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读
|
杂谈
|
舞文
|
鬼话
|
情感
|
同行
|
奇幻
|
商道
|
军事
|
历史
|
全集
|
全部
|
排行榜
|
精品推荐
给我一个连——高干子弟铁血军旅
作者:
骑着毛驴的军长
日期:2010-4-13 10:27:00
楔子
雷钧提着行李,叮当二五地走出师部大楼的那天,正好是他在D师宣传部一周年的日子。三天前,师傅老范和杨副处长还在开玩笑,让他请吃“周年饭”。雷钧头一仰说:“地方你们选,我准备了一个月的军响!”
没想到话没落音,师部的调令就下来了。
听说调他去一团侦察连担任副指导员是老爷子的意思,军令不可违,父命更不可违。雷钧最郁闷的是,从小到大,自己的命运始终逃不掉被父亲左右。这一次,二十三岁的中尉雷钧,仍旧没有逃过父亲的手掌心。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宁愿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这样,即使没有优越的条件来改变命运,至少,自己在很多时候还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身为将门之后,摆在他面前的路有千万条,但他没得选择,只能机械地跟着父亲的指令去走。
老范抓着一串车钥匙追上了雷钧:“小雷,我还是送你去吧?”
“不用了,不就三十多公里吗?我走着去,一路看看风景,说不定还能来点儿灵感。”雷钧很绝决地摇摇头。
老范苦笑一声:“诗人就是诗人!要不,你再跟雷副司令员争取一下?”
“你觉得有可能吗?”雷钧站住,回过头来盯着老范冷冷地说道:“军中无戏言,我一个小小的中尉,蚍蜉撼大树,太自不量力了!”
“其实,我想说,我很忌妒你。基层连队没什么不好的,何况还是侦察连。多少军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梦,那里,就是你梦开始的地方。”陪着雷钧难过了一天的老范,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地感受。
“少校同志,你是不是很羡慕我有一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爸?”雷钧头也不回地撂了句。
老范愣了一下,紧追几步讪笑道:“兄弟,我等你回来,你还欠我们一顿饭!”
“祝我好运吧!”雷钧左手托了一下背包,右手举起来用力地挥了挥。
“简直是乱弹琴!如果老子不是副司令员,这狗日地敢写这么反动的稿子?”雷啸天将政治部副主任递过来的草稿用力地摔在桌子上骂道。
“我觉得,雷钧还是有潜力的,至少他敢想敢写。韩部长找过我几次,还准备调他去创作室。”副主任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洪文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写!上一次的稿子被我毙了还不到一个月,又给老子来了这么一出。我看这小子是政治有问题,正经报道写不出,整天整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从今天起,军区的报纸不准再登他的稿子,一篇都不允许!”雷啸天拍着桌子说道。
副主任面无表情地收起雷钧的诗稿,转身欲走。没有人比这个从对印自卫反击战中就跟随雷啸天的政治部副主任,更了解这个副司令员的脾气。
“老洪,你打电话给D师政委,让他们考虑一下把雷钧调到基层连队,哪里最艰苦,就调到哪里去!党委可以研究,但结果没得商量。”雷啸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站在门口的副主任说道。
从小跟随警卫员习武的雷钧,上军校时却选择了新闻系。当初为了让他上军校,这也是雷副司令员唯一一次作出的妥协。
从中学起就在文学上崭露头角的雷钧,和其他大院子女不一样。虽然身为军事主官的父亲长年在外,疏于管教,母亲又过分溺爱。但他生性顽劣却天资聪颖,学习上从不含糊,家里的客厅里贴满了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当年高考就是全地区的文科状元。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选择清华、北大和中国任意一所一流大学,但他最终还是被父亲押到了军校。
雷钧在军校,是个出了名的刺头儿,逮谁跟谁顶杠。从教授到区队干部,没有一个不头痛的。可这小子不仅专业学得好,军事素质更是呱呱叫,而且和那些多数出生贫寒的同学特别投缘。以至于在毕业鉴定上,苛刻的系主任在政治素养一栏里,不得不痛快地写下“团结同志,群众基础优良。”
毕业后去部队新闻或者宣传单位是顺理成章的事。雷钧没有去军区和集团军这样的大机关,而是选择去了D师宣传处报道。因为那里有一个号称全军区最有才华的宣传干事老范。
雷钧还在中学的时候,就曾经捧着老范的散文集如痴如醉。他觉得,只有这个才华横溢的少校才能和自己相媲美。也只有跟他相处,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在部队长大的雷钧,对当兵却是不以为然。用雷副司令的话说,这小子天生一副文人的反骨。在雷钧的眼里,父亲虽然身经百战、威风八面,但骨子里还是个粗人。从小到大,一年见不着父亲两次,见到一次挨一次打,这让他非常之反感。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在他心里纠结,出生书香门弟,琴棋书画加文章,无所不精的母亲,为什么会嫁给这么一个大老粗?
他以为毕业了,父亲总得给自己留点空间。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几乎无孔不入的老头,举着鞭子又抽了过来。而且这一次,抽得他皮开肉绽、抽碎了他所有的梦想。
日期:2010-04-13 10:28:36
第一枪:被贬侦察连
第一章:秀才遇到兵
(1)
雷钧风尘仆仆,站在空旷的团部大院前,隔着墨绿色的大铁门,迷茫地看着司令部大楼,显得有点无所适从。正午的阳光穿透钢筋水泥的缝隙,迎面袭来,泼洒在滚烫的地面上,一股灼热从脚底升起,愤懑与悲怆油然而生。他拿不定主意是先去干部股报到还是直接去侦察连。
他对二团并不陌生,这一年中,到底来了多少次没算过,反正司令部一楼墙上的团史,他能倒背如流。
以前来公务,团副政委王福庆总会笑咪咪地,早早站在楼下等着他。这个干巴巴的中校,热情得有点过分。提包、倒茶、引路,总是亲历亲为。还老爱在他面前提他父亲,一说起雷副司令员,喋喋不休,满脸皆是崇敬之色。
如今,这个分管人事和宣传的大首长,像人间蒸发了般。雷钧轻叹一声:“到底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雷钧决定直接去侦察连,作出这个决定前,他摸了摸自己的领扣。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悲壮气息不可遏止地涌上心头。
大院门口的哨兵很敬业,“叭”一下,就是个帅呆了的军礼:“请您出示证件!”
“几天前我来的时候,也是你小子在站岗,怎么就不认识我了?”雷钧冷冷地说道。
“对不起,请您出示证件!”哨兵再次提醒到。
“我是师宣传处干事!”雷钧提高嗓门。
哨兵不依不饶:“请您出示证件!”
雷钧摸出证件,递给上前的哨兵,然后指着自己的脸:“看清楚了,我叫雷钧,从今天起来二团任职,以后请叫我雷副指导员!”
哨兵是个戴着下士军衔的老兵,对眼前这个中尉的傲慢不以为然,面无表情地敬完礼,然后撤步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小兵蛋子!”雷钧扭头看了一眼下士,眼神复杂得让人读不懂。
侦察连在大院里的最北侧,独门独院。那二层小楼贴的全是粉绿的磁砖,比司令部大楼还炫目。
雷钧记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这里,是王福庆拖着他来打篮球。刚上场就被一个横冲直闯的老兵撞了裆部,飞出了一米开外,围观的兵们笑得屁滚尿流。从此,再来二团,看到这小楼他的睾丸就会隐隐作痛。
“大刀枪,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戳在那里愣神的雷钧,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提着行李闪到了一边,结果还是被一群光着膀子的兵们卷进了人流中。雷钧在里面足足转了三个圈,等他站稳了,一群兵们已经绝尘而去,呼啸着冲进了侦察连的小院。
雷钧甩甩脑袋,恨不得手持一杆丈八长矛,冲进这群不长眼的鸟兵中,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请通报你们连长和指导员,就说师部的雷钧过来报到!”雷钧隔着双杠,远远地冲着楼下的自卫哨叫道。
哨兵晃了晃身子,探头盯着雷钧。
“我是你们的副指导员,新来的!”雷钧提高嗓门,然后悲哀的发现,这个哨兵正是半年多前,差点儿让他断子绝孙的家伙。
“真他妈冤家路窄!”雷钧望着哨兵那张坏笑的脸,忿忿地骂道。
“雷干事好!”连长张义领着文书冲出大门,举手敬礼笑吟吟地招呼道。
军衔低的先向军衔高的敬礼,这是条令规定的。雷钧没抢过上尉,索性放下已经举在半途的右手,左手提起行李晃了晃:“张连长,新兵来报到!”
文书眼明手快,上前夺了行李。张义仰头大笑:“雷干事气势汹涌,看来是我这个连长怠慢了!”
雷钧不予理会,侧目盯着张义身后的哨兵,没头没脑地说道:“这小子真狠啊!”
张义茫然地顺着雷钧的眼光,扭头看着笔挺的哨兵,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惹事的不是我。雷干事的记性可真好!”
雷钧不为所动,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盯着侦察连门楣上的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张义讨了个没趣,眉头微皱,心底不免升起几分厌来。几声尖利的哨声响起,屋子里传来了兵们跑动的脚步声。
“副指导员,开饭了!”一旁的文书察言观色,听到哨声不失时机地催促道。
雷钧昂首迈步,张义悻悻地跟了上来。
“连长,我这一百四十斤交给你了,千万别把我当客人。”雷钧的话冷得有点沏骨。
“那可真委屈您了!”张义冷言相对,突然站住转身对紧跟在身后的文书交待道: “送副指导员去一班,原来周排长的那张床。东西先放下,马上来食堂!”
“不是安排好了住单间么?”文书迷惑地看着连长,张义不容置疑地手一挥,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文书苦着脸去追已经上楼的雷钧,扯着喉咙叫:“副指,宿舍在一楼!”
雷钧在楼梯转角处停住,身体后仰,探出头来盯着楼下的文书:“干部宿舍不是在二楼么?你们连长呐?”
文书挠挠头:“连长吃饭去了,交待我们放下行李去食堂,可能是要在开饭前介绍您!”
推开一班宿舍门,雷钧站在门外问道:“你们连长指导员住哪?”
文书接着挠头,声若蚊蝇:“二楼!”
雷钧双眉微扬:“张义的意思是让我跟排长一样,住在战斗班?”
小文书眼观脚尖,一脸凝重。
“会议室在二楼是吧?帮我把行李拿过去!”雷钧撂下一句,进屋一屁股坐在门边的床铺上,掏出烟来叨在嘴上。
日期:2010-04-14 09:40:21
(2)
食堂门口,侦察连已经唱完了第三首歌,队列前指挥唱歌的值班排长盯着队列一侧的张义。
张义晃了下脑袋:“接着唱!”
老兵们都扭头来看连长,不知道这家伙今天演得是哪一出。
“报告!”小文书憋了一肚子火,一个人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全连。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副指导员呢?”
“报告,他说没食欲!”
“开饭!”张义冲着值班排长叫道。
兵们散尽,张义背着手问文书:“怎么回事?”
“副指让我把行李拿到会议室,他自己坐在一班,叫了两次都没理我!”
“再去叫!就说下午武装越野,不吃饭哪来的精神?”
“那他宿舍……”小文书欲言又止。
张义仰起头:“这事该你管么?”
五分钟后,雷钧跟在小文书的身后进了食堂。张义看见雷钧进来,低头吃饭装着没看见。
雷钧瞄了一眼独自守着一张桌子吃饭的张义问文书:“你们连队其他干部呢?”
文书恢复了机灵劲:“指导员在师里学习,副连长回家奔丧了,排长吃住都跟着战斗班。您在连部那张桌子上吃饭!”
“行了,一班在哪?去给我挪个位置。”雷钧说完又看了眼张义。这家伙正举着筷子津津有味地跟一盘没出芽的黄豆较着劲,根本就没打算再搭理这个傲得像只驼鸟的雷大公子。
张义刚走到连部,团长余玉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师里那个雷干事,到你们连报到没有?”余玉田开门见山。
“到了!”张义明显带有情绪。
“你小子好像有情绪?”余玉田沉声问道。
张义应道:“不敢!”
余玉田深知这位爱将的秉性,毫不在乎他的态度:“你这个驴脾气!我告诉你,这小子也属驴的。你给我听好了,该忍着的地方,忍着点,但绝不是让你去迁就他!”
余玉田说完,张义半天没吭声。
“怎么?还有牢骚要发?没有就给我表个态!”余玉田有点不耐烦了。
张义鼓足勇气说道:“团长,我还是想不明白,团机关那么多闲人也不多他一个,何况还有那么多连队,为什么非得放到我们连来?”
余玉田提高嗓门:“只有你能管得了他!这小子是头野马,一身好素质,就是脾气臭点,你得给我好好驯!驯服了,要是能替代你,你的屁股才能挪一挪!”
“看不出来!”张义还是心有不甘。
“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件事没得商量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你发牢骚。下午你让雷钧到政治处来办手续。记住了,雷钧没有任何特权,从今天开始他是侦察连的副指导员,你是他的连长!”余玉田说完挂了电话。
张义放下电话,愣了半天神,叫来了文书,然后又不耐烦地冲小文书挥了挥手:“没事了,去吧!”
已经被新来的副指导员练得晕头转向的小文书,一头雾水地退出去关上门,过了一会又推开门露出半个脑袋,一脸机灵劲:“连长,副指吃完饭就往司令部那边去了。”
张义面露不悦:“你没问他去哪里吗?”
小文书怯怯地:“我问他,他不理我。”
“噢,这几天盯牢一点,有事记得向我汇报。”张义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小文书心领神会,点头称是。
张义抓着自己的左耳:“去给我把一班长叫来!”
“报告!”一班长应浩站在门口话音未落,小文书吱溜一下,从应浩的身后挤了进来,神神秘秘地对张义说道:“连长,副指回来了。”
“神兮兮地!”张义横了小文书一眼:“该干嘛干嘛去!”
“你下哨了吗?”张义问应浩。
“还有十分钟,我找人替我了。”应浩站得毕挺。
张义抱起双臂:“新来的副指导员住你们班,从今天开始,他跟着你们班参加训练。”
“他是副指导员,不合适吧?”应浩一脸痛苦之色。
张义说道:“什么不合适?连里暂时不安排他工作,先在你们班当三个月兵,兵们怎么训练,他就怎么训练,这思想工作我来做!还有,你的代理排长职务团里还在研究,这三个月就算考察期。带不好这个兵,你就可以去炊事班了!”
应浩小声嘟噜:“我招谁了我?”
“说什么呐?我也没招谁啊,这是政治任务!”张义义正言辞。
应浩索性脱了帽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没看他一来就想吃了我?他肯定还记着仇,让他来一班,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张义被应浩逗乐了:“这雷干事就这么不受人待见么?”
应浩幽幽地说道:“恐怕郁闷的不只我一个吧?”
张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有吗?你小子什么意思?”
应浩说道:“你当排长,我就在你手下当新兵,有啥事全挂在脸上。”
“就你小子聪明!”张义一脸尴尬,走到应浩面前说道:“不过,这事你真提醒我了。你跟我不一样,千万记住,别给他脸色看。大机关下来的,心高气傲很正常,但绝对不会小心眼,要有耐心,对咱俩都是个挑战。”
日期:2010-04-15 09:15:02
(3)
张义下楼准备找雷钧,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
“雷干事,伙食还习惯么?”张义笑容满面。
雷钧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掠过张义的头顶,看着天花板答非所问:“侦察连果然是气象万千啊!”
看似一句无厘头的感慨,张义却听出了味,笑呵呵地应道:“大机关有大机关的风景,小连队有小连队的气象。心态不同,感受各异。”
雷钧怔了一下,不得不正眼去瞧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连长。
张义被盯得有点浑身不自在,但他终于在这个新部属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点善意。心情舒畅了很多:“咱们会议室去聊聊吧?”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张连长就是当年那个在全集团军侦察兵大比武的时候,半道杀出的黑马。那一年,我还是高二的学生。”雷钧坐下来,主动开口说道。
“C师二团有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在全集团军成名已久,没想到那次马失前蹄。如果不是雷军长及时纠正,那个处长就错把我当成了C师的张义。”提起这事,张义来了兴致,接着问道:“听说那个张义也提了干,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C师?”
“转业了,在刑警队。”雷钧回答道。
张义笑道:“还是你们消息灵通。”
“我挺好奇,你当年在侦察连就是个副班长,听说团长都叫不出你的名字,怎么就能一飞冲天?”雷钧的语气仍然有点硬梆梆。
张义看上去不以为然:“当时我已经是第四年了,已经作好了退役的准备。侦察兵大比武是我最后的机会,报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我豁出去拼了。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所以,我并不承认光靠运气。相反,我觉得那才是我真正的水平!现在想想有点后怕,如果当年自己没那么自信的话,现在肯定在老家那个穷乡僻壤里守着几亩薄田,早成了几个孩子的爹了!”
雷钧仰头大笑。那神情,让张义突然觉得,这家伙原来很可爱。
“别顾着问我,你呢?说说为啥要来侦察连?师机关多好啊,朝九晚五,哪像我们一年三百六十天跟兵们滚在一起,一身泥一身汗的。”张义问道。
雷钧闻言脸色大变,站起来就往外走,跨出门外又折了回来,拎起了文书放在这里的行李。他以为张义肯定知道自己是被贬下来的,这么说话不是赤裸裸地讥讽自己么?
张义被雷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等到雷钧走出会议室,才醒过神来叫道:“雷干事,团长打电话来让你去团部办理手续。”
侦察连连长张义,在这事上显得太不专业了。他知道雷钧的父亲是雷副司令员,原本以为这小子是头脑发热主动下到基层来的,却没想到过程这么纠结。雷钧的反应,让张义多少有点后悔,仔细想想,也不难猜出个所以然。
雷钧决定去找王福庆,他要讨一个说法,他受不了这个鸟气。凭什么一个正连职担任副指导员却只能享受排长的待遇?他张义一样挂着中尉军衔,为什么就敢明目张胆、肆无顾忌地讥笑和打击自己?是谁给他撑腰?居心何在?……
不过三百米的路上,雷钧想了很多,有那么一会,他眼眶甚至潮湿了。在司令部一楼,雷钧还刻意在军容镜前整理了一下着装,作了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一定不能失态。
之前他多少有点看不起这个副政委,但现在王福庆却成了二团唯一值得他信赖的人。他要让这个干巴巴的小老头,一眼就看出自己内心的愤怒,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委屈,还要让他为自己主持公道。
王福庆刚刚开完党委会,正夹着笔记本低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猛然抬头看见脸色铁青的雷钧,吃惊不小。
副司令员之子被贬到自己的单位,他这个团首长早就知道了,而且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内心深处多少还在为这个羁傲不驯却又才华横溢的年轻人鸣不平。他很欣赏或者说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这跟他父亲身居高位没有任何关系。
他本来想在今天下午去侦察连看看,虽然团长和政委昨天开会的时候就已经打了招呼,要求他们有意疏远这个年轻人,并且强调是雷副司令亲自交待的。但他还是不放心,十多年的政工背景加上对雷钧的了解,他觉得,这样是不公平的,也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至于会不会有违副司令的本意,他有把握拿捏到位、适可而止。
看到雷钧,王福庆就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组织股和干部股都在二楼,除了来找自己,他没有理由来三楼。
“小雷,手续办了吗?”王福庆的腔调跟以前旁若两人。
雷钧微微摇头直奔主题:“王政委,我有些情况要向您汇报!”
王福庆冷冷地说道:“我是副政委,这个不能乱叫。走吧,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说!”
雷钧硬着头皮走进了副政委办室。王福庆一反常态,变得如此冷漠,让他始料未及,也打乱了他的节奏。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落水狗。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更激发了他的斗志,一定要让这条“变色龙”、这只“老狐狸”难堪!
“副政委,为什么我这次来,所有的人都对我充满了敌意?”雷均咄咄逼人。
王福庆面不改色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凑近眼前看看,起身拿起一只水瓶晃了晃对站在对面的的雷钧说道:“喝水吗?”
雷钧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喝。”
“小雷,你今年多大了?”王福庆一边倒水一边问道。
“七七年生人,我记得您问过很多次了!”
“噢?”王福庆说道:“七七年生人,虚岁二十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二十四岁的时候还是个实习排长,你已经是正连了!”
“副政委,您在转移话题!”
王福庆皱皱眉头:“读了四年军校,是那一届专业成绩第一、军事考核前十的优秀学员……”
雷钧打断王福庆的话:“这些您好像早就烂熟于心了吧?”
“我哥十九岁结婚,二十岁生娃,今年四十五岁,孙子已经打酱油了。”
雷钧快要崩溃了:“副政委,我不明白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福庆突然开怀大笑:“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
雷钧愣了半天,开口道:“您是说我名不符实?”
“我可没有这样说!正人先正己,看来你还没有进入角色。”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手续我还没有办,所以请您谅解我最后一次对您的不敬。今天离开这个办公室,也不会再有机会直接来找您了!”
王福庆摇摇头,这个年轻人显然没有完全领会他的意思。看来的确还是太年轻,而且除了对自己刚才的态度不满外,肯定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遇到了什么事,极有可能是跟脾气又臭又硬的张义闹别扭了。否则,不至于这么不冷静。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里没有人对你有敌意,更犯不着联合起来抵制你。是你先站在了对立面,然后把所有人都当作了假想敌!”
雷钧张口欲反驳,王福庆举手打消了他的念头,接着说道:“你是来告状的吧?告别人往你眼里揉沙子是不是?”
一股寒意从雷钧的心底泛起,他选择了沉默。
王福庆盯着雷钧看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侦察连的几个干部,脾气我都很清楚。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的关键是,你从一开始就对这次任职有想法,充满了委屈,却又无力改变,憋着火,无处发泄,然后看什么都不顺眼!”
“我……”雷钧开始恼火。
“你不要否认,你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王福庆再次打断了雷钧,提高嗓门说道:“没有人会同情你所受到的这些所谓的委屈,也没有人能感同身受。这个团,比你大六七岁的正连职起码有一个加强班,比你职务高的有一个加强排,凭什么都要看你的脸色?就因为你的背景跟别人不一样?就因为你是大机关下来的?那么多从基层摸爬滚打出来,一门心思想去侦察连的兵们和干部们都去不了那里,而你就能!你凭什么?”
提意见或您需要哪些图书的全集整理?
目录
下一页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