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易流年[GL]

作者: 阳光在多城2009


日期:2010-04-25 10:07:48

  《偷易流年》
  这个故事讲的是两个好人之间的爱情。
  这个故事属于我们的时代。
  第一章 回国相亲
  北京的房价越来越离谱了,三环以内的房子每平米早就过万。当然一直有人在盼跌,可是SOHO中国的董事长潘石屹先生说,即使2008年奥运之后,北京的房价仍会上升。他认为奥运年的这个拐点,不是向下拐而是向上拐,因为这个城市的基础设施的价值和功能将要到奥运之后才会充分提现出来。为了迎奥运,国家投入几千亿进行北京的基建,“从注意力来说,2008年全世界都将关注北京,给北京更多更大的发展机会。”

  看看网上关于房价的报道,李晓晴庆幸自己动手还算早,前年已经在北京某个不错的地段替母亲置办了一套房子。她回想这几年走过的路:大学毕业,出国念书,拿硕士学位,接着读博士,申请加拿大的永久居民身份。所有这些事里,买房子是令她最满意的一件。房子平时是母亲一个人住,不过她从多伦多回国探亲时,那里是当仁不让的落脚点。和去年一样,这一年她也是在初秋请假回国。秋天是北京最美的季节。

  连续三年,李晓晴每年都回国一趟。回来次数多了,就不那么兴师动众。她已经懒得准备礼物回国送人,母亲也不必去机场接她。飞机落地,她自己拎上一只箱子,直接打车回家。从喧嚣的大马路上一拐进她家所在的小区,顿觉安静凉爽。李晓晴相当满意。和门卫打过招呼,坐电梯上楼,拿钥匙开了门。
  门开处,她的好心情顿时打消一般,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她并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沙发上坐着她的妹妹李晓蕾。
  晓蕾一看见她,马上迎了上来,叫声:“姐,怎么也不来个电话?咱们好去机场接你。”说着就要帮她箱子拖进来。
  李晓晴拦住她,说声“不用”,又问她:“怎么你会在这儿?妈呢?”
  晓蕾有点尴尬,回说母亲去卖菜了,因为知道姐今天要回来。
  “怎么不跟你老公在一起啊?”李晓晴冷冷的,说着话已经拖了行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去澳洲出差了。姐,我给你泡点茶吧。”

  李晓晴哼了一声,没理她,等推开自己房间门,一眼看见一只胸罩和几件内衣扔在自己床上,火气腾地上来,大喊:“哎,过来把你东西拿走。你怎么回事啊,还真把这儿当娘家了?”
  晓蕾赶紧进屋,一把抓过那些丝织品,低头出去时小声说:“对不起。”这次很识趣,出去时轻轻带上了门。李晓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但是这种内疚感转瞬即逝,心想:“现在装可怜,早干什么去了?这辈子也别指望我好脸对你。”
  李晓晴认为,她对这个妹妹的印象可能会永远定格在高中那段极为黑暗的日子里。高一那年父亲终于和母亲离了婚,母亲带着她住进了杂志社的宿舍楼。妹妹晓雷、弟弟晓亮跟着父亲和后母留在那套舒适漂亮的大房子里。按现在的眼光看,那套房子已经不出奇,可当时,特别是在瀛城那个小地方,那是最高档次的住宅。
  爷爷奶奶和父亲都喜欢男孩儿,对弟弟李晓亮多宠着一些倒不出奇,何况晓亮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可是他们从来不肯承认他们是重男轻女,理由是,晓蕾也很深得长辈的喜欢。按照大人们的话说,晓蕾就是乖巧,贴心,象个女孩子的样。李晓晴呢?长辈们的评价是两个字:咯硬。
  李晓晴还记得那天晓雷管那个新来的女人甜甜地叫声“妈”,媚得象只猫,随后满堂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皆大欢喜。她一直认为晓蕾这种见风使舵的本事是天生的,现在在自己面前这么委曲求全,那也是因为自己今非昔比了。如今李晓晴不但有外国学位,外国身份,还在外国置了房产。当然,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李晓晴心里非常清楚,她妹妹、甚至她父亲,对她前倨后恭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陈茜,那个美丽而又多金的女人。

  两年多前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和煦的阳光、淡蓝的天。在瀛城老家,父亲的公司搞了个剪彩仪式,陈茜应邀做了嘉宾。这位香港新晋富豪家里出来的大小姐,把一干地头蛇们都震住了,虽然那天她并没说什么要紧的话。涵养好点的人尚能保持风度,涵养差一些的就那么色迷迷地盯着看。李晓晴也记得自己当时那种诡异的心情:她本应该得意才对。虽然是靠着别人狐假虎威,可毕竟能在她父亲面前耍耍威风。那么多年来,她想要的不就是这种感觉么?可那天她心里为什么那么别扭呢?

  记得那天下午回到瀛城宾馆,陈茜略带嘲讽地问她:“你能拿多少钱啊?”
  李晓晴一听这话就恼了:“怎么能跟你们家比啊?”
  陈茜说:“我总以为,我们即使做不成爱人,总还可以是朋友。”说这话时,美丽的眼睛里已满是哀伤。
  “别扯了!我怎么配得上跟你做朋友啊?”李晓晴吼了起来,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狠话,一句比一句伤人。她看见陈茜气得手在发抖,忽然很害怕她会打人。这姐们儿搞暴力可是有前科的。趁着“陈总”还没动手,李晓晴跳起身打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落荒而逃。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陈茜。
  母亲很快回家了,兴冲冲的,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李晓蕾拿到厨房去打理,母亲趁机把李晓晴推回房间,要求她对晓蕾态度好点。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过节掀不过去?美国人民都在游行示威反对伊拉克战争了。晓晴不免愤愤提及往事,母亲谆谆开导她说,生活是一门艺术,遗忘是一种技巧,婚姻未必可靠,但血脉亲情是别人永远无法代替的,“晓蕾可是你亲妹妹,你别搞错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你先把坏事做下了,把人心伤了,然后再问受害者索要亲情?不过晓晴不想和母亲争论。这个话题在电话里差不多每隔一两个月就会被讨论一次,永远不会有什么结果。面对着一年不见的母亲,晓晴反而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态度,说:“妈,您这知音体练得是越来越纯青了,除了你们那广告公司,有没有个杂志社请你写写心灵鸡汤什么的?”母亲作势打了她一下,要她好好休息。后天就有一场相亲活动。

  对李晓晴来说,妹妹的来访不过是个意外插曲,相亲才是这趟回国的主要目的。按照母亲的说法,这次让晓蕾过来,本来是想让她帮着参谋参谋。相亲这种事嘛,有个同龄人在旁边商量总是好的。“不过既然你不领情,拉倒,”母亲把手一挥,倒也干脆,“你就自己去。”
  “我在北京又不是没有朋友。”晓晴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那些狐朋狗友,比你还次。”
  晓晴笑了,想想这话倒也对。她的老同学里面,那几个没结婚的都很能折腾,绝对属于长辈眼中的“不良分子”。
  母亲接着又说:“其实呢,我也不指望你跟人家见个面就能怎么着了,主要是让你接触接触人。我怕你在加拿大那安静地方念书,把自己都给念傻了。”
  “你闺女现在只是剩女初级,最多算个剩斗士,”晓晴做满不在乎状,以便让母亲大人宽心,“离齐天大剩还早呢。”
  婚姻大事还是重要的。李晓晴并不抵触结婚,特别是如果这件事办得好的话,还能让家长高兴,那就更得尽心尽力去办。这个社会总的来说还是鼓励人们进行婚配的。一听说是给单身男女安排机会见见面,七大姑八大姨们都相当之热心,短短两周假期,居然给她安排了六场面谈。李晓晴本着尽量认真负责的态度,克服时差带来的不适,耐心地装饰打扮,收拾起平时容易发作的坏脾气,诚心诚意跟那些男人见了面。等假期快结束时,已经见了四个人。前面两个被她直接刷掉。第一个人非常害羞,而且小器;第二个人听说她在加拿大已经有了身份和房子,立刻不加掩饰地表现出浓厚兴趣。回去跟母亲说起这两次经历,连母亲都同意她的观点:“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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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晓晴从《环球邮报》上读到这篇关于情人节的报道时,顿时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情人节这晚,正好她有班。
  那时李晓晴在多伦多的留学生涯已经开始了小半年了。她进的那学校似乎不怎么样,班里除了一堆中国人,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人种,但加拿大本地人很少。功课倒不难应付,因此她就在一家比较上档次的中餐馆找了份工作,除了挣钱,也想积累点社会经验。工作内容起初是帮厨,在后厨房里洗碗摘菜什么的,工作内容简单,但劳动强度相当大。就在她打算辞职的时候,忽然被老板提拔成前面跑堂的,所以又留了下来。据老板说,那是看她会说国语,英文也还不错。做waitress除了工资高一点、穿的比较体面之外,还有个好处就是时常会碰到有趣的客人。

  情人节这天晚上,出双入对来餐馆吃饭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华人之外,老白老黑老印的也跑来凑热闹。这家餐馆内部设有三个隔间。这种小隔间并非完全封闭的单间,只不过是在餐台外面拿装饰板稍微了围了一下,敞着门。坐在外面的人如果有心的话,还是能看见里面。李晓晴这天晚上就负责服务这三个“雅座”。
  晚上七点多钟,李晓晴给其中一个餐台送饮料。她端着大托盘穿堂而去,从门里当先看到那位男客人,穿着笔挺的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走进去才看到那位女客人,当时心里一声惊叹:真漂亮!那位女士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很温柔,说声:“谢谢你。”李晓晴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人家看,脸上顿时一阵发烧,连忙说声“不客气。”

  接下来上菜时,李晓晴刻意地保持着岸然的姿态,坚决不再朝那个美女多看一眼。她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到对面那位男士身上。应该说这也是挺神气的一个小伙子,看看那手表、皮鞋,一身昂贵的行头,不是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就是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不过明显地放不开。李晓晴心中暗笑:哥们,美女不好钓哇。
  这一男一女似乎一直用英文交流。李晓晴回想起来,刚才美女说“谢谢”的时候,讲的是纯正的汉语普通话。
  这一桌并没有点几道菜,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留下了慷慨的小费。李晓晴去收拾残局的时候发现大部分菜肴都剩着,一条清蒸鱼几乎没有碰。她禁不住连连摇头。小费多给是好地,但是这种纨绔子弟的作风是要不得地。你有钱你就可以这么糟蹋东西?你是美女你就有资格浪费?
  报纸上说得没错,情人节餐馆里的确累人,不仅工作量增加,精神压力也大。那天李晓晴差不多比平时晚一个小时下班。餐馆离她的住处相当远,她得搭一小时的公交车。等她钻出地铁站,发现街道上已是行人稀少。地上是肮脏的积雪,迎面是二月的寒风。李晓晴住的这个地段,房租便宜,可落魄失意吃救济的人也多,给人一种治安不好的印象。她孤零零走在街上,左手揣在大衣口袋里,紧紧攥着那把折叠式水果刀。

  刀是在年前的节礼日趁减价时买的,买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身。她特地挑了一把刀柄鲜红色的,她认为红色比较有威慑力。李晓晴曾经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练习出刀。这把刀平时都放在左边口袋里,必要时,左手把刀拿出来,以更为熟练有力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扳开刀刃,然后迅速刀交右手。如果沉得住气,整套动作可以在三秒之内完成。只是她从未实战过。她无数次在心中祈求,最好不要碰到实战的机会。

  回到住处已是凌晨一点。她是和另外三个中国人合租一栋房子,那天回去时,整栋房子都熄灯了。
  有时候,人太累了反而睡不着。李晓晴在小书桌前坐下来,开了电脑,随便上网溜了溜,又查了查电子邮箱,发现有一封邮件是男朋友刘政发来的。准确说,那是她的前男友,因为两人已经在上一年的年底彻底掰了。
  李晓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那封信。信上写到:
  “晴,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联系了吧。前一阵子趁过年的时候,跟几个老同学碰了碰头。留在北京的哥们里面,王水清算混得最好的,已经跳到外企了。阿牛惨点,跑销售去了。林莉莉去了上海,小广东如愿以偿去了深圳。二班的刘胖子回湖北老家,进了他叔叔的公司。
  现在说说我自己吧。我对现在的工作非常满意。我的师傅人很好,对我很耐心,我也非常努力,钱倒是其次的,当然待遇也不差就是了。我知道你提起这个事情来就生气,我知道你对这个事情有心结。但是我不想对你隐瞒我真实的内心感受。我觉得这家公司很有希望,虽然瀛城是个小地方,可是我们的企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不象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里尽玩虚的。晴,我们为什么总是纠结于过去,就不能多往前看看?

  除夕那天在家吃团圆饭,我妈还问起你呢,说你一个人在外国过年,肯定很孤单,催着我给你打个电话。我跑到外面,拿出了手机,却怎么也按不下去那串号码,抽了支烟,回去骗我妈,说你挺好的,跟合租的室友一起包饺子呢。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老人家解释。春节早就过了,但还是祝你新春佳节万事如意,身体安康。”
  李晓晴看信时,读着读着,眼泪就唰唰落了下来,擦了好几次才把这段不长的邮件读完。痛快哭了一场,感觉好了很多,理智又一点点回来了。她在心里说:政子,别怪我铁石心肠。是你先背叛了我!
  李晓晴和刘政分手并不是因为有第三者。如果说一定有个第三者,那么这个人不是另一个女孩子,而是她父亲李向朝。在李晓晴的记忆里,她跟刘政的裂痕始于她父亲忽然去了一趟他们学校之后。那是大四那年,大家都在忙着毕业,人人焦头烂额。有一天,李向朝忽然西装革履、神气活现地出现在她面前,说是进北京来办点事,顺便看看她。

  自从李晓晴进了北京的这所大学,父女二人这是第二次见面。李晓晴后来很快弄明白了,父亲这次来是想劝她回瀛城老家,到他的公司里效力。父亲办的电器公司那时已经有相当大的规模,业绩蒸蒸日上,不但支起半个瀛城的经济,而且积极向外扩展,分部设到了上海和深圳。李晓晴的专业就是机电,非常对口。不过父亲的提议遭到李晓晴的严辞拒绝。她受不了父亲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尽管他的态度已经比当年温和了许多。她也绝对不会背叛母亲。她还记得前几年母亲最难过的时候,有一次曾经跟她说过:“到时候你爸送你辆车,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你就跟他去了。”她当时就对天发誓:绝不上当。

  其实,李向朝那次去他们学校的第一天,父女二人并未闹僵。那天的局势相当缓和,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谈话都是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李向朝还向女儿问起了刘政,并于当晚在一家高档西餐厅设宴招待两位青年学梓。刘政早就跟父亲认识,这点李晓晴并不奇怪。他们本来都是瀛城老乡。不过在吃饭的时候,李晓晴忽然察觉到刘政与父亲的关系已经相当紧密和亲切。这点让她心里十分不爽。

  进大学那年,李晓晴的母亲已经从瀛城回到了北京。不过李晓晴在学校里仍然把自己视为外地人,不会去跟北京本地同学套近乎。刘政是她的同班同学,是读了一年高四才考进去的,比李晓晴大一岁。他们那个专业本来就男多女少,刘政对班里这个唯一的女老乡非常照顾。大二那年两人开始谈恋爱,关系很铁,日子很甜蜜。母亲对政子也特别满意,一到周末总是喜滋滋地给两个孩子弄上一桌的菜。宿舍里别的女生在为男朋友是不是真心、有没有劈腿而苦恼,李晓晴却从来没有这些担心。大四那年春节,她甚至没有陪母亲在北京过年,而是跟着政子又回了趟瀛城,在他家里住了三天。那以后,他们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视以后结婚为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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