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墓1997

作者: 宫小桃


第一篇 梦魇

  把一个钱币扔向天空,落地时是正面?还是反面?
  你的选择是什么?
  也许选择什么都是一条不归路,因为在你把钱币扔向天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没有归途。
  这是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年轻的公墓工作人员,名叫辉辉。他无意间发现传闻公墓中埋藏着能够领取张作霖五亿财宝的铜章。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智慧、灵魂之战就此展开。辉辉究竟是否得到了财宝?窗外飘荡的鬼影到底是谁?为什么有人失踪有人被杀?这一切的谜团终将水落石出。作者送你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尾。本小说为宫小桃大作《荒墓》的前传,故事短小精悍,高潮叠出,独立成篇。对一直痴迷于《桃子悬疑系列》的读者朋友来说无疑是一份意外的大礼。

  第一篇 梦魇
  简直活见鬼了!今天又做了灵异的梦,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梦到灵异的东西。每次都想清楚的记录下来,但梦境总是那么混乱飘渺,让我记录的时候总是抓不住重点。不过近几天有些例外。梦里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总指向一本日记。这个日记好似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我却总是于梦醒前忘了它存在的地点。我就点燃一根烟,试图让记忆可以变得更清晰。但无济于事,无论怎么努力,我还是想不起它究竟放在了什么地方。

  直到终于找到了它的这一刻,我无比的激动与兴奋。这东西就放在民政局宿舍仓库的墙角。从找到它并翻动它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绝非偶然,而是一种宿命。
  尽管我在努力克制心头的兴奋,手还是不听使劲地一个劲儿颤抖,当我颤巍巍地翻开它,一行行杂乱的小字映入眼帘。我一如梦中那样,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7月4日 星期五  晴
  妈的,没想到我竟会干这样一种工作。在大兴安岭的深山之中看一个年久失修的公墓。刚大学毕业对生活有着春天般向往的我,竟然被分到这样一个耗子不拉屎的地方。方圆几十里,连个喘气的都没有,简直要憋死老子了。
  这里的同事倒还算和气。公墓的头儿是管施工的肖队长。他性子直,和我年纪也近,我们很谈得来。达雅大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猎户。因为是当地的少数民族人,总觉得和他之间有点隔阂似的。老苏是个公墓打更的,操,这老头儿太闷了。能陪我玩玩的就剩下阿虎了。不用说,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它是条狗了。也不知道谁起的,真叫他妈一个俗。唉,啥时候能在这上面儿见点荤腥?好在俺还有个女朋友,可惜刚搞对象的时候看走了眼,光瞧着丫胸大,没想到吃喝拉撒两年,身材走样能这么离谱,像气球吹起来似的。现在一看见她就想吃发面儿馒头。得了,馒头就馒头吧,好歹算个食品,谁让咱这么早就订了婚呢。

  今儿的日记记的真叫一个郁闷,要不是舅舅在这儿当民政局长,答应我来这里呆半年就能落个科级干部再调回北京,咱北京人谁到这儿遭洋罪。算卦的说我六月初四生的命好,我怎么感觉不到。早知道这里这么没意思打死我也不来。不说了,下午还得去给地浇水,我这真成了农民了。
  看完这页日记,我乐了。毫无疑问,这日记的主人肯定是根河市公墓的一个工作人员。二十左右岁,北京人,刚刚毕业参加工作。他这日记脏话连篇,可以确认是写给自己玩的。但越是这样就越有意思。特别是他提到他的女朋友,还形容到了她的胸,这让我产生了极大的想象空间。现在我除了对日记好奇之外,又新添了一种只有在窥伺他人隐私时才会产生的*。

  我小心翼翼把它重新收拾好放回原处。虽然那是个墙角的小洞,但我放日记盖上砖的动作简直就像伺候一棵小树苗。我所对待的不是今天看到的它,而是生根发芽以后的它。只有随着时光流转发生变化的事物对我来说才是最有意思的。

第二篇 辉辉

  第二篇 辉辉
  我所猜的不错,日记果然生根发芽了。在看过第一篇日记后的第四天,我终于兴奋地看到了新的记录。这说明日记的主人并没想到有人看过它,还以为他自己是这日记的唯一主人。这篇日记的内容就更加刺激了。上面这样写道:
  7月8日 星期二 多云
  昨天我生日。达雅大哥送了一个桦树皮的盒子给我当生日礼物。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辉辉”这两个字虽然写的不怎么着调,但达大哥这种粗人也能这么细心,让我鼻子还真的酸了那么一瞬间。其实有时想想北方人挺好的,干个啥事都直截了当,
  下午没上班,肖队长放我半天假。在这小破镇子上也想不出来去哪儿好,最后还不如挂上窗帘在宿舍里和老婆玩玩“嘿咻”呢。谁知道,出大事了。这宿舍里竟然闹鬼。明明进门的时候整个院里也没有一个人,等我俩都*了之后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这是工作时间,这院的人都在局里忙活着呢,怎么会进来那么多人呢?而且,只有脚步声,并没有人说话。我们也没有“嘿咻”的心思了,都屏住呼吸,倒有些怕会有人敲我们的门。等外面扑腾了半天没有声音了。我和老婆套上衣裤就出门看去了。怪了,大门口连只鸡狗也没有。就一个给局里开车的老方在门口抽烟。我就问他刚才那些人来这里做什么的,他很惊讶地说哪里有什么人来?他一直在那里坐着就没离开过。真是奇怪了。

  后来晚上把这事和局里的兄弟们说了下,他们都吓得够呛。他们说让我多去庙里上上香。说我搞不好是冲着什么神鬼了。我虽然上学时数理化没一门成绩好的,但却是无神论者,他们这么说我倒不是很信服。后来一哥们说了点邪的。他说听当地的萨满(巫师)聊过,公墓这块埋着巨大的宝藏。民间说埋着宝贝的地方周围的怪事就多。巨大宝藏的力量能招来邪魔歪道鬼怪怨灵。这里面有宝护宝藏的正派力量,也有来夺宝的鬼怪。他说的和真事一样,别说还真让我有点害怕了。

  看来,我得想办法问问那帮家伙关于财宝的事了。谁也别想拿我当傻子。
  财宝?都九十年代了,还有什么财宝。在中国几乎从有墓那天起就有了挖坟掘墓者,就有了男盗女娼。我对这个倒不稀奇,倒是想知道他是怎么“嘿咻”的。可惜,日记里并没有这方面的细节描写。所谓的七零后真是个懒人集合体。甚至连这么愉悦的体验都不爱记录下来,真没有品味。不像我这么懂得去珍惜。我曾经搜集了几十件女人的内衣裤,喜欢闻上面的味道。可惜,搬到这该死的根河来没法随身携带。也就失去了曾有的那些乐趣。

  这次看日记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这家伙的名字:辉辉。

第三篇 驱鬼符

  第三篇 驱鬼符
  最近,天气开始闷热,进入了北方少有的三伏天。狗都懒得出门,找个阴凉地方吐着舌头。这百无聊赖的盛夏,我除了工作生活,还有晚上要做自己的功课之外,真是找不到有意思的事情。听说养鸡场一般都散养着几只母鸡在笼子外面,目的是让笼里的鸡觉得有奔头,否则鸡抑郁了就不爱下蛋。看来人也一样,有个目标就是有个安慰,它能让人充实和振作起来。还好我是有目标的人,有时我就静静地躺在板床上,想我以后的人生。我躺在一个足有一般床几倍大的真皮圆床上,整墙落地窗外就是马尔代夫的蔚蓝色海面,四个妙龄少女都是当红的影视歌模好多栖的明星,她们摆成S型偎依在我周围,半透明的睡袍掩饰不住伊人怀中的满园春色,床边摆着精致的葡萄酒架。地上放着几个皮箱,里面都是大叠的钞票。我还没等仔细享用那一切,思绪就又扯回了现实。

  看着头顶用纸糊过的天棚,落差像重锤一样击打胸口。现在我生活中唯一的娱乐,就是移开那个小砖块,看看日记上有没有新的内容。可是,连着十多天,我都没有机会再到那间仓库去。我真怕再也看不到那个本子了。它成了我每天都在牵肠挂肚的生活内容。
  今天好险,当我正要移开那块砖的时候,竟然有人走进门来。这下子可把我吓得够呛。我这个人的习惯很自私,虽然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却容不得别人知道我的秘密。刚才的惊慌只是那么一瞬,就稳住了情绪。还好只是一场虚惊,来人也只是到仓库找点东西而已。不知道他如果真发现了秘密我会做什么,因为我一直不太了解自己。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自己做出的事情完全不受现在这个“我”的大脑支配,只有当事情过去了之后才意识到后怕。所以,很庆幸刚才的来人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否则也许此时我手上正沾满他的鲜血。

  再次打开那本日记,还是满怀激动。这种激动甚至强过了我作为男性的*冲动。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是因为看日记找到*,而是即将翻开日记的那一瞬,才是高潮到来之时。
  果然,故事又有了新的篇章:
  7月11日 星期五 多云转晴
  还以为宝藏的事是个秘密。我呸,原来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秘密,只有我不知道而已。
  张作霖于战前在花旗银行存了五亿美金。战后解冻,可取钱的凭证铜章却少了一枚。知情人确定这东西就在这个公墓附近。可是找铜章的人一拔拔地来来去去,二十年了还是踪迹全无。那什么的怨灵不会就看上我了吧。我可什么也没干。就算是玩女人我也是玩自己的,也没动过别人。
  不过这种事还是小心点好。从街面上找了个算卦的先生,这家伙估计是饿急了,才给了他五块钱就给我又算命又写灵符的。还嘱咐我一定要挂在宿舍正对着门的那堵墙上。有那么邪吗?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吧。别说,挂上了以后装饰效果还不错,离远看还以为是藏族的挂历呢。

  7月12日 星期六 阵雨
  知道了宝藏的事之后。感觉宿舍越来越不对劲儿了。总觉得半夜阴风阵阵的。仔细听远处似乎有缥缈的歌声。虽然有灵符在,老婆和我还总是一身身冷汗。她开始做噩梦了,半夜她突然一声惨凄的尖叫把我吓得差点掉地上。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要不,就找些道士法师修女长老巫婆什么的来看看。“不怕鬼来,就怕鬼惦记着。”现在,我感到我们一定是被鬼惦记上了。

  昨儿晚上,房顶上又好像有人来回走动。我们住的可是平房,是猫还是人也说不清楚。我和老婆一商量,都觉得是屋里有什么不对的东西。难道那万邪之源的铜章就在我屋子里?这破宿舍是个老宅子,应该有些年头了。给张作霖保护铜章那老头儿路过的时候把它埋屋里也说不定。我俩这间宿舍是局长单批的,照顾我和老婆订婚,房间不算小,有个十多平米。可算来算去就这么点地儿。东西能藏到哪里呢?

  腰酸背痛全身抽筋屁也没有。他大爷的,要是没什么神怪,有人暗中捣鬼我杀他全家。
  虽然等到了两篇日记,但看完之后又是无比的失落。像男人找完小姐射了之后,马上忘了一时的痛快,记起了钱变少的痛苦。他这两篇日记对我来说,缺乏足够的精彩。我只能放回日记摇着头离开。闹鬼?鬼有啥好闹的。现在我需要面对的是闹心。日记之不精彩并没让我准备收手,而是鬼使神差地让我对其报了更大的期望。

第四篇 消失

  第四篇 消失
  我发现这本日记已成了心病。每天都在琢磨怎样找机会再进那间仓库。找到日记后不但没停止做梦,而且还更加严重了。我能背诵下来日记里的每一篇内容,甚至每一个标点和错字。有时甚至还会时不时地脱口念叨出来。我知道自己必须想些方法来分散对日记的注意力了。可是一切努力又都是徒劳。对我来说,对别人深度隐私的窥探比偷看女人洗澡更为刺激。所以,今天当我同时有机会偷看日记和女人洗澡时,我选择了去看日记。当翻开前几页,心跳陡然加剧。发现果然又有了新内容,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看下去。

  7月21日 星期一 阴
  公墓上的每个人其实早就在留意财宝。因为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每个人的表情就不太自然,我能感到大家虽然表面上装作漠不关心,耳朵却都是竖起来的。
  看来宝藏的事情是真的。现在大家关心的不再是那虚无缥缈的五亿美金了,我知道有人以五千万的价格来收购铜章。也就是说,如果谁捡到了这个小玩意了,谁就瞬间暴富。等我富了以后,一定在北京买台保时捷,也玩玩天上人间,再周游世界一圈。不,第一件事是把现在的这个婆子给换了。当初认识丫的时候,也算是个尖果,谁知女人粘上了以后,越来越麻烦。书上说搞对象有七年之痒,现在我们还不到三年我浑身都痒。要不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我早把她打发回北京了。现在就差一个借口。挖洞的地点离公墓很近,按道理打更的老苏和猎犬阿虎应该发现才是。但日子依旧平静,是他真的没有发现,还是受了什么人的威胁,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于宝藏的事情,我选择了问最安全的人。那就是司机老方。这家伙出了名的胆小。这种窝囊废几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可以不用担心问完他会四处乱讲。从他惊恐的表情上,我猜他一定知道有人挖洞的事。可是他却告诉我说,千万别再提宝藏的事了。冒犯了上神舍卧克,大家都得一起完蛋。我不是土著人,我也不信什么舍卧克,我只觉得公墓上班的这些人都很爱扯蛋。揣着明白装糊涂。本来财宝和我关系不大,谁让咱不懂风水仙术之类的呢。可现在我想法也变了。没关系,你们找你们的宝。等真找到了,我来个黄雀在后一窝端,谁他妈也别小瞧我的能耐。况且还有我舅舅呢。

  看来,这小子也要开始找宝了。
  有意思。这家伙爱记日记的习惯和我爱看日记的习惯对应的是这么完美。我恨不得在日记上也留一行字“请你快点写,我急着看!”可是不行,我知道要是那么做会吓到他的。所谓欲速则不达,如果那样,我就永远失去这偷窥的乐趣了。我强忍好奇心,还原样不动地把日记放回,把砖盖好。惆怅地回到住所。
  我竟然被一本日记搞的魂不守舍了。以至于最近的工作都心烦意乱,常常出错。做饭时也不是忘了放这个就是忘了放那个。每天因为睡眠过少而眼里充满了血丝。同事笑我越来越像吸血鬼。我只一笑了之。我是不屑于和他们说话的。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种木讷和愚笨的结合体。没关系,让他们自以为是去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都只是一群可笑的虫子。他们都会跪在我的面前舔我的鞋底求饶,后悔当初小看了我。这一天一定会来的,不信就走着瞧。

  十几天后再去取日记的时候,手上掏了个空。不禁冷汗就下来了。难道,我被辉辉发现了?他怎么不把日记放到这里了?我一次次地伸手进去,一次次地落空。无论手伸向洞里有多深,都不再能够到什么东西。可以肯定,日记不在了。
  我的心冰冷之极,好似沉到了海底。这日记无形中已成为我唯一的精神寄托。现在失去了,可让我怎么生活下去。我不禁抓狂万分。恨不得直接去找到日记的主人问个究竟。有了这个念头,又被自己压制回去。不行,得忍住。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别的变故。再等等,说不定哪天日记还会回来的。
  再有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两个月……我一次次地进入那间屋子,一次次掀开那个小洞,一次次地伸手进去,一次次地失望。我心肝俱裂,整个人都形将崩溃。上天把这个梦又从我的世界中夺走了。

第五篇 油纸伞

  第五篇 油纸伞
  根河这地方夏天最短,大半年都被冬天覆盖。一转眼,秋意正浓。满眼叶落凋零,心情也愈发沉重。我几乎已经相信,这本日记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每次去那个仓库,还会下意识地掏开那个小洞,伸手进去摸摸,仿佛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转折点就在这天。我就着去仓库的机会,仍然打开洞口,伸手向里摸去。
  “咦!”我冷汗下来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敢动。
  我知道,我的手刚刚碰到了那本久违了的日记。并不是手中握到了东西把我吓成这样。而是因为发出这声轻微惊呼的人并不是我,他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子里。也就是说,惊呼是来自于日记主人。太巧了。他把日记放进小洞的同时,我也在伸手掏这本日记。看我这记性,一直忘了告诉大家这个小洞位于辉辉宿舍与仓库两间屋子之间。

  他明显已经感觉到日记动了一下。惊呼声过后,隔壁房里异常安静。我的心跳“咚咚”地响个不停,凉气顺着脊梁骨向上冒。心里不禁后悔自己太大意,伸手之前竟忘了听听隔壁宿舍中有没有声音。现在我面临的最大风险马上就要来了。也许半分钟后,辉辉就会拿着根木棍或一把菜刀把我堵在这个破仓库中。如果真是这种结果,我就彻底地栽了。

  先下手为强,我不能给他这种机会。想到此,我从仓库里找了根粗木棍握在手中。再悄悄摸到门口,准备随时的致命一击。
  他并没有给我这种机会。我在仓库里度日如年了等了一袋烟功夫也没有人来。只听得隔壁先是传来哈欠声,接着听到收音机播在播午间新闻。我怆惶地逃出了仓库。这恐怕是我和日记主人之间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了。还好,秘密没有被立时戳穿,游戏还可以继续玩下去。
  几天后,我终于再次成功地拿到了这本日记。我激动得双手都在打颤。翻动着页码,就像和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亲切交谈。我贪婪地读着,品着……
  7月28日 星期一 多云
  我不再把日记放到床下的小洞里了。虽然盖上了一块砖,但我仍然认为老婆会找到。女人头发长是非多,我找宝的事情怎么可能和她说呢?那天偶然去镇子里叫了次鸡,没想到身上竟然残留了一根长头发。女人的心眼比针鼻儿还细,她竟然怀疑我外面有别的女人。每天都对我疑神疑鬼。就为这事,我们一个礼拜都没说话。还没结婚就弄得这么不愉快,我决定和她分道扬镳。不过,现在是她咬住我的短处。这样让她回北京我也不好交待。得了,再忍忍吧。我总会想到办法支走这个恶婆娘。现在她看得这么紧,我怎么去追宝贝铜章啊!

  说到铜章,我还真有了不错的开始。我打听到二十年前在根河市有位叫做舒老三的人是找宝的先驱,研究了几年很有心得,马上就要得手时,不巧发生了一场致命的火灾。大火几乎烧毁了半个根河。火灾中烧死了不少人,舒老三就在其中。他有本笔记记录着找宝的重要线索,如果那本东西在,找宝的难度就会小的多。
  唉,又听人说,老民政局局长不相信铜章的故事。当场撕了日记。完了,线索又没了。想想也是,几十年都没人找到,好事儿哪能这么快落我头上。
  8月30日 星期六 小雨
  本月七号就立秋了,空气中开始有些冰凉的秋意。做男人真他妈可怜。天天三点一线平庸得都快挂了,也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好在这段时间老婆的情绪稳定了点,也不再偷着翻我个人物品了。有时半夜她睡熟了以后,我看着她的脸越发陌生和可憎。恨不得一拳打在她的鼻梁上,让她七窍流血。说归说,这种想象中的暴力也只是意淫而已,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天黑后老婆去院对面的铺子买袋醋。她出门的时候天上零星飘着一点毛毛细雨。这雨虽小,但伴着秋风而来,很凉,竟然有些刺骨。她走到院门口时就听到半空中有个低沉的声音拉长着说:“下-雨-了,打-伞-吗?”这晃晃悠悠漂浮于空气里的声音可把老婆吓得不轻。她往上一看,院儿大门口上方的空中悬浮着一把油纸伞。
  伞怎么会没有任何着落,自然漂在空中?在漆黑夜幕笼罩下,惨白色带着碎花图案的伞身显得更加诡异。老婆吓得大叫一声,从外面飞奔而回。她几乎是百米速度冲进屋的。给我讲这事的时候,她不但喘粗气,连脸儿都是绿的。这回可真把她吓坏了。我立刻穿衣和她一起去看油纸伞。可是这大晚上的,街上连狗都不叫,安静异常,院门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悬浮的油纸伞。老婆哭了,浑身都哆嗦,说有鬼。我说是不是你看花眼了,这都什么时代了,谁还打油纸伞。她说是真的,她看的千真万确。还说:相信我吧,的确有鬼,鬼找上门来了。

  我也十分惊慌。但一面故作惊慌,一面还要安慰她。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天空上真的浮着一把油纸伞。可是那把伞和那个低沉的声音都是我的杰作。是局里的干事愣子帮的忙。我骗那个傻小子说逗老婆开心,他就信了,还答应我谁都不告诉。我这招吊威亚的策划可是太高了,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创意。
  说老实话,要说想到这招儿还得感谢我昨天中午出现的那个错觉。当时我准备把日记放回原处的时候,日记还没在洞里放稳当,我就觉得它好像自己动了一下。真他妈吓我一跳。这怎么可能,那明明是我床底下的墙角小洞。除了我根本就没人知道。难道是老鼠?不,我马上想明白了,是近段时期精神紧张,容易出现一些错觉。想明白这些后我松了口气。坏事也会变成好事。我受了自己这么一惊,倒想出个赶走老婆的好办法来。她不是怕鬼吗?我就装鬼给她看。

  我感到最欣慰的瞬间终于到来。她对我说:“我们回北京吧。”我一本正经地回道:“不行,为了能够以后有更好的发展前途,我必须留下。”她被感动了,流着泪说:“你不走,我也不走。”完了,所有的工作都白他妈做了,还要推倒重来。
  这家伙,小小年纪为了赶走自己的女友就下黑手,倒真的歹毒。如果不是看了日记,谁也不会相信他有这么多不可告人的想法。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是干嘛又把这些事记录下来呢。我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习惯,哪个细节不留意最后都会成为大祸害。

第六篇 面具

  第六篇 面具
  “咦!”我没想到。日记还没完,空了一页纸之后,还有新的一篇:
  9月5日 星期五 晴
  今天突发奇想,那个叫舒老三除了日记会不会还留下其它遗物?如果真有遗物的话,它会放在哪里?那些东西中有没有找宝的蛛丝马迹?谁知托人一问,得来全不费工功。这事儿老民政的职工最门儿清。他们碍着我舅舅的面子是有问必答。原来舒老三死后,公安局还没来得及处理遗物,他老婆就上吊了。他在本地没有其它亲属,所以如果要是真有遗物的话就应该是交回民政局保存了。我听完之后无比激动,可随后又一想,事隔了近二十年,那些遗物还会在吗?这事情找别人都没用,我就问我舅才行。他可是民政的老人儿了。不过,要查一个二十年前死去人的遗物,我怎么和他开口?这又是个难题。

  女人真粘人,特别是我这个老婆。我是见着她就不烦别人,撵不走她什么事都干不了。上次的办法还算挺奏效,我还得再找一个更加吓人的招对付她。有了,我就用水房来折腾她一下。水房可是个闹鬼的好地方,这次不能再吊威亚玩江南雨巷油纸伞了,这次得来一只绣花鞋?一个能拧出血水的龙头?唉,不是太老套就是太难办到。有了,这次就来个脸谱面具吧。一般这东西吓唬女人是再容易不过了。哈哈,我的好日子不远了。

  我忍不住“哼”地冷笑了一声,有意思。这小子为了吓唬自己的女朋友还挺下血本。女人,有了就麻烦,没有还想。典型的围城现象。钱老爷子说的多好:“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我现在是想进来进不来,而人家呢,却是想出出不去。心里真是不平衡。辉辉的那个妞长的挺丰满的,我已经偷着瞧过好几次了,夏天的时候她在院里洗衣服还穿了个吊带裙,那对大*上上下下地晃,看得我都快晕倒了。干脆,我在日记里留上两句,这妞你不要我收编得了。我能想象出把她压在身子下时的爽劲。唉,想得我流口水了。身体的某部分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得了得了,我就是这样,成天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也只有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是我最好的精神麻醉剂。我知道,如果不插上想象的翅膀,我此刻一定正傻傻地呆在精神病院里流哈喇子呢。

第七篇 鬼影

  第七篇 鬼影
  我有些得意地再次打开那个小洞拿出日记。我知道今天的日记中一定会有段水房闹鬼的精彩篇章。
  9月7日 星期日 风三四级
  我碰见了离奇的怪事。真他妈吓的我不清,这是本人从生下来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害怕,现在腿还在哆嗦呢。我后悔没听老方师傅的话,这个院子是很邪门的。我甚至觉得,这地方鬼里鬼气的,住不下去了。
  昨天晚上,我已经准备好吓老婆的所有道具了。这天晚上又恰巧局里举办联欢活动。我推说不舒服就没去上。这院儿里除了把公墓上打更的老苏调过来看门之外,其它人都玩儿去了。我看行动的条件万事俱备,就躺在床上让老婆到水房去打水。她以前胆子很大,晚上接个热水什么的,向来都是她去。可是最近的事弄得她疑神疑鬼,非得让我去不可。我怎么能顺她的意呢,就说老子今儿个胃不舒服,没法起来。她拗不过我就自己去了。她出门之后,我一骨碌翻身跳下床,跟在她后面。等她进了水房,我不声不响地带上件白褂子和小店买来的面具,跟在她后面。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