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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过日子
作者:
谭一谈
日期:2009-12-3 20:36:00
好好过日子
一
十八岁那年,我上了军校。那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姐姐也正在上大学,供养不起。于是父亲跟我说:“要不,去考军校吧!上军校不用花钱的,每月还有津贴费呢。”我想也是,父亲就是因为奶奶不肯的缘故,没有去桂林上军校,复员回了村里,一直比较遗憾。如果我能上军校,当上军官,一定可以完成他的夙愿。事实上,选择这条路后来证明是正确的。
八月中旬的时候,天气很热,我正田地里除草。大哥飞一般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告诉我:“啸子,你考上了,快回家!”我当时很吃惊地问:“真的!”大哥郑重地说:“那还有假。”我草草地洗了手脚,跟着大哥就回了家。家里已聚了不少人,爸妈正高兴地正拿着通知书传给大家看,乡亲啧啧称赞、羡慕不已。村主任笑着对我说:“你姐是我们村第一个女大学生,你呢,又是我们村第一个军官,不得了!要好好庆祝!”于是乎,父母选了个好日子,杀猪斩羊,摆了二十多桌,答谢乡亲。
第二天,大哥亲自去市里订火车票。因为上学高峰期,大哥排了一天一夜的队,才好不容易买了一张去N市的无座票。上火车时,我挤不上去。大哥急得满头大汗,突然发现餐车有一扇窗户半开着,二话不说,把我从那扇窗户推挤进去。从那一天起,我就开始了七年的军旅生涯。
军校在N市郊外30公里远的一个镇上,新生报到由军校里的专车接。到军校以后,我才知道,军校生活要比想像的紧张得多,基本上没有自由时间,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不适应。尤其头一阵子,队列训练、体能训练让我吃了不少苦,上二楼时,双腿都抬不起来,靠着双手抓着护栏慢慢挪上去。不过这也有好处,在我后来的生活中,使我什么苦都不怕,什么事都不惧。可还有一件揪心的事,入校一个星期后,军校要进行全面的身体复检。这一关,每年各个学员中队都有好些人被退了回去。我吧,别的问题倒是没有,但是只要一紧张,血压就上去了。报考军校时,在省城体检,也是因为血压的问题,第二次用水洗了半天才过关。没想到,这一次我命很好,遇到了一个与我一生紧密相连的大恩人:柳姨。柳姨全名叫柳雪吟。那天,她正好负责我们测血压,我紧张地透过体检表。她看了看,忽然问我:“你是X市人?”我连忙回答:“是!首长!”她笑了笑说:“正宗老乡呢。”很快她就给我测了血压。这时候,我才看清她的脸,非常好看。两天后,体检结果出来了,我们队有十二个人体检不合格,需要再次复检,但没有我。后来,我才明白,在部队是很讲老乡观念的。
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很庆幸在军校居然还一个老乡。这年中秋节恰逢星期日,我正在洗衣服,听到值日员喊我的名字:“谭啸,电话!”我来不及细想,急忙跑过去接电话。电话里是柳姨,她问我:“小谭,今天没事吧?”我赶忙回答:“没事!”柳姨说:“你到我家来吧,在3栋2单元302号。”我以为要我去帮忙干点活,就说:“好!”接完电话,去队长那里请了假,直奔柳姨家。
开门的是一位大校,很温和把我让进屋,屋里还坐着另一个挂红牌的学员。柳姨过来介绍说:“我爱人高凌云,也是X市人,你们就叫伯伯。这个是马辉平,在八中队;谭啸,在一中队,你们两个一个县的。今天过节,晚上你们肯定没时间,所以中午叫你们一起来吃顿饭,熟悉熟悉。”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我连忙开门。进来一位高个美女和一个帅小伙,手里拿着啤酒、饮料。柳姨说:“这是我大女儿高梅、儿子高宁。”两人放了东西,高梅坐到我身边,看起了来电视。我闻到她身上传来的特别的香味,紧张得不敢看她。高梅看了我一眼,笑了。马辉平是城里人比我强,熟悉了一会,就开始了聊天。于是我知道高梅考上S市重点大学,S市离N市不远,周末可以回家;高宇在当地读高中,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我那时不爱说话,也插不上嘴,看柳姨去厨房准备午餐,起身帮忙。高伯伯说:“小谭你坐着吧,你们刚来军校,很辛苦,让我爱人一个人弄就行了。”我说:“我是农村人,没事。”于是帮着洗洗菜,准备桌子、碗筷。柳姨说:“你很勤快,是不是在家里经常做事?”我傻乎乎应着:“是!”柳姨说:“我家两个都很懒的,大的还好一点。”我笑,傻傻地说:“我怎么能跟他们比呢。”柳姨很利落,不到半小时,饭菜就做好了。高伯伯招呼上桌吃饭,高宇没动,喊了三遍,才懒洋洋起身过来。高伯伯嘟了一句:“不象话!”
中午这顿饭我吃得很不自在,也很紧张,好在时间并不长,只进行了半个钟头。喝了一些啤酒,高伯伯、柳姨不停给我们夹菜、碰酒。我平时从不饮酒,但我天生有些酒量,是父亲遗传给我的。高梅主动给我敬酒的时候,差点把酒杯弄翻了,可能是她坐在我旁边,自然不自然地有些受宠若惊。饭后,我帮忙收拾桌子、洗碗筷。高梅走过来说:“我来洗,你去坐吧,男孩子别干这个。”我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抢着把碗筷洗了,我一直是很勤快的。后来回忆,也许就是从这一点上起,高梅喜欢上了我。
有了老乡这层关系,感觉充实多了,柳姨也总是隔段时间要我们到好家去玩。然而紧张的日子总有些快,在忙忙碌碌中,第一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我的成绩不错,拿了奖学金。出于感激,返校时,我带了一些土特产给柳姨拜年。马辉平说我真土,原来他带着大包小包名烟名酒过来。相比之下,我多少有些羞怯,但并不羡慕。私底下,马辉平对我说:“我想追高梅。”我吃了一惊,说他:“你这家伙!学习一般般,还想吃天鹅肉?”马辉平心不甘地说:“看我高大帅气,至少也是大学本科,难不成还不能追求一下。”我说:“你就做梦吧!”
日期:2009-12-04 10:45:30
二
马辉平有了这个想法后,有机会就往柳姨家跑。那时候,高梅每个星期基本都会回来,自然他们有了更多的交流机会。马辉平很会聊,天南海北的,专挑一些高梅喜欢的话题。高梅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神侃,多数时间在听,偶尔搭理几句。我没有他那么多的想法,去柳姨家主要是干活,换换煤气、买买米、搞搞大扫除,毕竟高伯伯五十多岁了,重活累活多少有些吃力。
后来,我不知道马辉平怎么知道高伯伯喜欢下围棋的,但他确实多一个理由去的理由。一到节假日,就跑去跟高伯伯下围棋,高伯伯也很高兴。这小子生在围棋爱好者家庭,受过良好的熏陶,自然技术不错,但我多数时候见他赢一局输两局。我知道这家伙心思并不在下棋上,无非要找机会与高梅见面、闲聊。可高梅总是那副很淑女的样子,不多言不多笑不反感,当时我反正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有一天,马辉平跟我讲:“高梅长得太漂亮,标准也很高,真不好追。不过越是这样越有意思,早晚追到手!”
我说他:“你怎么老是想这件事。”
马辉平说:“你真无知!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说:“唉!告诉我下围棋吧!”
他迟疑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也想追高梅呀?我可告诉你,象你这个子,只比她高个鞋跟,别作梦了!”的确,高梅身高1.68米,我只有1.73米,勉强算是“三等残废”。
我叱他说:“我没你那么无耻!”
那时候我对围棋一无所知,看了几次觉得挺有意思,既然马辉平不教我,我还真要好好学一学。于是从军校图书馆借了不少围棋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看了很多棋局,知道了一些技巧。他们再对阵时,我偶尔提个建议。马辉平不满意了,推推我说:“去!你知道么子,你又不懂。”高伯伯笑笑说:“他还真懂一点,要不你们下一把给我看看!”我自然想试试。马辉平说:“你下,我让你九个子。”我说:“别!”马辉平说:“切!你还不服气!”与其说他在跟我下棋,不如说他在讲故事。结果很出人意料,我第一次下围棋就把他的“大龙”给吃了,气得他眼睛都绿了。以后再找我下棋,认真多了,当然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我输。不过到毕业时,我与他不相上下了。有了这门活,为我以后工作创造了不少条件。
马辉平脑子灵活,但不爱干活,倒给了我与高梅单独相处的机会。有一次去换煤气,他正在与高伯伯下棋,柳姨就叫高梅与我一起去。我想都没想,一手一个提着大小两个空罐就走。
高梅不干了,说:“我看呀,你一个人就行了,走那么快。”
我无语,站着不知所然。
高梅笑了,说:“你怎么脸红了?没跟女孩一起走过路?”
我楞楞地说:“我有,我跟我姐一起走过很长的夜路。”
高梅笑得弯下了腰,半晌才说出一句话:“谭啸,你太有意思了!”我认识她们一家这么久,头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我居然也傻傻地笑了。
回来的时候,我尽量把抬着的大罐移向我这一方,另一只手再提着小罐。高梅看了我一眼,说:“能不能再移过去一点?”
我想都没想,就说:“好!”其实大罐已经移到我手边,没法移了。
高梅说:“要是这样,就不用我来了。移到中间点吧,我还没那么娇贵。”
我说:“行!要是重了你就说。”
高梅笑了,样子很特别。
暑假到了,柳姨打电话告诉我说:“我想叫梅子回去看看她外公、外婆,两年都没见了。要不你跟梅子一起走,路上照应点。”我很紧张,生怕出什么问题,但还满口答应了。
车站的人很多,大部分都各院校的学生。幸运的是,军校都是统一订票,基本上都有座位,但属普快列车,路上行驶二十多个小时,不过那时候我们很年轻,感觉不到特别累。一路上,我尽量照顾她,提包、倒开水、泡方便面或者买盒饭等等都是我干。她似乎也很满意我这种效劳,坐在我旁边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同车的人都以为我们是恋人,不时投以善意的微笑。因为车上的人很多,中途有一个带孩子的少妇上车没座,站在我旁边。我让座给她说:“你坐一会儿吧。”少妇非常感激地落了座。不巧的是,还碰到了一个无座的老人,挤得没地方落脚,高梅起身给他让座。我们原本是想轮换着坐一会儿,没想到这两个主坐着就不起来了,又不好意思让他们起来,害得我们站了十多个小时,直到下车。
没了座位,车厢里满满的人,我怕高梅被别人挤着,只得用身体挡护着,于是成了面对面紧贴着的姿势。也许是太年轻、太单纯,那时的我一点非份的想法都没有,看着挤来挤去的旅客,多的是一份担心,浑身都是汗。我不停地问高梅:“你累不累?”高梅总是说:“还好!”后来她问到了我家里的情况。
我说:“我有兄弟姐妹三个,最大的是大哥,中间是姐姐,我最小。大哥是个很不错的人,学习最好。后来,父亲身体累垮了,为了我们,大哥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担起了全家的重担。这些年,又种田、又养猪养狗,基本维持了家里生活。”
高梅说:“其实我家跟你们差不多,爸爸也是农村出来的,跟妈妈分居了十多年,费了好大的劲才调到一起,也挺不容易的。我和弟弟都是外公、外婆带大的,我上初中才去的N市。”
我说:“你爸爸都听你妈妈的吧!我看他们感情挺好的。”
高梅说:“我爸爸、妈妈人都挺好,都想好好过日子呗。”
我说:“他们挺惯你们的吧。”
高梅很幸福地笑笑说:“也许是吧,反正什么都依我们的,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
我本来想把马辉平想追求她的事说出来,但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没说。就说:“马辉平应该到家了,他早一天放假。”
高梅盯住我说:“他人很机灵,会说话,好几回要请我看电影,我没去。”
军校有一个电影院,周末对学员开放,但我一次也没去过,不是不想,人穷怕花钱呗!我说:“你干嘛不去?”
高梅说:“多不好意思,在家看电视也挺好的。”
我听柳姨说过高梅姐弟小时候特别喜欢看电影,于是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哪天我请你们看电影。”其实我心里别的想法真的没有,气的是这家伙还说是哥们,居然一次也没有请过我。
日期:2009-12-04 23:08:33
三
列车到达X市已经凌晨两点,晚点四个小时。我没地方去,平时我一个人会在车站里呆上几个小时,尔后等去乡下的车回家,不过今天我得先送高梅回到外婆家。高梅去电话亭打了电话,没人接,于是我们打的去。她外婆家在一个单位宿舍里,喊了半天,门卫才睡意朦胧起来,瞧了半天,一看不认识我们,很粗重地问:“你们找谁!”高梅跟他说了。门卫说:“得打个电话!”问了高梅的电话拨了,不通。门卫说:“没人听电话,估计家里没人,你们不能进去,明天再来吧。”不容我们说好话,直接把传达室门关了。
高梅无奈地望着我说:“怎么办?我实在走不动了。”
我说:“要不先找个地方,明天再来!”高梅点点头。
南方城市夜生活比较丰富,街上通宵都有人在活动,找个地方休息并不难。碰巧的是,我们走了几家旅店都客满,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几天X市搞农副产品和服装两个展销会,来的人特别多,旅店基本都住满了。没办法,我们只得在小巷子找到一个小旅店(无需带身份证登记的那种),幸好还有一间房,双人间的,能洗澡。我问高梅:“行吗?”高梅看样子实在是累坏了,默默点点头。
交了钱进去,才觉得有些不妥。那时候,毕竟不象现在这么开放,一对年轻男女住在一间房里,传出去那还了得。后来我想,店主肯定是司空见惯了,要不怎么什么都不问,就让住进去了呢?其实那时候说真的,我和高梅思想上确实很单纯的,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洗完澡,我和高梅各在一张床上睡觉了,毕竟这一天多,实在是太辛苦了。
过了一会儿,高梅突然问我:“谭啸,你睡着了吗?”
我赶紧爬起来,急切说:“怎么啦?”
高梅说:“腰酸腿痛得厉害,睡不着!”
我急了,说:“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揉揉,我会一点按摩。”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打球,难免这伤那伤的,一位老师教了我们一些消除疲劳和伤痛的方法,没想到,今天能用得上。
高梅没有作声,我以为她睡着了,扭开灯,发现她仍然睁着眼,神色很不好,显然是有痛有累。我起身过去,说:“你扒着,我帮你按一按。”高梅犹豫了一下,还是翻过了身,扒在床上。我从她肩背开始按、揉、压,慢慢地、轻轻地一直按到腰,我不敢使大劲,怕她受不了这力道。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她身体慢慢放松了,显然是按摩起了作用。
我很高兴,没想到学过的这两招还挺管用,顿时来了精神。我接着去按双腿,她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问:“怎么啦?是不是手法重了。”她没吱声,好一会,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说真的,她的身材真棒!只是那时我真的很笨,面对着如此洁白肤色、美丽修长的年轻靓女,居然没有任何非份之想,不然我真不敢相信会出现什么状况。接下来就自然多了,拉完她的手后,再按脚尖的时候,她很舒服地“嗯”了好几声后,就没声息了。一看,她已经睡着了。这时,我才感觉到全身都湿透了、乏透了,倦意随之而来,勉强又去冲了个凉,扒在了床上,重重地睡去。当然我并没有意识到,由此后来做了专人按摩师。
醒来时,天已大亮,估计时候不早了。我赶紧起来,发现高梅已不在床上,估计已经走了。感觉到肚子饿得厉害,于是洗漱穿戴,准备出去买点吃的。高梅却进来了,很灿烂地说:“你醒啦!一定饿坏了,我买了点吃的,赶紧吃吧。”我说:“谢谢!”很快就吃完了。
我问她:“几点了?”
她笑了笑说:“十一点。”
我笑着拍拍肚子,说:“我说怎么这么饿!你没事了吧?”
她脸红了,低声说:“好啦!谢谢你!”
出了旅店,我送高梅去了外婆家。昨晚,他们到高梅姨家吃生日饭,晚了就住那里,今天早上才回来。见到我,外婆悄悄地问她:“梅子,你的男朋友吧!小伙子模样不错,可惜矮了点。”
高梅脸一红,羞怯地说:“哪里呀!军校上学的老乡,跟我一起回来的。”
外公、外婆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
我看我的任务完成了,就告辞回家。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休息了一天,就要下地干活。大哥拦住我硬是不肯,他说:“你好歹也是半个军官了,将来用不着干这个,去歇着吧。”
我说:“哥!我本来就是农民嘛,怎不能出去没几天就忘了本吧。”虽然平时我话不多,但理论起来哥总是说不过我,我知道每次都是他让我。
在南方农村一般为两季稻,七月初最忙,要抢时间把早稻收了,接着把晚稻种下去,所以通常叫“双抢”。那是很辛苦的,天气特热、时间特紧、农活特多,一般乡里人都靠熬出来。我干了十多天,总算忙完了,但晒成了非洲人。大哥心疼我,“还工”就坚决不让去了。这“还工”是农村人不得已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几家人为争取时间,在“双抢”时,排定时间表,轮流帮忙干农活,男人算男工、女人算女工,不计钱,但要还工,所以叫“还工”。那时我就想:乡里人真不容易,确实需要减负,要是能实现机械化就更好了。不过现在,都实现了。
累了的时候晚上倒下就能睡着,稍闲的时候反而睡不着,睡不着就瞎想,瞎想就想到了高梅,想到高梅突然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一种淡淡的思恋、一种难以释怀的惆怅,怎么抹也抹不掉,还是就是特别想见她。虽然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这种思绪是什么,但我知道她确实走进了我的心里。
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我们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交会不到一个点上。因为就在我思念她日益俱增的时候,她突然来到了我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
日期:2009-12-05 13:31:17
四
我见她来了吃了一大惊,她见到我吓了一大跳。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了?”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晒这么黑?”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高挑大美女来了,在小山村自然引起了不少的骚动,不一会就来了好多人。乡亲是朴实的、善良的,他们无非是来看看热闹,多一份祝福、多一份羡慕、多一份骄傲、多一份传诵。他们把高梅当成了我的女朋友,连我家人也是这么认为的,看上去都很满意、很高兴。
我想解释,可越解释越乱,他们就越不相信,我只好闭嘴,傻乎乎地看着高梅,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可她始终只是微笑着,什么也没有说。末了,我问她:“你怎么不解释解释,误会深了就不好了。”
高梅很认真地说:“你要说什么,他们会相信吗?”
我说:“天气这么热,你不呆在城里,跑到这里干嘛?”
高梅说:“你不是遨请我过来玩吗?!说乡下空气比城里好,夏天比城里凉快,我一个呆在城里也没意思,不就来了。其实我也挺喜欢这里的,山青水秀,又没什么污染,多好呀!”
我笑她:“这里好,你就多住几天。”其实心里既高兴也害怕,一来怕别人加深误会,二来怕招待不周,这可担待不起。
高梅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真要多住几天。”
我说:“只要你不嫌这里条件差,住多久都行。”突然我想起马辉平来,就说:“马辉平住在县城里,离市里挺近,没来找过你?”
高梅盯住我说:“你怎么说起他了,什么意思?他是来找我好几回,怎么啦。”
我说:“你是不是很烦他?”
高梅说:“有一点!他吧花言巧言,不实在,有些虚。”
我说:“女孩子不都喜欢好听的!”
高梅嗔我说:“谁说的?”
我说:“马辉平他们都这么说,其实我也不是完全相信。”
高梅说:“我就知道是他们讲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说:“其实马辉平挺喜欢你的。”
高梅生气了,说:“谭啸,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吓了一跳,心里发虚,怯懦地说:“我看你们两个家庭背景、条件都不错,马辉平呢,人很帅气高大,女孩子喜欢的那种……”
高梅怒了,打断我的话说:“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现在就回城里去,再也不想理你了。”
我急了,拉住她说:“不行!”
高梅挣脱我的手说:“这是我的自由,为什么不行,你以为你是谁?!”
我楞了,半晌没回过神来,但我知道绝对不能让她走,坚持说:“今天没车了,要走也得明天走。”
高梅说:“不行!我今天非要走。”
最后还是父母把她给留住了。妈告诉我说:“高梅她心里并不想走!”我不信。妈说:“你这傻孩子,人家喜欢你呢?”
我说:“不可能吧!她那么好的条件,会看上我,妈别拿儿子开心啦。”
妈说:“你呀!快二十岁了,脑袋一点都不开窍。你想,人家一个女孩家,大老远地跑到乡下来,你以为真是来玩的?不喜欢你才怪!你难道不喜欢她。”
我有点相信了,就说:“我真没往那方面想,岂不是太委屈她了。”
妈说:“这委屈不委屈只有你们知道,你对她好,她就不委屈。”
我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
晚上,吃完饭洗完澡。我对高梅说:“电视只有两、三个台,没意思,要不我们下下围棋吧。”我知道高梅会下围棋,并且这围棋也是她带来的,简装的那种。她不理我。
我再求:“你到我家来,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就下一把,消磨消磨时间。”
她终于开口了:“懒得理你。”
口里这么讲,还是跟我下起了围棋。我不知道她水平怎么样,但有一点:为逗她开心,我绝对不能赢她,还不能让她看出来。瞅住机会,我故意装着没有发现,让她吃了我一条“长龙”。果然她高兴起来,说:“投降吧!”我故作顽抗,让她把我杀得大败。
我恭维地说:“平时没发现,你围棋水平还真不错。”
她正在兴头上,说:“那是!”
我说:“要不再来一把,这回你得小心啦!”
她说:“谁怕谁!”
中间,我又故计重演。她说:“喂!你怎么不吃我的子。”
我连忙说:“对对对。”假装要悔棋,她哪里肯干,结果我又明显落后。我瞧着她暗自得意,心想:这丫头怎么会喜欢上我?搞不懂。
她忽然说:“你不走棋,看着我干嘛?”
我苦笑地说:“我已力回天了,下不过你。我说你明天早上不会真走吧?”
她说:“真走!”
我说:“你回城里又没意思,要不我明天带你去爬山怎么样?”
她很兴奋地说:“好呀!”
我赶紧说:“那你就不走啦!”
她被绕进来了,说:“我说过要走吗?”
我笑。她反应过来了,说:“真不理你了,我睡觉去啦。”听得出她心里蛮高兴的。
第二天早上,我带高梅去爬后山。一路上,她对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很感兴趣,不住地发出惊叹声。我问她:“你爸爸不是农村出来的吗,那里没山呀?”
高梅笑着说:“没有!那地方是平原。”
我问:“那你爷爷奶奶呢?”
高梅说:“早去世啦,死的时候我还小,没什么印象。”
我说:“你好象还有一个姑姑吧?”
高梅说:“移居到加拿大去了,五、六年没见面了。”随手去摘那果子
我喊:“小心!”话音未落,高梅“啊”了一声,荆棘刺中了她的食指,出了血。我急切地说:“山中那些野果子不乱摘的。看看,刺还在肉里面。”说着挤压她的食指,拨出了刺,说:“痛吗?”她点点头。我把她的手放进口里,含了约一分钟的样子。我说:“没事了!”
我们到了山顶,高梅禁不住大喊了一声,山那边“呵呵呵”声回响好一会儿。她说:“真不错耶!”我说:“那是!以前我经常跑到山上玩,感觉很舒服。”
看着太阳老高了,我催高梅下山。她说:“我还想呆一会儿。”
我说:“等一会太阳就毒了,会受不了的。”
高梅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我的意见:下山。
这下山不比上山,人们都上山容易下山难,的确如此。我怕她摔着,一手扶着她慢慢往下走,结果她还是滑倒了。
她坐在地上起不来,望着我说:“好像脚扭伤了。”我说:“快让我看看!在哪里?在哪里?”帮她脱了鞋子,一个劲揉脚关节。
她说:“不行!痛!”
我说:“那我背你下山吧!”
她说:“你行吗?我差不多一百一拾斤呢。”
我说:“不才一百来斤吗,挑担要挑两百多斤,没事,上来吧!”她压在我的身上,女孩特有的香气钻进了我的鼻子,弄得我佯佯的。
我说:“你真香!”
她笑:“你真臭!”
我说:“不会吧!”
她笑:“尽是汗臭。”
我说:“那你干脆捂住鼻子不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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