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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美女总裁的姐弟恋:爱上开悍马的姐姐
作者:
卓越泡沫
001 一笑倾城的女总裁
在百度上输入关键字:未婚女人,27岁,事业有成,美丽如花。
按下回车键,零点零几秒之内弹出数以万计的搜索结果。左上角一行蓝色加粗的小字颇为触目惊心——您要查找的内容是不是:剩女?
裴蕾摇头苦笑,一不留神,自己已被划入剩女之列。
韶华易逝,青春不在。从白手起家到千万富姐,裴蕾只用了四年,而这也恰恰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四年。无米之炊做成了满汉全席,裴蕾蓦然发现,自己不是宴席上最夺目的那道佳肴,恰似一杯冷炙残羹。裴蕾想起前天在意大利米兰刚刚看过的那场时装发布会,谢幕的时候,几位世界名模鱼贯而出,她们的中间是一位中年妇人——顶级设计师。聚光灯下,那妇人接受着周遭艳羡的目光,笑意流连,却在某个千分之一秒流露出无尽伤感。裴蕾恰恰捕捉到这个瞬间。她鼻子有些发酸,觉得自己就像那位名模捧出的设计师。
纵使身旁侧畔千帆,自己也无非是伶仃古船,即便眼前万木逢春,自身也无外乎病树一棵。
秘书的电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裴总,前台有一位叫白天的客人要见您。”裴蕾狠狠蛰了一下,颤抖的声音透着突如其来的不安:“你是说,他叫……白天?”秘书被她问得局促起来:“裴总,您……是否亲自接待他?”
“当然,请他进来。”裴蕾语气坚定。
裴蕾绝对算不得剩女。未婚女人,27岁,事业有成,美丽如花——顺着搜索出的内容,点击下一页,再下一页,便可发现与裴蕾相关的两个网页。一个是她的新天下贸易公司的官方网站,她在办公室的近照跃然屏幕之上,称谓是:总裁。另一个是对她顶礼膜拜的学弟学妹们为她建的一个贴吧,取名:一笑倾城。七年之前,她曾是D市T大的不二校花,那贴吧里收集了她在读时的资料,校友*的旧照片,还有校庆时她捐助100万翻新宿舍楼的新闻以及她手捧名誉博士证书的海报等等……而最为热议的,还是七年前那场轩然大波——T大校花裴蕾一夜之间成为D市名媛。
对于裴蕾来说,七年前的那场风月故事本是一段不光彩的历史,却被人越传越神,成为一个传奇。那一晚,才貌双全的大二女生裴蕾在水泄不通的围观下,换下校服,一席盛装,面不改色地坐在富豪的车子里扬长而去,任凭校方开除学籍的通知书贴满教学大楼。
众说纷纭,有人嗤之以鼻,无论再怎么粉饰,这故事不过是一场钱色交易罢了。
何所谓交际?美酒佳人,你的液体,她的体液。何所谓富贵?明码实价,此之迪奥,彼之奥迪。不过如此。
而更多的人佩服校花的魄力和胆识,智慧与手段,在同龄人为一份工作苦苦奔走的同时,她已高高在上,拥有自己的财富王国。
只是谁也不会理解,校花的出走只是缘于一段得不到的爱情。
那个人便是白天,他们同班。他大她一岁,正直,善良,爱笑,仿佛儿时童话里公主爱上的水仙花少年。
裴蕾喜欢踮起脚尖走在白天的侧后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有时可以看见他粗心之下,剃须蹭破的腮帮。或是走在他的正前方,有风的时候,裙摆飘动,裴蕾想象着他瞪大的眼球,内心泛起阵阵虚荣。
20岁的爱情执著而脆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裴蕾孤注一掷,把全部的感情押在白天的身上,却屡屡受挫。一年后,被宠坏的校花终于明白,她入不了他的法眼。
那一次,她气急败坏地发出最后的质问:我是一笑倾城的裴蕾,凭什么不能令你爱上我!
她像个发怒的女王,身后是滔天巨浪。
而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的世界里没有一笑倾城的传说。
三天之后,她化了绝美的妆面,富豪的家丁为她打开凯迪拉克的车门,她环视目瞪口呆的围观同学,绮丽一笑。坐进去,墨绿的车窗隔住了众人的视野,她望着他的方向,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焚出一片灰烬。
那一夜,她得了80万。三年后,她建立了自己的公司,注册资金800万。如今她的贸易领域深入全国各地,即将在日本建立国外办事处。
与此同时,他每况愈下,大三时一次刑事责任使他离开学校,混迹了三年后,孑然一身去西部支教,在贵州经历了一段不幸福的短暂婚姻,从此再无音讯。
其间,他们的关系磕磕绊绊,裴蕾试图挽回她的败局,不惜动用金钱和权势,而白天屡次礼貌地将她拒之千里。自尊和爱情,他看重的是前者。那句话怎么说?他是她生命中的业障。
几乎无人知晓白天的存在,只有裴蕾,她知道,白天是她的起点和终点,如今,她像只迷途的羊羔徘徊在黑暗中途,伴她左右的只有那个极度虚荣的传说。也只有裴蕾知道,他比她幸福,只因她爱着他,他就比她幸福。她在他心里播下了一颗哑种,而他撒在她心里的种子却日以继夜地疯长,只是,无缘开出一朵花。
在百度上输入关键字:未婚女人,27岁,事业有成,美丽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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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蕾摇头苦笑,一不留神,自己已被划入剩女之列。
韶华易逝,青春不在。从白手起家到千万富姐,裴蕾只用了四年,而这也恰恰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四年。无米之炊做成了满汉全席,裴蕾蓦然发现,自己不是宴席上最夺目的那道佳肴,恰似一杯冷炙残羹。裴蕾想起前天在意大利米兰刚刚看过的那场时装发布会,谢幕的时候,几位世界名模鱼贯而出,她们的中间是一位中年妇人——顶级设计师。聚光灯下,那妇人接受着周遭艳羡的目光,笑意流连,却在某个千分之一秒流露出无尽伤感。裴蕾恰恰捕捉到这个瞬间。她鼻子有些发酸,觉得自己就像那位名模捧出的设计师。
纵使身旁侧畔千帆,自己也无非是伶仃古船,即便眼前万木逢春,自身也无外乎病树一棵。
秘书的电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裴总,前台有一位叫白天的客人要见您。”裴蕾狠狠蛰了一下,颤抖的声音透着突如其来的不安:“你是说,他叫……白天?”秘书被她问得局促起来:“裴总,您……是否亲自接待他?”
“当然,请他进来。”裴蕾语气坚定。
裴蕾绝对算不得剩女。未婚女人,27岁,事业有成,美丽如花——顺着搜索出的内容,点击下一页,再下一页,便可发现与裴蕾相关的两个网页。一个是她的新天下贸易公司的官方网站,她在办公室的近照跃然屏幕之上,称谓是:总裁。另一个是对她顶礼膜拜的学弟学妹们为她建的一个贴吧,取名:一笑倾城。七年之前,她曾是D市T大的不二校花,那贴吧里收集了她在读时的资料,校友*的旧照片,还有校庆时她捐助100万翻新宿舍楼的新闻以及她手捧名誉博士证书的海报等等……而最为热议的,还是七年前那场轩然大波——T大校花裴蕾一夜之间成为D市名媛。
对于裴蕾来说,七年前的那场风月故事本是一段不光彩的历史,却被人越传越神,成为一个传奇。那一晚,才貌双全的大二女生裴蕾在水泄不通的围观下,换下校服,一席盛装,面不改色地坐在富豪的车子里扬长而去,任凭校方开除学籍的通知书贴满教学大楼。
众说纷纭,有人嗤之以鼻,无论再怎么粉饰,这故事不过是一场钱色交易罢了。
何所谓交际?美酒佳人,你的液体,她的体液。何所谓富贵?明码实价,此之迪奥,彼之奥迪。不过如此。
而更多的人佩服校花的魄力和胆识,智慧与手段,在同龄人为一份工作苦苦奔走的同时,她已高高在上,拥有自己的财富王国。
只是谁也不会理解,校花的出走只是缘于一段得不到的爱情。
那个人便是白天,他们同班。他大她一岁,正直,善良,爱笑,仿佛儿时童话里公主爱上的水仙花少年。
裴蕾喜欢踮起脚尖走在白天的侧后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有时可以看见他粗心之下,剃须蹭破的腮帮。或是走在他的正前方,有风的时候,裙摆飘动,裴蕾想象着他瞪大的眼球,内心泛起阵阵虚荣。
20岁的爱情执著而脆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裴蕾孤注一掷,把全部的感情押在白天的身上,却屡屡受挫。一年后,被宠坏的校花终于明白,她入不了他的法眼。
那一次,她气急败坏地发出最后的质问:我是一笑倾城的裴蕾,凭什么不能令你爱上我!
她像个发怒的女王,身后是滔天巨浪。
而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的世界里没有一笑倾城的传说。
三天之后,她化了绝美的妆面,富豪的家丁为她打开凯迪拉克的车门,她环视目瞪口呆的围观同学,绮丽一笑。坐进去,墨绿的车窗隔住了众人的视野,她望着他的方向,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焚出一片灰烬。
那一夜,她得了80万。三年后,她建立了自己的公司,注册资金800万。如今她的贸易领域深入全国各地,即将在日本建立国外办事处。
与此同时,他每况愈下,大三时一次刑事责任使他离开学校,混迹了三年后,孑然一身去西部支教,在贵州经历了一段不幸福的短暂婚姻,从此再无音讯。
其间,他们的关系磕磕绊绊,裴蕾试图挽回她的败局,不惜动用金钱和权势,而白天屡次礼貌地将她拒之千里。自尊和爱情,他看重的是前者。那句话怎么说?他是她生命中的业障。
几乎无人知晓白天的存在,只有裴蕾,她知道,白天是她的起点和终点,如今,她像只迷途的羊羔徘徊在黑暗中途,伴她左右的只有那个极度虚荣的传说。也只有裴蕾知道,他比她幸福,只因她爱着他,他就比她幸福。她在他心里播下了一颗哑种,而他撒在她心里的种子却日以继夜地疯长,只是,无缘开出一朵花。
002 谁的心不曾柔软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午后让裴蕾手足无措,放下秘书的电话,她对着镜子迅速补妆,白天敲门进入的时候,她紧张得将化妆盒掉在地上,Chanel的粉扑正好滚在他的脚下。
白天弯腰拾了起来,眯眯一笑:“夏奈尔哦,不要太兴师动众啊。”
他还是那么诙谐,玩世不恭,一句话缓和了气氛。裴蕾顺着他的口气戏谑道:“少来,我家保姆用的都是夏奈尔。”
她给他看座,起身为他备茶,紧张得忘记叫秘书。她们上次见面还是十八个月之前,比之当初,白天瘦多了,皮肤晒得黝黑,连以前最白嫩的胸口也呈小麦色。他的眼窝更深了,气色也不大好,除了笑容还是那么放肆,裴蕾几乎相信他刚刚大病了一场。
“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裴蕾问,“一年多不见,怎么突然想起找我?”问他的时候,眼睛若无其事低下,心里还在抱有侥幸地期待着一个不同的答案。
白天依旧眯着眼微笑:“如果,我来投奔你,你会收留我吗?”
“多长时间?三天,还是五天?”
“少则一月,多则两月。”他说。仿佛气息有些不足,他的额头上竟然微微带汗。
裴蕾笑:“真的假的?这么长时间……不像是来旅游的啊?”她关心的并非他是否旅游,如果他真的能留下一个月,无论什么目的都足以让裴蕾欣喜。
直到,他停了笑,缓缓告诉她:“不是旅游,而是——度过余生。”
裴蕾扬起脸笑嘻嘻看着他,不发一言。
“我得了白血病。”他还是那个口气,慢悠悠地说,“已经是后期了。”
裴蕾笑得花枝招展:“哈哈——别说,演得还真像。”一边笑一边抬眼看他。他不笑,慢慢拿出一张病历,递给她。
裴蕾大笑着翻开病历,颤抖着双手,笑得窒息,不知哪一秒眼睛里攒动着泪花。那份三级甲等医院开出的病历书上明明白白地记录着他的病情,白血病三个字如同一把带刺的锥,心头揪心地一凉。她再也无法自控,嚯地站起,将那病历一把扔在他脸上。方才的欣喜还没有尾声,猛然填充了无限悲伤,裴蕾的神经快被撕断了。
“姓白的!都这个时候了,你他妈才告诉我!才想起来找我!”霎那间泪如雨下,她对他爆了粗口,已经顾不得任何体面了。
“对!”他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找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就是这样一个名媛,总裁,给了他七年多的时间,她的爱始终没能融化他的自尊。而这一场绝症却令他的心理防御轰然倒塌。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做了次本能的流露,明明白白地告诉裴蕾:我想和你在一起。
裴蕾疯了一样扑在他的怀里,不得要领的吻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脸颊上。他紧紧抱着她,紧得要把她嵌在身体里。
秘书听见她方才的喊叫,急促地跑进来,推开门,却发现一向威严的裴总像个小女孩一般缩在他的怀抱里,梨花带雨,热吻着她面前的男人,专注得甚至无视她的闯入。秘书吓得一吐舌,慌忙退了下去。
白天的确没有隐瞒病情,一周之后,他瘦得愈发厉害,同时也开始借助轮椅行动。裴蕾将公司大权交给副手,专心陪在白天身边。商业大潮瞬息万变,总裁离开两个月对于一个刚刚立足的公司来讲风险极大。
裴蕾想,大不了,这公司她不要了。
这是裴蕾27岁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她将白天接到自己的豪宅,给他妻子般的悉心照顾,在阳台的伞下,他们躺在椅上从24楼眺望海景,他吃裴蕾递过来的葡萄,每一粒都经过她手工除籽……此情此景,虽是短暂却弥足幸福。夜晚,卧房里只剩一盏暗红色的灯光,香烛摇曳,墙上的影像依稀可辨,宽大的浴巾从她影子上滑落下去,露出姣妍饱满的*,她抓着他的手,慢慢引导他。病人的元气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唤醒身体,他用他的经验和听来学来的办法给她快乐。终于,白天在她指尖的呵护下燃烧起来,却在下一个瞬间剧烈痉挛了几下,他在她的手心里爆发了。几秒钟之后,他已通身是汗。
“对不起。”他冲他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傻瓜。”裴蕾捏了他的鼻子。
裴蕾不怪他,然而这件事毕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白天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几天,裴蕾带他回到了T大,她推着白天走遍西山校园,重温了当年他们走过的花前亭下和每一条小径。白天睡一阵清醒一阵,后来她将轮椅停在他当年的宿舍楼下,那里已经拆迁,红色的新楼房林立,仿佛可以嗅到新漆的味道。每个生命在到达尽头时都会有几分钟的回光返照,此刻的白天异常清醒,可以微笑,完整地说话。裴蕾知道,她害怕的时刻终于来了。
她蹲下去,伏在白天的身前,擦去他额头的汗。
“嗯,”她笑,“说句情话给我听。”
他顽皮地白她一眼,想了想,说:“蕾,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
“死后,我想捐献角膜。”
“捐献角膜?为什么!我不同意!”
他叹了口气:“才28岁,就要走了。我想留下自己的一部分在世界上,继续活着……”
话音刚落,她已泪流满面。
003 男女授受不亲
白天缓缓探出手,为裴蕾擦了眼泪,眉毛轻弯一下:“我想过了,那就留下眼睛吧,这样便可以继续看着你……说实话,我真的想时时刻刻看着你……你的眉眼,和你的脸,我怎么看都看不厌……”
白天气若游丝地说完这些话,笑着的眼睛里有泪滚了下来。这是裴蕾第一次看见他流泪。裴蕾幸福极了,她听见了全世界最动听的情话——我想时时刻刻看着你,怎么看都看不厌。
“傻瓜,别难过了,这世界上的终究会有一个人,他会替我照顾你,和你钟爱一生。”
接下来,联系医院,签字,建档……从手术台上下来,白天已经奄奄一息。
那一个下午,裴蕾一直抱着白天,她感觉他冷,企图传给他体温,直到夜幕降临,白天的身体早已冰冷。她终于妥协,她再也暖不回她的爱人。
直到白天变成了一抔寒灰,她和他的恋情才被公开。那几日,贴吧里悄然无声,一笑倾城的传说告破,凡是目睹了裴蕾抱着白天留着泪痴痴呓语的学弟学妹都相信了一个事实——裴蕾不再是那个冷艳凄绝的冰美人,她不过是个执著热烈,27岁的大女孩。
白天的一对角膜顺利留了下来。裴蕾想,自己真是贪婪,这对从白天身上剥离,没法入土为安的组织器官成了她在世间仅存的慰藉。他的眼睛,便是他的灵魂。裴蕾期待看见这双眼睛重新亮起,也许,他真的可以借此把灵魂永远留在了自己身边。
医院里,有三位病人等待着角膜捐献。医生将他们的资料拿给裴蕾。
开价最高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是个生意人。开价其次的是一个妙龄女郎,职业可疑。最后一个是一位21岁的男生,大学在读,没有经济能力,等待零酬捐献。
裴蕾告诉医生,她愿意把这对角膜捐献给那位大学生,不索取任何报酬。
裴蕾去了那男生的病房。看见他眼缠着绷带,安静地坐在床边。病号服有些肥大却整理得一丝不苟,脚上穿一双Kappa的纯白运动鞋,双腿颀长,皮肤白皙。如果眼睛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应该是个挺帅气的男孩。
裴蕾注意到他的手背上血肉模糊,吓了一跳,随即主动问他:“你的手怎么啦?”
男孩闻声抬起头,没好气地答了一句:“伤啦。”
裴蕾拉起他的手仔细端详,心里咂舌,又问:“怎么弄的?”
“打墙。”
“为什么?”
“不爽!”
若不是还沉在失去白天的悲伤中,和男孩这段执拗的对白绝对可以让裴蕾笑出来。
男孩猛地把手抽了回去:“干吗呢你!男女收受不亲知不知道?”
裴蕾真的快被他气乐了,也许是年龄差距的缘故,裴蕾并没有暧昧之感,不料这男孩反倒觉出了尴尬。
病房里空荡荡,床铺规整,裴蕾继续问他:“怎么没见有人陪护,你的家人呢?”
男孩:“都死了。”
正当裴蕾觉得他犯浑乱说一气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几年前,一场空难……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没人来护理我。”
裴蕾沉默了半晌,好奇心让她继续问了下去:“你的眼睛,怎么弄的啊?”
男孩挺反感,不过还是一五一十对她讲了。他是西安一所全国知名政法大学的大三学生,成绩非常好。此番来D市参加全国高校辩论大赛,他荣获了最佳辩手,接下来是篝火晚会彻夜狂欢,他的美瞳忘了摘,生生地被篝火烤化。当他感觉到剧痛的时候,角膜已经和隐形眼镜粘连在一起。
裴蕾觉得现在的某些大学生真是高分低能,他连全国大赛的最佳辩手奖都能拿得,却不知隐形眼镜是勿近火源的。
男孩只是沮丧地告诉她:“这是我女朋友送的礼物,我舍不得摘,所以就……”
“那你女朋友呢?没来照顾你吗?”
男孩突然发作了,从床上蹦了下来。冲着她吼道:“你有完没完啊!谁让你进来的?你打扰我休息了知道不?出去,你给我出去!”一边喊着护士,一边向外轰着裴蕾。
裴蕾也生气了,枉费她一片好意,将爱人的角膜捐给这男孩,却怎么也没想到区区几个提问就把他惹恼成这个样子。随即拎起小包转身出了病房。
转过天来裴蕾就后悔了,她是绝色美女,她贵为总裁,她的问话从来犀利得令人无处躲藏。可她对于那个眼缠绷带的男生来讲只是个冰冷的陌生人。一个帅气的大学生,年轻,有才华,不仅失去双亲,又失去光明,他的难过可想而知。自己非但没有鼓励安慰,相反问了那样一串愚蠢的问题,好奇心满足的同时,令他从那些锥心的刀尖儿上重新滚过一次。裴蕾不免自责,最后,她决定再去看他一次。仅此一次,就算是对那双眼睛的告慰。裴蕾想。
翌日清晨,裴蕾带上一个果篮,一束鲜花再次去探望了那个男孩。他起得很早,还是那个样子,很老实地坐在床头,整洁的衣着,连床铺都码得平平整整。
004 “你扶我去厕所!”
“我又来了。”裴蕾说。
男孩笑:“我就知道你能来。”
“为什么?”
“医生后来对我讲过了,你把你朋友的眼角膜捐给了我。所以我断定你还会回来。”
裴蕾苦笑:“请问这位辩手,这又是什么逻辑呢?”
“很简单,我还没有对你说谢谢呢。”
“我可不是来听你说谢谢的。”
“嗯嗯,我了解,”男孩猛点头,“你知道的,我没有经济能力买下一对角膜,医生说你打算无偿捐献给我,这样,总得允许我郑重地说一句谢谢才好吧。”
裴蕾说:“不用谢了,如果你真有心的话,就好好照顾自己,让那对角膜成活,这对我很重要。”
裴蕾并没解释“很重要”的含义。
十分钟之后,裴蕾已经大致了解了男孩的情况也叮嘱了他要善待这双意义重大的眼睛,任务完成,起身告辞。
男孩慌忙站起来,可怜楚楚地小声问她:“你能不能……再待一会儿?我可以削苹果给你吃。”
裴蕾说你不是讨厌我吗?上次就差张嘴咬人了。
男孩说前番不知情,再说谁知道你是铁拐李还是吕洞宾啊。
裴蕾笑了,她又坐了十分钟,并且为他削了一个苹果。她知道,他这个年龄的小男生一向是说反话的,他说“我可以削苹果给你吃”,意思就是“我想吃你削的苹果”。
看着他美美地,差点连果核都一起吃完,裴蕾再次请辞。男孩一跃而起拦在了门口。
“如果,”他说,“我想让你留下来护理我几天,你不会拒绝的,对吗?”
裴蕾一下子火了,心说我是什么身份的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留下来护理你?裴蕾啼笑皆非,强忍着怒气问了句:“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理由……”他踌躇了一阵,“我,那个……我……难道你不喜欢和一个很正太的美男待一块儿吗?”
理直气壮丝毫不亚于当年的裴蕾。她又被气乐了:“抱歉,我已经30多岁了,对你这种正太美男实在没感觉。”
裴蕾谎报了年龄。
“我可以陪聊,给你普及法律知识。”
“我没兴趣。”
裴蕾不想和这小孩子继续周旋,说了句“你让开”,夺路而走。直到听见背后的声音说:“明天,就进行手术移植了,你不想看看他的眼睛吗?”
她停下了脚步,十秒钟之后,她犹犹豫豫地走掉,只是再也没了此前的坚决。
令裴蕾妥协的并不是这个小正太,而是白天的那双眼睛。两个月的假期尚未用光,依她现在的心情根本无法端坐在办公室批阅八方文件。与其选择重新禁锢在办公桌前,裴蕾宁愿和那个无赖又倔强的男孩待在一起。他丝毫不避讳裴蕾的伤处,时时刻刻将她的爱人和那角膜挂在嘴边。这让她隐隐作痛,同时也让她回味着那微微的痛感。她疼着,便意味着白天还未走远,裴蕾对这种疼的感觉产生了依赖。
裴蕾让秘书联系医院,为他开了一套特护病房。又换了两床新的被褥。他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裴蕾已经一身舒适的便装,换好拖鞋,在新的病房里等着他了。
麻药的作用下,这小子睡了整晚,裴蕾当夜就睡在病房守着他。晨光洒满病房的时候,裴蕾早早地起床,挂严了窗帘,打了壶热水。推门进来的时候,那小子已经翻身坐起,还是那个姿势,咯咯一笑:“嘿,你又来啦。”
裴蕾的第一反应是那角膜移植成功了,转念一想太不靠谱,半个月后才能拆掉绷带,届时才能断定移植是否成功呢,于是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努努嘴:“嘁——这满屋子里都是你的香味,我半夜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你来了。哎,你是想把人熏死是怎么着?”
裴蕾没说话,放下水壶去开窗,却又被他制止了。
“哎,别,别开窗……那个,挺好闻的。”
裴蕾喂他吃了药,这小子消停了一阵,然后又开始活跃起来。
“你叫什么?”他问裴蕾。
“你没必要知道。”她一口回绝。这不是一个礼节问题——裴蕾希望她对他的馈赠是绝对保密的,她不想让他报答,甚至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当然,也就没必要留下名字。
“那我的名字也只好保密了。”他一脸无奈。
裴蕾笑:“你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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