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那场醒不了的梦

作者: 白愁飞0


日期:2009-12-10 21:09:00

  旧楼已弃,重新来过。
  谢谢帮我隐藏旧帖的版主“怀旧船长”。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谢谢。
  谨以此小说献给所有热爱生命、追求爱情的人们。
  生命如此平凡,而我们从不放弃。

  西安,你欠我一个妞
  我是一株长在塬畔无法成材的酸枣树
  微不足道的花期之后
  十月里我的果实将依然酸涩
  可我也会索取三月里的春雨 腊月的阳光
  我渺小的尊严里 弥漫着你的气息

  这催动一幕幕的回忆 清晰地如同脸对着脸
  濒死之际 别问我的脑海里剩下些什么
  这是满满一炉漆黑焦炭烧起的炽热
  和那柄竖立在火光中带着锈迹通红烙铁的故事
  这是张开嘴口水都会结成冰的寒冷日子

  而我是霜花 倒挂的三尺冰凌和呼啸北风中
  蜷缩在冬青树旁 裹着枯叶和灰尘
  拒绝融化的那堆冻雪
  也许我的一生不曾为你带来丁点荣耀
  看在我敬你爱你的份上

  请允许我长眠在你的怀里
  ——写给我的家乡西安
  接到李姗电话的时候是上午九点,我刚睡醒,正坐在被窝里抄着我的N73给我貌美如花的师妹发短信。师妹最近跟男朋友正闹矛盾,据她说分手在即,看来我的机会来了。
  我正挖空心思编词儿,进来个电话,我一看是生号码,当即挂断。片刻之后,这个号码又打进来了,我无名火起,摁了接听,没好气地问:”喂,谁啊?!”
  ”还睡着呢,谁啊?我啊!”
  是李珊,我听出来了。

  “李珊,你在哪儿呢?北京还是西安?“我忽然就觉得心跳得有点快,急忙从被窝里彻底坐起来。
  李珊犹豫了下,说:”我回西安……和我男朋友,晚上你忙什么?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回头我联系你!”
  “好!”

日期:2009-12-10 21:12:43

  李珊是个女人,准确地说,她曾是我的前未婚妻,是我父母她父母择良辰吉日郑重其事在酒店开心用餐并确定了双方关系还大致敲定了婚期的前未婚妻。那天我喝高了,她爸我爸也喝高了,三位女士我妈她妈包括她,也都乘兴小酌了几杯,脸也都喝得红彤彤的。
  可是到头来,我的前未婚妻李珊,因为我做人不踏实,整三年不去上班,整天跟一帮社会人混在一起,不是搞工程,就是跑项目,老想着一举爆发,最后赔得一塌糊涂……终于去年9月的一天下午,寻衅与我大吵一架,开始我还辩白了几句,可是后来她直接说:“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没有买过300块以上的衣服,咱俩还是算了吧!”

  我无言以对。
  那天她情绪激动,唾沫都飞到了我的脸上,我没敢像往常那样出言相讥,只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着痕迹地抹了把脸,可是正应了那句西安老话:”人不逗虫,虫也咬手”,我的让步没能阻止她怒冲冲地离去。
  也许就在那天当天,她就换了电话号码,这是我的推测。第二天一大早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电话已经停机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俩也再没有用嘴说过一句话。
  大约几周后,我登门拜谒了她的父母,说我想见她。她父母只告诉我她人好好的,叫我不用操心,接着就说你俩的事,我们当长辈的不插手,你们自己解决。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我就是公安局的,也不可能再从她父母那儿挖出点什么线索出来了。很久以后,我才从她重新亮起来的qq头像上知道她的行踪,我惊奇地发现她的qq资料改成了”北京 朝阳区”,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俩真的从几乎天天一起睡觉吃饭、张嘴说话都说腻歪了的关系,变成了另外一种全新的关系,换句话说,我彻底失去了她。

  而我的心情,套用一句热播的电视剧里的台词,可以这么描摹:
  许多天来雷晓磊都很难过,雷晓磊遭遇了一种痛苦,这种痛苦叫:被抛弃。
  雷晓磊,就是我。

日期:2009-12-10 21:17:48

  三月快到中旬了,西安的天气还是冷飕飕的,从落地窗里望出去,朱雀路两边的国槐压根没有发芽的迹象,满大街的得人,穿的还都是羽绒服长大衣,这个春天来得有点晚了。
  朱雀路南二环段边上一栋商住两用高层里,A座十八层D户,一个大开间带两个小办公室,号称140平米的使用面积,月租2500,我跟解凯合伙开的小公司就在这里。今天下午因为无事可做,我们照猫画虎玩把人性化管理,干脆给员工放假让都回家了。
  总经理办公室宽大的老板桌前,肥大的解凯残障人士一般塌在同样宽大的皮椅里,毛衣在胸前堆起一大块,整个造型看起来前鸡胸后罗锅,正对着桌上的电脑漫无目的点着。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他侧面,一会儿想公司的业务,一会儿又想李珊,当然,想的更多还是李珊。
  说起来我们麻雀蛋大的公司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一单业务了,五个员工的工资眼看就得发,可公司的账上只有几千块钱了。这些天来我心里很着急,公司是我和解凯合伙开的,我四他六,搭了几万块钱呢。
  我正胡思乱想,办公室一角茶几上的电热壶开了,解凯被电警棍捅了似的窜过去拎起,瞅了瞅我,说:”别愁了,喝我的铁观音,我这就泡上!”

  “喝铁观音能把观音菩萨喝出来救咱俩?”我没有什么心情,但还是起身到茶几边长沙发上坐定,“后天就该给大家发工资了,你准备拿什么发?”
  解凯不接我的话,从文件柜里珍重地拿出他的极品铁观音,蹲在茶几边利索地泡好,自顾也到沙发上坐下,给我俩一人倒了一杯,泡了片刻,不等晾好,自己先捧起一杯,”滋溜”一声喝下,喝完翻着眼珠子,回味了良久,才开了口:
  “伙计,要是能天天喝这么一句,少活十年都值了!”
  “你别烫死了!”我看着他那样子,觉得好笑,“不就是8000块一斤的极品铁观音吗?还不是茶庄那女老板年轻漂亮,要不你能玩这么高雅个享受,你舍得吗你?”
  “我爱喝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茶都花了多少钱了?饮茶乃是风雅之事,你不懂!”
  “你要是真那么不俗,你怎么不把她那一斤全买了,只买了半斤呢?”

  “一次掏8000买一斤?那我是真疯了!”解凯晃晃脑袋,仰脖又”滋溜”灌下一杯,跟上次一样,烫得他直咧嘴。
  我估摸着另外一杯不烫嘴了,也拿起来喝了。这茶我喝过,值不值8000一斤我不知道,但口感确实没的说,三四水以后,也根本不带一丝茶泄了气力的那种躁劲,醇和依旧。
  可茶再好喝,也不能改天把几个员工叫进来一人喝一杯把工资顶了,我放下杯子就问解凯:“到底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要不咱俩凑凑?”解凯瞅瞅我,“你最近手头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喊我一起开公司的时候,我都已经是卖血加盟了!”

  “瞧你那傻样儿,还卖血加盟,你怎么不卖身加盟呢,那现在我再把你卖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说,怎么办!”
  解凯下意识地拧脸儿瞅瞅外头,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地说:“我早想好了,除了小王,其他四个给了这月工资,全开,咱们都没业务,还养这么多人,成傻B了都!”
  “那这个月工资怎么办?你也得开了工资再辞人吧?账上可能只有3000了。”
  “我拿点私房钱出来吧。对了,你想想,这个月这几个人谁没请假?咱们不是还给他们多放了几天假吗?明天叫小王把账一算,4000来块,就全打发了!” 

日期:2009-12-10 21:21:15

  我们公司是家贸易公司,专做除了日用家电之外,所有有插孔接根电线就能动起来亮起来的各类电气设备,公司算上总经理解凯和副总经理我,总共也就七个人,截止目前开张了四个月。这四个月里,做的几单业务扣掉人情费吃喝招待,基本上没赚多少,不过前几个月还能包住开销,但是年后这整整一个多月,居然没有一单生意。  

  回想当初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和解凯选定了房子后,有几天一直在以前的公司交接业务,当时房子还是空房子,我们还叮咛房主好好把墙刷刷。可一周后的一个早上,当我再踏进公司大门的时候,顿时就眼前一亮:外面大开间里设备齐全兵强马壮,每个桌上都戳着个新崭崭的液晶显示器,四个墙角大盆的富贵树就摆了三棵,门口还有解凯的狐朋狗友送的一堆花篮。经解凯一介绍,七八票人立马齐刷刷站起喊我“雷总”,乐得我当时就一阵肝儿颤。  

  公司开始运转后,八个员工没到两周就裁了两个,另外有个不喜欢这个行业,自己走了。剩下的五个人里,会计小王是个美女,大学学的是财会,毕业了没合适的工作,病急乱投医在一家茶楼当了服务员,后来被去喝茶的解凯挖回来了。还有一对情侣,招聘时候没说实话,也是大学应届毕业生。另有个我们颇为起重的业务员老黄,很了解陕北,陕北话说得溜溜的,据说在陕北油田有铁关系。还有一个下岗工人王姐,是我们的内勤。

  小王叫王欢,因为刚上手,算账有点慢,但是慢工出细活,很少有差错,她嘴甜,人也勤快,是解凯的爱将。那对小情侣刚来的时候,也装模作样出去跑了几天,到最后一单业务没跑到,后来就整天在就公司聊qq,他俩对公司最大的贡献是接了不少电话,收获则是除了轻轻松松拿份工资之外,我眼瞅着他俩的qq都冲到了两个太阳。王姐不懂业务,只能做杂务;老黄能吹牛能说陕北话,可后来一上阵临敌,我们才发现,他跟油田那边根本搭不上,几个月下来,不但没给公司赚回一分钱,每次上陕北还都报几千块旅差费,而且,还总是抱怨自己吃得差住得差。

  小王之外这四个人,除了王姐,开了谁我都没意见。王姐家庭负担重,可我们也是小本生意,不是手里趁几百万几千万出来做善事的,不能开源,我们就得节流了。

日期:2009-12-10 21:25:14

  跟解凯磨到下午五点,我因为惦记着李珊,就要走,临出门忽然想起身上只带了三百来块钱,就又回去向解凯借,解凯问我借钱干吗,我说跟人吃个饭。
  解凯一听两眼放光:“跟人吃饭?业务?”
  “不是,跟个朋友吃。”他也认识李珊,我怕他罗嗦,就没跟他说李珊回来的事儿。
  解凯明显有点失望,问我:“借多少?五百够不?我身上就这么多,等下车还要加油呢!”
  他边掏钱边罗嗦:“不是网友吧?要是跟网友吃饭吃500,那你是瓜得没治了!”
  我边掏钱包边打断他:“不是网友,别问了!”
  “哎,说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咱俩现在坐一条船啊,兄弟齐心——”这小子好奇心顿起。
  “别扯淡了,兄弟齐心也不是兄弟俩找个女人玩3P。”
  “哈哈,果然是和女人吃饭,这事我支持你!当初李珊不识货,扔下你走了,这回你就找个比她好的给她看看!”

  “嗯。”
  解凯把钱给我,看着我装到钱包里,又叮咛我:“省着点花,我最近也紧,加油都只加100块的,以前都是直接加满。”
  “我知道。”
  “用我送你不?顺便让我也看看美女?”
  “别,有事打电话吧。”

日期:2009-12-10 21:28:01

  中午我就在东木头市的川渝人家订好了包间,包间号已经打电话告诉了李珊,也说好了晚上六点不见不散。打电话的时候,我尽量简短截说,没有问我见她新男朋友合适不合适,到时候她又该怎么介绍我,我怕她反悔不吃这顿饭了。
  我想见她。这半年来,我的心里装了很多疑问,我想当面问清楚。
  五点半不到,我已经坐在包间里了,一坐下来,脑子里就开了锅似的翻腾起来。
  我努力想象着现在李珊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的男朋友又是个什么样子,再就是,她怎么会想起来约我吃饭?她已经那么干脆利索地甩了我,都绝情到那个份上了,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该不会仅仅是因为半年前分手时候没吃个散伙饭,散伙散得不够正式,她现在要给我补上?这不是扯淡吗!
  我一激灵,猛省这顿饭可得她埋单,要不就是她那个新男人掏腰包!以今天的事情而言,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吃饭,显然不是什么追思大会批判大会,我不可能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也不能撒气闹腾,我得憋着受着。

  想来想去,我怒火中烧,心说就算我是东道主,可是李珊和她那个男的,说到底都不是好东西,都是骑在我脖子上拉屎的,这对淫妇奸夫一唱一和,一个端了我的锅,一个抢了我的菜,尤其可恶的是李珊,发飚完了,不吭不响直接跑路半年,她这算怎么回事儿?
  想到这儿,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呼呼喘了几口大气,开始在包间里来回转悠,牙也咬了起来,寻思着怎么能不留脚印地往包间的墙上踹两脚先发泄一下,就在这时,包间门开了,我下意识地往门口一看,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女服务员。
  她看到了我的神色,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很不自然地问:“先生,请问……现在点菜吗?”
  “再等会吧,还有俩人,马上到。”
  服务员又看了我一眼才说:“好的。”说完她又打量下了下我,带上门,出去了。

日期:2009-12-10 21:30:14

  我察觉到了我的失态,急忙调整了下呼吸,把外套脱下挂在椅子背上,人也在椅子上坐定,双手落在膝头,长出了几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风度,风度!雷晓磊,兄弟,哥们,伙计,你一定要有风度啊!
  被甩,其实并不可怕,被当成一坨鼻涕鄙视着甩了,才是最悲哀的。
  其实以前我就有预感我会被某个女人甩,可是我一直都认为,哪怕我被女人甩了,我也得追求个境界,这个境界就是,我得绞尽脑汁让甩了我的人肝肠寸断,必须让她甩我的时候是忍痛割爱还痛彻心扉,到了说“白白”那一刻,她眼泪掉得扑簌扑簌的……光阴似箭,二十年后她去菜场买菜,结账的瞬间,忽然发现买菜的大叔跟我倒有三分神似,她立刻就是一愣怔,手里的菜篮子直接掉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卖菜大叔,看得大叔直发毛!她呢,“刷”,两行眼泪下来了!

  当然,这个境界是我的追求,以前这么想过而已,要是现在再想往李珊身上套,那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意淫了。现在我这么被动,已经没有资格跟李珊较劲了,我只能想办法给自己找补点尊严了。
  尊严有时候就像一只小蚂蚁,它行事得有分寸。它悄没声息地东奔西走,没人会注意到它,它得意时,找僻静之处,也能偷偷懒,也能唱唱歌儿。可是,某一天,它要是脑子转了筋,忽然跑到稠人广众之处,喊着既然各有一条命,那就得一碗水端平了,大伙儿均分蓝天绿地雨露阳光,那时候,也许它的末日就到了。
  今天的我,只能当蚂蚁,当一只识趣的小蚂蚁。
  李珊甩了我,我挠破头也想不出办法治她,我就只能大度点,装作浑然不吝、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许这会逗得她反倒去想:哟,敢情这雷晓磊压根不在乎我!只有这样,我才能主动点。
  我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六点,就起来去开了包间门,时刻准备迎接李珊的到来,这一刻,我自觉心如明镜,尘缘已了,天地人鬼神,我全都放得下了。


日期:2009-12-10 21:33:06

  我在包间门口站定,远远地看着一位服务员领着李珊和一男一女从楼梯口走了过来。李珊老远就看到了我,伸手招呼了一下,脸上挂着笑,但是没有开口说话。跟她并排走着的是个男的,以和李珊的169公分的净高对比来看,他应该略略低于我,不穿鞋在173左右,但是因为长得很壮,走过来也别有一种声势。他和李珊并肩前行,距离始终保持得那么匀称,像是有一种已经存在了多年的默契,看得我心里一动。

  等他们走得近了些,我看清了他俩身后的那个人,是汪敏。汪敏是李珊的发小,是个医生。她娇小靓丽,性格却像小孩子,见了熟人就没正形,躲躲藏藏地不肯好好走。跟我一对上眼,汪敏知道藏不住了,就往出一跳,喊了声:“雷晓磊,别看了,我也是刚到!”
  “汪敏,稀客啊!”我忙大声招呼,”欢迎,欢迎!”
  汪敏一溜碎步跑过来,用她攥起来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拳头推搡着我,“进吧,都是自己人!”说着话,不由我分说,把我推进了包间。
  一进包间,汪敏马上换上了另外一幅面孔,压低嗓子说:“记住,等下你别乱说话,有话回头再说!”
  “嗯。”我郑重地向汪敏点点头。

  话音未落,李珊和那个男的也进了包间,李珊笑嘻嘻地看着我俩,明知故问:“你俩干嘛呢,说什么悄悄话呢?”
  那男的也开着玩笑搭上了话,是京味十足的普通话:“要不,我和李珊出去避避?”
  “见笑了,我和王敏很熟,她就爱闹腾!”
  说着话我赶紧上前和他握手,“我叫雷晓磊,是李珊的好朋友!”
  “哥们,认识你很高兴!我叫李海涛!”他很热情。
  李海涛年龄与我相仿,三十岁左右,穿一件红色的羽绒衣,身高略低于我。板寸头型,国字脸,肤色比较白,肩膀宽阔,眉毛浓密,一笑起来,两腮帮隐隐约约还有两个酒窝,牙齿齐整,左手手腕上戴老大一串佛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这是握手的瞬间,我得到的关于李海涛所有第一手信息。

  “好了,坐下慢慢说,大家都坐!”我赶紧招呼。
  汪敏很活跃,指挥着李珊和李海涛挨着坐在我的对面,她自己坐在我的左边,隔了一张椅子,李珊跟她之间,又隔了一张椅子。
  我也回到座位坐下,打量了下李珊,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嘴一张,冒出一句:“李珊,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珊见我问她,跟我对视了一眼,脸一红,稍稍有些扭捏,说:“昨天……回来的,明天就得走……汪敏没跟你说?”

日期:2009-12-10 21:35:51

  我看汪敏为了给李珊打个埋伏,就这么埋汰我,赶紧抢白。
  “会接人也是25以下,顶多25整!”
  今天的汪敏很机灵,像个乖巧的司仪,随时注意调节气氛,她不再接我的话,直接招呼李珊李海涛他们俩:“你俩傻坐着干什么,这里空调这么足,先把外套脱了吧,小心等下出去感冒!”
  “对啊,忘了都!”李珊立即响应。
  李珊穿了件灰白色的紧身羽绒服,扣子的里面还有拉链,在她刚解完了所有的扣子还扬着头找拉链的时候,李海涛已经利索地把自己的衣服挂在椅背上,马上又把脸转向了李珊,什么都没有说,却伸手摸索到了李珊的颈下,一伸手,自上而下,利索地把拉链拉开了。

  李珊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下意识地看了我怕一眼,我避开她的眼神,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敢保证,在茶水入口的那一刻之前,我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汪敏望着我,闲不住的嘴巴这次没有说什么,倒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却是一片茫然。我猜她开始有点同情我了,也许这会儿她开始觉得这对我有点小小的不公平。我看了看她,没有吭气,脸上又带上了笑。
  我脸上的微笑,从我听到李珊的声音起,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如果认真地从技术角度探讨一下,我不知道我保持了这么长时间的笑容能不能申报个什么奖项。
  李珊里面穿了件粉红的毛衣,脸因为方才的事情带着红晕,看起来真是人比花娇,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漂亮。我和李海涛都不怎么说话,就看着李珊和王敏叽叽喳喳地唠个不停。偶尔,李珊会飞快地瞟我一眼,李海涛也会客气地不时向我点头致意,我都赶紧加倍地报以微笑。

日期:2009-12-10 21:44:18

  我笑得正带劲的时候,服务员进门了,拿着菜单开始让点菜,李珊随便点了两个凉菜,把菜谱抛给我,说:“你来!”
  我没有翻菜单,只报了个了个萝卜干拌毛豆,又把菜单递给了李海涛。李海涛没有客气,翻了片刻,一道一道地报出了菜名:“凉菜,菠菜蕨根粉……夫妻肺片……酱牛肉……枣香糖醋排骨……农家大炖……最后再上个大丰收——先上这么多!”
  这些菜,都是李珊喜欢吃的。
  笑得太久了,我觉得有点累,就揉了揉因为就笑而有些发僵的脸皮,没有征求他们几个意见,就对服务员说:“我们喝9度,先来四瓶9度。”
  我刚说完,汪敏就表示赞同:“好,今天一醉方休!”

  “好!”李珊也马上同意。
  李海涛有些吃惊,侧过身子问李珊:“你不是从来不喝酒吗?”
  李珊看了他一眼,神色稍稍有点慌张,说:“偶尔喝一点而已……见了老同学开心嘛——”
  “哦,好的!”李海涛彷佛有点吃惊,又把脸拧向了我,“”没想到啊……你也是李珊的同学?”
  我一愣,刚又重新挂上的笑容顿时定住了:“我——”
  汪敏看我答不上来,抢着说:“对啊,他是李珊高中同学,还有我,我们仨,同班!”
  “哦?哦!”李海涛点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天发誓,我比李珊大了整整五岁,我要是李珊和汪敏的高中同学,那我上大学前得留级多少次或者补考多少次,才能跟他们同学上?


日期:2009-12-10 21:45:23

  几乎就在突然之间,我又后悔来吃这顿饭了,也觉得有些忍不住了,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不自在,并且极度地烦躁。
  还没有吃上一口饭,我已经觉得因为这个饭局,我已经完全不是我自己了,方才一个人在包间脑海里翻腾的那些事儿,又开始困扰我了。
  我想乖乖地当蚂蚁也当不成了,我感觉此刻的我像一只在街上听着锣声翻跟头的猴子,我已经翻了无数个跟头了,可还是被耍猴的命令或者祈求着再翻一个才能彻底歇着。可是,周而复始,他言而无信,我厌倦了,最后就绝望了,我想咬人,也想抓人,我甚至想恶作剧,下次再有人让我翻跟头的时候,我装着一缩身一蹬腿要使劲——瞧,摊主已经眉开眼笑,看客们也开始鼓掌叫好——我却当众迅速地撒一泡尿或者拉一堆屎!


日期:2009-12-10 21:47:17

  我敛住了笑,愣愣地盯着汪敏,有意放慢了语速,问:“你没记错吧,咱俩也是高中同学,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汪敏望着我,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不能因为我……长得这么……矮,就不认我是你……高中同学了吧?”
  汪敏答得磕磕巴巴,人也有点乱了方寸,我看在眼里,心又有点软了,接着又觉得有些悲哀。汪敏以前有个外号叫”小辣椒”,看似活泼,其实很泼辣,她生平最恨别人说她个子低,从来都是穿10公分以上的高跟鞋,我听李珊说过,她洗澡都要穿高跟拖鞋,曾经有次洗澡的时候滑倒摔伤,可是今天,为了李珊,她不惜把自己的最不愿意示人的弱点说了出来。

  算了,看来今天我就是不给李珊面子,不给李海涛面子,我也得给汪敏面子,毕竟汪敏是与这件事无关的局外人。她是无辜的。
  我看汪敏那么紧张,赶紧冲她笑了笑,夸张地说:“汪敏同学,那么紧张干什么,谁让你刚才……说我智商25!”

日期:2009-12-10 21:52:11

  汪敏看着我,眼神依然有些不安,因为她拿不准我究竟在想什么,很显然,她是被李珊喊来护驾的,她不想她的发小有什么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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