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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社会 (江湖)
作者:
廖无墨
第一章
陈锋那天喝酒骂了闻天海几句,不想被人传出去了。
当然陈锋一点也不知道。
闻天海在这座城市名头响得很。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你听了就知道了。
有一家公司问另一家公司要账,纠集了上百人,三四十辆轿车,在这家公司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交通瘫痪,政府部门频频疏导,均不奏效。区政府一个领导想起闻天海,给他拨打了手机。二十分钟以后,一辆黑色凌志悄然驶来,前排下来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打扮上很难看出此人身份,一张脸隐隐刻着江湖的烙印,但被刻意地掩饰了。后排座位上紧跟着跳下来几个青年人,一律的剽悍,面无表情。
这人找到那一帮领头的,递了张名片,没有说话。那人显然不认识他,傲慢地看了名片一眼,马上脸色变了,伸出肥手要去握对方,堆满了笑。
“闻天海大哥!久闻久闻,有什么吩咐的吗?”
闻天海没有握他的手,侧脸看着边上一座造型别致的建筑:“不要扰乱社会正常秩序,五分钟后全部离开,OK?”
“这个……”那肥人将手缩回去,尴尬地笑着。
“嗯?”闻天海目光移了过来,双眼微微圆睁。
肥人一拍大腿,爽快地说:“听你的!五分钟全部撤离!”
陈锋那天喝完酒就回了饭店。陈锋在市东郊开了家酒楼,规模还可以,一座老式宾馆的下三层楼都被他包了,起初经营粤菜,后改为川菜,生意比较红火。
饭店里转一圈,陈锋就回家睡了,醒来后就把说了什么忘了个一干二净。再说即便没喝酒,说了这又有什么?现在什么话不可以说。而且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你说的话就给传了出去。
陈锋继续打理他的饭店,他其实不用怎么操心,有总经理,楼面经理等等一干人如齿轮般运转着,每一个环节有条不紊。陈锋只是习惯了。陈锋是从小饭店起家的,不劳碌一下总觉得对不住什么。
这天上午,陈锋被辖区派出所李所长喊去了,李所长说北郊新开一家桑拿,好多人都去了,反应不错,咱们也去瞧瞧吧。陈锋说去瞧瞧吧。李所长说子弹可要带足,据说那里不便宜。陈锋拍了拍口袋,叫所长放心。陈锋一直不习惯拿皮包。
陈锋开着普桑,和李所长朝北郊驶去。
“该换辆车了。”李所长坐在后排左面位置上。李所长总是坐这个位置。据说司机后面的位置最保险。司机出事前第一反应是要保己,右面就顾不上了。
“明年吧,还有点款没还完。”陈锋点了只国产烟抽上,又将烟盒朝后递去。李所长挡了,自己掏出进口烟来点上。
“知道你不爱国,但习惯了要让一下。”陈锋说。
李所长“呵呵”笑了:“这进口烟化痰,我痰多。”
来到桑拿中心,果然很气派的一个去处。上了二楼,开了两个单间,服务生过来问:“需要什么服务?”
陈锋说:“那位老板全套,我这边不用管,把好茶泡上就行了。”
陈锋就桑拿了一下,回到单间一躺,边抽烟边看电视。服务生又过来了,弓身问道:“老板,要不按摩一个钟吧,都是一流小姐。”陈锋挥挥手,叫他出去。
十二点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午间新闻,陈锋的手机响了。打开一接,脸色变了,“喔喔”着,连说:“我马上去马上去。”接着给李所长打了手机。没人接听,再打,还是如此。匆匆穿上衣服,手机响了,一看显示,是李所长的,忙告诉他饭店有人闹事。李所长叫他等着,不一刻过来了,板着脸说:“澡也不叫洗好,回去狠狠收拾他们!”并朝所里打了个电话。
二人又飞车朝回赶,闯了两个红灯。
饭店是将近十二点时出事的。当时来了两辆大轿子,下来六七十人,一水的二十郎当小伙。下车时倒也个个很客气,还告诉迎宾说是单位会餐,包间全要了。迎宾忙说对不起,好多包间都被人定下了,不过你们这些人,剩余的包间也足够你们用了。
二楼三楼是包间,这些人嫌电梯小,一窝蜂从楼梯上了楼。上楼后两个人占一个包间,遇上包间里已经坐上客人的,一把刀抽出来,拍在桌子上。客人们哪敢理论,一个个狼狈而逃。有个大腹便便老板模样的客人拿出手机要打110,被一拳打在脸上,手机夺过来,“吧唧”摔做两块。又有人朝他肚子上踢了一脚,痛苦地蹲了下来。
十分钟不到,包间全部被占了下来,正好一间两个人,看来是事先计算好的。
倪总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也曾经走南闯北,见过许多场面。她示意吓得变容变色的服务小姐们退到楼梯口,走进一间包房。
“先生好,请问要安排什么菜?还是等你们人来齐后再点菜?”
里面两个人笑了:“大姐,我们人这不已经来齐了?我们今天是工作餐,咋简单咋来。每桌一盘花生米,一盘黄瓜就行。酒有没有几块钱一瓶的?没有去外面买。”
倪总经理知道碰上闹事的了,微笑着叫他们稍等,退出来给陈锋拨了电话。
一楼陆续来了许多客人,有些是事先定好包间的,听了解释,一个个怒气冲冲,说你们这样做生意,以后谁还来!有不信邪的,闹哄哄就上去了。不多时又鸦雀无声地下来了,愤愤地朝外走,任倪总经理们如何赔罪,只丢下一句:“真不像话,天底下就你一家饭店啊!”
派出所的两个民警赶来了,又来了几个巡警。上二楼后,人家振振有辞:“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吃饭?点两盘凉菜就不能在这里吃了?谁规定的?噢,我们两人占一个单间啊?我们谈生意啊,别人听到不好啊!再说有规定两个人就不能进包间的吗?”
民警要来硬的,一帮人全站了出来,三楼的人听到动静也下来了,将几个警察围在当中,一阵起哄。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李所长和陈锋走了出来。
李所长一叉腰,怀里的手枪露了出来:“我看谁在这里闹事!”
场面暂时安静下来,两个民警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李所长咬牙切齿:“扰乱社会正常秩序,统统给我带走!”
闹事的里面走出一个人,把手机递过来:“原来是李所长啊,请接个电话,不接你会后悔的。”
李所长迟疑了一下,眼睛瞪着对方,把电话拿了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
“李所长啊,久仰了。我这会儿打电话是想给你讲个故事。”
“开什么玩笑!你是谁!”
“我经常散步的路上有天出现了一泡臭狗屎,”电话那边的声音不容置疑地传了过来,“我对一个体面的人说,给你十块钱,你把这堆狗屎清理了。体面的人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隔一天,我又见到了这个体面的人,给他一百块钱,叫他清理。他开始愤怒了。第三天我对这个体面的人说,一万块钱怎么样。体面的人二话不说,将那堆狗屎捧走了。事后很多体面的人找到我说,以后有这事言一声!”
“你少给我装神!我还就不吃这一套!说出你的名字来!”
“……闻天海。”
“……"
“哈哈,我这个人现在变得很酸是不是?形势所迫啊,大伙不都在为城市文明尽一些微薄之力嘛。”
“啪”,那边电话挂了。
李所长脸气得铁青,愣怔片刻,将手机丢给了那一帮喜眉笑眼的人。
陈锋在一边也隐隐听到了一些,心里沉了下来。李所长看着他,露出了一丝无奈。
“我自己解决吧,没什么大不了的。”陈锋说。
“经济纠纷,”李所长对干警说,“我们不好插手的,我们走。”
到了楼梯拐角处,李所长对那帮人说:“如果出现暴力,我李某人决不轻饶你们!”
陈锋闹不清自己哪里得罪了闻天海。陈锋和闻天海八十年代在一起共过事。那年月搞钱的门路比较少,特别是对于陈锋这类人。对于他们而言,夏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夏天衣衫单薄,钱都放在手提包里了。陈锋们就穿着汗衫短裤,脚穿那种圆口的特别帮脚的老头鞋,胳膊上搭条毛巾,手里攥把单面刮胡刀片。三五成群,能拎包就拎包,不能拎包就割包。一旦事主发现了,便将钱款如数奉还,息事宁人。闻天海当时很被他们看不起,割包手艺不精,离老远就能听到那皮革开裂的声音,大伙头皮都炸了。偏偏闻天海还人家钱又还得不干不净,往往趁人不备抽出两张来,弄得失主大呼小叫,其他人都警觉了。
有次事主发现还回来的钱少了,一把将闻天海揪住,闻天海极不情愿地将其余的钱拿了出来。事主是个二愣子,不依不饶要抓闻天海去派出所,陈锋一伙们急得不得了,拿出一叠一叠的钱来塞给事主,叫他放过闻天海。事主不为所动,又加上身强力壮,将闻天海一只胳膊一扭,朝派出所方向走去。
陈锋们无计可施,一边骂着闻天海,一边远远跟在后面,商量着去托熟人。到了派出所门口,身体强壮的事主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倒下了。闻天海一溜烟在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了。
陈锋们见事主倒下的地方洇出一摊血,知道事情闹大了,都溜了。
后来托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打听,才知道闻天海用的是三棱刮刀,这种刀捅人后不能拔出来,拔出来就见风了,人就没命了。那人被干警送到了医院,据说刀一直在身上。
晚上去医院打听,说这人已脱离了危险,陈锋们长吁一口气,这下不用逃跑了,人不死就不是大案。不过,从这以后,大家都尽量避着闻天海,这人行为鲁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许多年以后,闻天海发达了。闻天海后来开始做生意,跟着一个叫曹过的人。曹过在服装城生意做得很大,基本属于垄断的性质。就是他批发过来的服装,再批发给服装城其他的人。曹的手下豢养了许多打手。
曹过是在一个大雪纷飞之夜被人击毙在本田车里的。双管猎枪连开三枪,胸部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闻天海被刑拘了,嫌疑人。半年后被放了出来,说是证据不足。从此,闻天海就发达了。
发达后的闻天海见了陈锋不屑一顾。陈锋当初开饭店去找他借钱,闻天海把笔挺的西装脱下来,又把考究的衬衣扣子解开,露出胸脯上的一个圆形疤痕。
“这一刀差几毫米就捅到了心角膜。我一直闹不明白,咱俩酒后打架,你干吗要往我这里捅!”闻天海说。
“你也捅了我一刀!”
“我捅的是右边!”
“多少年了,咱说好不提这事的!”
“一到阴雨天,我这伤口就疼!”
“你发达了,开始算旧账了!”
“过去的账我不准备算,不过我也不会帮那些曾叫我吃过亏的人!”
“他妈的!”
“你现在这句粗话我当没听见,不过不要冒出第二句!”
“你少他妈的给我拽!”陈锋这句话骂在肚里。陈锋看见四个体格强壮的青年人面无表情地冒了出来。
陈锋从那以后就不和闻天海来往了,陈锋根本想不起灾祸是因了那天酒桌上说出的话。
晚上那帮人又来了,一切都是中午的重复。这帮人中午吃完饭还结了账,花生米黄瓜劣质酒,三十多桌只结了不足一千元。
陈锋想这样下去生意就别做了。陈锋决定去找一个人。
第二章
卧龙阁浴池的一个单间里,狄爱国正闭目躺在那里,被一个小姐做着泰式按摩。这里的小姐一般不爱给狄爱国按摩。一个钟就是一个钟,而且狄爱国极其挑剔,小姐累得腰酸腿疼。要换其他客人早动手动脚了,小姐正好不用费力,也许还可以增加其他的一些收费项目。
狄爱国就是按摩,就是要累得你一身臭汗。有那新来的小姐不知底细,触摸他敏感处,狄爱国一声吼,叫她滚蛋。老板赶紧再换一个。老板知道狄爱国,按摩就是按摩,干那事就
是干那事,两项要分得清。
有人敲门。
“狄哥,我是夜玫瑰酒吧的王经理。”
“进来吧!”
狄爱国没有睁眼,正被小姐用头发梢电着他的手心,他比较喜爱这一细节,每逢此时,他都有些飘飘欲仙。
王经理蹑手蹑脚进来了,放茶几上一个鼓鼓的大信封。
“这是这个月孝敬您的。”
“知道了,你走吧。”狄爱国依旧闭着眼睛。
王经理没走,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狄爱国把眼抬开一条缝:“什么事?”
王经理点头哈腰说:“这次又有人密告,市公安局的都来调查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你要小心。”
狄爱国坐了起来:“调查我收保护费?哈哈,看来你们这些夜总会又该开会了,不统一统一思想,有人就要往歪路上走。你先走吧,我知道了。”
王经理走到门口又停住了:“狄哥,快乐巴黎那家夜总会你不去控制了,好多人都有怨言啊。我们一心一意孝敬狄哥,他们为什么不孝敬!要是因为他们后台硬狄哥不去控制的话,其他人也会学他们的,也会去找后台的。”
狄爱国哈哈大笑:“那样他们只会交的更多。后台不是找的,后台是原本就有的。你王经理要是有个亲戚是要害部门官员,我也不惹你。不过也不能太将就他们,等着吧,找机会搞搞他们。”
王经理出门时正好碰上陈锋。王经理不认识陈锋,张他一眼,和他擦肩而过。
狄爱国看见陈锋,于是对按摩小姐说:“你不用按了,去拿几瓶啤酒来。要哪种牌子的?”
陈锋刚坐到沙发上,见他问自己,忙说:“随便,什么都行。”
“什么事情啊,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狄爱国也坐到了沙发上,递给陈锋一枝烟。
好久没见你了,早想来和你唠唠。再说你手机号经常换,我刚才还是问了马小三,才知道你在卧龙阁,开车就跑来了。”
“我这种人手机号不经常换能行吗?喂,看你心事重重的,生意不是不错吗?”
“唉……没办法了才来找你,我遇到搅场子的了。”
“哦?谁这么大胆?”
“小混混用找你吗?”
“嗯?”
“是闻天海。”
陈锋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狄爱国点上烟,缓缓抽了一口:“你怎么惹着他了?”
陈锋又叹口气:“可能还是原来捅他一刀那事。”
“不至于吧,多少年前的事了,要算账也早给你算了。我给你问一下。”
狄爱国拨了几个电话,对陈锋说:“我也早不和他接触了,连他电话都不知道。”又拨了一个电话,终于问出来了。狄爱国做个手势,叫陈锋不要吱声。
“天海哥吗?呵呵,我是爱国啊……有什么稀奇的,想以后跟你混呗!哈哈……不开玩笑了,我是想在你面前讨个人情……哈哈,还是天海哥厉害,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到底为什么啊?噢……噢……喝多了胡说计较什么啊,你身份越高心眼越小啊,谁他妈这么多嘴呀……好好好,算我没说!那你忙你的吧……我哪敢跟天海哥喝酒啊……哈哈,玩笑,好的,再会!”
关掉电话,狄爱国骂一句:“什么玩意儿!”
陈锋就知道结果了。狄爱国抱怨他不该乱讲,有时候你随便说说,可能一句话就出事了。
陈锋咬咬牙说:“他不叫我过,我也不叫他过了,不行明天我也豁上了!我没有马崽,可我还有点钱,明天我去劳务市场雇批民工过来,每人发把斧头,把那帮人先砍跑再说!”
狄爱国笑眯眯看着他:“你多年不走江湖了,对这里的道道已经陌生了。现在一般都不玩明的,不知不觉就把活做了。即便迫不得已玩明的也不在自己地盘上玩。就说杀人吧,也拣动静小的方法杀,如果用枪抵着你头,然后用大刀片子将你砍死了,比直接用枪打死你惊动要小的多,虽然结果是一样的,都是死人。人家闻天海就玩文明的,吃饭还给你钱。你喊上民工刀斧齐上,顿时满城轰动,正好进了人家下的套子里。你从此就完了,人家闻天海还是闻天海,毫毛不损一根。这么多年来,闻天海手里人命不是一条两条了,人家不还照样没事?第一不在现场,第二人家有钱,第三人家上面有人。你置办这么大个家业不容易,不能意气用事。”
陈锋气呼呼说:“他天天来,一月下来,我忍气吞声也要被玩死!再说连你也帮不上忙了,其他人谁还能奈何他!”
狄爱国依旧笑眯眯的:“我帮不上忙,不一定别人也帮不上忙。”
“你说是找政府的人出面?”
“凭你的道行,玩白的哪能玩得过人家闻天海。人家烧香烧的都是大神,你烧的都是小庙里的鬼,根本不行。”
“你有什么就说出来,我没心情绕弯!”
狄爱国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抹一把嘴说:“给你说透吧,我和闻天海都是有事业的人,各有各的势力范围,我们谁也不会轻易去动谁,我不能强求他去做一件事,同样他也不能强求我去做一件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割据一方,互有自己的生财门道,井水不犯河水。老实说,现在没有大哥,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敢去冒险吞并谁。如果都像港台片子上演的那样,动不动去抢别人地盘,去火拼,为一点小事去报仇,那样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市里就捂不住了,捅到上面去,大家都玩完。政府里面保我们的人也会压制,不允许把事情闹大的……”
“你就说找谁吧……”
“呵呵,我讲了半天的意思是说有家业的怕那没家业的,光棍的怕那不要命的。你把咱们从小一起玩的潘云飞忘了?你找他,闻天海准给他面子。”
“听说他们一伙不久前在外地用枪干掉了三个仇人,正被通缉。”
“呵呵,他劳改放回来时,也想占个地盘弄点钱花,可转来转去,才发现地盘都被人占着了。当时他就在我面前破口大骂,说这也是你们的地盘,那也是你们的地盘,我喝西北风去?我给他十万块钱,叫他先活着,凡事慢慢来。可他等不及了,挨着地盘要钱花,据说闻天海也给了他不少。陈万里不愿意给他,对了,陈万里你不认识,是后来才起来的大哥,霸着地下赌场那一路,放高利贷。结果,潘云飞、黄老歪、建明三个用枪抵着他头,同时搂火,头都打掉了半个。”
“我怎么没听说?”
“嘿嘿,你不出来闯了,自然许多事情不知道。许多事情都是悄悄地进行,有些事情就是底下传疯了,面上一点也不会露出来的。你找潘云飞吧,他只要愿意帮忙,马上一切搞定!”
“他在逃,我去哪里找?恐怕早躲到哪个没人的乡村里了。”
“你真是落伍了。我告诉你吧,现在满大街走的都是在逃犯,只是你不认识罢了。我敢说就这个浴池,现在一收网,保证能捉住几个通缉犯。这样吧,你先回去忍气吞声几天,我把潘云飞给你打听出来。”
第三章
吴少侯这几天很是烦恼。
吴少侯是市里响当当的企业家,百货连锁店星罗棋布,另有饭店桑拿歌厅等等。据说他的事业已经发展到了省城和外地。吴少侯天生就是个生意人。八十年代初,突然不跟大伙在社会上打打杀杀了,跟着几个老油条天南海北做生意去了。那时候,闻天海这帮人没一个脑子开窍的,做生意?啊呸!丢人现眼低三下四的,最奸猾最不江湖的就是买卖人!
后来大家也偶尔见过面,形同陌路。那边依然打打杀杀,吴少侯只一心一意做生意。等所有人都幡然醒悟过来时,吴少侯已腰缠万贯了。大家也想朝生意场里挤,终归成气候的人不多。吴少侯生意越做越大,三十几岁的人,已成为商界一颗耀眼的明星了。
吴少侯的烦恼是从婚礼那天开始的。吴少侯又娶了一个老婆,银行的,芳龄二十,如花似玉。据说这女孩的父亲是一家银行的行长。
当时卡迪拉克、林肯、奔驰数十辆,最次的也是凌志,围着市区主干道好一番炫耀。
婚礼上嘉宾如云,政府要员也来了不少,婚礼是副市长主持的。
吴少侯满面春风,志得意满,挽着新娘款款走向前来。突然胳膊被人拉了一下。扭头一看,三个戴墨镜的人神色冷漠地看着自己,其中一个咧了下嘴,算是一笑。这张脸太熟悉了,吴少侯只觉得一股冷气嗖得传遍了全身。昨天,吴少侯去公安分局给熟人下请柬,还见了他的通缉令赫然摆在桌上。通缉令上没照片,分局的人说那家伙基本不照相。吴少侯还开了句玩笑:“潘云飞我太熟了,要是见到他了,捉过来找你们领赏钱。”
潘云飞用指头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我在外面大厅沙发上等你,我只有十分钟时间。”
几个人转身走了。
接下来,吴少侯的笑容就很有些勉强,敷衍应酬了一阵,找个理由只身走了出来。他没敢报警,潘云飞一伙胆大包天,警方一出现肯定是一场血战,万一再被他走了,自己以后绝对要麻烦了。
潘云飞三人大模大样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放着几杯茶水,冒着袅袅热气。
吴少侯紧走两步,弓下身来握住了潘云飞的手。
“好久不见了,真想的慌。”吴少侯手脚冰凉。
“胡扯。”潘云飞神情淡漠,示意他坐下。
吴少侯忐忑地坐下了,偷眼打量了一下另外两个人。眼被墨镜遮着,青胡楂根根暴竖,一股邪恶之气呼之欲出。吴少侯心想,他们两个应该就是这些年跟着潘云飞血债累累名声显赫的黄老歪和建明了。
潘云飞把吴少侯身上残留的彩条捏下来,轻轻一弹,然后吹了吹手。
“我现在一直出事,手头比较紧。找你帮个忙,先给我拿十万块钱。”
“这个……这个……”
“怎么?”
“我身上没有这么多啊,包里有两万,要不你先拿去应应急?”
“我不喜欢买卖人,我没功夫讨价还价。”
“……”吴少侯看到潘云飞嘴角抽动了一下,面色变得愈加冰冷。
“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取点过来?”
“好的,不过我没有过多的时间。我这一百多斤交给你了,我真不想听到你的婚礼上响起枪声。”
“飞哥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吴少侯还不至于出卖朋友。”
潘云飞几个人来到郊区的一座院落,将院门从里面锁上了,进屋将一包钱抖落在床上。
“那家伙还算识趣。”黄老歪用手划拉着成打的咯咯作响的钞票。
“谁都知道谁的斤两,不识趣不行。”潘云飞靠着被子躺了下来,腿一伸,钞票踢落一地。
“这个据点知道的人太多了,这两天换换地方吧。”建明在墙角蹲了下来,拣地上一根火柴剔起牙来。
有人敲响了院门。
建明抽出枪来,掂着脚尖走过来,朝旁边一闪,问道:
“谁?”
“我啊,狄爱国。”
建明隔门缝看了,打开门,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狄爱国,一个建明不认识。
“你怎么摸来了!他妈的这地方是越来越不保险了。他是谁?”
“老哨告诉我的,我你还不放心啊?他娘的!这个是陈锋,飞哥从小就和他在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潘云飞听陈锋讲了事情的原委,两个指头搓了搓,“有这个吗?”见陈锋愣怔着,潘云飞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咱们是什么关系!那时候我吃劳改,每月风雨不误来看我的只有你一个,整整五年,我永远记着这份情!”
“哈哈,这下事情解决了!”狄爱国拍了拍陈锋的肩膀。
“闻天海那个王八蛋这些年玩的也真可以了,市里数他玩的最大。不过玩的再大,也要给我潘云飞面子。我潘云飞是疯狗,见谁都敢咬两口!”
“据说现在霍家委玩的也可以。”黄老歪喷着烟雾。
“狗屁东西。”潘云飞拉陈锋坐在了身边,搂着膀子。
“家里都好吧,玫真漂亮,呵呵,弟妹咋看咋漂亮。小甜甜长大了吧,什么时候领她来见见我这个伯伯。”潘云飞给陈锋递烟。
“呵呵,都好都好。”陈锋也笑着,“就是别把事情闹大了。”
“递个话就可以了,这个面子谁都得给我。”
建明用脚将地上的钞票一打一打踢进床下,自言自语道:
“该换个地方了。”
闻天海在电话里爽快答应了潘云飞。不过附加了个条件。
“云飞,找个地方喝杯啤酒。”
“嘿嘿,完全同意。能叫天海哥赏面子的人不多。”
“今天下午三点,人民大道的亨利啤酒屋。”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在市公安局对面吧?”
“云飞不会不敢来吧?”
“云飞好像还没有不敢去的地方。”
“哈哈,英雄虎胆,下午见!”
潘云飞把手机还给狄爱国:“我们就没有这玩意,他妈的老觉得不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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