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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喇嘛(揭密西域最神秘诡异的人物)
作者:
公输然
日期:2010-5-12 8:45:17
自序
这个故事缘于西藏,却发生在广袤、壮烈、苍凉的西域戈壁;小说的主人公被称作喇嘛,却在世俗经历过比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更加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是真实的,它来源于一个客居西藏的女人的笔记和纷繁的历史记录,却又比任何虚构的小说都要曲折复杂、生动紧张。
之所以倾注大量心血去揭开黑喇嘛这位西域历史上最神秘诡异的人物的面纱,缘于我的一次朝圣旅行。那是2009年的春天,我和一帮驴友在西藏冈仁波齐峰徒步,不慎走失,不得不借宿峰腰的一座寺庙。我万万没有想到,它会在我面前展开一幅宽广宏大的历史画卷。
庙里住着一个堪布,三个和尚和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妪,他们热情好客,用最好的奶茶招待我。庙里出现女人让我好奇,于是,晚上我找了个机会与她独处。我们坐在庙前的空地一边注视天空的圆月,一边听我送给她的收音机。当时收音机正在播放一条关于黑喇嘛的新闻:
“……一份刚刚解密的前苏联文件提到,曾令欧亚大陆着迷的中国西域神秘人物黑喇嘛的人头依然完好地保存在俄罗斯圣彼得堡一座老建筑物内——浸泡在编号3394的玻璃器皿中。苏联只有两个人的遗体被保存下来,一个是列宁;另一个就是黑喇嘛……”
原本平静的老妪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令人恐惧的“呃呃”声,吓得我不知所措。我以为她要死了,结果又缓了过来。直觉告诉我,老妪跟这个迷雾般的黑喇嘛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于是我向她打听关于黑喇嘛的一切,但她却守口如瓶。
老妪只是多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和尚发现她僵死在书桌前,桌子上摊开了一本残破不堪的笔记本。对我来说,这是一次不幸的遭遇,但堪布却将我视为有缘人,他把老妪的遗物——笔记本送给我说:“交给世人吧。”
我翻到老妪昨晚刚写的那一篇,立即被她优美动人的文字和讲述的故事吸引住了。她这样写道:
“我有一百多岁了,已老得只剩下呼吸和疼痛,现在寄住在冈仁波齐峰半山腰一座苯教喇嘛庙里。我喜欢这里。寺里的堪布是个好人,他每天吃力地将我连同竹椅抬到庙前的古柏下,燃起几支藏香,给我讲冈仁波齐峰顶终年不去的云雾,山脚下怒放的多桑格儿花,以及玛旁雍措湖澄净的波涛。他很健谈,说起话来总是滔滔不绝,但每当雪崩时,他就会立即停止诵经一般的话语,支起耳朵和我一道聆听那扣人心弦的巨响。
半个多世纪以来,每次雪崩都是这样发生:
当正午的阳光直扑向清冷的白茫雪山时,只听得轰然一响,铺天盖地的冰雪在一刹那翻滚下山巅,“嘭嚓”砸在陡峭的山脊上,夹裹着劲风与冰粒,将阻挡去路的朽木枯藤连根拔起,着了魔似地扑向山底。
雪崩的声音让我痴迷,因为它总让我想起那个男人和他的乌骓马。
几十年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骑在乌骓马背上,“喇啦啦”朝前狂奔,从遥远的伏尔加河畔一路向东穿越绵延不绝的乌拉尔山脉、阿尔泰山脉,踏上了苍茫的蒙古草原。
他被称作黑喇嘛,是明代中国迁徙万里至里海西岸的卫拉特蒙古人后裔,曾在这座寺庙研习密宗教义,人们传说他拥有无上的密宗法力和诡异的西藏医术,而且有四条命,没有人可以杀死他。人们还说他是黑天王的化身,降临人世专为牧民守护神赐予他们的水草地和游牧自由。他也被称作中国的罗宾汉,他的足迹遍及蒙古草原的每个角落,曾杀死无数为非作歹的亲王贝勒,将贵族的财产分给卑贱的牧民。他还是一位思维缜密、战术古怪的常胜将军,曾一度左右外蒙古时局,在沙皇、哲布尊丹巴活佛、日本人和中国军阀间游刃有余。
1921年,这个男人吃到了人生第一场败仗,他临阵倒戈闯入喀尔喀蒙古(外蒙古)最宏大的皇家宫殿博格多格根夏宫,抢走大量财宝,逃到像他一样神秘诡异的黑戈壁。黑戈壁是一块夹在喀济纳、喀尔喀蒙古、新疆以及敦煌之间的广袤地区,面积比江苏省还要大。这里没有草,没有水,没有生命,只有黑色的坚硬石头和飘扬着孤独与恐怖的来历不明的废墟。它在烈日下就像一块真主邀请冤鬼野炊时不小心遗落人间的烧烤盘,黑糊糊地生着锈,散发出半熟的孜然的怪味。这块烧烤盘是冤鬼的乐园,禁止其他生命进入,甚至连最能吃苦耐劳的骆驼也不敢轻易踏入。
一个神秘的男人和一块神秘的土地的古怪结合会带来什么?想知道答案的人除了欧洲、草原和西域热爱猎奇的百姓,还包括哲布尊丹巴活佛、俄国佬、日本天皇、新疆督军杨增新、北京民国大总统徐世昌……
我今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找到黑喇嘛的头颅,也许是这个心愿,也许是冈仁波齐峰上纯净的风,才让我的生命如此漫长。
今天,一位朝圣者送给我一台收音机,通过它我找到了答案,我突然清晰感觉到生命正随着雪峰上空翱翔的苍鹰越飞越远。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堪布告诉我,以我磕下的长头数量,死后灵魂将升上冈仁波齐峰顶,那时,我再不必久久仰望这座不可攀越的神山了,在那里,我将与黑喇嘛重逢。
朝圣者还跟我讲了山下被称作历史学家的人对黑喇嘛的评价,我告诉他,他们在撒谎。他便要求我讲述真实的黑喇嘛。我想,在我死前,是该将那些绝美的回忆留在人间。”
笔记提到的黑喇嘛就像一阵偷盗灵魂的大风将我的全部心绪吹刮到未知的黑戈壁。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我反复阅读笔记中的每一个字,它散乱地记录了许多与黑喇嘛有关的往事。我又查阅了大量新疆、甘肃、内蒙古各地的县志,外蒙古的有限翻译资料以及各类史籍,其中包括中国社会科学院杨镰博士通过长达三四十年的不懈追索,以实地考查与文献研究相结合,著写的纪实报告文学《黑戈壁》,终于还原了曾经长期影响中国西部地区地缘政治的神秘历史人物——黑喇嘛。
我觉得我有必要记述这个吸引世界目光的神秘人物,不仅因为老妪的临终遗言,还因为黑喇嘛的传奇经历、神秘的密宗法术和那段缱绻缠绵的爱情,更因为西域那块曾经狼奔豸突、苍凉悲壮的土地。
创作持续了近一年,几乎耗尽我的全部心力。为求原汁原味,我采用了像老妪追忆往事一样的写作风格,甚至将她笔记中的部分段落原原本本写进了小说,这赋予了小说古怪、离奇、沉思和佛的气质。当故事到了最后,我依然不知道老妪的真实身份,关于黑喇嘛的一切也依然迷雾重重,不过,相信聪明的读者一定能帮我从细微的线索中找到答案。
日期:2010-5-12 8:54:00
1.1
在来西域前,何原早就听说过许多关于西域的诡异传说,21年前,也就是1900年,一个名叫斯文•赫定的老外来到何原即将死去的黑戈壁往西二百多公里的沙漠深处探险,他意外发现了一具历经千年依然鲜丽如新的女尸和一座千疮百孔,城池宏伟的古城。很多西域人相信,那具后来被命名为楼兰少女的死尸之所以不肯腐烂,是在等待一个男人的救赎。
最近,西域还流传起一句民谣:
说话的猛兽
奔走的石头
歌唱的沙丘
流血的河流
说话的猛兽是指刚刚闯进黑戈壁不久的黑喇嘛,他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外蒙古逃亡者;奔走的石头、歌唱的沙丘和流血的河流就像那些飘荡在黑戈壁夜空的大汉士兵的幽魂一样令人费解,这些不是每个人能见得到的,除非你活过七十岁。所有这些怪诞的事物,何原后来都归结于黑砾石的神秘力量。不过,这些还不是西域最吸引他的地方,何原最热爱西域的狼,以及关于狼人的传说。据说狼人长得跟人一模一样,彪悍强壮,声音洪亮,见过的人说他们是野狼和寡妇媾和生下的野种,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曾亲耳听见寡妇在凶狠的野狼身下发出拌了浆糊的浪叫声;但也有人说狼人是成精后的野狼变成的。在何原心里,狼并不邪恶,它们才是西域和草原真正的主人,它们的粗犷、凶狠、聪敏和强壮全都融入进了西域和草原上的每一根草,每一块石头以及每一个性灵身上,甚至这里的人也都在接受它们的教化。
或许在为了钱跟女人之外,还因为对狼的崇敬以及对西域神秘传说的向往,何原才义无反顾地闯进了黑戈壁。
但是,现在何原就要死了。
躺在这片被烈日灼烤得几乎冒出火焰的黑砾石坡地上,他看到自己半个月来被晒得又黑又糙的眼皮正升起一缕淡淡的青烟,与石坡下一望无际的黑戈壁上空闪耀的光点交织成一片艳丽的海洋。他舔了舔嘴唇,舌头像梗在身下坚硬粗糙的黑砾石,刮得开裂的嘴唇阵阵生疼,不过这种疼痛也是几天前留下的记忆,因为此时他除了微弱的视觉和些许摇曳暗淡的思绪,已丧失了其它全部知觉。
他孤身在黑戈壁走了半个多月,终于没能找到出路,也没有找到一滴水。他马上就要死了,因此,他决定再仔细看看自己的安息地。这个小坡像黑戈壁其它地区,寸草不生,遍布着黑砾石,除了几只挂在脚丫子上享用午餐的蜈蚣外不见任何生物。小坡唯一不同的是黑砾石更大更尖利,一块挤着一块互相攀比头顶的利刺,石身反射出的阳光也格外阴森。何原颤栗了一下,蓦然意识到死亡是一条幽冥恐怖有去无回的路。死亡阴影立即跟随越来越放肆的蜈蚣从脚底穿越褴褛不堪的裤管向上爬行到膝盖、大腿根、肚脐眼、胸口、喉结、嘴唇、舌根、嗓子眼……
何原干嚎起来,脖子上鼓起的青筋几乎扯断锁骨。他挣扎着抬高头,晕晕乎乎见到一位铠甲生锈、颓败忧郁的少年将军手持大汉皇帝御赐的牛皮酒袋,坐在不远处的黑砾石上正孤独、惆怅地遥望着西北方。西北?就是匈奴铁骑反复欺凌、玷污大汉公主时所盘据的西域么?何原认识他,他就是英年早逝,将大汉铁剑插进西域土地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只是他生在几千年前,怎么会坐在自己身边?是了,一定是自己已经死去。
在霍去病身后,数万士兵或坐或立,他们伤痕累累,脸色焦黑,或东望长安,或西眺新疆,一动不动,不,有在动,在他们头顶,一缕缕幽魂像故乡的袅袅炊烟正忧伤地升上天空。何原意识到眼皮被炙烤出的青烟也多半就是不断消散的幽魂!他立即心如寒冰,头重重地砸在石块上……
何原在昏死前看到了几千年前的过去,却没有看到几年后,这块又大又尖的黑砾石坡地上将要发生的惨烈大屠杀。
日期:2010-5-12 8:58:00
1.2
何原恢复知觉时正身处一个干燥闷热,毫无生机的黑暗世界里,时间与空间奔涌而来,瞬间将他冲击得晕头转向,跌进无穷无尽的迷乱中。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肚子和嘴巴无比舒坦,没有最近一直伴随他的饥渴感;全身被烈日晒伤、利石划伤、野狼咬伤的地方已经脱皮或者结痂。他在身周摸索,左边是干硬的土墙,右边是干硬的土墙,前面也是,后面还是。地面铺满了鹅卵石般大小的光滑石头,他拣起一颗,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其它石头,发出的怪异声响冲击得耳膜“克咯克咯”作响,但他越来越喜爱这种声音,因为它正在唤醒生命和意识。他慢慢回忆起来,手里的石头就是布满黑戈壁的黑砾石,这说明自己还在黑戈壁。就从这一刻开始,何原至死都相信黑砾石拥有神秘力量,就是它导演了黑戈壁即将展开的这段离奇经历。他沿着黑砾石提供的线索不断往后追溯,乱石坡,霍去病,蜈蚣、死亡……所有的一切纷纷重现,一个多月的生活像是一具腐烂的死尸,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却又不容拒绝地灌进眼耳口鼻。
黑戈壁是一块夹在喀济纳、喀尔喀蒙古(外蒙古)、新疆以及安西之间的广袤地区,面积比江苏省还要大。这里没有草,没有水,没有生命,只有黑色的坚硬石头。它在烈日下就像一块真主邀请冤鬼野炊时不小心遗落人间的烧烤盘,黑糊糊地生着锈,散发出半熟的孜然的怪味。这块烧烤盘是冤鬼的乐园,禁止其他生命进入,甚至连最能吃苦耐劳的骆驼也不敢轻易踏入。
所以,北洋政府为了找到敢于献身的勇士,在北京城到处张贴告示,承诺谁只要深入黑戈壁找到恶霸黑喇嘛就赏赐黄金一千两,并征召入伍,直接委任为校官。然而,张榜一个多月都无人报名,赏金陆续提高到五千两黄金才终于来了一个报名者。士兵们兴高采烈地簇拥着勇士往总统府进发,刚到门前,勇士竟当街拉起屎来,原来只是一个傻子。听闻此事的徐世昌总统甚为不悦,立即命人铲了总统府门前的石阶,紧急从河南调运上等石料换上方才释怀。
这笔赏金注定要由何原领取,就在傻子拉屎的第二天,他被四个彪形大汉从曾家洋楼三楼的窗口扔到街头的水果摊上。那天,阳光特别的好,爬满铁窗周边的常春藤叶子被映成了半透明色,柔软的毛边还散发出七色微光,这时,穿着西洋白色缀花公主服的曾家大小姐曾清华拨开彪形大汉,趴在窗口大声喊:“何原!我爱你!你一定要带我走!我等你!”
何原手抚被橙汁、西瓜瓤涂画得花花绿绿的屁股,看着身体前倾几乎摔落下来的曾清华焦急、慌乱的眼神,觉得这个娘们真够意思,自己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娶她过门。这还是何原在狼狈不堪的人生里第一次生出如此伟大的念头。在他四岁那年,俄国人攻入天津杀了他当差的父亲和母亲,还放火烧了他家的房子,他命大,捡了一把比自己还高的洋枪开始了小混混生涯。他的人生既精彩又毫无悬念,精彩在于永无止境,变幻莫测的流浪生活;毫无悬念在于他注定是个不名一文,身世卑微的穷鬼。他也早就认命,但两个月前在天津码头第一眼见到留洋归来的曾清华后,卑微的何原便开始盘算起发家致富的事情来。
曾清华当时穿一袭柔顺的奶白色长裙,脚穿一双配花高跟凉鞋,白嫩俏皮的小脚趾露出在外面,从正在修补码头台基的何原身边走过。一缕幽淡的茉莉花香飘了过来,因为疲倦昏昏欲睡的何原打了个激凌,他先是看见了玲珑小巧的脚趾头,抬头又看到了裙摆里若隐若现修长的玉腿,再抬头就见到了曾清华完美的臀围和令人窒息的胸部。他咽了口口水,也许是声音太大,曾清华低头看了他一眼,何原一慌神摔倒在地。曾清华笑起来,在瓜子脸上拉开一道迷人的弧线,再配上圆润的鼻子和因蓄满关切和调皮变得更加明澈的眼睛,就像上帝派来的天使。何原看得怔怔失神,直到曾清华在和煦的南风中像迷梦一样消失才失魂落魄地擦去脸上的黑灰。其实何原长得非常英俊,有一个高挺的鼻梁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一个高大的好身材,只要洗个澡,换上干净衣衫,再遮住嘴角总也抹不去的轻佻,就没人能看出来他是一个码头工人,倒像一个气宇轩昂的名门公子。从这一刻起,何原像中了魔障,他产生了抛下一切的冲动,竟鬼使神差地跟随曾清华的车队来到京城,而且在两个月后,他竟然成功钻进了富兴洋行曾老板的女儿曾清华的闺房,只是欢迎仪式并不是很完美,曾老板又怎么会允许一个穷鬼玷污他家高贵的大理石地板和女儿的法国大花床单呢?
何原站起身来,举起褂子在头顶挥舞:“等我半年!我一定开着洋车来娶你!”曾清华幸福地将手放在胸口,笑成了艳丽的天竺葵。街头摊贩和路人纷纷围聚过来观看,他们被美丽动人的曾清华吸引住了。
日期:2010-5-12 9:07:00
1.3
何原将褂子搭在肩头,一步三回头地跑走了。其实,他对这份爱情并没有多少把握,他骨子里蕴藏着自卑。在他将自己打扮成白净小生向曾清华展开疯狂追求的两个月时间里,他为了每天给她制造惊喜耗光了二十年的全部积蓄。他也一直在打退堂鼓,就连到了十天前他混进京盛剧院后台打晕歌剧《乡村骑士》的主演,扮成图里杜手持一柄长剑跳上舞台向情敌阿尔菲奥大声宣称“为了曾清华,我愿意同你决斗!”引起剧场大乱,最终赢得曾清华的爱情时,还要不时迷澄澄地问她:“你喜欢我什么?”仿佛他才是被突然卷入爱情河流而忐忑不安的少女,曾清华的答案很模糊:“因为你是一名骑士!”这让何原很没有安全感。今天,他立志要跻身上流社会以消除内心的自卑感,恰好就在街头转角处看到了北洋政府的告示。
他不知道黑戈壁,但他知道西域;他也不知道黑喇嘛,但他知道西藏的达赖喇嘛,都是充满吸引力的地名和人物,最最重要地是,赏金高达五千两黄金,还有校官军衔相送,有了这两样东西,唯利是图的曾老板还不得趴在地上舔他的脚丫子啊!何原没有多想,立即扯下了告示,他很快被人护送进了总统府。接待人是政务院一名刘姓官员,他黑着脸将何原的身世问了一遍,点了点头,接着让何原在一张生死文书上按了手印,这事就算成了。
何原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忐忑不安地问:“黑喇嘛是谁?”
刘官员说:“一个蒙古逃亡者,俄罗斯十二月党人,打家劫舍的土匪,西藏来的和尚,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那黑喇嘛到底是谁?”
“你问我,我还找你干什么?”刘官员愠怒地说,他丢过去一张旧蒙古语报纸,上面有幅不清晰的黑白照片,一个穿着臃肿蒙古袍,足蹬长马靴的大汉撑着一把卡宾枪威风凛凛地站在草地上,在他的浓眉大眼下几条粗黑的线条勾勒出冷峻的脸,“这就是黑喇嘛,找到他,把他的人头带给我,五千两黄金和校官军衔就是你的!”
何原咽了口口水,身不由己地弯腰点头。
他当天就骑着刘官员给的大马赶往中国西部的黑戈壁。不过,当他徒步进入荒凉孤寂的黑戈壁后立即就后悔了,这里除了能把人刮飞起来的大风和滚烫的黑砾石,一无所有,跑到这里来找人本身就很可笑。他决定返回,结果走了半个多月也没能走出去,终于在饥渴与疲累的双重打击下倒了下去。
何原不知道在闷热黑暗缺氧的土屋里待了多久,慢慢又陷入半昏迷状态。他再次想起了曾清华,那天他躲过曾老板的严密监视钻进她的闺房,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全身沾满欧式铁窗漏进来的阳光的曾清华扑了过来,何原紧张地跌靠在门上,两只手压在身后。曾清华在他身前两寸处停了下来,呼吸紧促,饱满的胸不规律地起伏着,如同微风吹皱湖面起的波澜,温柔地涌向何原,但总差了一分半厘到达不了。何原几乎哭起来,他壮起胆子将右手食指伸到曾清华脸前,战战兢兢地触摸那令人心醉的白嫩肌肤,瞬间,令人晕眩的幸福感填满了胸口,他的手指开始不听使唤地向下滑行,弯月般圆润皎洁的下颌、修长的脖子、颤抖的锁骨、平滑的前胸,直到被领口挡住了去路。但越来越放肆的手指跳上衣服继续向下,慢慢抵达那微微跳动的被丝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兔上,越来越柔软,越来越颤抖,越来越温暖……终于触摸到白兔的头顶,即便隔着衣服,依然能感受到那一颗小圆点正在羞怯的躲闪。
曾清华的呼吸更加急促,她向前半步,令人熏醉的胸部抵在何原厚实的胸膛,滚烫得冒着湿气的嘴巴也凑了上来,何原立即被曾清华比草莓蛋糕还要香甜的舌头弄得神志模糊。他喘着粗气将曾清华扑倒在床上,慢慢搂起了她的长裙,她紧紧夹在一起迷人的双腿在恣肆的夏日阳光里闪烁着玉的光辉,何原触摸到了柔软与光滑,他将手掌挤进两腿的夹缝,慢慢往裙子深处递送,手心越来越温热……
就在这个时候,曾老板领着四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日期:2010-5-12 13:38:00
1.4
何原伤感起来,他不明白黑砾石为什么不让他死在四面通风的坡地上,偏要将他移进这个鬼地方。死在这里,要是某天心爱的曾清华受不住思念之苦来黑戈壁找寻自己,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尸骨了!更令何原痛苦地是,当他流离失所的人生即将攀登上幸福的巅峰时,生命竟嘎然而止。
正当何原自怨自艾惨淡的人生时,强光跟随一股清风扑面而来,他慌忙睁开眼,在漆黑、清冷的夜色里,一支“蓬蓬”燃烧的火把将数以亿计的绿油油的光芒直刺过来,他的眼睛立即生起一层水雾,世界变得迷蒙起来,但他坚持住决不闭眼。西面的土墙被豁开了一道口子,被大风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火光里,几个又细又弯的影子不断摇动变幻,时而像狼,时而像人。何原全身一缩,心想一定碰到狼人了。“狼人”走进来抓住瑟瑟发抖的何原手臂,将他拖出了黑牢。外面大风呼呼地刮着,发出野狼嚎叫的声音,将何原体内的燥热丝丝缕缕地抽走,他抖得更加厉害。
“狼人”将何原拖向一个掏空土壁形成的土窝子,门口有两个由刻写了藏语六字真言的黑砾石堆建而成的鄂博。进了门,何原被丢在地上,他急忙揉揉眼睛,放开手后,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一场更大的慌乱与惊恐立即将他打瘫在地。
这是一个约五十平方米的方形空间,几盏暗淡的牛油灯在地面投下许多错乱的阴影。房间两侧站了十多名像刚从腐烂枝叶浸泡得发黑发臭的沼泽地爬出来的人,全身污浊不堪,他们一言不发地贴墙而立。泥墙上嵌满了因为风吹日晒而朽蚀发黑的人头骨,有的人头骨下颚上还装放着许多明晃晃的马刀和密宗法器,有用处女胫骨制成的人骨笛、盈血颅骨器、金钢钺刀、喀章嗄等等,还挂了大量颜色各异的经幡。在土窝子最深处摆放着一张石头堆砌而成的案台,案台上除了摆放有两个耗牛头骨和大量残破不堪的牛皮书外,还盘腿坐着一位弯腰曲背躲在一张土褐色的布内瑟瑟发抖的男人。
男人的手掌宽大,虎口结满老茧,手背粗糙,筋骨嶙峋,又瘦又长的手指正在不停摩挲一个光亮完整的人头骨;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像在诵读经书,又像在悼念亡魂;在他的脸上用黑泥画满了诡异的图案,看不出年龄;鼻子很高,在左脸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像说谎的皮诺曹。这个男人也许是首领,何原仔细打量他,一丝诡异注入心头,他意识到披在男人身上的布不是真正的布,而是一张依然挂着些许经络和毛发的人皮。何原手脚一阵发麻,嗓子眼干得直冒烟,立即丧失了用二十年流浪生涯才培养起的全部勇气。
日期:2010-5-13 8:54:00
1.5
案台右侧站着一个总算像人的人,他穿一身沾满灰尘的蒙古袍,戴一顶翻出羊毛的破毡帽,同样污黑的脸面却透出一股和善之气。他拿起一盏牛油灯走过来,躬身盯着何原的眼睛,突然露出一抹诡笑。何原的心抽了一下,不安地缩了缩。
“在这里你必须诚实,否则,你的人头骨会被制成装饰品永久地嵌在土墙上,嘿嘿……”破毡帽的话犹如阴风扑面,何原死劲地点头,他担心对方无法理解点头的含义,又从喉咙挤出一个“呃”音来。
“谁派你来的?”
何原打了个激凌,思维迅速扩散开来,这要归功于他二十年的流浪生涯,他暗想,眼前的人或许不是狼人,而是黑喇嘛的人!但案台上的首领全身打着摆子,没有半点黑喇嘛的威风,似乎又不像。他侧头看了看墙上镶嵌的狰狞的人头骨,明白这些人说得到就一定能够做得到,他不打算充当英雄,为了隐瞒一个无谓的信息而葬送生命。何原抬头准备坦白,眼神却与恰好抬头的案台上的男子的眼神碰触在一起,何原立即被一股强劲的冲击力掀入阴冷、黑暗、无依无凭的深渊。男子的眼神很熟悉,充满了忧伤、孤独、愧疚和凶残,像挨了枪子绝望的野鹿;又像暮年的娼妓站在家徒四壁的房中凝视空空如也的米缸;也像野狼,对,野狼!眼中有狡诈,有仇恨,有诉说不尽的沧桑。这让何原恢复了镇静,慢慢沉入到某种哀愁之中,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他回想起自己蝼蚁般卑微的人生。立即,谎言像川流不息的大河注入脑海,他用恐惧的声音回答:“迪化邮务总局派来的,送些信件去张掖,返回时走,走,走错了路。”
“你是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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