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巷

作者: 晓桐abc


日期:2010-7-21 20:08:00

  谨以此作献给我的父亲和支持关怀我、爱我的人们
  当我写下这行字的时候,不由泪水潸然。
  父亲去世之时,也是这部书稿、截稿发帖之时。在清冷的月色下我偷声饮泣。无尽的哀思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泪水模糊了双眼,明净的月夜被冷风吹得支离破碎,心底泛起潮水般的忧伤。
  泪眼朦胧中看到父亲默默地站在我身旁,看着我敲击键盘,耳朵支愣着听着门铃的“叮咚”声,当接到邮递员送来的邮包,抚摸着散发墨香的刊物,眼里露出欣慰的笑容……享年八十二岁的父亲,十四岁从鲁西北贫瘠的土地走出来学徒打工,不识几个字。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学有所成,做有所为。
  夜色中,父亲的白发在晚风中飘拂,成丝丝缕缕的云彩,父亲的身影慢慢模糊了……但是,他分明躺在病榻上向我挥手,默默的说:“你忙吧,不要管我……”

  那是去年的10月,因朋友引荐,我上了天涯,来到了舞文弄墨,看过一篇篇妙文,结识了几位好友,激起了自己创作这部酝酿已久的长篇欲望。
  不幸的是,稿子写了不到一半,噩耗降临,身体一贯强健的父亲被检查出患晚期肺癌。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怎么可能呢?在检查身体的前一天,父亲还着骑着三轮车四处看津门新景。但事实就是事实,科学的诊断不容置疑。我放下手里的一切,四处为父亲求医问药。
  父亲不知道自己患了不治之症,总是对我说:没想自己活长命百岁,希望看到“四辈儿”上学了就可以。我知道父亲的心情,他希望自己的儿孙都是识文断字的人。我更希望奇迹发生在父亲身上,无论是住院治疗,还是家庭病床,几乎每天守候在父亲身旁。
  远近的搂房灯光相继灭了,惨淡的月亮挤了进来,给父亲的脸铺上了圣洁的光辉。我守在他身边,父亲醒来看到我,不忍:“我没事,你忙你的吧。稿子写到那了,快写完了吧?”
  我颤抖着声音说:“老爸,别说您没事,您刚从抢救室出来。”
  父亲挥挥手:“别怕,我没事。你写东西去吧。”

  父亲什么时候都为别人着想,从没想过自己,在临终的时候,也是轻微的声音对我说:“我不行了!你还要努力,盼着在‘老家’看到你出的新书……”
  我欲哭无泪,心里酸疼酸疼的。老爸,您的话我记住了,我将热爱生活,勤奋创作,写出老少皆宜,为大众喜爱的作品。这是我努力的方向,争取做到。
  写到此,我还要感谢,怀旧船长、李正华先生,两位先生始终关注着我的创作,给与指导帮助,在父亲病重期间更是叮嘱:“照顾老人要紧,稿子先放一放!”
  还要感谢,井泉水、五天英、湘西鬼王、芳草罗裙、梅锋010、园田梦人、月儿、高山大海、钟爱今生、杜钬萍、炫紫炫紫等好友的关怀和鼓励,朋友们说得好啊:“老人一路走好,后人更需努力!”
  努力,一定努力!

  愿父亲在地下安息!祝好人一生平安!
  谨此为序。
  写在前面的话
  喝茶讲究品,要不有个文词品茗。喝过之后,咂咂滋味:好,有味儿,那才过瘾呢!
  也许年龄大了?也许老城厢拆了。很多时候我吃不香、睡不着,魂牵梦绕,脑海里总出现狗剩、宋连生、刘嫂、徐二爷这些人的身影……这是怎么了?长生巷……长生巷的这些人、这些事真要跟我一辈子?

  我写的这篇东西叫《抬头见喜》又称《小巷风流》,故事就发生在天津卫的长生巷。这是一段历史,风云变幻中人的变迁,危局中的生存状态、恋爱、事业、精神……那些年那些人哪些事,哏儿呀,有意思。说出来心里痛快,对不?
  这篇小说甭管是龙井、碧螺春、铁观音……您慢慢品,相信有点味儿。
  再说一点儿,除了地名、时间,人物、故事纯属虚构,恳请您多提宝贵意见。
  咱们说好了,不见不散!
  《抬头见喜》简介
  本文以抗战时期的天津卫一条小巷为背景,描写了小巷人们的生存状况,围绕着保护“福全兴”机械厂机器设备,与日本人展开的斗争。

  宋连生是福全兴厂的大师兄,为保护厂里的机械设备来到小巷开了一家铁匠铺;狗剩是铁匠铺的小师傅;徐二爷被骗到日本进了日本军校,又在日本亲人的帮助下逃回国……
  日本占领军为在华北地区建立一所军事器械基地,盯上了福全兴机械厂,一场反抗保护的故事,在乱世中展开……
  乱世中的恶劣环境交织着人性的美好与贪婪,但是小巷人们始终信心百倍,抬头见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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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7-21 20:09:20

  抬头见喜一
  狗剩这几天心里腻透了,吃嘛嘛不香,干嘛都没劲。用刘嫂的话说:“这小子丢魂儿了!”人家刘嫂说的没错,他的确丢魂儿了……
  但是刘嫂说话,狗剩不敢反驳,她在长生巷是位说话落地砸坑的主儿!别人说,他心里的斜火非撒出来不可!不管怎么说,他在长生巷生活四、五年了,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
  说实话,长生巷这条小胡同,别说在天津卫的版图上找不到,出了老城厢都打听不着,人家都知道天津卫老城厢有大水沟、有小马路、有二道街……不知道这条小巷。可巷子虽小,也是一个小世界,各色人等俱全,是不?
  其实,长生巷坐落在天津卫老城厢的西南角。巷子不长,却宽,东西走向。不知嘛缘故,朝西的方向是几座破旧的大杂院夹杂着一些门脸儿;朝东的方向都是青砖磨缝的四合院,不用说,哪里住的都是有钱的主儿。朝西的门脸儿有水铺、酱菜铺、裁缝铺、棺材铺、铁匠铺、扎彩匠……五行八作干什么的都有,男人们从早到晚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而忙活,女人们为了自家的生计窜前跑后,一个巷子的人过得也算有滋有味儿。

  不仅仅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儿,人们的关系也很好。谁家今日做了贴饽饽熬小鱼,马上就会出来吆喝,“都来尝尝,今儿我家开荤了!”当然,若有个红白事儿,一个巷子的人几乎都到场忙活儿。这就是老天津卫长生巷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人有难全“巷”帮忙。说全巷帮忙也不准确,住在东头四合院的几个主儿一般的时候是不掺和的,除非……

  这不,五月端午的前一天,家住东头四合院的徐二爷,接到了西头送来的一个帖子。西头裁缝铺的罗锅掌柜明天娶媳妇,请他去参加婚礼。
  帖子就是西头铁匠铺的狗剩送来的。
  那时候,天已经过了晌午,门房正在打瞌睡。狗剩“啪啪”叩响黑漆大门,门房猛地一下子惊醒,慌慌的站起身,高声应道:“来了,”随即打开了大门。
  狗剩眯缝着眼,探头探脑向院里巴望一会儿,问道:“徐二爷在吗?”
  门房扬起脸上下打量他一番,脸立刻耷拉下来,斜睨着眼睛说:“二爷在不在关你屁事。说吧,有嘛事?”

  “我给二爷送个帖子,明儿罗锅结婚,请二爷去捧捧场。”
  “啧啧,嗨——!”门房嘬了两下牙花子,“这事也来找二爷?真他妈的穷怄,二爷忙着呢,没功夫去。”说罢,头缩了回去,关上大门。
  狗剩站在门外,肚子里得火气蹭蹭往外冒,冲着黑漆大门,“呸”!吐了一口粘痰,高门大嗓的骂道:“奶奶的,你算个什么鸟?狗眼看人低!有本事给老子滚出来,咱俩比划比划!”
  骂也白骂,黑漆大门里面毫无声响,狗剩还不嫌解气,冲着大门“咣咣”踹了两脚,转身离去。
  虽说,罗锅裁缝娶媳妇是巷子里的大事,但狗剩压根儿也没打算请徐二爷,可酱菜铺的刘嫂偏要请。她说,“咋啦?别人家我不管,罗锅娶上媳妇,帖子挨家挨户都要送到了。来不来是他们的事,礼数不到是咱们的事。”

  唉,送吧!结果呢,在徐二爷家他吃到了闭门羹,还惹了一肚子气!估计东头四合院的几个主儿也没有来的。可,那也得去送。
  说起来挺有意思。罗锅要娶的媳妇很漂亮,家住在另一条胡同里,离小巷不远。男人们见了都爱搭讪几句。搭讪后,不管主动说的和被动说的都会美滋滋地熨帖几天。高兴之余,有的男人咂磨起滋味儿还会唱上两句,“杨柳青的闺女俊又俏,走起路来屁股摇……”尽管罗锅媳妇不是杨柳青的闺女,有人就愿意这么唱,谁又管得着呢?可也有个别的时候,那就是罗锅媳妇见了狗剩,磨磨叽叽脸红红的躲着走。

  狗剩是铁匠铺的小师傅。说他是小师傅,因他上面还有一个师傅宋连生,手艺高超,据说在三条石的铁工厂干过;可这个人脾气有点怪僻,不大爱说话、不好接触;所以铺子里的事都由狗剩出头张罗。好在他已能掌钳,手底下有两个徒弟,一般的活都能应付下来。
  狗剩是个热心人,二十郎当岁的年纪,一身腱子肉,谁家有事他都冲在前面。当然,狗剩还是个光棍,想当初他没少和罗锅媳妇套近乎,人家就是躲着他走……
  嗨!说了半天,他是因为罗锅娶媳妇丢了魂儿!
  可到了这时候,心里不痛快也不能落了后,他要忙活的更欢实。
  人嘛,厚道点好。
  狗剩整整忙活了一天;转过天刚过晌午,狗剩招呼着宋连生早早关了铁匠铺子,一头扎进了罗锅拜天地的婚礼现场。这时却出现了怪事。

  这时是公元1938年,小日本子已占了天津卫。

日期:2010-07-22 17:58:42

  抬头见喜二
  参加婚礼的人还真不少,家住东头四合院的三条石“福全兴”机械厂的东家也派人来了。
  只见罗锅身穿长袍马褂,头戴扎花礼帽;小媳妇身穿红袄绿裤,下身外罩响铃裙,头戴红盖头正随着典礼人的吆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这时不知嘛缘故,小喇叭忽然不响了,锣鼓家伙也不敲了,茶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低声嘀咕了几句,典礼仪式马上停止了。人们你望我,我望你,谁也没敢吱声。刘嫂扯扯狗剩的衣襟,“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狗剩答应一声,赶紧上前一看,原来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来了!有五、六个人。
  这些日本兵倒也没有“花姑娘,花姑娘”的胡闹。领头的一个日本少佐很客气地冲着大家点点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没人听得懂的屁话,马上有一个头戴日本军帽的二鬼子翻译说:“大家听明白了,皇军听说今儿咱这办喜事,是专程来道喜的,并且把贺礼都带来了,以示日中亲善。可是大家也应该有点表示,新郎新娘拜过高堂后,要拜一拜大日本天皇!”

  说罢,二鬼子一摆手,有两个家伙挑着一担贺礼进了现场。这份贺礼真够殷实的,有吃的、喝的、穿的……有人看到这种阵势不敢凑前,蠢蠢向后退,向一边躲。日本少佐左右看了一眼,有些着急地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通。二鬼子马上摆着手说:“大太君说了,请大家不要害怕,皇军的确是真心实意来道喜的,婚礼要照常举行。”
  大家仍旧一阵慌乱,刘嫂也慌了,小声问:“狗剩,这……这咋办?”
  没等狗剩说话,站在身后的宋连生却涨红了脸小声地骂道:“他奶奶的,小日本要疯了!”
  身旁还有的说:“妈的,日本小鬼子真会玩虚的,猫哭耗子假慈悲,真刀真枪地打进了咱中国,还呲牙笑着给小孩发糖。这回可好,拿着点东西来,硬要罗锅拜他们皇上,后头还不知道出嘛妖娥子哩!”
  狗剩的脑子也乱了,不知咋办,无意间瞟了一眼罗锅和盖着红盖头的新媳妇。他发现新媳妇的身子像筛糠似的嗦嗦发抖,又发现罗锅的裤裆湿了一片,心里不由骂了一句,“真他妈的熊货!经小鬼子这么一折腾,搞不好罗锅身底下的那玩意儿也罗锅了。”
  狗剩终于搓搓手站出来,先对巷子里的大爷大娘、兄弟姊妹作了作揖,“老少爷们们儿,都听我说两句。罗锅娶个媳妇不容易,咱们来了就得帮着把戏唱完。谁要提前走了,谁是我揍的。” 说完,他恭恭敬敬、低头搭脑对着日本少佐说:“大……大太君,你的好意我们领了。我代表新郎新娘谢谢太君,请……请入席吧。”
  二鬼子听了很高兴,马上问:“你是什么人?”
  狗剩凑近二鬼子小声回答,“借您的光,跟小鬼子说,我是他爹。”
  “混蛋!这话我能说吗?”
  “那就叫他们赶快入席。我给您留了一瓶好酒——‘直沽高粱’。”
  二鬼子叽里咕噜跟日本少佐说了一通。日本少佐脸色突变,“噌”地抽出指挥刀指向狗剩,沉着脸叽里咕噜回了一通话,二鬼子上前对狗剩说:“太君说了,你不是良民,不拜天皇死了死了的!”
  日本人真够狂得,可狂得没道理。中国人娶媳妇都不拜自己的皇上,拜得着你日本人的皇上嘛!但有的人就被日本兵的嚣张气焰吓住了,胆怯地缩头缩脑向外溜。狗剩心里虽有气,表面上显得很沉着。他好像嗅到了新媳妇身上的香气,轻轻拨开日本少佐的指挥刀,上前踢了罗锅一脚,又不顾礼节掀起了新媳妇的红盖头。

  果不出所料,新媳妇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俊闺女春花。这时她的脸煞白煞白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汗珠。他放下红盖头,看了看刘嫂和宋连生,来到日本少佐跟前深深鞠了一躬,“大……大太君,我再叫你一声大太君。按说中国和日本离得不太远,待人的礼节也没嘛区别。在旭街后身我就看见你们司令部门前,挂着天皇的大照片,你们经过时都要鞠个躬,拜一拜。可有一着,你娶媳妇的时候拜这个皇上了吗?”


日期:2010-07-23 20:11:25

  抬头见喜三
  日本少佐疑惑地看着狗剩。他听不懂他的话,更不清楚他为何如此镇静?他用眼睛看着二鬼子。
  狗剩不看他们,着急地看外面的天。明晃晃的太阳已经西斜,没有风,小巷里的那棵歪脖柳的树叶子动也不动。狗剩的心沉了下来。按天津卫的婚俗,傍晚之前新婚典礼必须完成,否则新婚就变成二婚了。这样的事别说在长生巷没出现过,满天津卫也没听说过。不能破了婚俗的规矩,傍晚一过对不起罗锅,更对不起春花和满巷子的老少爷们儿了。

  狗剩对二鬼子说:“翻,一字不差地把我的话说给他听。”
  二鬼子说:“你他妈的找死呀,这话我能翻吗?”
  “听我的,一字不差地翻给他听。放心吧,我死不了,我还想借你的光跟他一块乐呵乐呵呢。再说,我……我很高兴他参加这个婚礼,我们拿他当贵宾招待。”
  于是二鬼子跟日本少佐翻译起来。
  眼见得,日本少佐的脸色渐渐温和了,拔出鞘的指挥刀又插了回去,叽里咕噜和二鬼子对说几句。二鬼子马上对大家说:“大太君说了,婚礼接着举行,皇军很高兴接受邀请,以贵宾身份参加这个婚礼,这说明日中是亲善的。”


日期:2010-07-23 20:12:36

  狗剩兴奋地上前拍拍二鬼子的肩头说:“谢你了,哥们儿。看得出来,你还算个中国人。下面的戏还要借你的光,给哥们儿帮帮忙。”
  二鬼子惶恐地看了日本少佐一眼,使劲推开狗剩,“我还想多活两天呢,你少把我往‘泥儿’里带。”
  “放心吧,哥们儿。”狗剩说罢,赶紧招呼刘嫂等几个人,给几个日本兵安排好座位,然后催促大家道:“日头快落了,赶紧给罗锅典礼吧,一切按照咱们的仪式举行。小鬼子由……由我来照顾。”
  有人小声嘀咕,“狗剩除了会打铁,就是到处瞎张罗,他能照顾好这几个小鬼子?”
  “是呀,是呀,这小子跟小鬼子转嘛轴子?这罗锅大喜的日子,答应几个戴刀戴枪的小鬼子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
  “唉,不答应也不行呀。太阳快落了,别瞎嘀咕了,赶紧张罗着给罗锅典礼吧,要不然真成二婚了。”
  “就是!一个个都在背后充能耐梗儿,谁有能耐把狗剩替下来,我也看看。哼!赶紧干活吧。”刘嫂着急上火的说。
  于是人们又开始忙活起来。

日期:2010-07-23 20:13:38

  小喇叭吹起来了,锣鼓家伙敲起来了,新郎新娘并排站在了一起,只听典礼人一声颤巍巍的吆喝:“夫——夫妻对……对拜。”
  随着这声吆喝,狗剩紧拉住二鬼子的手寸步不离。二鬼子感觉比他还紧张,直觉的魂儿往外窍腾。日本少佐端坐前排正中,面沉似水,一句话也不说。
  二鬼子一看推开狗剩,赶忙抓起桌上的喜糖递给日本少佐。狗剩一见也紧跟着给日本少佐沏茶倒水。这时响起了典礼人又一声吆喝,“步入洞房——!”
  听到这声吆喝,两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向日本少佐脸上射去。这时人们好似忘了前排还坐着几个日本兵,欢笑着簇拥新郎用红绿巾牵引新娘向洞房走去,一些人边走边向新郎新娘身上抛撒高粱、谷子、豆子、钱币、糖果……新娘子紧拽着红绿巾,小心翼翼,一步三摇,下身系着的响铃裙叮当作响。
  日本少佐的眼睛随着欢笑人群移动的方向转动,呼吸变得急促,先是垂下头把眼睛紧紧的闭上,而后脸色由红转白使劲摇摇头,忽地站起来,抽出指挥刀指向二鬼子。


日期:2010-07-23 20:17:50

  二鬼子吓得浑身颤抖,声音变了腔对狗剩说:“快,快叫他们回来,赶紧拜天皇!”
  “回来?……”狗剩眼睛不瞧二鬼子,冲着步入洞房的人们摆了摆手,对二鬼子说:“你告诉他,新娘子是回不来了,待会儿新郎回来给大家敬酒。叫他坐稳当了,等着喝喜酒吧。”
  “哥们儿,这,这……这不是闹着玩的!” 二鬼子几乎语不成句,“我,我们……是奉了军令来的。这是掉脑袋的事,懂吗?!”
  日本少佐脸色煞白叽里咕噜一通吼。狗剩立马变了笑脸,“太君,太君别急。他呀,说你军令在身,不得不做。可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大好人,有成人之美之心。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将在外军令即可不受’。你来了,吃饱喝足回去一复命就算交差了,对吧?”
  日本少佐听不懂狗剩的话,手举着指挥刀看着二鬼子。二鬼子也变了笑脸,点头哈腰地给少佐翻译。
  日本少佐听着二鬼子的翻译,又一次闭上眼睛,手中的指挥刀慢慢地垂了下来。
  步入洞房的队伍早就停了下来,人们紧张地看着他们。狗剩朝日本少佐笑笑,又向他们摆摆手,叫他们赶快走。但有人不放心,放下手里的高粱、谷子小心翼翼走过来。

  狗剩急了,跳脚大骂:“混蛋!回来干嘛?快他妈的走!”
  日本少佐听到狗剩的大骂,猛然惊醒似的,双手高举起指挥刀,“八嘎!……”
  “啊!……”步入洞房的队伍一阵大乱。就在这时忽听有人惊喜地高喊,“闪开,徐二爷来了!”
  听到这声高喊,人们立刻闪出了一条道。随即一位身着蓝色长衫,手里拄着文明棍的老者稳稳走了过来。
  真是徐二爷来了!狗剩心里一颤,感觉腿有些发软。
  日本少佐瞪大眼睛看着来人,手中的指挥刀没有落下来。狗剩结结巴巴地说:“二……二爷,您……您可来了!”

日期:2010-07-24 16:23:10

  长生巷四
  徐二爷笑笑,拍拍狗剩的肩,转过身与日本少佐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狗剩愣住了,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愣了,住在巷子东头四合院里的徐二爷竟会说日本话!
  也别说, 徐二爷好清净,平日很少出门和人接触。他的四合院在巷子里是数一数二的,有门房、有甬道、是个宽敞的二进院。人们只听说二爷原做小本生意,后来买卖越做越大,开了个珠宝首饰店,再后来年岁大了,将买卖让给儿子们去做,自己住在这座院子里享清福。这是个看上去慈祥又不好接触的人。
  狗剩问二鬼子:“他们说的嘛?”
  二鬼子狠狠瞪了狗剩一眼,“你他妈的还有脸问?把我都带到‘泥儿’里去了。”
  徐二爷回头一笑,“兄弟,这话就错了。咱们都是中国人,他把你带到‘泥儿’里去了,他有嘛好处?”

  二鬼子瞅了瞅日本少佐,对二爷一个劲儿点头称是。徐二爷笑笑,又跟日本少佐亲切地说了几句话,掉头对狗剩说:“开席吧,他要喝喜酒了。”
  尽管狗剩盼望徐二爷尽快平息这件事,可也不相信日本少佐这么快就变卦了?可他还是要听徐二爷的,于是扬手叫来茶房,“赶紧把新娘送入洞房,快开席。”又招呼刘嫂说:“嫂子,告诉大家都入座,要开席了!”

日期:2010-07-24 16:24:38

  喜宴很快摆了上来。徐二爷把日本少佐请到正桌的上座上,看着大家都落了座,站起身说道:“街坊四邻们,今儿这个喜事我们有幸请到了小岛四郎和其他几位日本朋友,大家一块鼓鼓掌吧。”
  原来这个日本少佐叫小岛四郎!掌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徐二爷刚要接着说,猛然发现站起身给大家鞠躬的日本少佐,腰弯到九十度再也直不起来了。
  徐二爷惊奇地看看他,发现他脸上有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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