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门口,欲望盛开

作者: 半瓶哥顿金


日期:2010-7-15 20:05:00

  几年前我开了个帖子,然后把自己写便秘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太监生涯之后,我觉得我必须洗心革面梅开二度起死回生金枪不倒。
  所以我故地重游再挖新坑,并保证做到以下几点:
  1、坚决不坑
  2、每天更新

  3、谢绝调戏
  4、第2条没准
  一、
  我居住的这个城市很少下雨,即便是在号称雨纷纷的清明时节。
  今年例外,老天爷前列腺增生,滴滴答答地零星雨点时断时续,恨不得憋死谁。
  正午时我站在龙坪公墓半山腰,远远看着我最好的朋友老米弓着腰沿着蜿蜒的石梯一路上山。

  小时候我俩经常站在幼儿园二楼窗户边上冲楼下行人吐痰玩,有一回他的口水准确的落进刘阿姨白色的确良衬衣领口。她咆哮着冲上楼把我们关进放杂物的小黑屋,临走时说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长大一定是流氓。刘阿姨的胸部肥大,但事实证明她的预言并非不着边际,可见胸大无脑这句话是片面的。
  韶华易逝,时间象老米的口水一样,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转瞬而过。我们迅速地成长、堕落,虽然没成为合格的流氓,但也在很多年后出落成两只挺不错的色狼,每天人模狗样的西装笔挺衬衫雪白。
  用老米的话说,是色狼界的两朵奇葩。
  女人是我们胸口的勋章,在很多个微醺的午夜熠熠发光。
  今天的老米一脸庄重殊为难得,打着把黑伞还拎了个纸袋,在丙区第八排墓碑那儿拐了个弯,径直走到17号墓碑前,那座新坟的主人叫姚楠。

  半年前她是个活蹦乱跳的火爆美女,现在她是红木盒里一把灰白色钙化物。
  我记得她活着的时候很怕黑,除了做爱,总让房间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睡觉都开着台灯。有时候我会担心她不适应冰冷黑暗的新居,估计老米也挺后悔当初介绍我们认识。
  挺着大肚子的芳芳也站在坟前,一改往日丝袜高跟的经典造型,一袭黑衣冲老米点头假装是在微笑,说你也来了,我刚到。那种嘴角微翘露8颗牙的职业笑容我和老米都很熟。她曾经是我的首席女友。
  老米点点头,从纸袋里掏出瓶百利甜,拧开盖放在坟前,点了根烟蹲下,眯着眼睛认真瞅大理石墓碑上姚楠的相片,想起什么突然扭脸问,快生了吧?
  芳芳抿着嘴说下个月,嘴角的笑容依旧可怎么看都透着凄惨。

  几滴雨落在碑上,拖出长长的水迹一路滑过姚楠那张笑意盎然的脸,瞅着有点象乐出眼泪了,其实她活着的时候老这样。
  老米接过芳芳递来的纸巾认真擦拭,头也不回地说你来不合适。
  我知道,我替渣子来看看她,渣子肯定放心不下。芳芳说完眼圈就红了,仰脸望天使劲不让眼泪掉出来,隔了半晌把手里一束鲜花放到碑前。
  姚楠笑中带泪的脸顿时花团锦簇,两条眉毛越发得漂亮。
  看过渣子了?老米在地上拧灭烟头,起身问。
  芳芳犹豫着摇头,两眼盯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一块去吧,我给他带酒了,还有烟。你该有很多话跟他说。
  芳芳抬眼冲我这个方向瞅了几眼,僵硬的摇头,没有,我就想把孩子生下来,养大。说完径直从老米身边走过,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冷不丁一瞅能让人想起刘胡兰或者江姐。
  走出几步她突然停步转身,抬手指着我这边,声嘶力竭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嗓子,我恨他,我恨你们所有人。语气和表情象极了三流台湾偶像剧。
  她认真盘过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几绺长发散在脸边,让风吹得飘摇不定。以我的审美品味来看,挺妖娆的。
  当然,如果脸不是那么惨白如纸会更好。
  老米走到她身边塞过去一张名片,我换电话了,需要钱就找我,渣子交代过,还有,托人打听过,案子快结了,对你免于起诉,放心吧,渣子也交代过。

  芳芳哇地一声开始嚎啕。
  我一边估计着芳芳是不是有点产前贫血,一边瞅着老米拎着纸袋不紧不慢往我这边晃悠,这么多年他走路都这个德性,家里着火也能保持气定神闲,装孙子装得相当匀实。
  天空阴霾,公墓里松柏成行光线黯淡,我隐藏得挺好,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被老米或者芳芳发现。他们的目光始终聚焦在离我不远的一块简陋石碑上。
  那块碑上没镶照片,但用朱漆写着我的名字。
  是我的墓碑。


日期:2010-07-15 20:06:33

  二、
  姚楠死后我一直憋的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这个故事,爱谁谁,只要不认识就行。陌生能带来一种让人觉得安全舒适的距离感,陌生人的故事谁都不会去较真,不会故作深沉或者扼腕伤神地批评教育,顶多陪着讲述者一块呵呵傻乐或者小有唏嘘,转头就忘。我觉得这样挺好。
  这个故事时间跨度不长,在一个冬天开始,另一个冬天结束。故事应该从我和姚楠认识讲起。那天她喝高了,在梧桐路酒吧街上一个名叫人间的酒吧。
  我是人间的老板,老米是幕后股东。其实那顶多算是副业,我们的主要工作是在灯红酒绿的梧桐路上拈花惹草,同时大量贩卖走私洋酒。
  当初靠一车皮威士忌起家后,老米和我意气风发,在全市地下洋酒市场上呼风唤雨。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到子夜时分我们都会坐在人间的沙发上窥探窗外,怀里搂着各种来路的女孩,笑眯眯地看着在梧桐路夜店出没的各色人等。
  在我们眼里,那都是钱。

  故事开始的那个冬天一直不下雪,干冷干冷的。差不多每个下午我睡醒之后就趴在窗台发楞,听着窗外北风凄惨无比跟哭似的,直到天黑芳芳打来电话才出门去店里。
  那天例外,黄昏时我开车到了铁路南站,在货场门外那条遍布物流公司的街口一直等到路灯齐明。离我挺远的地方一直停着辆黑色本田,我不知道车主是不是有意选了根坏了灯泡的路灯柱停车,看不清牌照但直觉车里有人。这种直觉跟我以前的职业不无关系。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下车进站,如我所料,货运部的柜台前没有顾客,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正守着电炉子吃盒饭,一个满脸蝴蝶斑的中年妇女很不情愿的暂时告别烧茄子,接过我的提货单在电脑里核对了半天,告诉我那两只发自广东的集装箱已经到了,让我自己进货场找管装卸的值班段长。
  她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从抱怨到狐疑最后直奔警惕而去,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道谢后出门,没进货场,点了根烟在一个角落里站了会儿,按街边一个小饭馆招牌上的电话号码订了外卖。等服务员拎着装满白色餐盒的塑料袋从店里出来,在门口稍作张望一溜小跑直奔本田,我也慢悠悠溜达过去。
  和本田车擦身而过时,服务员正跟副驾驶席上一个堪称眉清目秀还戴付眼镜的小伙子纠缠不清。车门半敞,小伙子腿上搁着一只警用手持电台,绿色信号灯一明一灭闪烁不定。

  我开车离开时,看到服务员拎着外卖垂头丧气,骂骂咧咧地往回走,由衷觉得自己很不厚道。随手给雇好的卡车司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不用来了。
  随即接到老米的电话,劈头问我怎么还没到。
  我告诉他货没提上,有人盯着。
  老米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先回来吧,回来再说。紧接着黄兰抢过电话冲我叫唤,说渣子你赶紧的,我带了几个朋友到店里玩。格外强调了一句,有美女。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黄兰,太闹,可她是老米的好友——在床上表现特别好的朋友。

  我到的时候老米已经开了两瓶皇家礼炮,在包房里和一票人喝的热火朝天。黄兰笑着过来拉我,毛衣下两只硕大的乳房和耳朵上两只硕大的耳环相互辉映,触目惊心的摇晃。
  我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觉得一多半人面熟,然后目光就被沙发上大口喝酒的豹纹装女孩吸引,我喜欢她的口味,白兰地加冰,口感醇厚,一股浓浓的巧克力味。
  老米挤眉弄眼笑着说这是姚楠,黄兰的朋友。我冲姚楠举了举杯,觉得这个化着烟熏妆的女孩,眉毛真漂亮。然后冲老米挤挤眼睛,开门往往外走。老米跟着起来,被黄兰一把拉住,干嘛去。
  我回头笑眯眯的说有根大象鞭一直没舍得吃,送给你们家老米补补,回头记着汇报药效。
  老米踹了我一脚,黄兰抓起果盘里的一片西瓜扔过来,包房里笑成一片。

  大厅里客人不多,我和老米坐在角落里小声说话。一直站在吧台里边的芳芳端来茶水和瓜子,冲老米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
  跟货场当小头目的一个朋友闲扯了半天之后老米挂了电话,说应该是海关。
  我点点头递过去根烟,说我也觉得不是警察,市局和分局经侦支队都没那么好的车。
  你再落实一下,老米顺手给我点火,货先搁一搁,放凉了再说,时间不会太长,几瓶酒,不管海关还是警察,都不会太上心。说完就冲着桌上的蜡台发呆,大口抽烟,一言不发。
  我进吧台挨个给一溜客户打电话,告诉他们最近货源紧,想了想又加了句可能要涨价,不等对方抱怨就挂了电话。
  芳芳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我说没事,两车酒被海关盯上了。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憋不住笑了,指着老米说,放心,有他呢,从明天开始,芝华士和路易老爷每瓶涨200,咱们不能带头扰乱市场价格是吧。
  昏暗的灯光下,芳芳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冲她呲牙微笑,使劲让眼神更温柔。
  再回到包厢,黄兰已经喝飘了,见到老米一把搂住,站在茶几前面咿咿呀呀的唱歌。
  我坐到姚楠边上递给她张贵宾卡,告诉她上边有我的电话,欢迎以后常来玩。
  姚楠接过卡顺手扔在茶几上,跟我碰了一下杯,拧着脖子硬着舌头说,我听黄兰说过你,老渣,人渣的渣,我不会跟你上床的。
  喝多了吧,你。我对她挤出个干瘪的微笑,扭头看看老米,他憋着笑假装什么都没听着。

  我是LALA,姚楠伸手揪着我的耳朵大喊了一嗓子。我眼睛的余光看到老米把一口酒喷的满桌子都是,黄兰笑岔了气。
  不信是吧,那是我老婆。姚楠冲一旁正专心摇骰子的小姑娘喊,晶晶,过来。
  一身海军裙酷似高中小女生的晶晶走过来,一脑袋扎进姚楠怀里仰头小鸟倚人的笑,两个女人开始旁若无人的接吻。
  我给自己点了根烟,心里暗骂着老米这厮,觉得这场面应该就是时尚版的东方不败。
  剩下的时间我一直和黄兰摇骰子拼酒,想尽快把她灌翻,可总也不能集中精神,手气不顺,输的七零八落。随即感慨自己道行还是不深,区区两车酒就搅得心神不宁。
  芳芳敲门进来,俯下身子对我说经理,外面有人找。黑色套装领口开得很低,两团雪白呼之欲出。

  谁找我,出了包房我伸手把芳芳胸口的钮扣系上,注意点形象,咱们这是高雅场所,回头让人把你当鸡了。
  芳芳气得小脸煞白,没说话抬手指了指大厅中央的俩警察。

日期:2010-07-15 20:07:33

  三、
  看背影我就知道,昔日同事小郭。小郭由分局下基层镀金,挂职梧桐路派出所副所长,升了二级警司,带着新来的女片警小严走访。
  都头升提辖啦,恭喜恭喜。我笑着冲小郭抱拳拱手,又跟小严握手,说公安队伍警花辈出啊,早知道当初不辞职了。
  坐下聊了会儿分局的人事变动,小郭起身要走。我送两人到门口,背着小警花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塞进小郭兜里,俯在他耳边小声说忙,就不请你吃饭了。
  小郭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你隔壁地下室那个慢摇吧有人磕药,治安科和缉毒队要来扑人,礼拜六晚上。
  我使劲握了握他的手,问他队里最近进没进有理想有道德有那什么和那什么的四有新人。
  小郭呵呵笑着说整个刑警队有点文化的土匪都在经侦,没你不认识的。
  我问他市局经侦呢?
  小郭一脸不解的说好象没有,你打听这干嘛?

  我使劲嬉皮笑脸,说特怀念组织温暖的怀抱,打算重操旧业。
  小郭冲一脸懵懂的小严摆手,说别搭理他,没一句正经的。
  我进吧台拿烟,看见芳芳一脸的不高兴,咬着嘴唇冲我翻白眼。哄了几句,芳芳眼圈发红鼻子吸气有要哭的趋势,瞪着眼睛说渣子我跟你上床没要过钱,我不是鸡。
  我很认真地倒了歉,又批评了她几句,开不起玩笑不善于领会领导意图,作为本店的首席美女未经批准擅自掉眼泪把妆都弄花了。费了半天口舌,芳芳终于破涕为笑去补妆。
  其实除了时不时跟我泛泛酸之外,这女孩各方面都挺好。  

  推开包房的门,一只酒杯擦着我的脑袋呼啸而过砸在门框上粉身碎骨,玻璃碎片溅到我脸上,出血了。
  包房里杯盘狼藉,涕泪横满脸花里胡哨的姚楠正在撒酒疯,指着门边站着的晶晶含混不清地破口大骂。我突然觉得那身豹纹妆和她挺配的。
  砸场子啊?我接过老米递过来的纸巾,捂在脸上转身去洗手间,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都他妈滚!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颧骨上划破点皮问题不大。我洗了把脸,坐在马桶上抽了根烟,整整衣服重新回到包房。
  老米和黄兰坐在沙发上,旁边躺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姚楠。其他人都走了。黄兰很抱歉地告诉我,姚楠喝多了,发现晶晶和一个男的互发短信,追问了几句,就吵起来了。

  没事,两口子打架,可以理解。我笑了笑,冲着老米翻白眼。
  凌晨两点打烊的时候,姚楠依然昏睡不醒。老米说家里正在装修,我掏出钥匙告诉他安全套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老米笑嘻嘻地说不用,她带着呢。黄兰搂着老米的胳膊抬头盯着天花板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一对狗男女指着沙发上的姚楠又叮嘱了几句,欲火攻心飞快离去。
  姚楠枕着自己的胳膊蜷身侧卧在沙发上睡得很安静,壁灯的一束光打在她脸上,脸色苍白眉头紧蹙脸上泪痕依稀可辨。
  我叼着烟坐在沙发上,抓过她的包翻了翻,一堆女孩的零碎物件,果然没有安全套。
  姚楠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我赶紧扔了包觉得自己象在作贼。伸手给她把大衣盖在身上。
  芳芳端着牛奶进来,问我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我接过牛奶喝了,站起来搂住她的腰,老米去我那儿了,今晚睡店里。
  那她呢?

  睡着呗,咱们忙咱们的。我想了想没关灯,带上门。
  存放酒水的库房灯泡坏了,一片漆黑。
  我和芳芳在平时值班服务生睡觉的小床上轻车熟路地折腾,黑暗中芳芳炽热的双瞳清晰可辨。房间里弥漫着各类酒精饮料的味道。小床吱吱呀呀地响。
  门口的灯箱坏了,打电话,修。不知为什么,我发觉自己没法集中注意力。
  讨厌,这会儿说这个。

  一手抓工作,一手抓生活,性生活。我嘿嘿笑着。
  芳芳没再说话,努力压抑着呻吟。
  我伸手攥住她的乳房,呼吸逐渐急促。
  轻点,啊。芳芳叫了一声。
  激情过后我照例半靠在床头抽烟,芳芳趴在我胸口上,用指尖一笔一划写字,时不时仰脸让我猜写了什么,眼神无限温柔。

  我心不在焉胡乱作答,满脑袋都是货场那两车酒,还有那辆黑色本田。这几年和老米合伙倒腾走私洋酒一路风调雨顺。以往海关和工商也查过,雷声大雨点小,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这回莫名其妙就上了侦察手段,最可怕的是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抽了小半盒烟也没理出个头绪,只觉得铁路运输越来越不安全,抓起手机给老米发了条短信,问他有没有兴趣自己开个物流公司,以后往广东发货柜车。
  老米很快回过来六个字,靠谱,正有此意。
  我看看表问他怎么还没睡,你的身体不属于你也不属于黄兰,属于广大适龄妇女。
  这回回复得更快,早晚找人阉了你!估计是黄兰发的。
  芳芳枕着我的胸口酣睡,我怕翻身吵醒她,被压得整夜呼吸不畅,时梦时醒。

  天亮的时候我被手机吵醒。接通,是姚楠睡醒了。
  我穿上衣服倒了杯热水端到包房,陪她抽了根烟,拉开卷闸门看她出门开车走了。临走时她说了句谢谢。
  我面无表情连头都没点一下,回到库房搂着芳芳一直睡到中午,一起吃了午饭,独自开车回家。
  老米裹着被子穿着内衣给我开了门,黄兰穿着我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就一套睡衣啊。老米接过我手里的餐盒,用手抓着饺子往嘴里填。
  有一套就不错了,我从黄兰手里抢过遥控器,我一般都裸睡。

  吃完饭黄兰去洗澡,我和老米坐在沙发上抽烟。老米说晚上约了海关和工商的朋友打牌,问我去不去。
  我想了想说你一个人就行了,咱俩一块儿输钱太明显,接着转述了昨晚小郭跟我说的话,告诉老米,我想把隔壁的慢摇吧吃掉。
  老米问我有把握吗?
  我咬着过滤嘴盯着他说有。机会好。场子被抄,肯定停业,还要交罚款,捞人,他们急着用钱。那边的音响还有七成新,接过来换换桌椅板凳就能营业。
  老米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发楞,每次考虑事情作决定的时候,他都这副德行。过了半晌,他扭头冲我说,你算一下,需要多少钱。
  送走老米和黄兰,我按了一会儿计算器又给打了几个电话,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靠谱。打开电脑上网,漫无目的的胡逛了一圈,突然心动,搜索了几个LALA网站,看得热血沸腾,觉得姚楠那么漂亮个姑娘,不能就这么糟蹋了——要毁,也得毁在我手上。

日期:2010-07-15 20:08:48

  四、
  夜里十点老米打来电话让我送钱过去,说带的现金不够了。
  店里的流水不到一万,我在提款机上刷满了四张银行卡的限额,用报纸包好开车一路直奔常去那家茶楼。夜风呼啸,老米站在门口人行道上等我,冻得直哆嗦。
  我问他干嘛玩那么大。
  老米面无表情咬着牙说王八蛋们嘴太紧。

  有把握吗,我一边给他点烟一边问,别把豆腐盘成肉价钱。
  羊毛出在猪身上,老米嘿嘿一笑,涨价呗。
  已经涨了。我也嘿嘿乐,看着他转身进了茶楼。
  回到店里已经快十二点了,大厅热闹得象开锅。我一边脱大衣一边问芳芳怎么回事。
  芳芳打了个哈欠,指着三五成群的非主流们说隔壁慢摇吧爆满,不少人过来等位子,点两瓶啤酒坐着就不走。

  我暗自冷笑,听到有人渣哥渣哥的喊,扭脸去看,瘸局长正站在包房门口冲我挤眉弄眼地招手。
  芳芳在我耳边小声说,刚来。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心里一阵腻味,还是挤出笑脸走过去,和瘸局长勾肩搭背的走进包房。
  一片乌烟瘴气中,几个小屁孩横七竖八躺在沙发上,没一个头发是正经本色儿的。
  我甩开瘸局长搭在肩头的胳膊,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竭力压制大嘴巴抽他的欲望,笑眯眯地说老瘸,到我这儿开局,不地道吧。
  瘸局长面不改色地拉着我的袖子,坐下说,坐下说。
  瘸局长是梧桐路上的知名人物,不姓瘸,更不是局长。这厮是本地人,早年间跟人合伙在新疆倒外汇赔了,转而去广东一带当鸡头,找了俩维族丫头冒充俄罗斯小姐四处骗钱,忽悠了一个向往异域风情脾气又不太好的老大,结果被废了一条腿。回来之后在梧桐路卖摇头丸,一来二去混成梧桐路的药头了。
  我们这边管一票人集体嗑药叫开药局,瘸子跟常玩药的一帮家伙混的很熟,逢局必到,人称局长。
  瘸子赔着笑脸跟我解释包房里这几个货色是在隔壁HIGH大了过来醒药的。我抽完烟觉得烦了,翻着白眼说赶紧带走,我这儿庙小,供不起这几位佛,回头让派出所查了算谁的。
  瘸子笑着说渣哥别开玩笑,谁不知道你以前也穿过老虎皮,谁能查你啊。
  我变了脸瞪着瘸子,你知道就好,我同事常来喝酒,碰上了,大家谁脸上都不好看。

  瘸子哼哼唧唧还想说什么,我起身出了包厢,重重摔上门。
  那天夜里我一直在库房里喝酒,脑袋里千头万绪,眼前这些事还没想明白,很多陈年旧事又凭空冒出来,乱七八糟搅成一团。
  最后想起老米当初说过的一句话,你这人有时候不是一般的轴。顿觉泄气,自己安慰自己,乱就乱吧,乱中取胜,这世道就这么荒谬,干嘛非把一切都整明白。
  打烊时芳芳敲门进来,小声说瘸局长非要坐包房,我拦不住。
  我叹了口气说以后注点儿意,咱们不能跟这种人走得太近。搁以前,我宁可找条狗逗也不正眼瞅他。

  芳芳咬着嘴唇说我错了,又问,他要再来怎么办?
  你告诉他包房预订了,他要问谁订的你就说我以前的同事。
  回家的路上老米打来电话说牌局散了,问我吃不吃夜宵。我打了把方向,说老地方。
  差不多横穿了整个市区,我在一条僻静的小街边停车,老米已经到了,坐在街边烤肉摊儿上冲我招手。我从后备箱里拿了两条烟走过去,冲杨叔点头问好,问他顺子呢?
  杨叔笑了笑说给你们哥俩买酒去了,接过烟放在一边,给我也倒了一大碗羊汤,张罗着给我们烤牛板筋和羊头肉。烤肉摊上挂着个硕大的灯泡,灯火通明,我发现他的白发更多了。
  我喝了口羊汤,烫的直叫唤,咂着舌头问,杨叔,这么晚还不收摊?

  估计你俩这几天能来,多等一会儿。杨叔说完指着我身后,顺子回来了。
  我和老米扭头,马路对面的顺子怀里抱着瓶二锅头,小心翼翼向空旷无车的马路两头窥探,嘴角挂着长长的口水。
  顺子是先天弱智,可从小没人敢欺负,因为他有个爱打架的哥哥。我和老米念初中时老跟在他哥屁股后面狐假虎威,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泡妞,也惯出个毛病,隔三差五就要到杨叔的摊上吃顿烤肉。我辞职那年顺子他哥出了车祸,我和老米还是习惯在这里吃烤肉,只是来得没那么勤了。
  三只绿色搪瓷缸倒满酒放在烤肉炉上,微蓝的火苗舔着杯壁,酒很快就温热了。
  杨叔拿纸给顺子擦拭满脸的口水和鼻涕。

  我端起杯抿了一口,呛得呲牙咧嘴直咳嗽。
  顺子嘿嘿笑过之后继续数他手里那把总也数不清的零钱。
  杨叔把一大把吱吱滴油的烤肉放进盘子,冲我们举举杯,我和老米双手碰杯捧过去。
  一口下去,一条热流从嘴到胃象是条火链,顿觉通体发热。我扭头看老米一脸的笑容,忍不住想起很多年前很多个这样的夜晚,那时我们都年青,眉眼干净,眼神里没有现在这样的疲惫和戾气。
  我和老米喝得很慢,聊了很久。货场那两车酒,隔壁的慢摇吧,构想中的物流公司,瘸局长的到访,还有我们3岁到30岁的过往经历。

  聊到最后谁都没醉,可也谁都没话了,偷着往顺子的口袋里塞了一沓钱,分头开车回家。
  临走时杨叔说你们还年青,干什么都悠着点,好多东西吧,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说我们还惦记着抢别人东西呢。说完仰脸哈哈一笑,漫天阴云中犹能见到点点寒星。
  老米什么也没说。
  两天后我去货场提了那两车酒,一路风平浪静,老米的麻将没有白打。

  我开车在前边带路,后边跟着两辆雇来的卡车,一路到东郊的库房。盯着民工卸车时我接到了马仔文的电话,问剩下的货款怎么还没打过去。他是我们在广东的供货商,生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惯会扮猪吃老虎,号称马仔,其实手下一票小弟,背景复杂。
  我说刚提到货,回头就打款,听电话那头马仔文故作关切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心中一动,说感冒耽误了,怎么这么问,你那边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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