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8-18 19:36:55

　　前言：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了，本来打算开个长篇的婆媳+职场小说，无奈实力不足，起了几个头都组织不起框架。于是决定还是先写中短篇练笔，为了这次不把自己写伤而草草结尾，希望板油们能按着俺点。如果俺写太急拦一拦，免得又差点整医院里头去-_-!
　　计划速度是每天更新，字数1000字左右。
　　OK，现在就来释放俺在地铁上酝酿出地创作激情^^
　　（一）
　　崭新的白色墙壁，崭新的玻璃茶几，崭新的一张Ａ４打印纸，仍然带着油墨味的一行标题——《离婚协议书》。

　　一男一女对坐在茶几两端，齐齐盯着那张纸，似乎都打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一只苍蝇不识相地在两人中间舞了一段，舞累了就落在男人眼前，男人不耐烦地挥手赶走苍蝇。委屈的苍蝇嘤嘤地抽泣着又飞到女主人那端，还是女人镇定，轻手轻脚地从沙发旁边拎起一个电蚊拍……
　　世界清净了。
　　男人耐性不足，开口打破了清净：“你说说吧。”
　　女人从长刘海里抬起眼皮，里头闪烁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寒光，“没什么好说的，你真要离婚？”
　　男人一皱眉，心里一阵烦闷，直觉地想要将“离婚”的罪恶感甩掉，语气就更加恶劣起来：“不是我想要离婚，而是……”
　　“不是你想离婚还是谁？”女人咬牙切齿。

　　男人花了几秒回忆早就构思了不下几千遍的措辞，“那你能容得下我父母吗？”女人不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男人一鼓作气，“我爸现在身体那样了，我能不管他吗？不能，绝对不能，只要是个人生父母养的都不能！赵晓影，要是你爸随时会倒下去，你能不管他吗？我不能不管我爸，你又容不下他们，那除了分手还能怎么办？”
　　赵晓影仍然沉默，这个问题她也反复纠结了快一星期。于情于理，她不能反对丈夫，但于情于理，她也找不出强迫自己接受公婆的理由。她也动过几次让步的念头，但很快就自己推翻了，她真不是那种能委屈自己的人。而且她知道，同住的结果一定不会愉快，自己忍气吞声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忍不下去，此前的一切付出都成空，最后还是落个恶媳妇之名；一种是忍下去，然后因心情抑郁而英年早逝。

　　离婚，她不是没想过，从结婚后就想过无数次，也在激动时提过无数次，没想到这次竟然由李志无比坚定地提出来了。
　　女人是爱冲动的，男人不是，尤其是李志。既然他都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或许两人真的走到尽头了。
　　这个念头一定，赵晓影不由自主地猛一激灵，瞬间浑身就被冷汗浸透了。事后李志常感叹：你的心真够狠，平时看电视都哭得淅沥哗啦的，那天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赵晓影懒得解释，从预感到离婚将成事实那一刻起，赵晓影就已经不是赵晓影了。三年的情人，三年的夫妻，感情一直都算不错，用闺蜜周莎的话来说：灵魂中的一部分多少都融在一起了。猛然间被剥离开来，赵晓影真有三魂六魄都被击散的感觉。

　　只有赵晓影才知道，看似镇定精明地坐在那里的只剩一个皮囊，她的灵魂已经熬不住煎熬，飘忽在肉体之外，悲哀而无助地冷眼看着两人的命运向那无可避免的悲哀尽头走去。
　　不知该夸奖自己还是该羞愧万分，即使魂不附体，赵晓影却还没忘了算钱，跟其他“善良贤惠”的前妻不同。
　　人没了，钱还在，悲哀。人没了，钱也没了，等着饿死不成？

日期：2010-08-18 20:30:53

　　既然双方都放弃了感情，剩下的就是最丑恶最实际的金钱纠葛。赵晓影伸手抓起离婚协议，仔细看了起来。没留意到，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丈夫脸上混杂着的那种痛苦、错愕、迟疑、甚至一瞬间的悔恨表情。
　　悔恨之后是仇恨，即使这张离婚协议是出自他手，他也无法忍受他心爱的妻子真的决定接受。
　　财产分割很简单，刚刚开始还贷的这套新房，因为还没机会升值，两人平分24万首付。两人名下存款、基金、股票，加起来差不多市值16万，两人平分。除私人衣物和书籍外，家里的一切用品赵晓影都可以带走。李志提出要房，愿意支付赵晓影12万首付。所以除了他应分得的8万资产外，他还会另外筹款4万付给她。
　　赵晓影像台机器人一样，一字一句地看了几遍，然后闭上眼，很久才睁开，睁开后，眼里只剩木然。李志不会知道那短短几秒内赵晓影内心的波澜起伏。第一感觉，她是感动的。这是她所爱的男人，依然爱着的男人。即使经历了一星期的恶言相向，两人的婚姻已走到尽头，他也保持着男儿气度，公平地均分了两人名下的财产，甚至还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虽然她不可能都带走）。不像某些猥琐的男人，这时候开始跟妻子计较起两人收入的差距，叫嚣着家里大部分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

　　想到这里，赵晓影有点心虚。因为种种原因，她在婚后隐瞒了部分收入。不过她很快将这念头甩到一边，告诉自己：说不定李志自己也存了私房钱，不然他哪儿来的4万？
　　不管怎么说，看了离婚协议书，赵晓影更想起了丈夫身上优秀可爱的地方。而且她觉得，一个男人在离婚时能如此慷慨，多少也是因为夫妻感情尚存。
　　想到这里，赵晓影更加愤怒而仇恨起来。明明依然相知相爱的两人，就这样要为了公婆而离婚了？！虽然理智告诉她，向来连儿子都不亲近的公婆，如果不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真不会跑来看媳妇的脸色生活。但不管她多大度，在这场“战争”中她赵晓影还是输家。公婆没有什么损失，甚至可以赶走一直不顺眼的儿媳妇，今后他们可以和自己的孝顺儿子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只有她，优秀的赵晓影，骄傲的赵晓影，在抉择中被丈夫放弃，失去了婚姻、家庭、丈夫、美丽的新家、还有未来可爱的孩子，要孤独一人在城市的出租屋里饮泣，夜夜妒忌万家灯火背后的幸福家庭。

　　让她怎么能不更恨那两个人？
　　赵晓影从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也不喜欢伪装来讨人喜欢，恨了，就要爆发，就要报复。
　　她用尽全力蔑视地看着丈夫，丢下离婚协议的同时也丢出一句：“算的够精明啊，装修的钱呢？”
　　“啊……？”李志傻了。

日期：2010-08-18 20:54:06

　　李志真的不明白妻子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已经很大方地处理了这件事情。甚至因为内心深处自己并不愿意正视的歉疚，他已经尽己所能地倾向了妻子。他不是个爱算计的男人，向来觉得斤斤计较的男人没出息。哪怕他有本事多借点钱，他也愿意在财产分割时做更大让步。现在这种分割方案已经是李志的极限，他其实不知道如何从同事朋友那里开口借这4万块钱，也不知道如果赵晓影真将所有东西都搬走他要怎么重新填满整个家。

　　面对愤怒而轻蔑的赵晓影，原本就不善言辞的李志只能瞠目结舌。
　　赵晓影毫不客气，连珠炮似地轰了起来：“这房子的装修足足花了10万块，用的也是共同财产，如果你要房子，装修款就要付一半给我。如果你觉得不合理，没问题，房子归我，我补给你4万，然后再给你装修钱，绝不像某些人那样明着大方暗地算计。甚至，我还可以将装修期间你出人出力的代价付给你，折算5000块好了。别看我是女人，绝不沾你便宜。”

　　李志听了几乎吐血，眼前的赵晓影变得面目扭曲可憎起来。虽然妻子一直是有些执拗的，但从没有这样不可爱，或者他从没有发现她是这样不可爱。
　　“你……”，李志涨红了脸，虽然已经是暴怒，但他和刚才面对离婚理由时的赵晓影一样，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好不容易才想到，“房子给了你，你还得起房贷吗？”
　　赵晓影嗤笑一声，“大不了我卖了。”
　　李志再次词穷，他真的不在乎多给赵晓影几万块钱，但他也真的实在凑不出钱了，但这种话他是绝不会让妻子知道的。最后一咬牙，“可以，我再给你6万装修款，但只能先打欠条了。”
　　赵晓影嗤笑一声，撇开眼，掩饰自己对这个男人仍然依依不舍的感情，尽量冷漠地说：“别开玩笑了，都离婚了，谁还天天跟着你屁股后头要小帐去？要么你给钱，要么房子给我，我保证不欠你的。”
　　李志因赵晓影的不信任而冲动地跳起，怒吼：“我是那种欠债不还的人吗？”

　　赵晓影没有被吓到，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李志的双眼，语气中第一次暴露出自己的脆弱，悲哀地说：“我不知道，我现在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假如我知道你会跟我离婚，就算你冻死在宿舍楼下的雪地里我也不会接受你的追求。”
　　房间里沉默下来，许久后，李志颓然地跌回沙发上，无力地说：“好，我会付现金。”
　　赵晓影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攻击，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两人就那么呆呆的坐着，由衷地为自己悲哀着。
　　————待续

日期：2010-08-18 22:06:42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令人饮恨。李志本来以为事情还会反复一下，比如赵晓影会提出更多条件，要更多钱，也许……他实在支付不起了，索性就不离婚了。赵晓影在网上和周围打听了不少案例，对法院调解也相当抱有期待，瞎子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仍有感情存在，起码要起诉两次才离得成。
　　几年后，李志无意中对赵晓影提起，两人去离婚那天，他一路上一直想说：“小影，我错了，别离开我，我爸的事再想办法。”
　　“你为什么不说呢？”
　　“不知道，就在嘴边，可是没说出口。”
　　赵晓影不自觉地叹口气，幽幽地说：“天意吧，其实我那天早上已经想好了，跟你父母同住也没关系，我会尽量做个好媳妇，照顾好你父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是到最后都没说出口。”

　　两人之后再也没有碰触过这个令人悲哀的话题，其实，原因他们都能猜到，因为两人那时都太骄傲了，也因为……两人都觉得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拿着绿本本，赵晓影傻了，不是一般都要调解吗？不是第一次打离婚都会用“感情仍未破裂”为理由驳回吗？怎么……怎么问了一句俩人是不是想好了要离婚就给离了。李志也傻了，其实，他多少也是想用离婚做最后的武器，梦想中最完美的结局是赵晓影会为了婚姻和爱情而接纳他父母。怎么……怎么离婚原来是这么容易的？
　　后来赵晓影才知道，感情越是感情破裂到闹上法庭的，离婚越不容易。像她和李志这么“骄傲”的，才没人拦着，觉得后悔就再复婚去。
　　俩人还是打一辆车回家，进门时赵晓影习惯性地将李志的外套接过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利落地用小藤篮里的刷子清理灰尘，肩头不知沾上了什么，她眯起眼很小心地用指甲扣掉。然后……僵硬，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她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期望前夫并没有发现，可惜事与愿违，李志站在门口，看得连门都忘了关。
　　两人都有些尴尬地一笑，最后李志轻声说了一句：“谢谢”。赵晓影摇摇头，表示不用谢，生怕一张嘴会被前夫听出自己的嗓子已经酝酿着哭意。

　　她快步走回房间，四处打量一下，没给自己时间多想，开始整理东西。虽然曾经发狠想过给他搬个家徒四壁，但气过就算了，她最瞧不起占小便宜的女人，再说把东西都搬走自己也没地方放。这几天私下里她已经仔细斟酌过，除了私人物品，她带走的家事器具总价值不会超过一半。而且她留下了大部分的生活必需品，即使这意味着她自己带走的东西很多是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李志并不知道赵晓影的想法，但他也从没担心过家徒四壁后的生活，潜意识里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
　　看着赵晓影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李志很温馨，这个女孩一直像只小蜜蜂一样张罗着，帮两人从一穷二白张罗出今天的城市中产。但很快他就想起，赵晓影是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家。
　　也许是男人特有的天真迟钝，他到这一刻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他疯了吗？竟然和老婆离婚了？竟然放走这样一个好女人？
　　李志手足无措地站在卧房门口，支支吾吾地说：“你不用那么急着搬。”
　　赵晓影回头瞟了前夫一眼，她了解这个男人，虽然事业算小有成就，但依然孩子气。说真的，这么多年操持这个家，她也是累并快乐着。
　　后悔了吗？晚了！她带着点报复地快感在心里恨恨地说，嘴上也不放过对方：“你当然想我留下，我走了谁伺候你呢？麻烦让让，别打扰我，我已经约好搬家公司了。”
　　“你找好房子了？”李志有些惊讶。

　　“先去朋友那里。”
　　“周莎？”李志知道的人不多，周莎是其中一个。
　　赵晓影突然觉得很烦，这时候才来关心她，会不会太晚了点？他急着把一起奋斗买房的老婆赶出去给父母腾地方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心情和语气都变得很差，没好气地说：“关你屁事？李先生。”
　　李志被噎得一愣，赵晓影心情很恶劣地将他推到一边，拎着一个纸箱去客厅打包自己的书。路过中间的房间，她不由停下脚步。
　　这是她亲自规划的儿童房，粉嫩的绿色，墙上贴着可爱的卡通墙贴。房间一装修好，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宜家搬回了全套儿童家具，李志笑她太心急，她说……

　　她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识趣的李志偏偏这时候也走过来，显然他也想起了很多温馨的日子，“小影……”。赵晓影冷冷地打断他：“当初是打着要孩子的名义买房，结果呢？入户不到一个月，儿童房就要变成养老院，我这个碍事的也被踢了出去，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蓄谋已久的，合伙骗我这个傻子跟你一起奋斗买房。”
　　“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李志听了勃然大怒，他是个坐得正行得直的人，赵晓影的话让他有受污蔑感，“难道我父亲是蓄谋已久这时候得心脏病？”
　　赵晓影没再说什么，关上门，将那个曾承载过她最美妙的梦想的房间关在身后。虽然她还没有离开这里，但那扇门关闭的一刻，她知道，真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至少，两个人心里还会多保留一些美好。

日期：2010-08-18 23:34:59

　　李志颇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夫妻两人中最果断的其实是赵晓影。李志扭扭捏捏地围着前妻转了几天，想帮忙（心疼前妻操劳），又不想帮忙（其实不想她走），但始终没说出一句挽回的话。
　　赵晓影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去对前夫善解人意？她利落地用最快速度将属于她的东西打包，利落地叫来车，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李志很不是滋味地送走前妻，回到家中，突然发现没有了他觉得麻烦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摆设，原本温馨的小家突然变成了“如家”的味道。他不知道，另一边，周莎对赵晓影搬回来的小东西直跳脚，“你傻了？不要家具家电，把这些盘子碗玩具杂碎都弄回来干嘛？”
　　赵晓影掩饰道：“这些才是我喜欢的东西，留在那边就全让他们家人糟蹋了，猪八戒吃人参果，明珠暗投。”周莎毫不客气地戳穿她：“少来这套，你还是想最后装把贤惠吧？你这叫亲者痛仇者快知不知道？那套实木餐桌啊，你不要给我也好。”
　　赵晓影有点脸红，没再辩解。她觉得自己挺悲哀的，心里清楚，以男人的迟钝，除非她把自己为他做的好事一二三四五列出来邀功，否则他在享受的时候永远不会想到那些她“不要”的家居和大家电是她对前夫和即将搬去的前公婆最后一次体贴。
　　李志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前妻留下了他最需要的东西他就用，当然，如果他知道赵晓影的考虑，一定还是会很感激她的。
　　觉得家里的氛围难以忍受，他干脆搭车去了父母家。李志的父母住在车程1小时左右的老区，在那间破旧的一室一厅老房养大了一儿一女。
　　跟同龄人比起来，李志的父母观念算是比较新潮的。他父亲是国营老厂里的高工，娶了厂医院最漂亮的小护士，虽然现在高工和小护士都已经不复当年的风采，但就像李志的母亲常说的：“我和你爸都不是那种没文化的工人。”

　　遗憾的是，他们下“血本”培养出来的儿子并没有成为马云或陈天桥那样的“成功人士”，而他们曾经寄予厚望的女婿——李志父亲最看好的徒弟——也随着国营厂的破产而沦为下岗工人，夫妻双双把家还。开始李志父亲还鼓励女儿女婿说：“把危机变成转机。”但几年后他们渐渐发现，女婿曾经最大的优点——技术出色——在老式工厂倒闭后却变成了最大的缺点，除了那点早已落伍的技术外什么都不会。

　　李志在路上买了些水果，虽然跟前妻交割完毕后他已经负债累累，但还是不吝惜地买了一斤进口美国大樱桃，听说这种水果对心脏特别好。爽快劲只让水果摊老板暗呼走眼，没看出这衣着俭朴的年轻人原来是位深藏不露的款爷。
　　见儿子上门，李父李母并没有显出特别高兴，拿到樱桃也只是说了一句：“又乱花钱。”李母将樱桃拿进厨房，小心地放进冰箱，盘算着等下叫女儿过来吃。她在厨房犹豫了一下，毕竟是儿子带来的高级水果，要不要先洗一点拿出去吃呢？考虑半天，到底舍不得，从阳台的纸箱里挑了两个不算太难看的橘子拿出去，放在李志手旁。李志没想太多，拿起来就剥开吃了，李母这才心安。

　　两个老人知道，儿子这次来肯定会谈到同住的事，但他们有分寸，不主动开口，等着儿子表态。李志没让他们等太久：“爸、妈，你们准备下，搬过来吧。”
　　李父由衷地笑了，这个儿子还算没白养。李母仔细些，追问：“你媳妇同意了？”
　　离婚的事，冲动成分居多，李志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现在也瞒不住了，只要父母搬过去肯定会发现儿媳妇不见了。他老实地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李父和李母全都激动地跳起来，看怪物一样看着儿子。李母尤为激动，怎么好摸样的突然就离婚了？“为什么离婚？”
　　李志在心里用力想了想，挑着他以为父母会爱听的说：“她不是对你们不好吗？”

　　“谁说的？谁说她对我们不好？”李母听了差点晕过去，这是唱的哪出？她是不喜欢那个不会说话也不讨巧的媳妇，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媳妇压根没打算讨好她。平心而论，谁不喜欢会来事儿的人？可她不喜欢儿媳妇，但也不讨厌，这个儿媳妇的人品样貌她心里有数。儿子媳妇过日子，只要媳妇真心，人品好，小日子过得挺“上进”，她做婆婆的不想管太多。这年头，有本事的媳妇还有几个愿意讨好没钱没势的公婆？没本事的倒是会讨好，但讨好完了就该讨好处了，给不起就等着秋后算账。儿子媳妇说离婚就离婚，理由还是“不孝公婆”，李母本能地拒绝背这个黑锅。

　　好家伙，传出去还得了？公公婆婆活生生棒打鸳鸯，以后让他们夫妻俩怎么见人？再说她也真是委屈，儿子媳妇离婚这事，她要知道了肯定要死要活的拦着，决不能让离成。
　　李父想的更多，他用当年审查敌特苏修嫌犯的眼神把儿子好好研究了一遍，然后很沉痛地说：“小志，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李志傻了，他以为父母听了这个消息，即使不表现的兴高采烈，起码也是欣慰，怎么……怎么好像他做了件大逆不道的事？

日期：2010-08-19 08:55:00

　　上班前来把昨晚被吞掉的补上^^
　　观念再新潮，也是上一代人，李家老两口从道德从情感从理智从面子上都无法接受儿子突然离婚这事。孝顺儿子李志不想给父母增加心理负担，开始不打算说出离婚的唯一原因就是父母同住这事。女人特有的敏感让李母隐约觉得可能会有关系，但她不愿意往那边想。
　　“志儿，她是不是怀不上孩子？”李母真希望儿子为难地点头说是，可是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她不问了，浑身哆嗦着回到老酸枝椅子上坐下，脸上阴晴不定。
　　“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坏，李父一直很担心儿子升小官后被不三不四的女人盯上。上个月新房入户时全家还一起吃饭，儿子媳妇不见任何异样，怎么能突然就离婚了？除非是儿子做了不该做的事。混蛋小子，自己在外头找花惹蝶，却把离婚推到爹妈头上，李父粗重的眉毛都气得竖了起来。
　　李志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事做得真不是一般缺钙。见父亲真的动了怒，他赶紧站起来扶住父亲，很担心地说：“爸，你先别急，小心身体。我真的没那事，你儿子你还不知道？我是那种人嘛。”
　　李父挥开儿子的手，“哼，谁知道你是哪种人？说离婚就离婚，你说哪种人对婚姻对家庭那么不负责任？”
　　原本就因离婚这事烦躁许久的李志终于耐不住了，为了父母搞成这样，结果反成了罪人。算了，他管不了那么多，离婚的真相脱口而出：“我也没办法，你身体这样必须有人照顾，但小影她死活不肯跟你们同住，我一生气就离婚了。”听了儿子这话，李母一震，然后身子软了下去。李父瞪着两只大眼，猛喘粗气，最后意识到儿子说的是实话，不由得也两脚一软，身体向后栽歪了两步，吓得李志急忙将父亲扶到椅子上。

　　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透着惶恐，不知如何是好。李志印象中，父母始终是精力十足的，第一次表现出这样的样子，似乎离婚对老人的打击还严重过对他和赵晓影。李志真想揪着自己头发去撞墙，干嘛说了实话呢？就说夫妻感情不和算了。父母都是讲道理的人，肯定会觉得是自己逼走了儿媳妇。他只好尽量宽慰说：“我们其实不是因为这事离婚的，我们离婚是因为家庭观念不和，分歧太大，分手是迟早的事。还不如趁着大家都年轻，重新选择，找个跟自己理念相近的人。”

　　两个老人还是你看我，我看你，精神萎靡。
　　李志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反正我现在已经离婚了，这两天我和小清一起来帮你们收拾东西，你们尽早搬到我那边去。我现在出去找中介把这套房租出去，租金当咱们的生活费，你们俩的退休金就存起来。”
　　李母听了儿子的安排，红着眼圈看看他，还是没敢说话。见父母都不说话，李志就当他们同意了。他借口出去找中介，逃出了父母的家。冲到楼下，他大大吐了一口气，心里想：这叫什么事呢？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一出门，萎靡在凳子上的两个老人就跃起身对吵了起来。乱七八糟的吵了几句后，李母嚎啕大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李父的脸色比刚才还差，弓着腰在狭小的客厅里转圈圈，因为面积太小，远看简直像原地打转的陀螺。他也没主意了，本来好好的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最后还是李母先恢复理智，恶狠狠地对老伴说：“这事决不能让人知道。”

　　李父直觉地点头，确实不能让人知道。他到不怕儿子会做出弑父杀母的事儿，但这事情一旦漏了出去，他这个爹老子以后哪还有威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