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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鲜卑王—我在蒙东盗墓集团的六年潜伏
作者:
快乐小贼
日期:2009-8-11 21:28:00
楔子夕阳余辉下的霍而特山
雄浑神秘的霍而特山坐落在内蒙古东北部的科尔沁草原腹地,是连绵不绝的大兴安岭南部余脉中最崔巍的一座次主峰。“霍而特”在蒙古语中的意思是“奶酪、奶豆腐”,而我则坚持认为霍而特山其实就是乳山。秋日的余辉一如当下季节的丰稔,橙黄而昏淡的光线与山下大片土地上成熟的苜蓿和玉米穗浑然一体。被雾蒙蒙般夕照的霍而特山勾勒出暗昧的轮廓——圆润、坚挺和让人短暂失忆般的媚惑。这片广袤恬静的山地草原,在历史上曾经是那么的辉煌和张力十足。这里曾是匈奴、鲜卑和如今蒙古人游牧的天堂,水草丰美、天苍地茫。这里也曾是孝庄皇太后的故乡,是满清王朝贵胄发祥地和北部苑囿。如今,我独自坐在山腰的缓坡,从破旧的上衣口袋里摸索出捻碎的旱烟叶,用昨天撕下的日历包裹金黄色的烟叶成拇指粗细,舔舔边缘,把烟卷好,划一根防风火柴。我深吸一口烟,淡淡弥漫的青白色烟雾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魂牵梦萦的西子湖——碧波荡漾、春柳夏荷、秋桂冬雪;我那可爱的女儿,齐平刘海的乌黑短发,在曲院风荷的回廊里,笑靥如花般绽放在她妈妈的怀中。而我的前妻,抿嘴含笑,长长睫毛下晶莹闪动的莫不是泪花?烟雾随风淡化,无影无踪,犹如我那逝去的历史,一去不回。
日期:2009-08-12 00:30:09
第一章邂逅西子湖,我的快乐与悲伤
(一)杭州,2003年8月2日。
清风淡云,异花芬芳,连路边的香樟树仿佛都在喷薄特有的印度香料般的体味。骑着自行车,我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一天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因为实在太热了,43度的热浪裹胁我的全身细胞乃至灵魂,何况一棵树。在一个叫做下沙的高教园区,我正表面卖力而内心枯萎地给3个考研学生做英文辅导,尽管我是这个城市一所不算太著名的大学历史系的讲师。没办法,经过对古今中外历史的反复研读,我发现钱是贯穿历史发展的主线,而不是我们曾经坚信的生产力、生产关系或政治权力。目前的我捉襟见肘,老婆企业不景气,孩子幼儿园一年的学费远超出我当年读大学的全部支出,讲师的工资实在是与媒体宣传的情况靠不上谱,那么,还是让我自己来改写我的历史吧。
一湖双塔,吴音远唱。相比2002年修缮的新雷峰塔,在闲暇,我更愿意登上湖边宝石山,在千年保淑塔下迎风远眺,在摩崖造像旁抚壁感叹。我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标准老九,竟然在不久的将来会独身远上塞外,经历了一段自己梦境中也未曾出现过的厣殇。
日期:2009-08-12 21:55:46
(二)即将收获的大片玉米都有一人多高而且整齐挺拔,与周边膝盖深的狼毒草相比,这块土地就像绿色版的水立方。
我站在田里检视成果,身后那泛黄的玉米穗立刻宛如将军战盔上的飘缨,在我的头顶上舞动无人知晓的功勋。假如我们要赞美农民,不必看他们辛勤劳作一年以后卖了多少粮食,那样的量化过于功利和结果化。只要让我们站在待收的土地上,眺望无际的绿海黄浪,我们就会深切感受到他们的幸福和憧憬。
我在田地高处打量一株株携带饱满颗粒的茎杆,就如同在大学阶梯教室里欣赏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和灵性,殊途同归,这种成就感是相通的。
和妻子的争论也是围绕着教师和教室展开的。
晚饭是我烧的,蒜泥空心菜、番茄鸡蛋和葱香酱焖鲫鱼。问题出在鱼上。我没有按照老婆的意图去清蒸,因为清蒸鲫鱼感觉很滑稽,又不是甲鱼。
“你怎么口味这么重!空心菜用大蒜炒、鸡蛋煎这么老、连做鱼也要放酱啊!”
老婆坐在餐桌旁,用一副空心不锈钢筷子不停地敲打她面前的鱼盘,叮当作响,仿佛想把这2条小鲫鱼从睡梦中惊醒好再进行一次杀戮。
“将就吃吧,营养也没跑出盘子”
对老婆最近愈演愈烈的局部战争挑衅,最好的办法就是闪烁其辞,避其锋芒。
夫妻关系就是这样,当一切爱情都随时光的流逝而消弭,我们更需要保持内心的淡定。毕竟生活是现实的。
“她更年期提前了!”我心里这样告慰自己,不由得感叹时代变化的迅捷。
“三年一个代沟”,我觉得和老婆在一起,三天就3个代沟,不是年龄的差距,而是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我甚至恍惚以为她是迪拜的公主,而我是匈奴或鲜卑的马夫。和她在一起,我没有感受到蟾蜍与天鹅的缠绵,而是2个隔代的异域男女般的陌生与抵抗。
老婆33岁,我比她大3岁,但我不是333岁。我还算年轻,我还保有对纯真爱情的无限向往与热切追求。
“你们学校怎么这么不景气!”
老婆轻蔑地吐出一根分叉的鲫鱼嫩刺,“都说大学老师地位高、待遇好,我怎么就没看到啊!”
“人家也是讲师,怎么就能买排屋啊,我看你连排骨都要买不起了!”
“难道还要我一个女人去攒钱买房啊?”
“弄不灵清!”
我无言以对。
房价太高了,做房奴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我们夫妻两个,加上一个刚满四周岁的女儿,就挤在单位单身宿舍这12平米的空间。
虽说空间狭小有好处,夫妻床上床下都能厮摩,而且谦让。(不然一定会造成交通阻塞)
但是,心,远了。
我喜欢历史,尤其是中国古代历史,从心里喜欢,这种嗜好属于“发自肺腑的”。读研究生的时候,研究方向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史”。
“你哑巴啦?”老婆不依不饶。
“吵架能吵来房子、票子吗?”我回敬一句,不过内心平和。
说实话,我早就厌倦了教师生活,不过不是因为我不善于钻营或教师工作有任何的不令我感激。我就是通过成为大学历史系老师才能够进一步满足自己在游牧史方面的饥渴。但是,泛泛的说教与急功近利的想法不是继承历史与文化的必由之路,“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我梦想有一天能够踏入长城以北的广漠草原,直迎塞外嚣风的洗礼,亲身找寻和探究内蒙古东部千年尘封的历史,破解萦绕我心头近十年的迷雾,那就是——鲜卑王的神秘传说。
日期:2009-08-13 21:30:59
(三) 连绵起伏的大兴安岭纵贯中国东北部,其中一只余脉横亘于内蒙古东部草原,造就了内蒙古四大草原中唯一的山地草原。
“鲜卑族是中国古代游牧民族,先世是商代东胡族的一支,秦汉时从大兴安岭一带南迁至西拉木伦河流域,曾归附东汉。匈奴西迁后尽有其故地,留在漠北的匈奴10多万户均并入鲜卑,势力逐渐强盛。公元2世纪中叶首领檀石槐被鲜卑各部推为“大人”,建立包括宇文、慕容、拓跋、段、乞伏等部的军事联盟,分东、中、西三部,各部均置大人统领。东汉遣使持印绶封檀石槐为王。鲜卑以游牧为生,善骑射,所制“角端弓”为古代有名的武器。檀石槐死後鲜卑部落联盟解体。
十六国时期鲜卑的慕容、乞伏、宇文、拓跋等部都曾建立政权。特别是拓跋部於5世纪中建立王朝,统治北部中国达140余年,并竭力促使鲜卑人汉化。内迁的鲜卑人则逐渐转向农业并与汉族融合。鲜卑族兴起于大兴安岭山脉。”
慢慢合上书页,我摘下眼镜,揉揉鼻梁的压痕,把视角从鲜卑的历史中转换到今晚卧室的现实中来。
淡黄柔和的台灯光线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女儿像水草一样舒展着身体,在我和她妈妈之间飘摇梦境。老婆穿着上个周末我们游河坊街时买的那件浅粉色睡衣,在席梦思的另一侧背对着我和台灯似睡非睡般小憩。她有洁癖,在云雨之后必须立刻清洗一番才能酣眠。我突然记起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婆笑靥一抹红晕,妩媚地轻声说:“我今天是安全的”。
我轻轻地把女儿蹬开的毛毯给她拉上,在她身下掖好,用食指把她遮眼的刘海划开。
孩子最珍贵了。
我甚至一度认为我和老婆的爱情已经完全转化为对孩子的无尽的呵爱。
爱情走了,女儿来了,上帝是公平的。
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可以做到爱情、事业双丰收,再不济也得占一样。很清楚,我必须在事业上有所建树,起码要能够说服自己这颗不肯轻易宿命的心。
想到这里,我再次把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翻开当年导师推荐书目里的这本书。事情就是这样,该做的时候认为没有必要性和急迫性,时过境迁以后发现还真的需要把它做好。导师推荐的几十本书,我只看了他比较关注的那十几本,工作以后,我才领悟当年导师的扎实学术功底和潜心治学理念。
现在的人,很多都太浮躁,也包括我。
“快别看了!”
老婆睡梦中喃喃而坚决地发出关于按时休息的指导性意见,
“你不困,我还要睡呢!”
“明天一大早海关的还要来我们单位稽查减免税设备呢!”
老婆在单位是个制造助理,工资不高,事情不少。
我能理解她现在的焦虑与不满。
日期:2009-08-17 21:23:43
(四)时间可以弥合地域文化带来的冲突,可以让陌生的事物变得如同左右手般熟悉,但是时间不能造就爱情,靠时间来维系的感情,注定是亲情。
温吞水般的生活不会是所有人追求的目标。今天如是,远逸的过去也如是。
檀石槐死後鲜卑部落联盟解体。公元3世纪晚期,乞伏鲜卑贵胄的一支“昂其萨满”远辟辽东(今内蒙古东部)疆土,在其发源的大兴安岭南下支脉休养生息、繁衍族群。
他们的首领巴音诺敏就是后来令无数盗墓者心悸难平、梦寐寻求其墓地的神秘鲜卑王!
我遍寻国内外有关巴音诺敏的相关资料,所获信息寥寥。
不过在历史记录的片段和只言片语中,我还是捕捉到了一点潜伏希望的信息:
1.鲜卑王巴音诺敏的安葬地没有回归大兴安岭北部的“嘎仙洞”附近,也没有外迁到陇东、甘肃、宁夏一带与他的先王合葬,而是就秘密安葬在他建立赫赫战功与耕牧治民的蒙东山区、戈壁与草原中;
2. 我的导师提供给我的一份土尔其国立大学异族历史研究院的资料,这份资料是根据后来蒙古帝国在土耳其统治期间遗留的文化遗存进行分析的,资料表明:鲜卑王的墓地选定标准是“前川后山”、“前川两山开,后山定川来”。
3. “昂其萨满”鲜卑部有厚葬风俗,王族尤甚。这暗示着巴音诺敏鲜卑王墓一定保存着大量的陪葬品和其他文化遗存。
4. 巴音诺敏是个与先辈汗帝性格迥异的鲜卑王,他终身未娶,没有子嗣,只因他深爱的姑娘亡于战乱。根据史料,他很可能令将士把他深爱的情人遗骨与己合葬,所以才流传出一段追求真爱的不朽传说。
我对历史载体抱有兴趣,这些文物不但见证了一段另人唏嘘的兴衰史,也对我们重新对自己乃至群体的历史定位起到重要的参考系作用。
不过,与鲜卑王的神秘传说相比,文物对我而言似乎不值一提。
爱情是个永恒的主题,浸润千年历史的爱情传说对我们今天生活在喧嚣都市的寂寞行者的感悟意义不可估量!
一想到“喧嚣都市”这个字眼,我的思绪立刻被牵系回了水泥丛林中,而楼下,刚下班的妻子正在大声向我们四楼的卧室窗口喊话:
“你在家吗?”
“快下来帮我拎菜上去!”
“我得马上去幼儿园接孩子了!”
日期:2009-08-18 22:45:25
(五)一望无际的蒙古高原,苍翠、辽远而宁静。当你独自站在草原腹地,毫无方位感地舒展双臂迎风而立来精神触摸这片芳甸的时候,一种源自我们自信力以外的力量迅速侵袭我们的全身,这就是——寂寞。
英雄从来寂寞。
有时,
狗熊也同样寂寞。
因为,
寂寞从来不挑食。
我的寂寞来自家庭和事业两方面。
老婆和我结婚6年多了,她是浙江临安人,家里三层小楼,有几十亩山核桃林,生活富足而安逸。她是我们学校文史哲基地班的函授学员,我可以算做她非严格意义上的老师。当时她在工业园区的一家外资企业上班,工作之余来充电。我很佩服有进取心的人,尤其是女人。
我们谈了2年多的恋爱,在一个初冬的星期六举行了婚礼。
如今,当我和她面对面吃饭、背靠背睡觉的时候,一种难以言传的寂寞从孤寂的灵魂深处蔓延开来,覆盖掉了我的全部的美好记忆和床头大幅镶框的婚纱照片。
照片中的她,眉目含春,长睫弄情,娇羞妩媚地依靠在我的胸前。
寂寞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
我没有想到会在认识她将近9年多的时候,女儿已经4岁的时候,领到离婚证。
她肯定也没有这方面的前瞻性。
我搬走的时候她哭得一塌糊涂,不是为我,而是为她逝去的10年青春。
结婚过日子,往往就是过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也决定婚姻。
她喜欢安逸稳定的生活,为了实现平淡,她可以牺牲自己的理想、喜好和一切曾经热切追寻的事物。而我,为了追寻心中残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宿标,可以舍弃我一直以为不会离弃的一切,甚至是她!
我临时住在单位同事家。
没有去租房子,是因为我已经决定辞职,我要离开不能给予我由衷快乐的工作,我要离开这个赋予我生命以来全部精神和物质所得的天堂杭州了,去那貌似远不可及的蒙古草原,追寻我的宿命,渴望我灵魂的再生。
我意已决。
(第一章完)
日期:2009-08-19 21:44:17
第二章 初到蒙东,第二故乡还是第二战场?
(一)站外方场中熙熙攘攘的人群,进站扶梯上摩肩接踵的旅客,2003年11月8日的杭州城站火车站依然人满为患。
我坐在2楼的KFC,饮尽最后一口热咖啡,心还是冷的。天空铅色的阴云,厚重而质感;灰色的候车大楼,冷峻而不苟言笑,像一个漠然的执法人员在遣送我这个灵魂逃亡者。
在检票口,我最后一次回望,人山人海,但是没有一个是来送别我的。
1456次列车,从杭州始发,终到齐齐哈尔。我要在接近旅程末端的通辽市下车,这个城市就是包纳我未来前途、情感和梦想的载体,曾名哲里木盟。
置身于7号卧铺厢,车尚未驶离浙江界,我已经被浓重的东北方言包围。风趣的调侃、爽朗的大笑,还有善意的提醒以及推脱不掉的热情,这一切都令我对东北和内蒙古东部地区产生了一种无名的好感与愈加清晰的憧憬。
日期:2009-08-20 22:57:20
(二)四位数字的普快列车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列车一路北上,而我一路悲伤。我蜷缩在卧铺上的薄被中,在脑海里一遍遍放映往事的幻灯,身体瑟瑟发抖,除了外套我仅穿了保暖秋衣裤。
轻装上阵是对的,但前提是仅在精神方面适用。卸掉压力可以放松心情,卸掉行李可要折磨肉体了。
经过秦皇岛、北戴河就是山海关了,列车从这里出关,载着我渐进到几度牵魂绕梦的塞外草原。
凌晨1点多,列车员来换票,我在外套里面多加了一件T恤。迈下车门阶梯,没有预想中的溯风,但是干冷的异域空气立刻刺痛我的鼻腔,接着就凝缩了我的肺,我几乎窒息。太冷了!
客流涌向出站口,犹如一群密集的沙丁鱼寻找入海口暖流。我裹在鱼群中盲动,没发现暖流,只有艰涩的呼吸和口鼻外的白色雾气,那是我外露的体温和对蒙东这片土地无原由的热情!
通辽火车站极具蒙古特色。车站主楼不高,只有3层,但是蛮宽阔,在白炽灯光的映射下显得简洁明快,楼顶中间和两端各有一座钢铁制的龙骨蒙古包,加上蒙汉文字对照的双语标牌,这一切都清晰而坚定地宣示着:这里是典型的民族自治地方。
“哎呀妈呀!看啥呐?!”
在凌晨依旧喧闹的站前广场上,一声尖利的嗓音把我的目光从车站楼顶的蒙古包上猛拉回来,这一嗓子太突然了,我身体不由一震,忙回头观望,一个被深红色羽绒服圆滚滚包裹的大妈,一边把双手凑在嘴边呵气取暖,一边夸张地剁脚。
“咋还发呆呢?不冷啊?”
“我看你没人接啊?”
“住店不?可便宜了,暖和!”
我真的想泡在热气氤氲的浴缸里,让48度的散发着古龙香水味道的热浪侵袭我的每一寸肌肤,温暖融化我这似乎已经冻僵的心。
不过,我是一只警惕的蹬羚,时刻防范来自外界显性或潜在的威胁。
“你们宾馆在什么地方,远吗?”
我淡淡地对这个矮胖的生意人发问,避免过分外露期望,免得纠缠不休。
“可近了”大妈的热情上来了,佛都挡不住。
“就在前面50米”,大妈向站前右侧写意的一指,“走着5分钟就到”。
我向大妈指明的方向望过去,在我白色睫毛的前方是黑色的路,除了几辆出租车,我没看见有什么温暖的浴缸和可口的美食。
“条件咋样,贵不?”我尝试用接近当地方言的口吻问她,在火车上,我听到了太多这样的方言,简洁、质朴、直奔主题。我希望她别看出来我是一个半落魄的江南流浪者。
“这啥话呀!”
大妈一脸的不屑和不容质疑。
“烫手的暖气、24小时热水、有线电视,可豪华了呢!”
“已经半夜了,你给10块钱得了”
“去不去?”
我迟疑,大脑里想象着10元钱的豪华。
看我凝固在这里,大妈想必很负冤,马上进一步论证。
“我活了32年,就没说过一句谎话!”
“哎呀妈呀!”我的内心马上启用了大妈的感叹词自我交流,“才32 啊,比我还小1岁呢,幸亏没来得及热情地叫她阿姨!”
我压抑住内心的波澜,在大妈的鄙夷和嘲笑中步伐踉跄地向候车室走去,我要找个警察叔叔问个安全的住处。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小心行得万年船。
日期:2009-08-23 21:06:57
(三)我在通辽小住了2天。北方的空气寒冷而干燥,我用随身携带的1/3的流动资金购买了棉大衣、羽绒裤、毡尕瘩鞋和一顶羊皮帽子。
嘎吱嘎吱走在积雪的路上,前方白茫茫一片眩目的雪光,我舔一舔干裂的嘴唇,踏上了向通辽东北方向的客车,我即将到达我出塞的终点站——蒙东旗。
车上暖风开的很足,让人戴不住帽子,车前顶端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盗版的《大腕》:一群小孩子狗模人样地正在做一款饮料的广告,末尾他们齐喊广告词“乐~哈~哈~”,在一个冷颤中着实让我对广告商的创意和智商产生怀疑。
我把棉大衣拉紧,靠在窗口欣赏塞外雪景。白色大地上一条藏青色公路延伸向无止境的天际,远端瓦蓝明净的天空与闪烁银光的原野在地平面上交界,色彩的对比鲜明而柔润。公路旁边偶见几处住宅,红砖的院墙和白雪覆盖的尖屋顶一晃而逝,一辆农用四轮车“突突突突”地喷薄着淡黑色的烟与我们客车擦肩颠簸而过,车后露天挂厢里倒坐着几个赶集的妇女,穿着厚重的各色棉服,匝着毛线围巾,靠着车前厢板聊天,一团白雾状呵气在她们围巾前飘散。
没有草原,没有羊群,没有蒙古包,更没有花儿。
我为在冬季远赴蒙东感到一丝懊悔,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蒙东旗已经近在眼前了。
日期:2009-08-23 21:39:45
(四)昏昏欲睡了大概4个小时,车窗外的杨树多了起来,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林展现在我面前一副青黄色的素描写生图。
渐渐的,建筑物也多了起来,就像在我车窗外的白色莽原上突然从天而降了许多的民居。高楼很少,至多6、7层,更普遍的是尖屋顶覆瓦的红砖房,一房一院,房前屋后几株枝桠大树,与我离开的江南城市的“鸽子笼”有着最令人艳羡的区别。
街边住宅楼的1层门面房开着各种店铺,在车窗里我看到了外面的“蒙东烤肉店”、“正宗汤驴肉”、“皮革交易中心”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色彩斑斓的店铺招牌,看来这里蛮繁华的,起码超过了我的预期。
客车驶进了一幢2层楼侯客站的停车场,我系紧帽带,戴好棉手套,背着双肩包,拎起行李箱最后一个下了车。
日期:2009-08-23 22:19:53
(五)“你咋才到啊?!”
我下车尚未站稳,一双有力的大手立即掐住了我的双臂并不断快频率摇晃,似乎想把我的骨架摇散好进行重组。
“我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晚了也不打个电话!”
我这才看清这位穿着考究黑呢大衣、戴着火狐狸皮帽的红脸膛大汉的真面目。
我把手从温暖的手套里抽出,紧紧握住他的羊皮手套。
“路上积雪厚,晚点了”
“快别说了”,大汉马上打断我的解释,“再说一会舌头就冻上了!”
他没有任何夸张成分,这里距离给我气候下马威的通辽市偏东北将近400公里,气温大概要低10度左右,初冬的季节已经是接近零下20度了。
我们并肩走在马路上,他帮我提着行李箱,我用棉手套捂着口鼻,过冷的干燥空气让我的鼻子发痒和酸痛。
“不是说好了别接站的吗?我又不是没有地图。”
“你可拉倒吧!”大汉快步流星,“找不到我家你就惨了,非得把鼻子冻掉不可,真的。”
我没有言语,因为之前在资料上我曾看到过在蒙东冻掉鼻子的报道,鼻子快速冻透以后就没有知觉了,外力轻轻接触就会掉下来,留给你“叮”的一声清脆的撞击音效和路人的恐怖表情。
这个红脸大汉是我在杭州办第二学历辅导班时认识的朋友,叫张阳,四十三岁,蒙东本地人,自称“蒙东坐地户”。当时他正在为晋升中学一级教师而努力,通过招生广告,不远几千里找到我,想让我帮他办张文凭,当然了,课他是没法来上的,太远了。
我当时很诧异我们学校的影响力,都渗透到蒙古去了?后来几年里在断续的交流中才知道他找我办文凭纯粹是个借口,他和他的朋友看中了我对北方游牧民族史的精通和对鲜卑原始风水理论的开创性研究。
任何研究只被与研究对象利益相关的人所真正关注。
日期:2009-08-24 20:01:01
(六)草原的冬夜,静谧、萧瑟和一丝神秘。
天空中的群星犹如黑色绒布上陈列的钻石般熠熠闪烁,一条雾带银河横亘古今,仰望苍穹,一种无可名状的寂寞立刻涌上心头。
涵纳我学术兴趣与生活理念的鲜卑王传说,真的是我要寻找的当世与未来的契合点吗?
西湖的风月、妻儿的欢笑,还有报告厅那严肃的学术,一切一切都不依不饶地萦绕在我的左右,逼迫我一再审视自己已经做出的抉择的正确性和实际意义。
朋友执意安排的接风洗尘宴在号称蒙东旗第一楼的“邙哈译德”大酒楼2楼“萄冽阁”举行。
椒香的蒙古风味孜然烤羊腿、鲶鱼炖茄子、圆葱驴肉卷,还有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佳肴,一律的大尺寸菜盘,而且仅有的两道素菜里面也有一半的五花肉。
仅从桌面上的菜肴里,我很难判断这丰盛的肉宴究竟是主人的盛情还是当地的口味,不过在饮酒方面我是彻底领教了他们的好客和豪爽。
来接风的一共有6个人,我们7个人身后的暖气上各放着2瓶1斤装的52度“蒙东二锅头”。看到这个阵势,我的食欲全无。
我不怕喝醉,我怕把肝喝废。
“兄弟”,张阳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我的肩膀,“我把这几个弟兄给你做个介绍”。
我赶紧站起来,双手捧杯,环视左右。
张阳向我们对面一个魁梧身材的壮硕男人半鞠躬后转向我:“这个是我们的老大,青格勒图大哥”。
“青大哥您好!”我赶紧伸出右手,凌空穿越马牛驴羊肉,期待着与主导我未来走向的蒙古人来个异族交好。
蒙古人坐着没动,甚至连二郎腿都没有放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目光不怒自威。“都在酒里了”,大哥淡淡地说,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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