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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妖精一样温柔
作者:
董永飞翔
日期:2008-9-2 11:40:00
像妖精一样温柔
我和主人公楚戈
1
2003年除夕的晚上,我搭飞机从海口去呼和浩特,然后到包头探望母亲。
由于带的东西超重,机场要罚款。罚款超过了物品本身的价值。我正迟疑着不知怎么办才好,身后排队的小姐说:“董永哥,用我的机票托运吧。”
我回头看了一下,是个长相特别妩媚的女孩子,一时想不起是谁。办好了手续,我一再道谢,然后又问:“对不起,我想不起你是谁。”
“我是×××呀!”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含笑!
这是一个苦难的女孩,也是一个幸运的女孩。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正染着严重的毒瘾。那时,不要说妩媚动人,她连个人都不能算,骨瘦如柴,浑身都是青紫於血的伤痕。
我真诚地感慨祝福她,“含笑,你能过那一关,真是太好了,我真为楚戈和你高兴。”
含笑说:“董大哥,你还是叫我×××吧!”
我这才记起来,她出事以后,“含笑”成了她专为楚戈叫的名字,外人要叫她×××的!
我问含笑她去呼和浩特的缘由,她说楚戈的妈妈(陈楚)和爸爸回呼和浩特定居了,楚戈放了假从学校直接回家,她是要赶回去和楚戈过年。
那几年,还没有出门过年的时尚。100多个座位的飞机上空空荡荡,只有6名乘客。机组乘务员把我们聚到头等舱,拿出航班给她们准备的葡萄酒、水果、饺子,让我们一起吃年夜饭。虽然是萍水相逢,大家却象一家里的兄弟姐妹,特别的亲切深情。
由于是故人相逢,我和含笑话特别多,一句等不及一句地说。慢慢地,大家听出了故事,而且极不寻常,于是都加入了我们的话题。
从海口到呼和浩特,夜航要3个小时25分。连同6名空姐,我们12人把故事叙了一路。
那夜,含笑特别激动,因为激动而特别光彩照人。故事因她而生,故事的主角是她的爱人。
那一夜,我始终在想,在路上是种感觉,这感觉如果要好,一定是回家;如果家里有一个日夜思念的人等待,在路上的感觉就像去天堂。
楚戈的故事,我早已写好了。但就是缺点儿什么,因为缺点儿什么,就始终拿不出来。那一夜,便什么都有了。
那一年空中度过的除夕 ,是一个点晴之夜。
这本书便是讲楚戈和含笑的,楚戈是主角。也有与他相关的人和事,他在大学里的恋人及其命运,他在警方供职的长辈和兄长,但主要是楚戈。
楚戈是我的朋友,我们曾一度忘我地惺惺相惜。
我常去他的宿舍,许多个深夜,楚戈陪我到一个小摊吃东西,我听他讲心中的往事。正是那时候,我萌生了写楚戈的念头。
出事以后,他找我多了,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孤独无助地流泪。可以说,我了解楚戈,了解那段苦难的全过程。
楚戈为人谦和乖顺,外表秀气文弱,总是一种无辜受伤的眼神,叫人一看就不忍。
可是,他却有一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
这是他的亲友包括含笑谁也想不到的。
我也不曾想到。
因此他成了我的朋友,精神世界里永远的故人。
每当想起他,我总是泪流满面。
过去,我们常常听到“必然性”的说法。成功是必然的,失败是必然的,你终究会走向反面,等等。说这话的人觉得已经牢牢握住了真理,还握着未来的走向逻辑。
其实,事情常常是偶然的。一个人走红有偶然性,深思熟虑的爱情与财富也常常是偶然的。很多偶然的事情,大到一个历史事件,小到人的一个念头,常常改变事情的走向。比如说人的命运。
我常常奇怪,为什么人们总是不屑与偶然对话?
楚戈本是个弹钢琴的孩子。虽说童年不幸遭父母遗弃,但收养他的人用一颗不常见的爱心,将贫穷与孤单挡在门外。一段童年佳话又使他成为一个极有前途的钢琴家。如果没有那些偶然的事情,他大概会成为与李云迪郎朗差不了多少的明星。
他与犯罪何干?又与警察何干?
可是,他却成了一枚争夺生死的筹码。谁得到他,便可以胜,便意味着可以不死。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感叹、困惑,甚至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让我常常觉出人生的荒诞和虚无。
在犯罪与反犯罪这个世界,必然的事情当然很多,这样的事也屡见不鲜。
人生有苦有甜。重要的是在其中成长。这样,你失去的是苦难,得到的是幸福,可是,有的人终其一生没能成长。从楚戈的悲欢离合,我能体会到,成长是怎么来的,成长要付出什么。
我要说的是:人生是盘棋,每一步都须小心奕奕;谁也逃不脱历史。
2
每个人都是从童年走来的。今天无不有昨天的痕迹,昨天无不预示未来的走向。写一个人的命运,须熟读他的昨天。遗憾的是,我对楚戈的童年所知甚少。
不幸的楚戈有4位父母,养父母,生父母,他们都是楚戈童年的权威见证。写这本书的时候,楚戈的亲人们都还沉浸在失去楚戈的悲痛之中。任何采访都会唤醒他们的记忆,无异于在他们心上揭开伤疤。
我只好回忆。在我和楚戈朝夕相处的日子,尤其是他和含笑出事以后,楚戈多次讲过他童年时的故事。那是他童年的标志性事件。
我们还是从楚戈的童年开始说起吧!
日期:2008-9-2 14:38:31
第一章一朵花儿要怎样才算开过
1
6岁以前,楚戈的玩伴儿不固定。大家玩得不坏,有时还能相互出些主意,对付不听招呼的大人。大他2岁的含笑也和他玩,因为她是女孩儿,并且从小很乖很懂事,玩耍关系有些若即若离。不过,她与楚戈是天天见面,因为她跟楚戈妈妈学钢琴。
6岁这年,楚戈的妈妈陈楚也想让楚戈学琴。楚戈死活不肯答应。陈楚一急,在楚戈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陈楚不是暴力型的母亲。可楚戈这是第一次挨打,受不了对立,他怨愤地瞪了一阵陈楚,一步一回头,跑出了家门,眼泪儿洒了一路。
门外草坡上,3、4个小朋友正等着楚戈捉初夏的蚂蚱。豆儿见楚戈流着泪,感到很好奇,问楚戈怎么了?楚戈说妈妈打了他的屁股。豆儿一听,变得有些义愤:“你小心点儿,她不是你妈妈。”
楚戈和豆儿一直都是很好的,争吵不快的记录几乎是零。可是,听豆儿这么一说,楚戈象见了仇人似的,脱口而出,“你胡说!你才没妈!你这坏种!”
豆儿也觉得很委屈,我是帮你啊,你怎么不领情呢!“我好心告诉你,你还骂人!你去村子里问问大人,谁不知道你没有亲妈妈!”
这时,含笑已赶了过来,她是来请陈楚到她家上课的。豆儿的话让她听见了,她上去推了豆儿一把,恼怒地说:“你瞎说!他妈妈打他是因为他不听话学琴!再敢胡说,叫你烂舌头。”
豆儿:“我没胡说,不信你去问大人们。”
含笑不再理豆儿,拉起楚戈的手就走。楚戈顺从地跟她走,但神情怔怔的。含笑说:“楚戈,你别听他瞎说,你妈妈最爱你了。”
楚戈:“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
含笑:“谁让他们看起了?他们是坏孩子!以后再不跟他们玩了。”
含笑的慰藉让楚戈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到震动。但并没有让他忘却心中巨大的疑问。楚戈盯住含笑看了好大一会儿,扭头奔跑回到了家。
陈楚正为打了儿子内疚不安,忽然看到楚戈回来了,神情怪异地望着他。
陈楚:“儿子,怎么了?”
楚戈:“妈妈,我的亲妈妈是谁?”
陈楚惊呆了,“孩子你说什么?”
楚戈:“刘豆说你不是我的亲妈妈。”
陈楚的脸一下煞白,她想到这一天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儿子,你都6岁了,这么多年你管谁叫妈妈啊?如果妈妈不是你的亲妈妈,你为什么天天叫,天天抱着妈妈睡觉啊?”
楚戈:“妈妈,你是我妈妈,这我知道。可是,如果还有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
陈楚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苦难的孩子真的早熟吗?“儿子,你是有两个妈妈呀!一个是妈妈,还有一个是蒋妈妈。你忘了3岁那年过生日,蒋妈妈来看你,认你做了干儿子,想起来了吗?”
楚戈没说话,对着窗外望了半天,说:“妈妈,我想学琴。”
陈楚心里跳得直慌,如果儿子是因为害怕挨打,或者因为知道没有亲妈妈而变乖,她的心都要碎了啊!
陈楚:“为什么突然又想学琴了?”
楚戈释然一笑,说:“含笑姐姐说,我要是学琴,她以后就和我玩儿。”
陈楚抱着楚戈,悄悄抹着眼泪,说:“你想学,妈妈就教你。你看含笑姐姐弹得多好!”
日期:2008-9-2 17:11:45
2
陈楚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专业是钢琴。因为在大学期间恋爱怀孕,又坚决地把孩子生下来,被学校开除,随丈夫来到了青海,成了水县望水乡小学的民办音乐老师。在望水乡,这是最好的小学了,因为乡政府就设在这儿。
水县这地方,即便在青海,也是很穷的地方。到省城没有火车,公共汽车只有一班,要颠波6、7个小时才到。但是,水县有一个与她的穷不相称的名字:钢琴之乡。原因是水县在解放前(1949年前)出了个大钢琴家。
1977年,钢琴家从英国归来,安放在“文革”中自杀的父亲遗骨。在缅怀父亲的日子里,他走访了水县所有的小学,为每所学校买了架钢琴,在县城建了个钢琴教育中心,每年比赛一次,2年大赛一次。第一名奖品是一架钢琴,或相当于钢琴的奖金。一时,钢琴成了水县一个符号,一个梦想,一条人生的道路。
陈楚喜出望外的是,楚戈是个学琴的天才!他的一双手细长而柔纫,5指几乎与无名指齐长。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她所不知道的是,楚戈的听力十分惊人,曲子几乎是听上一遍就能记住,左右手协调自如。几节课下来,楚戈就不像是个初学的琴童了!
陈楚马上与蒋家静联系,要尽快给楚戈买架钢琴,老是占用学校的钢琴,就挤掉了别的孩子的时间。二人在电话里合计了半天,也没拿出个能买到琴的方案。一架钢琴2700元,2人同楚戈爸爸的工资合在一起,每月才不到170元。最后,俩人说好举债买琴,在买到钢琴前,先花钱租用学校的钢琴来练。
陈楚盼着快快买到琴,不然,每天2小时的练琴时间,会耽误儿子的!
日期:2008-9-2 17:13:34
3
孩子不会忧虑大人的事。楚戈欢天喜地来到含笑家。含笑的爸爸与楚戈爸爸同事,都在地质勘探队,妈妈是乡政府的书记,成天不在家,含笑无论多懂事,也是寂寞的。所以,看到楚戈来,她很高兴。
含笑:“你高兴什么呢?”
楚戈:“我要学琴了!”
含笑:“是吗?你不是说不喜欢钢琴吗?”
楚戈:“我想和你玩儿。我要不学琴,你肯定不会和我玩儿的。我妈妈还说了,我是学琴的天才。”
含笑:“我看你妈说得对。你要好好学,用不了两年就追上我了。”
楚戈:“我家没有钢琴,我妈妈正和蒋妈妈说要买琴呢。”
“买钢琴要好多钱呢!”含笑看来知道一般人家买不起钢琴,“不过,买不到也不要害怕,你就用我的琴练。你妈妈都教我2年了,我也该帮你忙的。”
楚戈没吱声,含笑的妈妈很吓人。
含笑一下就猜中了楚戈的心事,“你怕我妈妈是吧?我们用不着理她,我妈是个官迷,天天不在家的。”
楚戈:“我要是超过你,你会不会生气不理我了?”
含笑:“那么自信吗?不过,你要真超过我,我倒会高兴。你妈妈说,练琴最好是有个对手,比着练谁也不肯落后,这样才会出成绩。”
含笑成了个小预言家。陈楚和蒋家静到底也没能凑足买琴的钱。她说楚戈要追上她的话也应验了,楚戈练琴没用半年,差不多就弹到了她2年才学到的曲子。而楚戈用的便是她家的钢琴,当然,也要用一下学校的。
陈楚是个厚道人,儿子用了人家的琴,教含笑的学费就免了。免就免了,小孩子还没到在意这种事情的意识。含笑高兴的是,她和楚戈一起练琴,再也不寂寞了,而且,看着楚戈用自己的琴练得起劲,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含笑:“你追我吧,要是明年你把第一名抢走,我不会在意的。”
不仅是不在意,含笑还主动约楚戈到她家里,除了玩,还是练琴。可是,含笑的妈妈不高兴了,她当着含笑的面说:“这个陈楚偏心眼儿,她儿子用人家的琴,却不好好教人家的孩子,以后给她交学费,不要叫她儿子用你的琴了。”
含笑一听就急了,“妈妈,不是这样,人家楚戈学得好,是因为他天赋好。再说了,我一个人练琴,很烦的!”
“这事儿你不懂,他练琴占了你的时间,到时候,你想得第一做梦!”
说这话时,楚戈并没听到。含笑也没把她妈妈的意思说出来,依旧邀楚戈一起练琴。可是,楚戈看出来了。然后,就不再用含笑的琴了。
含笑发觉了楚戈的变化,总是以玩儿的名义来叫楚戈。楚戈依旧高兴接受邀请。可到了含笑家,仅仅是玩,扮夫妻过家家,捉迷藏讲故事,或者并排坐在含笑的床上,东一句西一句说童话,就是不肯练琴,含笑看是这样,也就不再强求楚戈,这样,玩得反倒比过去还要疯狂。
玩疯的时候,楚戈也是很坏很淘气,主要是故意捣乱气她。含笑气急了,会娇嗔地拧楚戈的胳膊,于是,楚戈的白晰的皮肤常留下一些青紫的印迹。
晚上睡觉时,陈楚发现了,问楚戈:“这是怎么了?”
楚戈好笑地说:“我总是捣乱,含笑姐姐气不过,说是惩罚我。”
傻小子,都不知道人家女孩子长大了!
没琴也得想办法,不然的话,每天2小时练琴,3个月后上赛场就是搞笑。钢琴艺术是心(感觉)的艺术,但感觉的美妙要靠手指实现,心声与琴声的桥梁就是双手十指。于是,十指的灵活、柔软、准确就成了关键。而这个关键取决于练琴的时间总量。即便是钢琴大师,停止练琴只需两周,他弹出的声音就和嗓音差不多了。
最后的办法是纸钢琴。也搞不清是谁的主意,反正就这么定下来了,由楚戈爸爸做一架纸钢琴来练。
多亏了心灵手巧的爸爸,为楚戈发明了纸钢琴。
纸钢琴就是在纸上按钢琴琴键实际尺寸画出88个琴键,让楚戈在纸上弹奏。纸钢琴很快做好了,细心的爸爸在纸键下垫了一层海绵,让楚戈练琴时不伤手指,还保持了一定的弹性。陈楚把纸钢琴放在桌上,叫楚戈试一下,“儿子,可以吗?”楚戈有些好玩地抬头笑了笑,说:“一样的。”陈楚:“戈儿,委屈你了。咱坚持三个月,妈妈和蒋妈妈就给你买一架真正的钢琴。”
于是,楚戈开始了奇特的学琴生涯。每天用学校的琴练2小时,在纸钢琴上练3小时。为了怕别人说占公家的便宜,陈楚自定了一个规矩,用学校的琴每2小时交1元钱,这样她每月要交给学校30元钱,而她的工资却只有26.5元钱。
好在楚戈十分懂事,无论纸上弹还是琴上练,都很投入,进步几乎是一日一变。可是,看着幼小的孩子无奈地在纸键上练琴,嘴里念念有词唱着音符,陈楚心里不安而姜楚,什么时候才能给儿子买架真正的钢琴啊!
3个月很快就到了。凭着这架纸钢琴,楚戈参加了第一次钢琴比赛。
考试这天,县城钢琴中心挤满了应考学生和家长老师。特聘的中央音乐学院教授风尘仆仆到了考场,喝着牛奶就开始了考试。
楚戈是第11名出场的学生。说老实话,楚戈的表演同台下练琴没什么两样,没有怯场,也没有兴奋。这多少有些令陈楚失望。她领着楚戈走出考场,三楼一扇窗户打开了,一个人探出头来急促地喊道:“楚戈小朋友,钟教授请你留一下。”
正是上午考试结束的时候,考场工作人员忙着给考生安排吃饭,陈楚领着楚戈来到教授面前,忐忑不安地问:“教授,你找楚戈吗?”
教授:“我想了解一下这个考生的情况。”
陈楚一五一十把楚戈学琴的过程说了一遍。教授说:“就是嘛!我说这小朋友手劲那么大呢!原来练的是纸钢琴……”教授顿住话,苦有所思自言自语地说:“纸上弹琴,弹起来旁若无人……陈楚老师,我这儿还要考3天,你带孩子再练3天,我还想听一听。”
3天后,楚戈重新上台表演了一次。当台下的掌声还未停息,教授就把楚戈拉起来,说:“你们水县恐怕又要出一位钢琴家了,就是这位小朋友,因此,今年的第一名就是他!”
陈楚简直不能想象这个结局。楚戈有琴了!楚戈有钢琴了!她以一个女性的矜持试图平静了一下,却越来越抑制不住激动!儿子的钢琴天赋是她发现过的,现在,居然得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钢琴教育家的证明!
送教授上车的时候,教授问陈楚:“你是不是咱们学校的姐妹花陈楚?”教授说的是陈楚与蒋家静。陈楚说是。教授又说:“那时候我还没解放出来,不过,一回校就听说你们俩的名字了。蒋家静在什么地方?她好吗?结婚了吗?”
陈楚:“她在海宁音乐学院,还是独自一人。”
教授:“命运作弄人哪!当年,‘姐妹花’是何等风光!七年了,一个孤独,一个偏远。陈楚,带好楚戈吧!路还长着呢。”
说起往事,陈楚也有几分感慨。当年她与蒋家静各奔东西,尤其是她流落到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表面的原因是为了牵就楚戈爸爸,真正的原因至今只有她和楚诚知道。不过,那毕竟过去了,对陈楚来说,楚戈是她的一切!
然而,陈楚惊讶地发现,把楚戈当作一切的似乎不仅仅是她。
含笑激动地抓住楚戈的手直晃,“我说对了!我说对了”,可是,她毕竟是输了,高兴中依稀有几分失落。
楚戈奶声奶气地说:“我有了琴就不会占你的琴了。你好好练,明年大赛你就能得第一了。”
含笑:“我会的。最好是咱俩一人一次,谁也不落后。”
日期:2008-9-3 8:40:53
4
得了架真正的钢琴。楚戈很是兴奋了一些日子,练琴也非常卖力。常常是一半时间就完成了陈楚布置的作业。陈楚不得不加大作业量。令陈楚欣奇的是,无论加多少,儿子都能练到她要求的程度。一看是这个进度,陈楚又有了新的想法。只要再拿个3000元的头奖,儿子就不会因为没钱受委屈了。
于是,陈楚精心选了些钢琴曲,让儿子在练完琴后听。及早接触钢琴作品,也是一门学习钢琴的童子功。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到两个月,情况发生了变化。那是一天下午,陈楚正在教4年级学生唱歌,突然,含笑说:“老师,多好听的琴声啊!”陈楚让大家安静下来,也听到了,是钢琴名曲《少女的祈祷》。
这曲子是含笑的至爱。她能把它演绎得出神入化。
陈楚有些疑惑,回家一看,吃了一惊!楚戈居然自学了一首钢琴曲,而且还是世界大名曲!陈楚问儿子为什么要学?楚戈说喜欢。陈楚大喜过望,又精心选了一批难度相当的钢琴曲目,鼓励儿子完成功课后练些曲子,以便及早进入演奏状态。
万万想不到,楚戈听一曲,迷一曲,练一曲,乐此不彼。最后竟然连正常功课都不做了。陈楚先是好好说,后来又严厉说,都不管用。最后,陈楚在楚戈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楚戈没哭,惊讶地望着陈楚,象看一个陌生人!
陈楚一下就后悔了!她想起2年前为学琴第一次打楚戈的情景!这又何必呢?不练功课练乐曲,不也是弹琴吗?
但是,陈楚明白,楚戈怕是要荒废了。
她把担忧写信告诉蒋家静,没想蒋家静不以为然,说艺术要的就是个性,国内钢琴教学有个弊端,想让每个学琴的孩子都成为大师,结果学生像一个模子里烧出来的砖,千篇一律,没有区别没有特点也没成大师!就让楚戈由着性子练,保持他的天性,这事就这么定了!
既然蒋家静这么说,陈楚就不好再反驳。但她并不认可蒋家静的说法。以楚戈过人的天赋一步一个脚印地练下去,真可能成为大钢琴家。如果任他的性子,就没什么指望了。
第二年的比赛应了陈楚的担心。含笑重又夺回了第一,而楚戈只得了第五。从考场出来,陈楚没心情去吃馆子,对含笑说:“你俩在这儿等着,老师去给你们买包子。”
待陈楚走远了,含笑说:“老师买包子是为咱俩,她其实喜欢吃面包,我们去给她买几个面包,你看她脸色多不好。”
含笑领着楚戈找到一家小卖店,买了几个面包,楚戈盯着面包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想吃面包,可以不?”
含笑又买了两个面包,说:“那我就陪你一起吃。”
那时的水县,面包还不是日用品,而是生活的装饰品。
俩人吃完面包,含笑又甜甜地叫声大爷,讨了碗水,先给楚戈喝了,然后自己才喝。
楚戈:“我也说对了吧!我不占你的琴,你准能得第一。”
含笑做了个不屑的神态,说:“是我先说的!咱俩一人一次,谁也不落后。你可记住了,下一次该你了,你可不能再玩儿了!”
楚戈:“还要2年呢,急什么!哎,你一下得这么多钱,是不是要交给你妈妈?”
含笑一下没了笑容,过了很久才说:“这钱我妈妈说归我。可我并不高兴。这些天,我妈妈和我爸爸老是吵架,还说要离婚,我特别烦。等将来长大了,我远远地离开他们。不过,只要我弹琴,就什么都忘了。”
楚戈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说:“其实我也烦我妈妈,老是管着我。只要我不照她的话去做,马上就不高兴了。要是叫咱俩天天在一起,没有他们大人在就好了。”
含笑:“那怎么行啊!想那样,就得等着长大。哎,别人考糟了哭眼泪,你怎么象没事儿似的?”
楚戈:“也有点儿难受,不过我不在乎。当初学琴,还不是为了跟你玩。”
含笑:“你瞎说什么呢?一个人做事,要是心里不喜欢,肯定做不好的。我不理你了。”
楚戈:“现在我可不怕你了。你不理我,我理你。”
“你耍赖。”含笑又要掐楚戈,手举起来又放下,幽幽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能再玩儿了。”
楚戈:“除非你给我发个鼓励奖。”
含笑看着楚戈,默默地解开领口,摘下藏在衣服里的胸坠,挂在了楚戈的脖子上,“这是我自己做的,胸坠里还有我的相片。你别辜负人家对你的好意。”
楚戈低头看着含笑的相片,楞了一下,然后又是长久地楞着,目光直直盯着含笑。他突然感到含笑变了,她慢声细气的话语象冬天薄冰下安静流淌的泉水。
含笑:“干吗这样看我呀?”
楚戈:“你的衣服真好看!”
含笑又长又弯的眉毛少有地扬了一扬,“瞎说什么呢?今天不是一直这样吗?”
含笑是一直穿着这衣服,可是,楚戈觉得这一刻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微卷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巴、花裙子格外的新颖鲜艳,脚上是一双红色皮鞋,精巧的把儿系在脚脖子上。在蓝黑色衣服的人群中,她象天上的太阳一样刺目。尤其是她的脸,看得叫人心里平平直跳。
含笑的脸红了,不过笑得有几分得意,“你喜欢看?”
楚戈使劲点头。
含笑垂着眼,说:“想看就看,叫你看个够!”
日期:2008-9-3 15:02:27
5
楚戈变了。琴练得勤奋而执着。陈楚窃喜不已,只道是知耻而后勇。
慢慢地,陈楚听出楚戈的琴声有弦外之音,那是一种倾诉,或者说是渴望。
对于受过严格训练的陈楚,这并不是秘密,她当然听得出来。
问题是他在倾诉什么?又渴望什么?
冬天到了。由于家境不宽裕,也因为陈楚防止楚戈过早地为虚荣而打扮,她没有刻意布置楚戈的衣着,翻来覆去就两套衣服,一套是旧的,一套是新的,一周换洗一次。
不知哪一天,陈楚发现,衣服穿了两天,楚戈晚上就洗了。为了第二天能穿,他就把洗过的衣服挂在铁炉旁烘干。这是套新衣服。
这小子,懂得臭美了吗?
陈楚这样解释。
这年冬天的雪来得早,下得也格外起劲。持续两天,积了3尺多厚,走起路来很艰难。陈楚早早地起来,发现门又被雪堵了,炉子上熬着粥,她在外面铲雪开路。
不大功夫,楚戈也出来一起铲雪。陈楚说几步路用不着你。楚戈说含笑她妈妈昨晚没回来,一会儿还要帮她去。
陈楚会心地笑了:“一会儿妈妈帮你一起铲!”
含笑早晨起来,看见了门前的路。远处是楚戈和陈楚的背影。含笑张了张嘴想喊,没喊出来,满脸都是甜蜜的笑。
陈楚心里有数了。开始留心楚戈和含笑在一起的样子。说话练琴倒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是不一样了。两人对视的瞬间,已经不是少年的鲁莽和稚气,而是青春的迷恋与羞涩。
儿子啊,你才12岁啊!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含笑也的确是可爱,见谁都笑,谁见了都笑,儿子能与她情投意合倾心相恋,也是难得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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