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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穆茶棚
作者:
说谎的老穆
日期:2008-3-9 12:55:04
有言在先:
八个月前,我还从来不看鬼故事;半年前,我还从来没意识到自己会去写鬼故事;现在,我居然会放弃之前和朋友策划了很久的一个历史题材的小说而正儿八经的开始在鬼话挖坑讲鬼故事——生活真的很奇妙。
蹲在鬼话和其他论坛看过不少鬼故事,也买过热销的鬼故事。于是有了邯郸学步比葫芦画瓢的想法,但是写来写去,朋友看完的反映基本是:没看出啥恐怖的地方。于是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恐怖智商了,同样的元素,同样的原料,比如纸人,比如白蜡烛,比如阴森森的老宅,比如披头散发穿着麻布衣服的女人,所有这些,在别人笔下组合起来能让人心跳一百八,但在我笔下组合起来就是……至少能让人维持正常心跳。当然,那帮嘴巴不饶人的家伙也承认,看到鬼故事时候总是会克制不住地想起我阴损的毒舌派嘴脸,于是更加感觉不出恐怖——为自己的RP鸡冻的流个泪先。
言归正传,当我意识到自己无法驾驭传统风格的鬼故事,无法渲染恐怖气氛,更无法让人勾起人的好奇心和恐惧感的时候,我决定尝试一些其他的办法,剑走偏锋,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起码不会比我逼着自己硬着头皮去吓人的更糟糕。于是有了这个《老穆茶棚》系列。之所以叫“老穆茶棚”,是想取“聊斋”的意思(玷污了一部名著,先自己BS自己一下)。所谓高手在民间,很多时候,职业码字员坐在家里天马行空,不如走出家门和左邻右舍唠唠磕更能得到灵感。所以这半年里,我走了一些地方,认识了一些人,听说了一些事,于是就想把他们和它们写出来,因为是剑走偏锋,所以可能会有人喜欢,也会有人很不喜欢。不管喜欢与否,希望您走过路过,有什么话想说的,不管好话坏话骂街的话,都大大方方地倒出来。老穆不是第一天走江湖的人,如果有人因为喜欢而赞美,那么值得高兴,因为自己被人喜欢着;如果因为有人因不喜欢而批评,那么更值得高兴,因为我会因批评而进步;如果有人因为讨厌而掀桌开骂,那么同样值得高兴,因为讨厌自己的人也对自己的东西有想法。总之,不管怎样,老穆茶棚里的鬼话十日谈,都希望能给每一个茶棚过客带来些不一样的感受,带走些东西,也留下些东西,老穆的茶棚也就盈亏持平没有赤字了 >_<
自己的初步构思是鬼话十日谈,也就是希望能写十个鬼故事。目前看来应该都是中篇,当然,朋友看过摘要,认为其实任何一个独立出来,都能做成长篇。但是恕我是个耐心奇差的人,也是个很懒的人,更是个乱七八糟杂事很多的人,何况我喜欢白描,喜欢平平淡淡讲故事的语调,很多东西,没必要讲的太清楚,从人物的祖宗八代来龙去脉开始说起,把握不好会很罗嗦,于是干脆全缩水成中篇。很多地方留个空白,也就是留个念想,反而能让喜欢故事的人有更多回味的余地,你说呢?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正式上茶开始摆龙门阵。还是那句话,老穆茶楼里的鬼故事,不期望能让你吓得流汗,但希望能触及你心里柔软的那么一小块,让你有流泪的感觉。
日期:2008-3-9 12:57:00
老穆茶棚
我姓穆,女,年龄不便透露,属于轻熟女一枚。半年前从一个喧嚣的城市搬到目前居住的这个南方小城,现在的职业是替舅舅一家经营一间很小的茶棚。舅舅和舅妈去外地做生意了,家里只有表姐边工作边看家,我陪着她。当然,经营茶棚不是我的正式职业,事实上,我的正式职业是个——写不出东西来的“坐家”。前几年我还年轻,那时候思维敏捷,成天有使不完的劲儿和取之不竭的灵感,但是半年前,我陷入了一个很多人都会遭遇的怪圈,写来写去,总觉得是在重复自己以前的东西,很烦很无聊。并且长期伏案的结果是视力和颈椎的情况都不那么乐观了,还时不时闹个失眠啥的,那天翻出所有存折算了算,暂时饿不死,所以把房子办了托管,然后应舅舅一家的邀请来了这个南方小城,用舅妈的话说,身体是第一位的,凡事不能勉强,与其生生地被自己憋死,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舅舅家在一个不大的小镇上,地方很清静,舅舅家的茶棚是家里后院辟出来朝北街开的一个露天的摊子,也就是方便镇上左邻右舍的行来送往茶余饭后过来摆龙门阵打发时间的地方,谁指望它挣钱呢,混个好人缘罢了。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烧水煮茶,白天坐在茶楼里陪着那些打发时间的茶客天南海北的闲扯。晚上就翻翻书上上网,和表姐挤在一个被窝里讲讲奇闻异事啥的。有一天,表姐突然问我:你既然看了那么多别人的奇闻异事,为啥不自己写点儿奇闻异事呢?你不作家吗?我白了她一眼,悻悻地说:我要能写出来我还至于躲到这儿来装熊爬窝么?然后用一种很忧郁的语气给表姐讲了我早年的辉煌和这几年灵感的泉眼枯竭的经历。表姐乐了,用胳膊肘捅捅我:够傻的啊你,枉你读了这么写书写过这么些字儿。想想人家写《聊斋》的那老爷子,写不出东西来了,人家就在大树底下铺张破席,上面放一锅绿豆汤,路过的人又渴又累,想喝点绿豆汤,人家告诉你,喝可以,不能白喝,我不要钱,你一边喝,一边得给我讲一故事,讲完了,想喝多少有多少——一部流芳百世的名著就这样在一碗碗绿豆汤里诞生了。人家绿豆汤能换故事,你就不能用茶汤换啊?反正咱这茶棚开着玩儿的,人家白喝两杯茶白嗑两碟瓜子花生咱又不会赔本。听完表姐的话,我差点笑岔气,不过笑完以后,觉得还真有些道理。白天在茶棚里听镇上的人扯的那些事儿,有些还真的挺有趣儿的。整理出来,还真是不错的素材。我拍了拍表姐,决定从第二天就开始这个计划。
当然了,不可能挂牌说征故事白喝茶,这人的阅历和口才是良莠不齐的,讲个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之类的故事换茶喝,钱是小case,关键浪费时间浪费表情。我的办法是每天临打烊的时候拽住几个自己平日里感觉有些见识的茶客,留下来,钻到茶棚正厅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摆上一壶好茶,几碟小菜和干果,边吃边摆龙门阵。一般没外人,除了我和讲故事的人以外,表姐也自愿加入进来,表姐是艺校的老师,这段时间也是她工作的淡季,自然乐得跟我们一起打发时间。不过表姐的口味蛮特别——她喜欢听鬼故事,所以总缠着人家给讲鬼故事。
鬼故事我记得还是大学时候听过,看过书也听过半夜的广播,那时候只记得一个怕了,以至于后来的很长时间鬼故事对于我一直只是个刺激肾上腺素分泌的玩意儿。当我和表姐支着这个茶棚听着左邻右舍甚至南来北往的路人讲了半年多鬼故事以后,我却不再这么想了。很多故事,并不吓人,但会让人胸口发凉,眼圈发烫,心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噎的很难受,噎的上气不接下气之余还不忘感叹一句——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噎久了,自然想往外倒,于是有了这个叫《老穆茶棚》的故事集,整个故事是由各个不同时期和不同人物的中篇组成的,而这些中篇之间,可能有些故事又会有内在的联系,有些故事甚至和我在镇上这半年来的经历联系在了一起,有些故事让我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仍然会觉得敲击键盘的手指有些微微发凉……总之,一言难尽,耐心听我细细道来吧。
日期:2008-3-9 13:01:00
第一谈 女吊
这个故事是镇上一位退休的中学老师文老师讲给我听的,他是个约摸六十开外的瘦高老头儿,人平时很开朗,爱聊天吹牛,镇上的人都叫他文爷。因为有文化,他见过的事儿多,讲起来也格外的活色生香引人入胜,平时也和我最有共同语言,所以第一天,我和表姐就拽住了文爷。
文爷听明白了我们的要求,呵呵一乐,问道:“文爷这肚子里故事倒是不少,你们想听什么样儿的?”
“随便,只要讲得好听。”我托着腮帮子傻呵呵地笑着。
文爷瞟了瞟桌子上放着一张很老的戏碟——《梁祝》。文爷眯起眼,呷了口茶,指了指那张越剧碟问道:“你们爱听这口儿?”
“我爸妈留下的,收拾东西给翻出来了。”表姐回答道。
文爷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开始摆起来:“这越剧啊,最早叫绍兴戏。最开始唱绍兴戏的都是男人,后来慢慢演变到今天,反而成了女子的专长了。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个关于绍兴戏的故事吧——”
绍兴戏脱胎于浙江嵊县一带的“落地唱书”,清光绪年间开始演变为在农村草台演出的戏曲形式,曾称小歌班、的笃班、绍兴文戏等。艺人初始基本上是半农半艺的男性农民,故称男班。到了后来,女戏子登台了,便男唱男,女唱女,各司其职,绍兴戏也越唱越大了。绍兴戏里有很出名的一出戏,叫做——“跳吊”,现在已经失传了。这出“跳吊”的戏文,讲的是杨氏女子做童养媳遭虐至死,恰逢一名阳间的女子要自杀,女吊万分欣喜的要去“讨替代”,不想半路却杀出个男吊要与她争这具肉身。然后,两人争执一番,哭诉一番,厮打一番,最后杀出个怜香惜玉的灵官,赶走了恃强凌弱的男吊,为弱似蒲柳的女吊撑了个后台,鬼界的人,也讲求个异性相吸——故事平淡无奇,离奇的是那“跳吊”的唱法。这不,在浙江绍南的乌桐镇上,就来了这么个会唱“跳吊”的绍兴戏戏班子。
乌桐镇最有钱的人家姓吴,这个唱“跳吊”的戏班子正是吴家从县上请来的。吴家的男主人只有四十开外,是十几年前才搬来乌桐镇的。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双小儿女,但却没有妻室,听说是生下女儿之后不久就病死了。吴老爷是个厚道人,但也是个能干人。落户乌桐镇之后,十几年的经营,到了现在,全镇的米铺都只姓“吴”这一个姓了。兵荒马乱的年月,坐拥全城的米铺,也就等于坐拥了全城的经济命脉。但吴老爷不像那些奸商,而是乐善好施,因此在乌桐镇,甚至全乡的口碑都很好。吴老爷的一双儿女也争气,吴家少爷在南京念大学,吴家小姐也是省城的女子中学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除了吴老爷一直没有再娶妻室以外,这个家真的算是和美的让人艳羡了。只是,家大业大,顺水顺风的吴老爷、吴半城,为何一直不肯续娶呢?
对了,忘记说了,这个吴老爷,左手大拇指上常年带着一枚黄铜指套。乌桐镇的人私下里都传说,这个吴老爷左手没有大拇指,好像是年轻时跑江湖做生意,被仇家剁去了的,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
日期:2008-3-9 13:04:00
再说回“跳吊”这出戏吧,严格说来,这出戏唱念算是文戏的词,做打却应该归属于武戏,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出戏唱起来,实在是需要很深的功力,也需要冒很大的风险。功力深当然好理解,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唱戏的人,但凡想成个角儿,都是这样磨出来的。但这冒风险,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因为唱这出“跳吊”,有可能——唱出人命。
“跳吊”之前,要先来一出“起殇”。“起殇”是要等到黄昏时分的,搭起戏台,务必待太阳落尽,方可开场。开场是一声无比凄厉的唢呐声,一声长啸过后,便是鬼王出场了,鬼王照例是青面獠牙的模样,手执钢叉,然后再上来十几个满面油彩的鬼卒,跟着吱呀乱喊一通,鬼王鬼卒们凶神恶煞的走个场子,走完鬼王再将钢叉狠狠一掷,死死钉在台板上,是为镇魂。到了这儿,“起殇”就算是正式结束了。这个时候,“跳吊”才会正式出场。跳吊是很需要点功夫的,先出来亮相的是男吊,台上搭起七张八仙桌,层层垒上去,最高处悬着一条白布,男吊要先层层翻上八仙桌,翻到最顶端,将身子穿过悬着的白布环,然后反复钻来钻去,钻一回挂一回,好似蜘蛛结网一般——唱戏的人,玩的就是这点身段和手足功夫。现在的人杂技看多了,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是在过去,看跳吊,可是很隆重的一件大事。男吊一出,现场便鸦雀无声。太入戏当然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因为跳吊是一出忌讳颇多的戏。看跳吊,千万不能说诸如“顶上有人”,或者叽叽喳喳的讨论什么“我看见男吊了,侬有无看见”之类的话,因为据说,那男吊悬梁的白布环,很容易招惹上吊死鬼的亡魂。若是真的语出不慎招来了鬼魂,那半空中悬着的戏子男吊,恐怕就真的要变成货真价实的“男吊”了。
当然,这只是传说,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自然有它的道理和出处。人对鬼,总是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能不惹还是尽量不惹的好。因此人们看跳吊的时候,都会很自觉的闭嘴不说话,只瞪着眼看那八仙桌顶上面色铁青的男吊费力的钻来挂去的,心下还盘算着不能招惹吊死鬼不能招惹吊死鬼,一边还得提防着会不会从那悬着的白布里看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一场跳吊看下来,看戏的人比唱戏的人还累。
“咿呀——”表姐捂着耳朵嚷嚷起来,“这么诡异的戏,为啥还有人想要去看,不用吊死鬼出来,人吓人也吓死了。”果然是个眼大肚子小的,我在心里暗笑着号称爱听鬼故事的表姐。
文爷拈起一粒瓜子仁儿填到嘴里,含糊地说道:“这不是和你们爱听鬼故事的道理一样么。再说回咱们的故事——吴老爷每年都会请戏班子来唱戏,而且都是在每年的阴历四月初七。据说那天,是他亡妻的生日。”
“难怪要先行‘起殇’礼呢。”表姐点头道。
“嗯,‘起殇’行完,就意味着那些孤魂野鬼正式开始和鬼王鬼卒们一起看戏了。”文爷抽了口烟,“不过,这吴老爷并不知道戏班子要唱这出‘跳吊’……”
日期:2008-3-9 18:59:00
清风浦主人,小子敢尔,破破烂棉花,innocent宇:不敢说这是独一无二天上有地上无的鬼故事,但我会尽力让它们成为特别的鬼故事,或者说特别的故事,如果你有耐心一直看下去,希望不会让你失望^_^
忘记MM:我预感到你会来这个故事,并非因为我和你在小羽的帖子里唧唧歪歪过很多次,而是因为我在追不少文的时候都见过你,小羽的、范范小雅的、一枚糖果的,你似乎偏爱情感类的鬼故事而非推理悬疑类的,相信这个系列你也会喜欢^_^
一个小妖孽&红枣酸牛奶:求求你们告诉我你们是谁吧……
日期:2008-3-9 22:34:00
“难怪要先行‘起殇’礼呢。”表姐点头道。
“嗯,‘起殇’行完,就意味着那些孤魂野鬼正式开始和鬼王鬼卒们一起看戏了。”文爷抽了口烟,“不过,这吴老爷并不知道戏班子要唱这出‘跳吊’……”
文爷又把话题转回到吴家请来的这个戏班子上,且说戏班子提前一天来了乌桐镇,吴府家大业大,在后堂专门有下人住的地方,于是给戏班子辟了几间空屋子出来。戏班班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姓谢。这男人长得很怪,面色黑红,左脸颊上还有几道很清晰的刀疤,有一道尤其长,几乎越过了鼻梁,弄的五官都有点模糊了。不过怪的不是这一点,而是这个男人虽然面黑外加刀疤脸,却不让人感觉凶相,相反,真是盯着看,还有那么几分清秀。当然,他的眼神很凶,是那种阴而冷的凶,所以没几个人敢盯着他看。戏班子里的人和他讲话,也都是低眉顺眼的,也许正是这样,他才能在戏班子里压得住阵脚吧。
当日谢班主带着戏班子进了吴府,和吴老爷两下一照面,吴老爷竟然不自觉的愣了一下神。当然,吴老爷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怵这么个戏子。两相客套了一下,便把谢班主和戏班子请进了后堂。吴府管家叫吴祥,吴祥陪着戏班子进了后堂,看着他们将行头一趟趟搬进搬出的,吴祥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整个戏班子的人都显得有点怪异,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怪。吴祥心里暗暗的怪自己多想,为了打发冷清,他开口和谢班主搭讪道:“不知道明天贵班要唱那几折戏?”
“哦,《白蛇传》、《梁山伯》,”谢班主答道,吴祥客套的点点头,平淡无奇的几折戏,随便哪个戏班子都是这么几出,不过谢班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吴四惊得一跳——“贵宅的风水——是不是不太好啊?”
吴祥一惊:“你……什么意思?”
谢班主叹口气,问道:“你家太太过世应该有——十六年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吴祥惊讶的合不拢嘴,“你认识我家老爷和太太?”
谢班主摇头笑笑:“当然不认识,我们是外乡人。只是——我会看风水。二八一十六年,可是个坎儿,这个坎儿上容易招惹上脏东西,如果不压一压,怕是要给吴府招灾啊。”谢班主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吴祥还是不明白,但他本能的感到这个谢班主绝非一般人。只是,他身上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让吴祥也不敢贸然问的太多。
谢班主还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很平静地说道:“最近,府里是不是出了不少事?比如,吴家的米铺遭了盗,或者——吴家小姐突然生病之类的?”
吴祥完全愣了,只知道木然的点着头——因为谢班主说的都是实话。
谢班主微微一笑,凑近吴祥,有意压低声音说:“是不是米铺的米——都变成了血色?”
吴祥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颤抖着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班主摇摇头:“别怕,我说了,你们这宅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不干净的东西作祟,无非就是这么几招——遇物化血,遇人招疾。”
“那……那怎么办?”吴祥愣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话。
谢班主呵呵一笑,拍拍吴祥的肩膀:“别这样,我说了,我懂点异术,这事本来与我无关,但是我进了乌桐镇,就觉得顶上有股血晕,越到吴府越近,源头便在吴府。这等事,在我眼前出现了,我就不能不管。知道我们谢家班的拿手好戏是什么吗——‘跳吊’。”
“这和唱‘跳吊’有什么关系?”吴祥不明白。
“你们外行人看热闹,只知道跳吊容易招鬼。我们内行人知道门道的,都明白,‘跳吊’的确是招鬼,但招的不是外鬼,而是内鬼——也就是说,能把自家宅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引出来。”谢班主解释道,“尤其是——你们府上惹上的鬼,本来就是吊死鬼。”
“吊死鬼?”吴祥觉得自己的上下牙齿有种打架的感觉,他看了看谢班主,却又不敢多问,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那引出来之后呢?”
“引出来之后就好办了啊!公鸡血,老醋,糯米,姜黄水,随便哪样,淋而杀之。”谢班主抖抖衣襟,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吴祥陡生一股敬佩感和信任感,或者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谢班主抬头看看吴祥,补充道,“依我看,府里的鬼魅,可能就在离你们老爷不远的地方。所以,唱‘跳吊’之前,千万不能让你们老爷知道。鬼魅就在他附近,鬼魅若是感知到了,那唱上多少天也引不出来了。”
吴祥赶忙讨好的笑着点头,随声应和着:“没错,没错。现在的戏班子拿得起这出戏的可不多了,谢家班果然是家业不凡啊。”吴祥长这么大,‘跳吊’这出戏只听人说过,却从未亲眼见过,这次倒正好饱饱眼福。
“不过,这跳吊唱起来,是有讲究的。”谢班主说,“至于什么讲究,您不是行内人,恕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明日搭台唱戏之前,还请不要将这出戏声张开去。”
“什么?”吴祥一怔,“也行,戏本子上不写明白就是。老爷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以后,应该也不会怪罪下来。”吴祥想了想,咽了口唾沫,又问道:“可是……我们家老爷,不会有事吧?”
谢班主哈哈大笑,拍了拍吴祥的肩膀:“只要他不是鬼,当然就不会有事。”
日期:2008-3-9 22:36:00
当天,戏班子和吴府老少都早早地睡下了。吴祥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谢班主的几句话总在他耳边不停地回放。这个刀疤脸的男人——到底什么来路呢?突然,吴祥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声,像是个女人在哭,仔细听又不像,而像是什么人在呢喃低语。吴祥反正是睡意全消,索性支起耳朵想听个究竟,却听到低低的呜咽声里又夹杂了轻轻的,却很有节奏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吴祥猛的坐起来,披衣起身,趴到窗前,今晚的月亮很不错,虽然只是半圆,但是很亮。如银的月光洒下来,在吴府的大院里投下一片大大的亮光——但是那里却是一片空地,什么也没有。吴祥有点泄气地转过身,想想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回身打开门,走出屋子,四下张望,突然,他看见一个红衣红裤的年轻女子,披头散发的一步步慢慢向吴祥的方向挪过来。之所以说是“挪”而不是走,是因为那个女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走路,不是一步步的,而是一截一截的飘过来。吴祥觉得自己的腿有些不听使唤了。想跑,但却一步也挪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朝他一步步逼近,就在这时,背后一双手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吴祥猛的跪在地上。
“吴管家,你怎么了?”拍他的人是谢班主,吴祥看到谢班主的脸,顿时有种见到救星的感觉,他一只手抓住谢班主的手,另一只手抖抖地指向正在一步步向他走来的红衣女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谢班主抬头一看,乐了:“这是我们戏班里的小红姑娘,唱青衣的。你怕成这样干什么?”
“小红?”吴祥揉揉眼睛,没错,还真是小红。白天来的时候,全戏班就数她看上去最水灵,而且安安静静的,谢班主说一句,她就点点头,乖顺的很,怎么晚上看起来这么吓人。
谢班主仿佛看出吴祥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红是我们戏班子里的台柱子,明天的‘跳吊’里面,女吊就是她来唱。这孩子从小唱戏,唱的有些戏痴了。尤其是‘跳吊’,很要身段和功夫,她刚才想必是一个人走台去了。”说完,谢班主朝小红拍拍手,小红果然抬起头,看到谢班主,她笑了笑,好像又变回了白天那个乖巧温顺的女孩。谢班主指指小红的脚对吴祥说:“喏,她走路可是有声音的。”
没错,刚才吴祥听到的脚步声,正是小红踩出来的。吴祥松了口气,忍不住又盯着小红那双柔软小巧的脚多看了两眼,说真的,那双脚很美,就是脚上的红色绣花鞋有些扎眼。
吴祥正盯着小红出神呢,谢班主又拍了拍吴祥,说道:“回去吧,早点歇着。明儿您是大管家,有得忙的。”
吴祥点点头,起身回房了。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看见谢班主牵着小红的手,小红像个木偶娃娃一样跟着谢班主一言不发的走着。突然,她似乎是感觉到吴祥在看她一样猛的转过头,朝吴祥笑了一下。吴祥浑身猛的一个激灵——她的脸似乎涂了很重的粉,白的有点晃眼。但是唇上没抹胭脂,所以嘴唇也显出灰白色。更让吴祥感到不安的是,小红的那个眉眼,那个诡异的微笑,还有她唇边的那颗淡红色的痣,都让吴祥觉得,似曾相识。
日期:2008-3-10 10:00:00
不行,虽然咱懒,但还是得像小羽学习,挨个回复一下上面的朋友:
keai & 天青色,咱们就不见外了,我写东西的速度你们是见识过的,有存货可以多发一点,但是很多东西临发出来总觉得问题多多,所以还得见缝插针改……没办法,你们应该早已经习惯了,恨铁不成钢吧~~~
碧欧泉美人鱼,你真问我怕不怕,我其实很想装老大,装胆肥,但是……我怕鬼找上来,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说,这读是白天写的,有时候宁可中午不睡觉也不敢挪到晚上,而且碰到阴沉沉的天,我会忍不住写几行就往身后看看……
中了降头的鬼 & 楚沁,很高兴除了老朋友还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新朋友喜欢这个风格,很开心,这和我个人喜欢的庄大周德东老师他们的鬼故事可能不太一样,我驾驭不了那样的鬼故事,所以只能剑走偏锋,碰巧成了你们和这楼里所有朋友心水的那杯茶,我很高兴。
wangc1987,人生永远只如初见:首先我声明,这不是坑,因为前言说了,这是中篇合集,如果写中篇都每个单独的中篇留坑,这人恐怕没得救了,只能写一句话鬼故事了,所以这不是坑。但是你们慢慢往下看可能能感觉到它不同的地方,我个人能力又有限,所以我要尽力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让它们的文字语言构思人物刻画上好一点,再好一点,所以请原谅我不太有那种一天之内一泻千里飞流直下的魄力,我会尽量每天更新,但是我现在手里待改的比较糙的故事也只有三个,到后面我担心会越来越慢,只能说尽力而为,既然前面打了“连载”的字样,被人催是肯定的,出来混,肯定得讲规矩,只是我目前是什么创作情况我得实话实说~~~
选择莣记,哈哈,又看到你料,这出戏我后来查了,和小羽说的那个好像不太一样,小羽说的那个是“盘吊”,我这个戏文是“跳吊”,但是看她的描述和她只写了一句的那个唱词,似乎又有点像……搞不清楚了,混了,反正都失传了就是——而且老穆的思想远木有小羽纯良地说。不过像小羽那样每次挨个回复问题真的很考验人啊,同情一下她的严重颈椎病 T_T
日期:2008-3-10 11:22:00
来上更新,首先有一条需要特别声明的:因为是写伶人的事儿,所以需要引些戏词。严格地说,《梁祝》这个故事解放前只在民间的“小歌班”里唱,但是我并没有查到有全本戏词完整的传下来,现有的最完整的是袁雪芬和范瑞娟两位老先生1945年的《梁祝哀史》,解放后又几易其稿,才成为今天我们比较熟悉的《梁祝》。
按理说这个故事里应该引用本世纪初的“小歌班”唱本才是合理的,但是我找不到那个唱本。也看过梁祝哀史的唱词,没有后来成型的《梁祝》唱词用起来那么顺手,也是个习惯问题,所以《女吊》这个故事里出现的唱词其实是解放后完成的唱本,只为渲染个气氛,特此说明,以免以讹传讹~~~
下面上今天的茶——
第二日,日上三杆,起楼搭台,戏台子就搭在吴府的大院正中间。豪门大户的人家,自然不会跑到大街上去听戏。家里能请得起戏班子搭得起戏台子,这是身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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