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8-1-30 20:31:00

　　天佑至今记得他和胡威背着一床棉被手里各领着一支胡威父亲给做的木箱走进哈尔滨师范大学的校门时，迎面遇到的就是张岚。
　　那天张岚正带着一群政治系的学生干部在接待新生，看到天佑茫然四顾，就主动走过来打招呼：“这两位同学是来报到的吗？哪个系？”
　　天佑从来没有看到过张岚这种齐耳短发，而且发际向上微微翘起。因为天佑高中那个学校的教导主任景惕，每天站在学校门口盯着每一个进门的学生，男同学要是头发稍长一些马上就拉倒收发室剃成平头，女同学要么编长辫，要么马尾辫或者短发，但是绝对不准烫刘海，更不要说像张岚这种能发梢向上的发型了。张岚穿的是一条花格长裙，镶了花边领子的白衬衫，刚走到天佑面前，一股说不明的香味就侵入天佑的心扉。

　　天佑有些慌乱，有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政治系的，叫天佑，他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历史系的叫樊京。”张岚忽然笑起来，笑得天佑和樊京莫名其妙。“什么他叫范进？范进中举的范进？”樊京用手扶一扶自己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位女同学，我叫樊京，樊梨花的樊，因为我爸爸是北京人，所以给我取了个京字，希望我不要忘记自己的老家。”

　　张岚收住笑容，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了，天佑，我是历史系的学生会主席，请跟我来报到。”
　　樊京在一旁问到，“那我呢？”
　　张岚挥手叫过来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李志河，你带这位同学到历史系的新生接待处。”然后，她回手帮天佑提那只木箱，“吆，怎么这么重？里面都是些什么？”其实，木箱里面主要是天佑妈给他炒的芥菜疙瘩咸菜，天佑家穷，高中在县城里面读书住校，天佑每顿只能从食堂买四两高粱米饭或者大馇粥，菜是买不起的，只能吃妈妈给炒的芥菜疙瘩咸菜。上大学了，天佑妈妈又给炒了四大罐，因为按在高中三年的经验，省着吃差不多够一学期的了。

　　“没什么，我自己来。”天佑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将木箱提起。
　　张岚带着天佑办完入学手续，又带他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天佑心里惦记胡威，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但是，碍于张岚的热情，他不好意思开口问历史系报道的事，他心里想，等下张岚走了，自己一定要去看看胡威。
　　张岚的个子高高的，似乎比天佑还高一点，这点天佑感到有些自卑，因为小时候家里穷，营养不良，所以自己的个子只有一米七零，在高中，每次都要排在班里做操的同学的前面。张岚，在前面走着，天佑不敢抬头看她，因为他从来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生，以前高中最漂亮的女生根张岚比起来那绝对是一个是天上的天鹅，一个是地上的家鹅。

　　张岚回头问天佑，“你家是哪里的？”
　　天佑说，“我家是宾县的。”
　　张岚说，“哦，我知道，你们哪里有二龙山，很美。”
　　经过简单的对话，天佑知道，张岚是哈尔滨三中毕业的，比天佑高两届，但是年龄却一般大，论月份还比天佑小一个月。天佑问，“那我怎么称呼你？是叫师姐还是师妹？”
　　张岚说，“你就叫我张岚就好了。”

　　天佑的宿舍在四楼，当张岚把天佑带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一下静下来，七对眼睛直直地看着张岚，天佑知道，那就叫震惊。
　　张岚亲自帮天佑把床铺好，然后对天佑说，“你先休息一下，晚饭时我来叫你。”然后，对一个靠窗下铺坐着的，长得很英俊的男生说，“杨成辉，你来得早，要是等下天佑同学不休息，你带他到校园里走走，看看？”
　　杨成辉立刻满脸带笑，“没问题，张岚同学，我坚决执行你的命令。”
　　张岚走了，几个男生一下子涌到门口，目送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然后，一起回头看着天佑。杨成辉问到，“天佑，张岚是你什么人啊？”
　　天佑说，“不是我什么人啊，我们就是在新生接待处认识的。”

　　杨成辉说，“你别骗我们了，你们肯定是亲戚。”
　　天佑说，“我真的不骗你们，我真的第一天认识她。”
　　杨成辉说，“你要走运了，你知道吗？虽说张岚还没有毕业，但是，学校已经确定她提前留校，做我们班的辅导员。你第一天报道就受到辅导员的重视，你一定会入党。”

日期：2008-1-30　21:31:59

　　杨成辉叫上天佑和另外一个瘦瘦的男生王旭一起去参观校园。天佑以前的学校虽然也是所谓的重点中学，但是，因为县里的条件有限，所以校舍很旧，宿舍很破。而大学校园则不同了，光是那个大操场就比天佑原来的高中校园都大。而杨成辉介绍，学校还有几块比这里略小的操场，可是，在天佑看来，那小的操场也是大得不得了。
　　杨成辉介绍自己是呼兰人和王旭是同学，王旭淡淡地跟天佑打了个招呼，三个人一起走着。杨成辉说自己原来在中学一直是团支部书记，王旭则是在体育方面比较有特长。杨成辉问天佑你有什么特长？天佑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事特长，不过自己学过画画，写作也可以，就喜欢踢球，别的一般。”杨成辉说，“这就好啊，要是到时候我当了书记，你给我做宣传委员吧。”天佑说，“我不想当班干部，我就想能多读点书，因为以前我家里穷，买不起书，看书都是找人家借，这回大学里有图书馆，我想这回我会解渴了。”杨成辉说，“你真傻，你得先要求进步，入了党，这样毕业才能分配个好单位，要不然，你只能回你宾县教书，而你爸爸又是农民，到时候肯定把你分配到农村中学去，到时候，你一辈子就完了。”

　　天佑突然发现自己跟杨成辉比起来很傻，他认为考上大学就是人生中最美的事情了，因为他在家里还是全家族第一个本科生呢。没想到，到了大学还要面对这么多的事情呢！而他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身边这个杨成辉，似乎什么都懂，看问题高屋建瓴，颇有点运筹帷幄的架势。王旭不怎么说话，要么突然跑到前面跳起来摸一下树枝，要么用脚踢路面上的石子，好像跟那些石子有仇一样。

　　天佑总惦记胡威，就跟杨成辉说要去看看高中同学胡威，杨成辉说，“高中同学什么时候都可以看，现在关键是要到女生宿舍看看同班的女同学。”天佑在高中都没怎么跟女生说过话的，所以坚持不肯去，于是，三人分手，杨成辉跟王旭去女生宿舍，天佑一个人到历史系男生宿舍找胡威。
　　到了历史系男生宿舍，胡威却不在，问他同学说他领饭票去了。天佑已经领过了，一个月二十六块五。这让天佑很吃惊，因为在高中，天佑每月只花八九块钱，即使是这些钱，也不是准时能从家里拿到，经常性的，天佑回家要生活费的时候，天佑爸爸就给他装半袋山梨或者一篮山菜叫天佑带到县城市场上卖掉，然后才能交上伙食费。天佑家离县城有三十多公里，每次天佑都舍不得六角钱的车费，来回都是走路，运气好能搭一段过路的马车或者拖拉机，运气不好的时候要走六七个小时。现在有这么多钱了，天佑决定，每月至少省十块钱，放假带回去给家里贴补家用。

　　等到胡威回来，见到天佑，胡威高兴极了，因为天佑知道，胡威家里因为孩子多，比自己家还不如。这次来上学，胡威家给他带的被子都是带补丁的，因为今年一年他家就考上两个大学生，那个是胡威的龙凤胎姐姐胡杨，她本来可以上北大的，可是，考虑到家庭困难，她报了第四军医大学，因为军校吃住穿都不花钱，而且还发津贴。天佑三个从小在一起玩，但是胡杨似乎天生懂事，凡是都让着两个男孩。这次胡杨走的时候，天佑送了一个笔记本给她，胡杨有些感动，说自己没钱买东西给天佑，就让自己爸爸做了个木箱给天佑。


日期：2008-1-30　23:05:33

　　天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食堂，足足可以容纳两千多人就餐，而这样的食堂，学校里还有好几个。天佑和胡威说，“今天是咱们在大学里第一次吃饭，豁出去了，咱们吃顿好的。”胡威有点心疼，说，“咱还是买个白菜片炒木耳，再加一个凉菜算了。”天佑说，“要不这样，你买这两个菜，我买两个肉菜。”胡威一见有便宜占，立刻笑起来。

　　胡威这人简直就是他爸爸的翻版，他爸爸在村里时有名的铁公鸡，据说有一回他跟村里人到县城里买大蒜，到吃饭时，人家都买点馒头炒菜什么的，他不买，坐在别人边上看，等人家吃完了，他从兜里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大饼子，把人家的碗底都擦一遍，利用那些剩菜地吃饭。平时，谁想到他家吃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谁要是请他，那他是绝对不客气。

　　饭菜买好，俩人找个角落坐下，胡威买了四个馒头每个一分五，一共六分，凉菜五分，白菜炒木耳四分，总共一毛五。天佑也是四个馒头，但是，一个蒜薹炒肉一毛二，一个红烧肉两毛，总共三毛八。胡威是专吃我的菜，天佑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低声对他说，“你慢点吃，别像饿死鬼托生的。”可是，他根本不听，狼吞虎咽着，天佑怕别人看见笑话，也低头，但是只吃白菜和凉菜。

　　忽然，一股熟悉的香味传入天佑的鼻孔，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张岚坐到了他身边。她问天佑，“我不是叫你等我吗？”脸上的表情似怒非怒。
　　天佑红着脸低声说，“我没跟女生一起吃过饭。”
　　“跟女生一起吃饭怎么啦？年纪不大倒挺封建。”张岚把她的菜放在桌上，一条红烧鱼，一份地三鲜。她把菜跟我们的菜放在一起，对天佑说，“吃吧。”口气叫人不敢拒绝。
　　胡威一筷子就夹了一大块鱼肉塞到嘴里，边吃边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天佑使劲踹了他一下，他从眼镜后面悄悄看了天佑一眼，没敢再说话。
　　天佑说，“谢谢。”但是，却只吃自己的，不吃张岚的。

　　不时地有男生过来跟张岚打招呼，她都很热情，看得出来，认识她的和她认识的都很多。天佑注意到那些男生一律穿的很时髦，有的人甚至烫了头发。天佑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新的中山装和脚上的布鞋，不禁暗叹自己的土气，心想：这城市的学生跟我们可真不同啊。
　　看天佑不肯吃鱼，张岚把那凉菜拉过去，自己独自吃起来。她吃得很斯文，天佑不敢看，可是她的样子又总是闯进天佑的眼睛。
　　胡威吃得很快，很快四个馒头就没有了，天佑把自己的馒头给他一个，张岚看到这一点，就把自己面前的米饭拨了一半给胡威。

日期：2008-1-31　0:39:01

　　吃完饭，张岚对天佑说，“你等会儿回宿舍不要乱走，我找你有事”，说完转身就走了。
　　胡威看着张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神秘兮兮地对天佑说，“这女的真漂亮，没准儿是看上你了，不过，你不要动心思啊？我姐可是对你有意思的。”天佑问，“你姐？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把她当姐的。你再乱说，我煽了你。”胡威把天佑手里剩下的一小半儿馒头抢过去，仔细地将搪瓷盆里的菜汤都擦干净，天佑愤愤地说，“你简直跟你爸一个德行。”

　　洗完碗，天佑一扭头不经意看到杨成辉跟王旭正跟几个女生一起吃饭，杨成辉正侃侃而谈说着什么，而那几个女生毫无例外地都露出崇拜的目光。
　　回到宿舍，那几个同学或在看书，或在整理东西，或在写信。天佑主动跟他们认识，年纪最大的叫任品，是鸡西的，年纪最小的叫王凤山很土气的名字，一个有点女性化的叫张全，一个黑不出溜的叫艾军，另一个是拜泉的，叫毛博思大家都叫他毛博士。
　　大家正聊着，杨成辉和王旭回来了，见到天佑他就说，“天佑，张岚跟你一起吃饭我们都看见了。”天佑说，“是她自己来的。”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逗天佑。天佑不好意思，又解释不清，只好红着脸坐在那里任人宰割。
　　大家都是年纪差不多的人，即使是人品也不过是二十一岁而已，剩下的几乎都是六五六六年的。有人建议排排大小，结果是，人品老大，毛博思老二，王旭老三，张全老四，天佑老五，杨成辉老六，艾军老七，王凤山老八。大家约定，以后在宿舍一律以兄弟相称，唯老大任品号令为是。
　　正闹着，忽然楼下有人喊，“天佑？”
　　不用说，是张岚。那几个一下子扑到窗口，张全嗲声嗲气地说，“吆，你们看啊，咱天佑头天报道就有佳人青睐，看样子，咱们以后得多流口水啦。”

　　天佑说，“你少胡说八道，看你那样，女里女气的。”
　　张全回头对人品告状，“大哥，你看老五，他欺负。”
　　毛博思作和事佬，“都少说两句吧。”
　　下了楼，天佑不高兴地对张岚说，“你喊什么喊，影响多不好？”
　　张岚大方地一笑，“真是从农村出来的，还封建呢。大学里男女生一起谈话是很正常的，有的还谈恋爱呢。再说，我可不是一般女生，过两天学校正式文件下来，我就是你辅导员，按理你应该叫我老师。我之所以在楼下叫你是因为学校有规定，女生不准进男生宿舍。要不，我才不喊你呢。”

　　天佑脸顿时感到发烧，低下头，声音细的跟蚊子似的，叫了声，“张老师。”
　　张岚咯咯笑起来，拦住天佑，说，“你还是叫我张岚好了。对了，咱俩到校园里走一走吧。”
　　两个人相跟着在甬道上走，天佑看见路边的长椅上不时有一男一女拥抱着，脸更加红了，低着头不敢抬头。
　　张岚看出天佑的窘迫，就笑着说，“这样，我们到礼堂前面坐一下吧。”
　　张岚坐下，天佑却不好意思，只是在一旁站着。张岚微笑着也不勉强。张岚说，“天佑，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正经事，我看你的档案，知道你高考语文得了一百零七分，我看了你的作文，很有文采，另外，档案里说，你在《新青年》和《诗林》都发表过诗对吧？”

　　天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张岚接着说，“是这样，系里准备后天开个联欢会欢迎新生，我想叫你写个串联词，你看有没有问题？”这些天佑当然没问题，在高中时这些都写过，于是，他点点头，说，“但是，你要把节目单给我，不然我没法写。”
　　张岚笑着从背后变戏法一样拿出几张纸来，说，“我就知道你行，我早准备好了。”
　　回到宿舍，几个家伙像闻着腥的狗一样围了上来，艾军问，“天佑，战果如何，她拉你手没有？”
　　天佑没好气地说，“拉你个头。”大家见天佑如此说话，失望地散开。大家开始说各自学校的新鲜事，天佑则伏在床上写串联词，对面的王凤山好奇地老想过来看他写什么，天佑用手遮住没给他看。

日期：2008-1-31　2:11:44

　　尽管在高中学习很紧张，可是天佑还是养成了每天至少写两千字日记的习惯，所以，十几个节目的串联词他很快就写完了，然后还能润色两遍。而这时，杨成辉正在给那群家伙讲故事：“我们屯子有个小子到呼兰城里去，他从来没进过县城想来看看。可是他走到你个服装店却看到有几个女人没穿衣服，其实那都是些模特。他老是觉得老二涨涨的，他就看看了老二一看不要紧可吓坏他了。他想自己的那个东西怎么涨涨的他想这怎么办就去一家诊所。诊所的大夫看他是个农村人就骗他说这是小病我给你开点药再坐一会就好了。过了一会他果真不涨了。他就走了。过了几天他又进城了又看到了那个模特，可那个东西又涨了。他又去那家诊所去找那个大夫。可是那个大夫不在，大夫的老婆在。他老婆就看这个小青年长的蛮精神的，就说你跟我进来我来医你。过了一会，那个大夫来了。那个小青年就说你这个大夫一点都不负责任。那个大夫就问我怎么了？小青年就是说了你看你只给我消肿了。那个女医生多好帮我的浓都挤出来了。”

　　大家哈哈大笑，天佑也忍不住乐了。他很佩服杨成辉的口才和表达能力，觉得这人很风趣，可是，转念一想，这人在宿舍里说这些，是不是思想品德有问题呀？可是，他没说出来，去水房打点水回来洗洗脚睡了。
　　第二天没有课，张岚组织大家开了一个班会，主要内容是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介绍系领导，他们讲了话之后，第二部分是同学们自我介绍。到这时，天佑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个班三十二个人，就八个男生，其余全是女生。天佑问旁边坐着的任品，他笑了笑说，“师范院校就这样。”天佑这才明白，原来很多男生都不愿意学师范，所以人家宁可上大专，也不来上这所谓的重点本科，他心里顿时充满失落。

　　大家自我介绍是很乏味的，无非就是说自己毕业于哪个学校，家住哪里等等。但是，有两个人的自我介绍是很让天佑印象深刻的。一个是杨成辉，他说，“本人小时候爹妈起名叫杨成辉,长到现在才明白这名字的意义,原来是我爸早就知道长大以后我要当老师，因为他要我做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人民教师嘛。瞧瞧我，现在就在太阳下晒着呢。”大家哄堂大笑，因为大家都看到，他的座位正对窗口很晒。他接着说,“你们甭笑,那是因为我真心诚意的想为人民的教育事业出汗的啊,所以打从今起，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习雷锋好榜样。说说我的性格吧,说正直、善良、幽默、有气量和心胸，对同学很懂得关心照顾这些别人常形容我的话就不再重复了，自认为能为同学们服好务，今天我也想就这个机会发表个个人言说，我要当咱们班未来的团支部书记，希望大家支持我。”得，每人这么大胆，这一番话，好像团支部书记就非他莫属了，天佑心里有些不舒服，心想：这人也太官迷了吧？

　　另外一个是个女生，长得不怎么好看，眼睛眯眯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说，“我叫战玉书，来自齐齐哈尔，我是一个积极要求进步的青年，我决心在大学期间入党，我要无私奉献，提高自身综合素质和能力；不仅在平时工作中带好头，关键时刻过得硬，而且要在学习、劳动中走在前面。作为积极分子，我要高举旗帜，维护核心，坚决贯彻执行党在新时期的理论、路线、纲领和方针、政策；树立模范形象，严守政治纪律，勇于同各种损害党的形象、损害党和军队关系的言行做斗争，始终做党的忠诚捍卫者。”一番话说得天佑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天佑小声对任品说，“这不是文革造反派吗？”任品似乎没听到我的话，饶有兴趣地望着战玉书。而战玉书最后一句话更让我妈骨耸然，她激昂地说，“我决心为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奋斗终生！”

　　天佑不禁瞄了一眼杨成辉，看他有些不屑的表情，心想：官迷，你这个团支部书记可有强硬的竞争对手啦。再看看前面的系领导似乎都很赞赏战玉书的自我介绍，只是张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日期：2008-1-31　11:28:19

　　班会开完，领导先走，同学们也陆续散去，杨成辉、王旭和战玉书几个人再围着张岚说什么，天佑一个人站在教室的窗口向外望，对面是几个篮球场，一些人在打球，天佑忽然想起家人，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地里的玉米快熟了吧？
　　“天佑，你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回头天佑都知道是张岚，因为他已经嗅到了那股独特的香味，回头一看，正是张岚。不过，她旁边还站着战玉书和另外一个女生，刚才她自我介绍时，天佑依稀记得她似乎叫赵民青，胖乎乎的不大讨人喜欢。
　　天佑说，“我在等你，因为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说罢，天佑把一大叠稿子递给张岚。他接着说，“不过，我希望系里能给我报销稿纸，因为一本稿纸四毛多钱呢，我不能浪费自己的稿纸，我可没有那么多闲钱。”
　　战玉书严肃地说，“天佑同学，你怎么能这么市侩？不要什么都钱钱钱的。”
　　不过，张岚倒笑起来，“你说得有道理，没问题，系里有稿纸，回头我送一些给你，不过有个要求，以后系里或者学校有什么需要你写的可不准不写。”

　　天佑说，“那要看让我写什么，写反动言论我可不干。”三个女生马上笑不可支。
　　天佑正要走，张岚问他，对了，“听杨成辉说你会画画，会不会写美术字？”
　　天佑心里很不高兴，心想；杨成辉这人嘴怎么这么快？不过，他嘴上还是说，“会一点。”
　　张岚拍手笑道，“那太好了，你跟我来。”说完，四个人一起来到了一间很大的教师，有两个看起来是高年级的学生正用广告色在一块黑板上写着画着，不过那图案实在艳俗，字也不怎么样。张岚走过去，叫那两人停下来，对天佑说，“你来吧。”
　　天佑说，“我试试吧。”嘴上客气，手却没停着，拿块湿抹布把先前那两个同学写的“政治系欢迎新同学联欢晚会”几个字和那些图案擦掉。用水粉色写上“欢迎未来的人民教师”九个大字，然后圈上白边，在空白处点缀上几个舞蹈状的抽象人物画，那块黑板立刻生动起来。几个女生包括刚才那两个高年级的同学一起拍起手，战玉书夸张地说，“中国的教育事业就需要天佑这样的人才。”天佑没理她，对张岚，“行不行，我就这水平了，不行叫别人再弄。”还没等张岚说话，他径直走掉了。

　　走出文史楼，天佑回到宿舍，进门看见杨成辉他们正围坐在房间中间的桌子上打扑克，看样子王旭输得很惨，贴了一脸的纸条。见天佑回来，没玩儿的张全娇声地说，“哎呀，咱辅导员的掌上明珠回来了，怎么？单独辅导去了？”
　　天佑没搭理他，他接着说，“天佑？怎么辅导的，有没有把你扶倒啊？”天佑何尝听不出来这话，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慢慢转过身，一拳就打在张全的脸上，张全整个人仰倒在中间的桌子上，把坐在椅背上的王旭也碰掉到地下，幸亏他反映及时才没有摔倒。一旁看热闹的人品一下子把天佑抱住，说，“你干什么，他就是说句笑话嘛。”大家也劝天佑。

　　张全直起身体，一抹鼻子，发现已经出了血，叫道，“好你个天佑，你打人，我到保卫处告你去。”毛博思在一旁冷冷的说道，“就怕告人不成反而自己麻烦啊？到时候恐怕两个人都得处分，算了，刚入学就闹个处分可是划不来的。”
　　人品松开天佑，说，“一语不合，都别冲动，冷静冷静。张全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天佑你怎么这么冲动，象什么样子？”
　　天佑面无表情，对张全说，“我再听你嚼舌头根子，听一次打一次。”
　　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杨成辉说道，“今天这事是个教训，大家都应该吸取教训。大家要在一起生活四年呢，一言不合就打架，那以后还不天天打。昨天大家不是说以任品大哥的话为准吗？以后，凡是都由大哥做主，谁有委屈，有矛盾，都要找大哥解决，不准擅自动手。自己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要打架，咱们跟外系，跟校外的打，自己窝里斗算什么能耐？大家说是不是？”大家都连声称是，就连天佑和张全也不好意思地相互道了歉。

　　正说着，楼下又有人喊，“天佑！”
　　大家又冲到窗前，果然。
　　天佑下得楼来，满脸冰霜，对张岚说，“你又来干什么？”
　　张岚一指脚下，“喏，说到做到，给你的稿纸，一百本。”天佑一看，她脚下正放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方块。

日期：2008-1-31　11:5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