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尸——醒者无畏,尸者生存

作者: 黄泉不老仙


日期:2009-11-21 19:43:10

  白石村地处东北的一个山坳里。
  有几十户人家,几百口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当然了,白石村只是官面上的说法,这里的人都习惯了于家坳这个名字。
  据说,几百年前有一个姓于的大户,逃难来到这里扎了根,随行的仆役家丁也跟着住了下来,便有了今日的于家坳。
  这里很封闭,外界的一切都很难流传进来,甚至在这里电也是个稀罕物。

  村里实行家族式管理,族长就是村长,家法就是法律。几百年了,没人对此有异议,或者说有异议的人都被“家法了”。
  这天上午,村子中间那条土路上,吹吹打打的走过一支送葬的队伍,走在前面的是唢呐队,中间八个壮汉抬着两口黑木棺材,后面跟着十几个哭哭啼啼的家人。
  “我的儿啊,你咋就走了呢,这让我一个老太婆可怎么活啊。”队伍后面的一个满头银发的小脚老太太,哭得很凶,哭着哭着一口气没喘上来,晕死过去。
  一大群人围着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的,折腾了好半天,老太太才缓过来,接着又哭。
  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是这世间最难过的事了,可道路两旁看热闹的村民,却都冷漠的注视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同情,更有那种将不耐烦表现出来的。
  “去去去,都瞅啥瞅,该干啥干啥去。”村长于大勇发话了,指着几个在队伍中来回跑闹的小孩吼道:“那几个现眼的是谁家崽子,赶紧整回家去。”

  街道两旁的人群散了,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土,很萧瑟。
  村长于大勇是个壮汉,今年30多岁,皮肤很黑,嗓门也很大,能张罗事,村里的人都很服他。
  “大哥,这是第6波送葬的了,这月的第六波。”于二勇凑上来说道。“你再不想想办法,咱们于家坳就要死绝了。”
  于二勇和于大勇是亲兄弟,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的,只是个头稍矮,打着赤膊。
  “想,俺咋想,想了那么多招,这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死,你还让俺咋想。”于大勇吼道,脑门上青筋爆了出来,很是激动。

  又是一阵风吹来,此时的土道上只有蹲在地上的兄弟俩,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先生请了么?”于大勇拿着烟杆对着鞋磕了几下,站起来问道,声音很平静。
  “请了,不过一听咱们这儿的情况,都吓得不敢来,拉去20头猪,一只不少的送回来,没人敢揽这活。”
  “那就再去找,20头猪不够就30头,俺就不信了,没人能治得了它。”于大勇恨声道。
  “要不,咱们找公安来看看吧,听外面的人说,现在不兴那一套了,还说那是啥迷信,现在人都讲科学。”于二勇早几年的时候去县里办过事,那个时候都管警察叫公安。

  “放你娘的屁,祖宗传下的规矩,你敢忤逆?以后再听到这话,别怪俺心狠。”于大勇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娘还不就是你娘。”于二勇小声嘀咕,他还真怕他大哥的家法。
  白石村不干净,很多人都知道,单单看这半个月死的人,比以前5年死的还多。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于家村就死绝了。
  于二勇蹲在土道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不时的咳嗽几声,眉头纠在了一起。
  忽然远远两个土黄色的人影缓缓出现,一高一矮。

  于二勇看着,没动,直到两个人走进,才看清,原来是两个穿着道袍的道士,一老一少。
  忽然想到了什么,于二勇蹭一下就蹦了起来,转身朝后跑去。
  “大哥大哥,先生找到了。”
  


日期:2009-11-21 19:53:00

  2、怪肉
  半个月前,村里的老族长,也就是于大勇的父亲去世了。
  按照祖上传下的规矩,要大办,办的风风光光的,而且必须在村里祠堂停放7天,然后安葬进祖坟。
  这里说明一下,于家坳有三块坟地,一块是于家本家的,一块是外姓人的,还有一块稍远些,是埋葬那些奇怪婴儿,按现在话说就是畸形,近亲产下的怪胎,毕竟于家坳没有和外人通婚的习惯。
  本来么,于老爷子停尸没什么,可事坏就坏在挖墓地上。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半吊子先生,找到了于家祖坟东南角的一处地方,说是什么天鱼观月,风水宝地,造福子孙大吉大利。

  于家坳的人哪里懂这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鱼会上天,但先生说的肯定没错。
  几个庄稼把式扛着锄头,按着先生的指点开始挖。
  还别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能造福子孙,可这地方真不一般。
  地上的土那叫一个硬。
  十多人轮流挖了两天多,才勉强弄出个能放棺材的坑来。

  至于那个先生,早早拿钱走人了。
  李三狗今年50多了,是村里的泥瓦匠,谁家有个什么屋漏墙塌的都找他,手艺没的说,大半辈子了就靠这手艺吃饭。
  于老爷子死后第5天,李三狗被请去帮忙修缮于老爷子的葬尸坑。
  “老族长的事,没二话。”
  当时李三狗在炕头就着大葱喝着小酒,于大勇说明来意后,李三狗拍的胸脯“嘭嘭”响。

  当晚就带着瓦刀之类的工具,奔向了于家祖坟。
  做他们这一行的有个规矩,活人为阳,死人为阴。
  给活人修缮房屋要在白天进行,给死人整理安睡之地则必须在夜晚。
  于家祖坟在一处山顶上,被一片槐树林包围。
  李三狗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上山,借着昏暗的月光寻到了新挖的葬尸坑。
  没急着干活,李三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掏出一瓶自家酿的米酒灌了两口,扭头开始打量四周。
  周围一片漆黑,偶尔几声虫鸣,很刺耳,槐树林很密,风一吹沙沙作响,枝干影影绰绰的像是人的手臂,远处星星点点的光芒忽闪忽灭。

  李三狗缩了缩脖子,头皮一阵发麻,瞅瞅四周的墓碑,抓起了工具跳下新挖的坑。
  “赶紧完活,回家睡觉去,奶奶的,这地方真瘆人。”李三狗嘀咕着,开始摸黑干活,幸好有月光的存在。
  村里有两个手电,李三狗没带,给死人干活的忌讳,不能有光。
  李三狗的任务就是把挖好的坑的四周弄得平整。
  此时,很静,如果来一个人的话,能清晰的听到风声、虫鸣、树叶摩擦再加上瓦刀“咔咔”的响声。


日期:2009-11-21 19:59:00

  李三狗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就弄好了一大半。
  “咦,这是啥玩意?”平整到坑内的一处凸起时,李三狗忽然闻到一股味道。
  “真香。”眯着眼睛仔细分辨,似乎是什么肉的香味。
  肉啊,李三狗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几回,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去年于家老族长大寿的时候,被分到了一小块。
  他还记得那味道,咬一口满嘴流油,含在嘴里舍不得咽下去,不停的用舌头来回挑动,回味无穷啊。
  这次他这么仗义的帮忙,说白了,也是为了事后能分到多点肉。
  李三狗小心的用瓦刀挖着那出凸起,生怕弄坏了什么。
  不一会,一个白白的东西露出来,用手碰碰,很软。
  李三狗搓搓手,扔掉瓦刀,用手扣着,是那样的仔细。
  “奶奶的,这得有五六斤啊。”李三狗看着手上香气四溢的白色“肉团”,笑的脸都挤在一起了。
  用衣服包上,李三狗草草的结束了活计,带着阵阵肉香,眉开眼笑的走了。
  如果他走时能注意一下,就会发现,风停了,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没有声音,天上的月亮也被遮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点点绿色光芒,跟在李三狗的后面,越聚越多。

  如果他能发现这一切,恐怕就能避免一场灾祸的事情发生。

日期:2009-11-21 20:28:00

  3、马寡妇
  “你是说,这一切事情都是李三狗引起的?或者说那块香肉?”老道士端坐在木椅上问于大勇。
  “是啊,都是那块该死的肉。”于大勇蹲在门槛上痛苦的揪着头发。
  此时屋内只有三个人,于大勇对面是两个道士,一老一少,一坐一站。
  老道士很老,头发稀疏,满脸褶子,牙也没有几颗了,说话直漏风。

  小道士也就十七八,满脸稚气,穿着一件宽松的土黄道袍,头发很长,被一个麻绳绑着,直垂腰际。
  在于大勇看来,对面这两为先生根本和平常人没两样,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要说不同,也只是一个眼神明亮深邃,一个目光灵动。
  “老毛头,咱是不是先去那个李三狗家看看?如果真有脏东西,咱直接做了它。”小道士满脸恭敬的俯身在老道士耳旁,声音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
  只是话语不是那么恭敬。
  “不急,先问问清楚再说,冷阳啊,你这性格该改改了,我都说过你多少次了,做事要沉稳,可你……”老道士抬了眼皮瞪了小道士一眼,开始说教。
  “行了行了,老毛头你就别说了,整天唠唠叨叨的跟老太太似的。”被叫做冷阳的小道士一脸不耐烦。
  “老先生,您看这事该咋办,是不是……”于大勇看着耳语的二人,小心问道,生怕对方说出无能为力的话。
  “小事,小事。”老道士和蔼的摆摆手,又问道:“那个李三狗就是第一个出事的人么?”
  “那倒不是,第一个出事的是马寡妇家的儿子,李三狗这老小子命大,现在被关在牢子里,享清福呢。”于大勇恨声道。
  “哦?你不是说那块肉是李三狗找的么?他既然没事,可能就不是那块肉……”小道士插嘴道,一脸炫耀的看向老道士。
  “闭嘴。”老道士这次的话很短,也很有效。

  “于族长,能不能带我们去马寡妇家看看?”
  “好的好的,没问题。”于大勇连忙点头。

日期:2009-11-21 20:35:00

  村子很小,没几分钟就走到了马寡妇家。
  看着身后聚集的人群,小道士撇了撇嘴,都是看热闹的,遇到事就一哄而散。
  此时正值中午,各家各户都开了火,点点炊烟徐徐从烟囱冒了出来,只有这马寡妇家冷冷清清的,很是凄凉。
  “看什么看,赶紧都滚回去,耽误了先生做法除妖,把你们都宰了也偿不了罪。”于大勇朝人群吼道,嗓门很大。
  “两位先生,这就是马寡妇家。”
  小道士看着装的跟孙子一样的族长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动作很明显,于大勇也看到了,苦笑一声。
  推开斑驳的黑铁门,“咯吱咯吱”的响声让人牙酸。

  一种悲凉的气息扑了出来,老道士皱了皱眉,当先走了进去,小道士紧跟着。
  典型的北方小院,不大,很乱,杂草重生,破盆碎碗撒了满地,一张被血染红的大被单堆在墙角。
  正当中是一个茅草屋,能看得出曾经被精心修缮过。
  屋前坐着一个妇人,脏兮兮的,看不出年纪,头发乱蓬蓬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前面,没有焦距。
  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只有不时颤动的嘴唇证明她还活着。
  “这就是马寡妇,自从儿子死后,就一直这样,谁劝也不好使。”于大勇小声说道,同时眼睛还四处看,像是怕惊动什么。
  “走吧,去看看李三狗,这里什么都没有。”老道士摇摇头。
  几人向外走去,却没注意到,马寡妇听到“李三狗”这三个字后,眼神忽然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李三狗你这挨千刀的,你还我儿的命来。”随即疯了一样冲向老道士。
  “你们还瞅什么热闹,按住她啊。”于大勇慌忙喊道。
  门口看热闹的一哄而散,几个人冲了进来,按住了马寡妇,一团破布被塞进嘴里。
  出了门,小道士忽然感觉鼻子有些酸,拽了拽老道袖子,却说不出什么。
  他从马寡妇身上感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温情,是那样的强烈。


日期:2009-11-21 21:19:00

  4、不得好死
  李三狗死了,死的很突然,也很必然。
  被人发现的时候,李三狗被麻绳吊在房梁上,鼓着双眼,眼泪流下的印记风干在脸上。
  或许他在后悔吧。
  村民从他住处的桌上找到一页纸,很薄,写满了字。

  没有人知道李三狗写得一手漂亮的小篆。
  小道士看不大懂,交给老道念。
  信中是这样写的:
  “俺对不起秀英,是俺毁了她,毁了她儿子,俺罪孽深重。
  俺知道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块肉,已经把剩下的处理掉了,可俺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会继续死人。
  俺真的想不明白,那块肉那么香,俺自己都舍不得吃,可怎么就害了人

  …………
  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俺啊,想去看看秀英,毕竟这么多年感情了,可她……”
  信到这里就没了,没有署名。
  “这个李三狗啊。”于大勇叹道,一条汉子也变得多愁善感。
  老道士没说什么,拍了拍于大勇,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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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先生,尝尝俺们山里人的手艺,不知道合不合口。”饭桌上,于大勇强笑着举杯:“这是家酿的米酒,不上头,小先生也能喝一点。”
  这是一顿不怎么丰盛的午饭,没有肉,都是萝卜青菜,在座的三人也没什么心思吃。
  “你看,忙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两位先生咋称呼。”于大勇问道。
  “展冷阳。”小道士先开腔,又指了指闭眼品酒的老道士说:“毛斗。”
  “毛豆?”于大勇愣住了。
  “是斗争的斗,念三声,不是吃的。”展冷阳解释道。
  “哦,呵呵,来来吃菜,吃菜。”于大勇尴尬的笑了笑。
  展冷阳学着老道的样子闭起眼睛喝了一小口米酒,马上又“噗”的一下吐了出来。

  “这酒有那么好喝?”展冷阳纳闷的问老道。
  “不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闭着眼睛品?”
  “眼睛迷了。”
  “……”

  屋里一时沉默,于大勇默默扒着碗里的饭,老道依旧眯着眼睛。
  展冷阳夹了几根萝卜正要送到嘴里,忽然门“啪”的一下被推开。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族长……族长,不好了,马寡妇跳河了。”
  “什么?”于大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马寡妇跳河了,就是咱平时饮牲口的小南河。”来人气喘吁吁补充道

  “操的。”于大勇撂下筷子跑了出去。
  展冷阳和老道对视了一眼也跟了去。

日期:2009-11-22 9:02:00

  小南河就在村南头,是一条几米宽的小河,却很深。
  几个人赶到的时候,河边聚集了一群人,只听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叫着:“你们让开,让开啊。我要把它捞出来,不然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老马媳妇你发什么疯,还嫌村里不够乱么?”于大勇看到没出人命,放下心来之余破口大骂,跑过去推开人群,抡圆了一巴掌打下去。
  “啪”很清脆的响声。
  马寡妇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愣了愣,看到村长来了,马寡妇也不闹了,走到村长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族长啊,你就让俺下去吧,李三狗那个挨千刀的把那块肉扔到河里去了,俺要不去捞出来,村里就再没有安宁了。”
  “你,你这不是胡闹么。”于大勇指着跪在面前的妇人,气得直哆嗦:“村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老娘们指手划脚,就算再大的事也有男人顶着,剩下的你就别管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有我这个族长在,还轮不到你出头。”

  马寡妇被人掺走了,浑身湿淋淋的,嘴唇也哆嗦着,路过展冷阳的时候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毛先生,让您见笑了。”于大勇走老道到跟前,搓了搓手,赔笑道:“地界已经找到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坛做法?”
  “呵呵,既然如此,于居士,那就在明日午时开坛吧。”看着于大勇眼巴巴的样子,老道很厚道,身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鬼画符,递给于大勇:“配此符者,可百毒不近,万邪不侵,贫道师尊于深山苦修二十载,方得一十八张,珍贵异常,万望于居士随身携带,切勿损毁。”
  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张符纸,于大勇像受了莫大恩惠一般,不住的弯腰感谢。
  “毛先生,这份大礼真是太贵重了,这可是令师的心血啊,怎可送与我等凡夫俗子,快快收回,俺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展冷阳看着两人虚伪的推让,嘴角抽搐,忍住了笑。
  夕阳斜下,人群散了,老道士背着手往前走,展冷阳跟在身后踢着石子。
  “老毛头,那明明是个驱虫符,你骗他干啥,那么老实一个人。”展冷阳凑到老道耳边问。
  “冷阳啊,你还是涉世未深,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看得明白,别人都是傻子?刚刚为师是在和于居士做一场戏,做给那些村民看的,为的是安民心。”老道看着展冷阳不以为然的样子,又道:“于居士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今晚你还会见到他的。”
  老道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一边捋着胡子。
  忽然一声凄凉的惨叫从村里传来:“你,你不得好死。”

  老道听到惨叫后身体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似是自言自语道:“最可怕的不是鬼,是恶人心。”

日期:2009-11-22 9:52:00

  5、尸种
  天色很晚了,村里的大部分人此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展冷阳此时在屋内,背着手走来走去,不时看看墙上的老挂钟,显得很烦躁。
  “老毛头,这都快12点了,你说那个于大勇还能来么?”展冷阳看向盘腿坐在炕上的老道问。
  “冷阳啊,做事要有耐心。要知道,现在真正着急的可不是我们。你说是不是啊,于居士,既然来了就进来说说话,外面风很大。”老道笑着朝门外招招手。
  “吱嘎。”随着老道声音落下,门开了。一个壮硕的人影走了进来。
  “老先生真是高人啊。”来人正是于大勇。
  “你在门外偷听?”展冷阳愣了愣,顿时气愤道。
  于大勇并没有接话,眼光定定的看着老道,一股淡淡的威严散发出来,哪还有白天的谦卑。

  “老先生,现在很晚了,为了不耽误您们二位的休息,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把事情说明白吧。”于大勇顿了顿,接着道:“俺们村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不能杀死,或者说除掉它,老先生您给俺句痛快话。”
  “于居士,您大可不必为此事烦恼,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既然老道敢留在这里过夜,那么就有降服它的手段。”老道笑眯眯的说道,像是对此满怀信心。
  “那就好,要的就是您这句话,只要您老能帮了俺这个忙,任何条件俺都会尽力满足你们。”于大勇点点头,向门外喊了一声。
  随即进来一个年轻人,20岁出头,正是中午来报信马寡妇跳河的那位。
  “狗娃子,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两位先生身边伺候,有什么需要的,你也给办了,这个不用我教你吧。”于大勇说道,接着站起来向着老道拱了拱手:“老先生,天色不早了,您休息吧,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狗娃子就在门外。”

  说完大踏步的走出了屋子,狗娃也跟了出去。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展冷阳一眼,像是当他不存在。
  “老毛头,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展冷阳愤愤道。
  “什么什么意思?”老道翻了个白眼,慢慢腾腾的下炕:“跟外面那个叫狗娃的说一声,带咱们去于家祖坟。”
  “去那干什么?这大半夜的。”
  “挖他们家祖坟。”老道很淡定,似是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啥?”
  夜,三个人影穿梭在槐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还有多远啊?”展冷阳问向前面带路的狗娃。
  “马上就到了,你看,前面那个土包就是。”狗娃指了指前面。
  那是一处新土垒成的土包,上面立着一块大石碑,石碑前摆了些水果供品,已经有些腐烂。
  “这里就是了。”狗娃招呼一声,然后找了一棵树,蹲在树下掏出烟袋锅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点点火亮忽明忽暗。
  “老毛头,咱现在该怎么做?”展冷阳心里有些发毛,这里太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看着不远处的几棵槐树,像是张开了黑洞洞的嘴,等待猎物进入。

  老道没吱声,绕着这处新坟转起了圈,一面走一面叨叨咕咕的说着什么,声音很含糊,展冷阳听不清。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展冷阳靠在狗娃身后的那棵树上无聊的打着盹。狗娃好奇的看着转圈的老道。
  老道走着走着,忽然站定,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攥在手里,念了几句口诀,然后随手扔到了地上,接着又开始转圈。
  只见那几枚铜钱在落地的瞬间,响起了一阵短促的“劈啪”声,接着便开始冒烟。
  烟柱很细,笔直的向上窜去,像一根线,连接到了天上。

  展冷阳瞪大了眼睛看这一切,脑袋有些转不过弯。
  他以前一直觉得老道只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充其量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神棍,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该不会是障眼法吧。”展冷阳心里琢磨着。
  此时烟柱已经窜起了七十二根,也就是七十二枚铜钱被扔到了地上。
  终于老道不再走动了,闭眼想了想,忽的指着一处距离新坟三四米远的空地,叫道:“挖,把这里挖开。”

  直到老道喊了第二声,有些愣神的两人才抄起铁锹铁镐,按着老道指的地方开挖。
  到底是年轻人,有力气,再加上土质很软,不到一个小时,就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
  “停。”老道跳了下去,只露出胸部以上。
  只见他四处摸了摸,又跺了跺脚下的土,“向下挖。”
  老道爬了出来,狗娃跳了进去。展冷阳坐在坑边喘着粗气。
  一阵阴风吹过,展冷阳打个冷战,像是被风直接吹到了骨子里。

  “叮。”一阵火花在坑底一闪即逝,像是铁砸在石头上,声音很突然。
  “用铁锹。”一直面无表情的老道,此刻满脸凝重的说道。
  土坑越来越大,一个灰白的石质棺材渐渐露了出来,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出上面龙飞凤舞的红色印记,就像是老道画的那些符的放大版本,更让人费解的是,上面还绑着一道道婴儿臂粗的大铁链,
  老道再一次跳了下去,扫开棺盖上的尘土,趴在上面仔细辨认起来。
  “真的是尸种,没想到传说是真的。”老道的声音从坑里传来,有些颤抖,像是激动,又或者是恐惧。

  “吱……吱。”忽然一个大老鼠从坑底窜了出来,红着眼睛瞪着这些打扰它休息的人,挑衅的叫着。
  也许是时间太过久远,石棺右壁上破了一个洞,路出几根白色丝线,老鼠正是从哪里钻出来。
  展冷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声音太突然了,吓得他差点坐到地上。
  “不好,快跑。”老道蹭的一下跳了出来。拽着展冷阳,没命的向前跑。
  就在这瞬间,狂风大作,天上的月亮被遮了起来,轰隆隆的碎石声在耳边爆起。

  “啊。”一声惨叫,是狗娃的声音。
  展冷阳回头瞅去,一团白色丝线散发着微弱的冷光,在黑暗中清晰入目,连带着也能看清被这白线捆结实的狗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展冷阳竟然感觉到那团白线,在他往回看时,向他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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