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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X大痴狂往事:野蛮女友
作者:
孔明灯
初入大学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往前不是一段很长的路,可对于年青的我们,这段距离要用四年的光阴去丈量……
1951年大陆全部解放,台湾尚未回归;2004年,我解放了,台湾还是没收回。
大学,我来了。
一年前,这幢高楼五层发生人体自由落体运动事件。
起因:某男,失业,第八次折戟英语四级,女友傍大款跑路。
经过:反身翻腾两周半,转体360度,耗时0。9秒。
结果:一死、一残、一伤。
死者,安迪,栗色吉娃娃幼犬。死者的监护人怀抱其从楼下经过,被突如其来的天外飞客砸得生活不能自理。围观群众急待疏散,110,119,120,于第一时间赶赴案发现场堵塞交通。学校秉承家丑不可外扬的优良传统,对外严密封锁消息。
汗!!!大学生怎么都钟情跳楼,下坠的过程一定很晕?晕也晕死了。你算解脱了,爽了,把你养大的父母还得活呀!另外砸到路人更不厚道,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要没摔死,搞个半身不遂,植物人什么更缺德。对社会有害无益,对父母是沉重的累赘。
建议选择以下三种方式:服药,你可以像平时生病一样吃下一些黄黄绿绿的药片或者胶囊,慢慢地睡着,然后你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就算没挂掉,事后最多洗洗胃,可以重新选择自杀还是活下去;割脉,前提是要在行动之前学习一些解剖学知识,最起码要知道什么是静脉、什么是动脉。只有真正割破颈动脉,才会很快成功;卧轨,往铁轨上一躺,火车碾过血肉模糊,成功率百分百。晚上去不易被执勤人员发现,一定要看准了再往上趴,让司机来不及踩刹车。
“4号楼,511室,没错,就这”手指转动着钥匙环正欲开门却发现门上没有锁头。进到屋里,空气中弥漫着诡惑的气息,似暗夜里盛开的罂粟花,**又危险。地面扔满粘有鼻涕的卫生纸。白墙壁上几抹蚊血铺染开来,血染的风采格外殷红。桌面上散乱些许杂物,喝水杯里塞满令人作呕的花色袜子,**同毛巾缠绞在一起,桶装方便面里漂浮长满黑霉的油,毒性不亚于砒霜。一本《道德修养》落满厚厚的灰尘,书瓤却很新。另一本线装古书由于上亿次的翻阅破损不堪,闻名不如见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金瓶梅》。
背包狠狠砸向床板,嘎吱,年迈的铁床显是承受不住重重的一掷。
“啪……”门重重地撞上,“蹬,蹬,蹬”一阵急不可耐的脚步声迅速逃离现场。
3个小时过去了。
“511,妈的,这就这吧。”我嘀咕着一脚踹开门,室内光亮整洁,墙上挂起一幅《卜算子•;; 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走错了,我立即缩回头,手捂胸口深吸一口气,511没错呀,重新又掀开门,一颗光头兀得冒出,麻雀眼,大方脑壳,短脖子,皮肤黝黑,活脱脱毛里求斯土著人。想必这一脑袋高粱花子的土老冒,就是要和我同居四年的室友。出于礼貌,我递过一根江山,他使劲冲我摆手,示意不会吸烟。其实也没打算真给他,瞧他老实巴交的傻样就知道不粘烟酒。整理被褥间,一只毛茸茸的手臂搭在我肩头,让我误以为是美国大片里的黑猩猩金刚。来者毫不客气地探出二根手指从我上衣口袋中夹走一根江山,点着火,叼进嘴里深嘬一口,一长段白色烟体立时化作灰烬。这位满脸青春豆的不速之客后来成为了我最铁的哥们儿。
一番相互攀谈后我们算是认识了。
肖扬,睡我下铺。地道的老天津,用他自己的话讲,自打从娘胎钻出来就没离开过市内六区,对什么犄角旮旯、奇闻异事,门清。
徐满仓,听名字就知道乡下人,木讷的像景德镇瓷器。
我,小说主人公。出生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年代。
1984年10月10日,中国西南边锤中越交界地带的老山前线。一排加农炮弹呼啸着擦破空气,坠落在灌木丛生的阵地,炸出一片火海。
“嘭、嘭、嘭”远处传来三声闷响,三颗红色信号弹升向了灰色的天空。头戴钢盔,身着绿色迷彩装的侦察营长(我的父亲)带领尖刀组敏捷地穿越火海,抓紧断崖上垂落而下的枯藤,踩着陡峭的石壁,攀沿而上,潜入敌军指挥所……
医院里人声嘈杂,护士焦急的把一名痛苦挣扎的孕妇推往手术室。剖腹产。“快、剪刀、镊子、棉球、剪刀。”护士频频拿白毛巾拭去医生额头掺出的汗珠……
敌军猝不及防,慌忙应战。56式半自动步枪枪膛里哗哗喷出的子弹,旋转着奔向敌军指挥官面门,连骨带渣的穿透人体,破出碗大的洞。敌军阵地飞出一枚火箭弹,应声落地,几个战士被炸的四分五裂,血浆喷出十米开外,浸红了灼热的焦土,侦察营长被炮弹爆裂产生的强大气流震飞,仰面栽倒……
孕妇抓拧着床单,歇斯底里地叫喊一声,失去了知觉。
医生拎起出生的男婴,冲屁股使劲拍打。
“哇—”。
产房响起了欣慰的欢笑声……
抽完一包江山,室内浓烟滚滚。楼管大妈误以为失火,拎着灭火器破门而入,随即劈头盖脸的一通宿规教育,喷了我们一脸的吐沫星子,然后搜刮出我身上仅存的两包江山悻悻离去。
没有烟抽嗓子瘾得难受,于是下楼买烟。
今天是农历7月15日,阴间最大的节日鬼节,也叫中元节或盂兰盆节。
街头巷口,满是跪在地上烧纸的人,跳动的火苗映在他们脸上,阴森可怖。
“爷爷奶奶,托个梦给我,你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世上剩下我孤零零的,我死了谁给我烧纸呀,我给自己也多烧点。”
“孩子他爸,保佑我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阴暗的角落里不时吹出冷森森的旋风,绕着坟头似的纸堆打转,火苗越窜越旺,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
买完烟回到寝室,最后一位室友马哲也住了进来。
晚上,寝室里新蚊连“啵”。A型血特别爱招蚊子,遮天蔽日的“米格战机”呼啸着向我发起冲锋,阵亡一拨,更大群俯冲直下。一会儿,我还算白晳的胳膊肿成佛头。从蚊子对满仓屈指可数的进攻次数,我断定他是AB型血。肖扬见状递过一瓶用去一半的风油精,我用力在伤处来回涂抹,可能由于人类长期使用缘故,蚊子体内产生抗体,变得很钟情这类化学药品,对我的进攻由全面转向重点。我加快抽打胳膊的频率,看到血肉模糊的蚊子尸体,心里美滋滋。现在想来当时的确白痴,抽自己还特带劲儿。
满仓从鼓囔囔的蛇皮袋中摸出一头大蒜,包干净后用指甲抠破,擦抹在我被咬处,痒痛立时减轻许多,肿起来的地方慢慢消退下去,土法子倒瞒灵光。
正在一旁整理衣橱的马哲突然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粉色花边毛巾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精确地盖住肖扬脚面。跟着,肖扬双手抱左脚,跃出脚盆,一招金鸡独立,单腿支于宿舍中央,这一幕仅用了不到五秒时间。再看洗脚水,一只黑色小蝎子肚皮朝上翻腾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换作蝎子他爹,估计两人以后得架拐。满仓又掐了两拌蒜给他们消肿。屋里的空气顿时阴森恐怖,床底、橱柜、墙缝可能藏有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恶猛兽,譬如天竺蜈蚣、西域毒蛛、梅斑蟑螂、血蝰壁虎、眼镜王蛇、水母蟾蜍、食血鼠、异形或是不具名的史前生物。
接下来血腥的一幕将永载史册。肖扬推推搡搡的赶我们出了宿舍,动用了灭害灵、杀虫剂、克星、敌敌畏、马拉硫磷、辛硫磷、残杀威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三分钟后宿舍毒气含量可以药死一头大象。清理战场,收获颇丰,101只蚊子、10只蝎子、6只蟑螂、一只怀孕的母鼠。我们翻箱倒柜仔细查寻,未发现它老公,估计是去隔壁宿舍偷汉子了。身心疲惫的肖扬一屁股跌坐在地,加之吸入过量毒气,出现呼吸困难、瞳孔放大、肌肉痉挛等症状,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我勉为其难,嘴对嘴吹了半天气,医学术语叫人工呼吸。好在抢救及时省去花圈、棺材、寿衣、坟地的开销。
折腾到零点,大家才陆续爬**。我有尿床的毛病,常常一睁眼床单上赫然一张日本地图。
睡至凌晨三点,一股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臭脚丫味儿将我熏醒。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猛的掀开了隔年的腌菜缸再加点臭豆腐的味道。
借着皎洁的白月光和我那警犬鼻子搜索到污染源。满仓用被子紧裹住头,鼾声如雷,露出一双黑乎乎的大脚,脚底板不断分泌出浑浊色液体,黏黏的蹭的床单到处都是。
黑暗中我摸出水果刀,誓要给他做截肢手术,想想还是忍了,我尚未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无奈之下,只得怏怏不乐地从皮箱翻出前女友送的一双定情袜捏紧鼻子套在他脚丫上,我自个的袜子还露着脚后根呢。
跑进水房撒尿,灯泡坏了,稍不留神脚下踩空,一个趔趄险些跌进尿池。“操,破学校。”我骂了句。
正当我解开裤子,畅快淋漓时,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悄无声息的贴上屁股蛋子,惊恐下我猛然转身。
“操,变态呀。”我没好气地骂道。
“靠,和你开个玩笑,整了我一裤子尿。”肖扬用手掸裤子。
“你跟个鬼似的突然冒出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我惊魂未定地说。
肖扬阴沉着脸深吸一口烟:“你咋穿红背心,撒尿时没听见什么响动?”
“听着了,哗哗的流水声。”我摸摸脑袋说。
“哎,红背心招鬼,你撒尿的声音暴露了你的位置,明天你去大悲院请张符吧。”肖扬一脸严肃。
我冷笑说:“扯淡,你那玩意出水还挂个消声器。再说撒尿和请符有啥关系?”
肖扬朝打开的碎玻璃窗努努嘴:“那以前死过人。据本校野史记载,两年前,此楼六层有位才华横溢的学长怕高,遂爬下五层水房窗口,威胁学校,把食堂菜价降一降,老师迟到管一管,球场杂草锄一锄,澡堂喷头修一修,作弊处分取消掉,毕业证书能拿到。在得到否定答复后,毅然跳下。一年前的跳楼事件你应该多少有所耳闻吧,就在鬼节那天。”
说着,肖扬异常严肃的从兜里摸出手机,翻开一则信息,鬼节禁忌大全:
1忌半夜穿红、白色衣服撒尿。红衣招厉鬼,白衣招怨鬼。
2忌筷子插在饭中央。这是祭拜的模式,就好比香插在香炉上,此举只会招来游魂野鬼与你分享食物。
3忌披头散发睡觉。鬼月时,到处都是在外游荡的孤魂野鬼,如果披头散发,小心被它们误认为同类,硬要叫你起来聊天。
4忌半夜庆生。七月生的人有点可怜,在晚上庆生时多半会出现一些不认识的「人」一起唱生日快乐歌,还是改到白天庆祝比较好。
5忌乱踩冥纸。冥纸是献给鬼魂的祭品,在焚烧时,鬼魂们会聚集在旁边抢拾,如果你乱踩乱跳,难保不会阻碍到它们的行动,鬼魂们生气之余,自然会找茬。
6忌乱拍他人的肩头。一般说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三把火,聚在两肩及头顶上,鬼魂不敢近身。如若灭掉其中一盏,很容易招鬼尾随你进家。
7。忌晚上拍照。此举容易将灵界的朋友一起拍进来,然后带回家…
看完后,我手脚发抖,全身汗毛竖起。我知道他是在吓唬我,不过由于我五岁时看见过不干净的东西心有余悸,加之在高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中,看遍林正英的僵尸片,听尽张震的鬼故事,才得以从无数尸骨中存活下来。骨子里对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使劲抖动身体,却再尿不出半点,只得躺回**,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惊恐之余又用不干胶将一双筷子粘成十字架形状,捂在胸口,嘴里反复念叨倩女幽魂里听来的茅山术语,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就这样,在极度恐惧中度过了我在大学的第一个夜晚。
我的大学
天边泛起鱼肚白,我就醒了,床单上果真渲染出泼墨山水。昨晚两小时睡眠不足平日六分之一,脑子昏沉沉。我扶着铁床架往下瞅,肖扬赤条条横着,摆个“太”字造型,枕巾上浸着哈喇子,肯定是昨晚做了不健康的梦。为了不让他讥笑,我迅速窜下床,整了一杯凉水,照准他的床单泼了幅东京地形图。随后拧开龙头,用手接水,往脸上胡乱抹了几把,风尘仆仆的赶乘第一班去大悲禅院的公交车。
公交车表皮刷洗得很干净,车内却贴满杂乱的医疗广告:梦里无痛三分钟,早孕烦恼去无踪,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七二医院,无节假日门诊,门诊时间,早8点到晚8点。我掏出笔记本飞快记下。1小时后,车子抵达目的地,寺院周围异常聒噪,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高耸入云的锅炉房浓烟滚滚,街头小贩扯着公鸭嗓子歇斯底里叫卖。
我上前扣门栓,两扇朱漆大门徐徐打开,一群和尚正在做第八套广播体操,我站到他们屁股后面也跟着做。第八套结束,他们又连续做了第九、第十套。晨练完毕,我走到香台前请符角,忙于发短信的胖头和尚头也不抬,抄起木槌冲立的木牌子敲了下。抬眼一瞧,上香十五,护身符十元,两样都买,优惠价二十元。我敲定主意,凭我菜市场砍价王的绰号,准备五元拿下。胖和尚没有给我开口时间,一把抓起香和符角硬塞进我手里,迫不及待喊道,下一位。我扭头,身后浑身刺青的大块头极不耐烦的瞪着我。我强压住怒火磨磨蹭蹭地从兜里摸出一张十元大钞丢进钵盂。不同他一般见识,怕动起手来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拉着脸,捏着香走到佛龛前点燃,跨过齐脚脖子高的红木门槛进入大殿跪在蒲团上。许桩什么心愿?我得慎重,买彩票中五百万,佛祖会说我贪心;找个漂亮女朋友,佛祖会讲色即是空;让我生个儿子,好像这事儿归观音姐姐管(送子观音)。思虑再三,为了实现全人类的解放,祈求佛祖保佑我早日入党。
回去后正赶上开学典礼,同学们穿戴整齐,浩浩荡荡的开赴大操场。典礼原定九点举行,忍受了一个小时的高温暴晒后,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驶入,从车上走下位派头十足的胖子,在武警、保安、记者、老师、礼仪的簇拥下漫步走上主席台。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百页厚的发言稿,开始长篇累牍。发言结束,我被震耳欲聋的掌声震醒,校长并没有要下台的意思,说我再简单补充两句,一说又是一个多钟头。接着,五个副校长、三个团委书记、后勤主任、研究生代表、本科生代表、留学生代表走马灯似的轮流上台发言。坦白的讲,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拿冲锋枪把他们全都突突了。
散会后,各学院组织新生参观学校,院长万分激动的向我们介绍这所伟大的学校,在这所历史悠久的学府里诞生过科学家、艺术家、作家、明星、市长、英雄、运动员、企业家、公安局长、特级教师等等。但据我了解,还诞生过嫖客、小偷、强盗、智障、脑残、老大、**、变态、皮条客、扛把子、煤老板、贪污犯、暴露狂、**的房地产商。说完,院长又饱含深情地鼓励我们四年后报考硕士,七年后报考博士,毕业后留校,死后埋骨此地。她本人就在此攻读了学士、硕士、博士、现烈士修读中。
不过据内幕消息,上届大四就业率不足百分之三十。
我灵感突发,偶得一联。上联:博士生,研究生,本科生,生生不息! 下联:上一届,这一届,下一届,届届失业!横批:愿读服输。
参观完,有了如下感慨,没来过北X大,觉得我家挺大,看过北X大才发觉我家还抵不上一个厕所。这里深刻体现出中学历史课本所阐述的历史名词,圈地运动。上千亩肥沃耕地被用于建筑。从校门往教学区,是六车道的高速路,三个百亩大湖尚满足不了学生情侣围坐湖边打情骂俏,卿卿我我,准备拟建第四个。教学楼盖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致使大片良田荒废,野草丰茂。巨大的环形广场中央矗立一炳银色宝剑,白光闪闪。宝剑底座镌刻“银剑”,乍一听误以为“淫贱”。校园里的楼名也颇具特色,劝学楼(好像学生都不爱学习才起这名)、雅艺楼(压抑楼)、琴楼(青楼),宿舍区叫林苑(陵园),食堂起个洋名蒙娜丽莎的微笑(说是要与国际接轨)。就连老师的名字也很牛气,班主任吴晴(无情,老**,骨灰级灭绝师太)、辅导员朱大常。
又是折腾一夜
午睡起来,晚来报道的高明和嘎乌(藏语音译护身的盒子)前后脚踏入宿舍。对于高明没有太多的文字去追忆,他仅逗留了一支烟的功夫。现在依稀残存的记忆碎片里有关他的画面:塌鼻梁上架副酒瓶底厚的镜片子。至于他为何离开,理由有三:其一、他所憧憬的大学,鸟语花香、古木参天、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听着像颐和园。其二、他来自山东曲阜孔子故里,入学成绩名列班级第一,理想大学的全称是北京大学,奈何高考偶感酷暑,影响发挥,与北大失之交臂,遂调剂于此,好比凤凰落鸡窝,掉价。其三、虽未言明,但从其面部狰狞的肌肉仍可揣摩一二,见到肖扬和我四平八稳无所事事地吞云吐雾,厌恶徒增,不良青年也配与我共处一室,岂不辱没我的贞洁牌坊。对于他的离开,我们没有挽留,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一年后消息传来,高明再次失利后被调剂到一所三流院校攻读学前教育,失意的他站上教学楼顶过早的结束了自己如花的生命。
嘎乌家住格尔木,话很少,眼神冰冷,五官深刻,最打眼的是腰际别有一柄银色藏刀。我国民族政策默许藏族佩刀习俗。既然讲民族平等,我身为大汉子民,就应该有配枪权,且火力不小于AK47。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累了。晚上,嘎乌早早的洗漱完就寝。
夜里,我躺在**,总是魂不守舍。爬起身,轻轻撑起嘎乌枕头一角,慢慢抽出压在枕头下的藏刀,下床走到窗前,拔刀出鞘,锋利的刃口在月光下闪烁刺目的光泽。我不禁联想到武侠剧中金蛇宝剑,见月反光,见光杀人。万一哪天不经意间得罪了嘎乌,趁我夜间熟睡之际,亮出此刀,朝我脖子上轻轻一抹,血如泉涌,让我来不及写下遗书,交割遗产。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跳下床对准肖扬划开肚皮,翻出肠子内脏。旋即双手握刀柄,反八字劈向刚刚坐起的满仓,血溅白墙。当然马哲也难逃魔掌,后背一刀透心凉。
正当我想的入神,肖扬睁开双眼,诧异地盯着我:“你要干嘛?”
“不干嘛。”
“不干嘛你拿把刀?”肖扬惊惧地问。
“口渴,削个苹果吃。”我说。
肖扬从床底拉出工具箱,翻出一柄斧子,抱在怀中仰面躺下。显然我的话并未令其信服。
“你抱着斧头干嘛?”我问
“想我爷爷了。”肖扬眼眶湿润。
“你爷爷跟斧头有什么关系?”
“我爷爷生前一直用这柄斧子给我砸核桃吃。”几滴清泪从他眼角溢出。
就这样,肖扬度过了在大学第一个恐惧的夜晚,对于我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第二天早晨,接到通知到兴教楼205开会。我们赶到时,里面已坐满女生,前三排只有满仓孤零零坐着,翻看高中英语语法。我和马哲肖扬嘎乌在最后一排墙角落座,坐在我们前排的四个女生说话声音很大,她们谈话的内容不自觉的传进耳朵。
“昨天我去做了,好痛呢,还流血了,那个人太不温柔,一下就把那戳穿了,痛死我了。”
“天哪,我本打算晚上跟男朋友去做的,你一说,我都不敢去了。”
“没事儿,放松点,第一次难免会痛,以后习惯了就好。”
以前在高中时听人说,大学女生都很开放,进男生寝室留宿,没想到这么火辣的话题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晒。牛逼。听完她们的谈话,才搞清楚,原来她们在说穿耳洞。
我们班男女比例1:9,明摆着肉多狼稀,大家不用羡慕,这是对我们所读垃圾专业的一种补偿。过一会儿,我突然觉得裤裆湿了,原来是肖扬连绵不绝的哈喇子飞流直下。他神情猥琐,眼冒绿光,放肆地打量着露背的女生。真担心他一时控制不住,犯下流氓罪株连到我。
会议议题有两项,一、自我介绍。二、选举班委。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上台自报家门。在其他同学上台发言之际,肖扬弯腰拾起脚底一大卷卫生纸,想必要给大家留下讲究卫生的好印象。只见他双手将纸摊平,埋头奋笔疾书,不一会儿,纸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肖扬说这些是他圈定的进攻目标。我扫了一眼,里面有十个名字跟我瞄定的发生冲突。兄弟之妻不可欺。我向他提出强烈抗议。鉴于我们属人民内部矛盾,不能用武力方式解决,经马哲协调,双方达成协议,对十个有争议的人选采取对半分割。
自我介绍完毕,选举开始。首先,杨娜挺起**,翘着屁股,一扭一扭颠上讲台,看得肖扬如痴如醉,又流了我一身口水。其实杨娜长得很有勇气,见过丑的,没见过这么丑的,拍鬼片都不带化妆。这里要声明一下,我比较中意害羞娇小的邻家女孩,肖扬喜欢鸵鸟依人型,天生嗜好大胸、肥臀,有史为证,他外号猪头三,最喜欢的宠物是猪,一日三餐,断不能缺了东坡肘子。
杨娜竞选的是文艺委员,她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从托儿所、幼儿园、学前班、小学、初中、高中起就一直担任文艺委员。最后又进行了才艺展示,80后女生很少有会烧饭的,我可是有十年厨龄的噢,你们不信那,我会做好多呢,尤其会做鸡呢!众人窃笑,杨娜提高嗓门,我真的会做鸡。我们忍不住大笑,她生气的一拍桌子,你们不信,我今晚就做鸡让你们看。
轮到满仓发言,我们几个扯开嗓门起哄。
满仓一上台上半身僵住,两条腿哆嗦不停,憋红了脸说,我是我们山沟里头一个大学生,离家那天,全村人都来送我,乡亲们送一里,我就回身磕个头,一直送出十多里地。来天津上学,最高兴的是坐了一趟火车,乐得我一夜都没合眼,临出门我爹妈说这是托党的福,要我好好识字,报答党和政府。我想做生活委员,只要是能帮同学们出点力心里头就欢实。
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不过最终满仓还是如愿以偿,事实上那天此职位只有他一人竞选。
我要竞选班长,服务广大同学,鞠躬尽瘁,粉身碎骨,发出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好了,我坦白,其实我是想利用职务之便寻花问柳)。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女生一致推举身材魁梧的内蒙大姐出任班长一职,依我看,她除了比我胸大,我屁股比她小外,毫无长处。最后,马哲等四人均被委以重任,只剩体委一职无人问津。当发现距离我东北方向十公分左右,一只纤细的手臂缓缓抬起时,我立刻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当天晚上,我们就竞选成功举行了隆重的庆祝仪式。满仓去英语桥练习口语,嘎乌去参加藏族同乡会,没能参与。肖扬特地从柜底搬出一口箱子,打开封口,里面是一纸箱,再打开,又是纸箱,启开后,又裹着一个更小的纸箱,反反复复打到第十层,才得以目睹庐山真面目,两瓶茅台,是别人孝敬他老爸,他从家顺了出来。我们拿出不同的饮具,牙缸、水壶、饭盒、痰盂,肖扬给我们斟满,“走一个”,大家举杯一饮而尽。茅台不愧为人民大会堂国宴指定用酒,几杯下肚就感觉轻飘飘,我们喝得脸红的跟烧猪头似的,喝到后来,竟越来越清醒,出现大脑一秒内开二十次方的超自然现象。估计这茅台是水货,我们兴奋的手舞足蹈,顶着暖瓶敲着痰盂唱了一夜世上只有妈妈好。第二天清早,院长亲手批了假条,让我们三个去精神病院看神经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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