,采购烧酒器具。粗略算算也有个十几二十趟了,可就是心里倒不过来。过了河,听人一说话,就满心满脑地响起浓浓的乡音。就象老少爷们儿围在身边,和自己拉呱,立马就心慌得恨不能转过身去,一步迈到家里。
他恋家,他护家!
老庙街的爷们儿们都知道。
老庙街上,米姓是大姓,占了人口的四分之一还多,大大小小百十家子,老老少少四五百口子。米姓里,仓爷家的辈份最高,是家族长。除了仓爷父亲兄弟几个的家里,仓爷出门就被叫爷爷、老爷爷,叫叔叔大爷的都没几个。叫“爷爷”的人胡子一大把,被叫的人是才十几岁的仓爷。可是叫的口气却是真实亲切的,没有一点敷衍。仓爷也从小就从心里把这些爷们儿当成自己的晚辈。是晚辈就要爱护,他最看不得的就是族人受欺负。
仓爷打小头脑过人,眼明手快。虽说只上过几年私塾,可是却写得一笔好字,打得一手好算盘。加上从小练架子,历炼出一身功夫。平常三五个人,是近不得身的。还有一样,仓爷长了一张利口,讲理说事,明白爽利。爷们儿讲话(评论):仓爷说话那叫一个“脆”!
从他成人之后,不管远近,只要看到本族人吃了亏,或是有人哭丧着脸来对他说:“仓爷爷,你孙子受气了!” 他一准会说:“咱爷们儿不受他的!跟他讲理去!”(所谓“讲理”,可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讲理,我才“讲理”,你不讲理,那咱们就拉开练!)听仓爷这么一吼,爷们儿们“忽啦”就过来一群,浩浩荡荡地跟在他身后,去跟人理论。老庙街大大小小二十八姓,没有哪一姓这么团结,也没有哪一姓的势力敢和群龙有首的米家抗衡。这样一来,外面敢于无事生非、欺负到米家人头上的事就几乎没有了。而仓爷也落了个“护犋子”的名声。仓爷不怕名声孬,他说,“连自家的爷们儿都不护,那还算个人!大年五更,你能䞍得起那个头(磕头)吗?”
【注释1】老缺:方言,指土匪。“缺”字未找到本字,是借其音。这个字在当地是捣、砸的意思,比如“缺碓”,就是捣碓,“缺锅”就是砸锅。可能是指土匪们常常破家害人的行为,和某地的“砸窑”(土匪抢大户)意相同。“缺”读qiuo,而非que。
【注释2】河北:黄河以北。黄河在山东境内并非全部是与他省的界限,有时“河南”“河北”都在山东境。过去黄河成灾,河道常改,今朝是河南,明天就是河北。
【注释3】爷儿们:在当地,专指本姓男人,而不是泛指成年男人。比如说:“咱是爷们儿,不能瞎胡闹!”就是说,咱们是一姓的本族人,不能内讧。
【注释4】家族长:一姓之中,辈份长,威信高,被推举出来主持族内事务的人。
【注释5】架子:当地俗语,武术。练武叫拉架子。这大概是练武时要先从基本架式动作开始的缘故。
【注释6】护犋子:俗语,偏袒自家的孩子。有的地方也说“护犊子”。
【注释7】大年五更:春节除夕夜。当地风俗,除夕早起,晚辈到各个长辈家里拜年磕头。
日期:2009-11-25 19:04:32
【二】
仓爷来到卧龙山口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绝迹。听家里烧酒的杨师傅说,卧龙山自从石殿魁占了之后,这条山路就基本绝了人迹,成为老缺们的专用马道。虽然石殿魁秉承“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从来不在方圆三十里之内打劫,搔扰乡邻,可是,也没有人送上门找不自在,在老缺的眼皮子底下犯影绰。
当爷们儿听说仓爷要孤身进山找石殿魁的时候,吓得不禁叫出声:“你老吃了豹子胆!”仓爷不是豹子胆,可是爷们儿却常说他的胆“晒干也有冬瓜大”!别人敢的事,他敢,别人摇头咋舌的事,他照样敢!
仓爷胆大,可是他不无事生非,更不仗势欺人。这次如果不是情势所迫,他也断不会只身犯险,独闯这龙潭虎穴。前些日子,族里人冷娃闯了大祸,得罪了邻近的一个大村子罗桥(另有专篇“冷娃惹祸”介绍)。仓爷和几个长者百般调解无效,对方放出话来“不叫米家死两口子,这事过不去!”事到这份上,被逼无奈的仓爷感到仅凭自己和爷们儿们的血勇,已经不能阻止两族械斗的发生。虽然本姓加上本村的外姓爷们儿(对付外村的时候,整个老庙街的人都很听仓爷的招呼!),总共千把口子男劳力,力量不会太落了下风。可是,一旦打起来,伤人死人却是难以避免。
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情急之下,他想到买枪,买最新式的、外国造的枪!哪怕一只,也足以震慑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乡民本来就是群胆,一呼百应,群起而攻。一旦对方占了绝对优势,就会争相逃命,一溃而不可收拾。
前些日子夜里,解家庄来了伙抢亲的老缺,枪声一响,全庄几百口子转眼把大门插得死死的,任凭如花似玉的巧英凄惨地哭叫着被劫走!
与其说男人们怕的是老缺,不如说怕的是那枪。那凄厉的盒子炮枪声连珠般划破夜空时,人们吓傻了。那种枪的动静,远不似农闲时村民打兔子的土枪。土枪声是低沉的,单发,动静也小得多。可是盒子炮的枪声又高又脆,还是连发,震得人心克郎子打颤。人们被这种新式武器震慑了!
对未知的东西怀有莫名的恐惧,这是常情。动物如此,人也如此!
去哪儿买枪呢?平民百姓哪有枪?就是有,也是些打兔子的铁砂火药的土枪。军队有枪,可是这附近又没有什么队伍。县城保安队有枪,却都是些“单打一”的破步枪,他们还做梦换新枪呢!后来,还是那位来自卧龙山下的酿酒杨师傅提醒了仓爷。“石殿魁有枪,新式的,还有德国进口的马克沁呢!都是劫来的,他本来是去劫饷,谁知劫到手,才知道是韩复榘卫队的进口武器。为这,省府、专署剿他几次了,都奈何不了。一是山好,一是枪好!”
决定了,就不再犹豫,仓爷立马准备钱。仓爷不缺钱,可是依他的脾气,也攒不下大钱。穷爷们儿你三升他半斗地来借,从来不会打个“不”字,而且从不提还的事。虽然数量不大,可是架不住借的人多呀。
仓爷请来私塾的赵先生做中间人,把挨村最近的那二十亩好地找人卖了。以往本村的徐善人出价一百六十块大洋都没卖。因为那是家里老的最早置下的家业,离家最近,地又肥厚,旱能浇,涝能排,保苗保收。可是现在急用钱想出手,原来的买家徐善人反倒拿起了架子。赵先生去一次,他压一次价,一次比一次低。因为他知道仓爷这是急用钱,不然不会找上门来。最后,仓爷发了狠:“你去告诉他,一百块现大洋,一个子儿不能少!不然我卖店铺也不卖地了!”徐善人不经营店铺,所以他不想失去机会,一百块钱,顺顺当当地买了。一百块大洋到手,仓爷的心里踏实不少。因为他听说,一把德国盒子顶多八十块。
家里虽然名义上还是老人管事,可是从小瞅孩子长大的老家人知道儿子走不错路,所以大小事情基本都让他放手去做了。听说卖地,老人啥话也没说,默默从板箱的小木匣里找出文书,递给了儿子。
卖地立契那天,爷们儿看到仓爷的眼圈红了,大家伙儿的眼圈也红了。
【注释1】犯影绰:在眼前晃来晃去。影绰:朦胧,不清楚。
【注释2】心克郎子:俗语,指心脏、胸腔。
日期:2009-11-25 19:42:51
【三】
“站住!”背后一声粗野的吆喝!接着“哗啦”一响,是弄枪的声音。
仓爷知道,地方到了!
“别误会,我是来拜山的!请问这是哪座山头?”仓爷按规矩站着没有转身,这样说。
“卧龙山!”
“请把我带去见石大当家的!”
“哟,想见大当家!你哪个山头的?”
“俺是山东建城的,来找大当家,有笔生意要谈!”
喽罗从后面走上来,拿黑布蒙住眼睛。然后浑身上下仔细搜了一遍,没有发现疑点,就带仓爷上山。仓爷来前,特意把银元换成银票,缝在了帖身布衫里面。
有人带路,爬高就低走了一顿饭工夫,当中过了几道卡,也换了领路人。直到仓爷眼前一暗,身上一凉,感觉进了房间,才止住脚步。
“大当家,带来个建城的,说找你要谈生意!”小喽罗一说话,回音阵阵。这房子真大,约摸是个大厅厦。
仓爷听得有人从座位上站起,马靴声响由远而近,一直到身前站住了。
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有人面对自己端详。
眼睛一疼,蒙眼布猛地被扯开,不期而至的光线照得仓爷眼前白花花一片,半天看不见东西。
“你是建城来的?”一个干涩地仿佛要撕裂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仓爷还是不能看清说话人的面目,只见眼前一张大嘴一张一合的。
“是石大当家的吧?俺是建城来的!”虽然知道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的匪首,可是仓爷没有慌。他之所以奔卧龙山来,一是因他听说石殿魁讲些道理,敬服好汉。再就是,他的人马从不祸害妇女。仓爷觉得做到第一条或许不难,可是一个老缺做到第二条,就实在难能可贵了。
“谁的引荐?”那声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却反问道。仓爷眼睛已经慢慢适应过来,看到问话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瘦高个,秃脑门,大嘴岔,一双大眼珠子正死死盯着自己。
“无人引荐,米某慕名而来!”
“哦————”一声意味深长的沉吟,“来谈啥生意?”语气似乎缓和下来。
“石大当家,俺赶了大半天的路,口干舌躁。如今到了咱山寨,好歹是个客,能否容俺坐下,赏杯茶喝,然后再从容道来?”
“哦!”那瘦高个子惊哦之后,突然一阵怪笑,笑声就象一片破犁铧划过坚硬的冰面。“哈哈哈哈。。。。。怠慢了!”接着大喝:“请座!看茶!”
仓爷转动身体,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原来所在的地方并非大廊广厦,而是一个空阔无比的巨大山洞,洞内虽然幽深,却恰有一缕光线自洞顶泄下,正照在自己所站的位置。难怪刚才半天看不清四周。
虽是山洞,却布置得利落齐整,几案俱全。一个由数张家常八仙桌拼成的大条案摆放在正中央,桌上放些笔墨纸砚,一张刚写完的榜书草体“义”字墨迹淋漓。笔迹粗浑,却无章法。
十来个装备精良的护兵分两排站在桌案两侧,腰里插的大镜面盒子看得仓爷眼红心热。
随想着,随按石的指引,坐在一张椅子上。小喽罗端上一个白瓷大碗,里面是一清到底的白水。仓爷也不计较,接过碗一饮而尽,把嘴一抹:“谢谢!”
石殿魁嘴角一扯,算是微笑。
仓爷知道该说啥:“在下是建城老庙街人,姓米名成仓!在集上经营小生意。久闻大当家的威名和卧龙山的义气,故此冒昧前来打扰。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说罢,站起身,拱手施礼。
石殿魁双手微抬,算是还礼。
“听闻山寨兵强马壮,枪械精良,方圆五百里,没有比卧龙山强的绺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又听说,石大当家讲义气,够朋友,常常接济其他山头的兄弟,连粮带枪地赠送支援。米某非常佩服!”仓爷先说拜年话,给石殿魁戴了两顶高帽子。其实,他听说的是石殿魁向其他山头的老缺卖过武器,根本没有赠送之说。“在下这次拜会,一是为了瞻仰石当家的威仪,二是想在山上买只外国盒子,做为防身之物。不知此事能否商量?”
石殿魁听完,人半天没有说话,双眼直勾地盯着仓爷的眼睛。
仓爷含笑回视。
石殿魁的面容真不一般:两道眉毛象毛笔蘸浓墨刷上的一般,又浓又粗,眉棱上长长的扎撒出来几根尖锋,使那眉毛顿时立楞起来。饶是仓爷如此大胆,也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寒意。难怪有人说,石殿魁身上长着“瘆人毛”,一般人见了都从心底里打合撒。
许久许久,突然,他咧开大嘴笑了,轻声细语地吩咐手下:“来人!伺候米爷上路!”
【注释1】大镜面盒子:驳壳枪的一种。一般是对一款“平坦侧面”样式手枪的通俗叫法。此枪最显著的特征是机匣两侧无任何凸起与铭记,光滑如镜,故称大镜面盒子。
【注释2】瘆人毛:民间传说,凶恶的人身上长有一种体毛,使人看了自然生畏。
【注释3】打合撒:当地土语,打颤,发抖的意思。
日期:2009-11-27 11:28:02
【五】
一连数日,仓爷被困在卧龙山顶的小偏院里,大刀儿跟屁虫一样紧随身后。石殿魁推脱事忙,连影都不见。天天好吃好喝地侍候着,闷了也可以房前屋后地转,就是不让出哨卡。仓爷心里油煎一样,惦记着家里。临来时,他对族里管事的昆良、昆升几个人说过,在他回来前,千万避免和罗桥的人开仗。罗家人来挑事,就推说主事人不在,让他们等几天。转眼三四天过去了,家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不教人焦虑?仓爷找不到人撒气,就对着看他的大刀破口大骂!大刀任他跳脚骂,不急不躁,等他骂累了,跳足了,笑呵呵地端上一碗晾得不凉不烫的茶:“仓爷,你喝口茶润润嗓子,歇会再骂!”弄得仓爷哭笑不得,却也不好意思再骂。
大刀看仓爷息了火气,就跟他唠家常,话里话外是让仓爷体谅大当家。就为了韩复榘的这批军火,三个月里,省府、专署派兵来剿了四次。虽说卧龙山仗着山势险要,人马强悍,没有伤着筋骨。可也是被整得鸡飞狗跳,心神不宁。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反过来放在官身上一样。一旦让当官的把你记恨在心里,那整你是没时没刻,你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韩复榘丢了枪,第一板子就打在曹州专署保安司令阎开峻身上,责怪他治安不靖,保护不力,让他停职检讨。后来有人说情,才允许戴罪立功。阎开峻当然恨死石殿魁,白天黑夜地想法要摆布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山大王。明攻是明攻,暗里更是密探不断,想着一举把石殿魁的人头取了,回去邀功。弄得石殿魁睡觉都恨不能睁着一只眼。
仓爷听罢,心里多少有了几分对石殿魁的理解。对于腐败无能、却又暴征横敛的官府,仓爷也是从心底里痛恨。对于和官府做对的卧龙山这样的绿林,心里多少是有些同情和称许的。但是,他又纳闷,石殿魁为什么会软禁自己呢?他想怎么处置自己?
大刀看出仓爷的心事,呵呵一乐:“仓爷,你上山来没有任何人引荐,谁能担保你的身份?我们总要实落实落吧!”
“这么说,有人下山去打听我了?”
“迟则明天,快则今天,就有消息。到那时,仓爷或走或留,就决定了!”
仓爷知道,留没有好留,是把命留在这儿。
“大刀,你看我象是密探奸细吗?”
“不象!不过,也不好说,你脸上也没写着字!”大刀圆滑地说。顿顿又说,“可我说句心里话,仓爷胆量真够大的。敢一个人上山买枪,还敢当面顶撞大当家!服你!”
果然,还没到晌午,石殿魁派人把仓爷请了过去。
“兄弟,这几天山上事多,让你久等了!”石殿魁一脸抱歉、实则满不在乎地说。
仓爷还能说啥:“不敢!只是家中事急,不敢多耽搁,还望大当家的早放成仓下山。”
“我明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咱就把事情解决了!”石殿魁豪气十足。
“那太谢了!”仓爷心里一喜,忙拱手,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身份被查清了。
“这几天正好有兄弟下山,到河南沿采买,我让他顺便去了趟老庙街,看了看家里,一切安好。”仓爷心说,哪里是“顺便”去看,,分明是“专程”去摸俺的底,“罗桥那边,我也托建城的兄弟伙打了招呼,估计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你就放心吧!”
仓爷听说,不由得暗暗叫苦,这样一来,岂不是把自己绑上匪名,明着让罗桥和乡亲们知道自己和老缺混成一伙了,以后可怎么做人?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谦让道:
“大当家的事条繁忙,鄙族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不用客气,该当的!其实我这几天也忙得够呛。他妈了巴子的韩复榘吃了亏,日夜想算计我,这不又派了一个营配合阎大疤癞(阎开峻)来剿俺,这几天正在准备围山呢。我要指挥调度一番呀!”
仓爷听他说到战事上,就不好插嘴了,只好吱唔一下。
石殿魁不傻,见这样,就转了话:“兄弟,你想要只什么枪?”
仓爷听说到正事,连忙站起身来,解开上衣扣,拆开帖身布衫上的暗兜,把银票拿出来,递给石殿魁:
“大当家,我就带了这些钱,你看够个什么家什?只要是新式的,能连着打就行!”仓爷也不懂那叫自动。
石殿魁瞟了眼银票:“嗯。买把橹子钱使不了,买把大镜面也剩点。”
仓爷说:“我也不懂,大当家看啥合适就拿啥吧!剩下的钱,多少换点子弹。”
石殿魁一想:“要用还是大镜面长苗。打起来,二里地外的人都够着了。用连发一扫一大片!”
仓爷心说,我又不是真拿去杀人!
石殿魁挥挥手,有人拿来两把手枪,一把德国造大镜面盒子枪,一把橹子,也是德国货。崭新的,还带着枪油。
石殿魁呵呵笑着:“来,掂量掂量,试试!”
仓爷梦想多日的利器就在眼前,忍不住喜上眉梢,伸手就抓起那把大镜面,一拉保险,哗啦一响。手感真轻快,声音真好听!
忽然,一件冰硬的东西紧紧抵住了他的后脑勺,一个阴森冷酷的声音响在耳边:
“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日期:2009-11-30 10:13:02
【六】
仓爷顿时心中透寒:“石殿魁要害我!”
心念及此,怒火填膺。手上把枪丢下,口中并不说话,哼哼冷笑,笑声未绝,身形突然一矮,蹲下身子,右腿飞速一个后扫蹚,只听咕咚一声,持枪人倒在地上。仓爷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左手如铁钳一样扣住那人的哽嗓,把他拎起,右手早已夺下手枪,指住了那人的头颅。
这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卫兵们反应过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怕伤了自己人。
仓爷怒目看着对面站立的石殿魁:
“大当家,你要杀要剐,尽管明说,米某不怕死!何必这样鬼鬼祟祟?”
大当家也楞住了:“米老弟,你且放手,我有话问!汪军师,你这是何意?”
背后持枪的原来是汪军师!
汪军师被卡住脖子,气急败坏地叫道:“大当家,咱们都着了他的道!你想想,一个乡下生意人,怎么会摆弄盒子拉保险?”
仓爷明白了,原来汪军师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看来,这真是个阴狠人呀,咬上一口,入骨三分!
石殿魁看着仓爷:“兄弟,这咋回事?”
仓爷正想开口辩解,大刀急急忙忙地替他说话了:“大当家,误会误会!这几天是我当着仓爷的面擦枪来着。他天天看我摆弄枪,就学会了。还常问我怎么使枪呢!”
石殿魁脸上缓过来:
“哦,原来如此!兄弟,放开手吧,是汪军师错怪你了!”
仓爷把手松开:“得罪了!”
汪军师揉着被卡得生痛的脖子,阴阳怪气的说:
“仓老弟好快的身手,不比韩复榘的卫队差!”
仓爷笑笑:
“大当家已经派人到我家乡去过,想必也听说我的传闻了吧?”
石殿魁朗声一笑:
“听说听说!仓老弟人称三快:脑快、拳快、算盘快!”
汪军师抱抱拳:“多有得罪,仓兄海涵!”
仓爷知道小人得罪不起:“哪里哪里,这还不都是让官兵闹的吗!”
石殿魁也打圆场:“可不是,都让韩复榘狗东西闹的!都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仓爷摆摆手。
汪军师看着桌上的大镜面,“看来,仓兄看中了盒子?”
“我也不懂,大当家说这个打得远。”
“这枪远是远,比小橹子远两倍不止。不过,这枪后座力大,不容易掌握,弄不好,跳起来还会伤了自己人。”汪军师很关心地讲解。
“这么说橹子好?”仓爷真不懂。
“刚才我说的是缺点。其实这枪的好处也不少,打得远,装弹多,能扫射。关键是,你要学好、练好!”汪军师说完,拿眼看着石殿魁。
石殿魁点头:“汪军师说的没错。我看这样,你现在拿枪下山我也不放心,万一有个闪失,倒是我害了你。你在山上再呆几天练练枪,让大刀好好给你说道说道。老哥我送你一百发子弹,打光了,也就练个差不多了。”
不等仓爷说话,又说:“你放心吧,罗桥那边已经安抚下了,半点事没有!”
仓爷听了,想反驳也不好驳了,又听说罗桥那边给按住了,心里也的确轻松了一大半。只好答应在山上再住三天,但是三天一到马上走。
石殿魁和汪军师见他答应了,都满面笑容。这次仓爷没有看到,大当家和汪军师偷偷递了个会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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