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香格里拉--记旅英华裔美女和藏族帅哥扎西的爱情故事

作者: 达摩香香


日期:2010-8-17 22:34:00

  “……你要去哪里呢?”
  “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美?”
  “……蓝蓝的天,洁白的云,高大的山,还有奔腾的河……星星,那里有满天的星星,又大又亮,妞妞想去吗?”
  “想。”

  “……等妞妞长大了,头发长长了……就带你去,好吗?”
  “好。”
  望着琴房窗外一尺见方的天空慢慢暗淡下去,黛安把手握成拳头,砸在学校破烂不堪的雅马哈钢琴上。
  她窝在琴房里已经两个小时,五线谱上还是那寥寥无几的几小节音符。灵感这个东西,不是以工作时间的长短来判定的,它说来就来。灵感枯竭或者心绪烦乱的时候,想破脑子也只会徒劳无功。
  秋天的伦敦已然笼罩在低气压之下,阴暗的天空预示着长达半年的阴冷雨季即将到来。
  黛安怀念小时候在北京那些秋高气爽,云淡风轻的日子。阳光总是爽朗和煦的,从高大的杨树的枝叶缝隙中斜射下来。天空中掠过的鸽子,留下一路呼啸的鸽哨声,回荡在黛安的耳旁,她不自觉的用手在高音部分随便按下几个音:“好像是B。不对,也可能是降B。”

  她刚在谱子上写下一个全音符的B,就又涂成了黑黑的一团,然后把笔扔在地上。
  “妈的,烦死了,不写了。”
  合上乐谱,黛安连钢琴盖都懒得盖,抓起包,夺门而出。她头也不抬,一阵风似的在皇家音乐学院的走廊上健步如飞,却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嗨,你这么着急要干什么去?”此人用手抓住黛安的肩膀,使她没有被撞出去。
  黛安抬头一看,原来是好友马里奥斯。马里奥斯来自希腊,却长了一张中东特征十足的帅气的脸。满头的姜黄色短发,一双同样颜色略微发深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环绕着,高挺的鼻子矗立在脸中央,嘴角总是有点玩世不恭的撇着。

  “噢,对不起,”黛安挠挠头:“我没有着急,就是有点心不在焉。”
  马里奥斯歪着头看她:“你最近每天都这样,没事儿吗?”
  “睡眠不足,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用这么用功吧,离作曲集交稿期限还有好几个月呢。”

日期:2010-08-17 22:37:28

  黛安和马里奥斯都是皇家音乐学院作曲专业硕士的学生。这一年除了要做毕业论文,就是要做一个时长一个小时的作曲集。作品篇数和形式并不重要,只要是涵盖独奏和室内乐就可以,并且还需要被录音,附带一张自制的CD。
  “不是这个问题,跟你说不清楚了。你做的怎么样?”
  “我还没动笔呢。”
  黛安自然不会相信马里奥斯所言。两人从大学到硕士都是同专业同学,彼此太过了解对方的性格。他们既是好友也是对手,平时互相鼓励互相较劲都是家常便饭。
  “你饿了吗?”马里奥斯话题一转。
  黛安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三点多,吃什么饭?”
  “走吧走吧,天都黑了,去喝个咖啡吃个点心吧。你别天天把自己搞得太紧张了。生活要有乐趣。”马里奥斯说着,推着黛安出了学校大门。

  在黛安眼中,马里奥斯就是一个来自希腊的富家小开,每天活得无忧无虑,甚至有点玩世不恭,在伦敦东区有一栋自己的公寓,上下学总是开着一辆拉风的蓝色保时捷,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可能他的衣服还没有女朋友换得勤。
  两人沿着音乐学院砖红色的大楼向前走。
  路对面,正对学校大门的就是如同一个巨型红色蛋糕一样的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音乐厅每天晚上都有各色各样的音乐会上演。黛安和朋友们有时间就会通过在音乐厅打工的同学,买打折门票进去听。不过对于她来说,这里过于正式过于古典,她更喜欢一个人坐公车晃悠到泰晤士河南岸的皇家节日音乐厅,听各式各样的当代音乐会,有前卫概念音乐,传统爵士乐,南美音乐,非洲音乐以及中东远东的各种各样的民族音乐。黛安沉迷于来自这个星球各个角落的声音,从聆听这些多元化声音的过程中,感悟创造这些音乐的人们心中可言和不可言的经验以及情感。


日期:2010-08-17 22:41:18

  马里奥斯的车停在离学校两三百米的地方。他先钻进车里,然后示意黛安自己上车。两人关系已熟,无所谓那些英国绅士式的客套,反正两个人都不是英国人。
  “学校周围根本没地方停车。”马里奥斯边说边打开音响,里面传出BOB MARLEY的沙哑的歌声。以BOB MARLEY为代表的牙买加雷鬼音乐并不是信子的最爱,但是简单鲜明的节拍和地域性十足的配器,每次都令黛安嗅到海风混杂着阳光和大麻的味道,使她敏感的神经放松下来。
  信子滑到了副驾驶的座位里面,深深出了一口气。
  “NO WOMEN, NO CRY。”马里奥斯随口说了一句,这是正在播放的这首音乐的名字。信子很快就了解了他的弦外之音。
  “你又分手了?”
  “哈,你太了解我了!就冲这个,我今天也要请你吃饭。”

  “我不饿。”
  “那就去喝点东西吧。”
  “随便。”
  伦敦的路和北京相比,狭窄局促,但却绿树成荫。两边连片的尽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房子。马里奥斯就在拥堵的车流中漫不经心的开着车。

日期:2010-08-17 22:43:12

  “你圣诞节做什么?”马里奥斯问道。
  “不知道,呆在家里吧。你呢?”
  “当然是回希腊了,这个鬼地方的冬天会让我想自杀。你不回中国吗?”
  “你看过我什么时候回过中国吗?”黛安反问道。
  马里奥斯想了想,说道:“也是啊。你好像从来没回中国过,你不想念你的国家吗?”

  “我现在的国籍是英国和美国籍,你说哪里是我的国家呢?”
  黛安已经有5年没有回中国了。母亲似乎并不希望她回国,而黛安认为,是因为母亲自己不愿意回国,所以也不希望她回国,因为这样必然会产生关于国内谈话。母亲来到英国十几年,一次也没有回过国,而是外公外婆一年会来英国探亲一次。
  “你当然是中国人。”
  “为什么?”
  “你看你的头发,皮肤,哪里是个英国人?”

  黛安撇撇嘴:“那你知道什么是香蕉人吗?”
  “是什么?”
  “就是那种外表看起来是黄种人,但是骨子里认为自己是欧美人的的人。”
  “哈哈,这个比喻太形象了,但是你绝对不属于。”
  “我就怕成为那种人。”

  “你放心,绝对不可能,听你的音乐就知道你不是。”
  “怎么从音乐里怎么听得出来?”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而且你总是用弦乐的滑音,上滑下滑的,听起来像中国人在说话。”马里奥斯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上上下下比划着
  黛安有点糊涂了,忽然又恍然大悟:“你是说像唱京剧的吧?”
  “京剧?我没听过。”

  “就是那种画个大花脸的中国歌剧。”黛安只能这么解释。
  “噢,明白了。那应该很有意思,你有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从网上下载,回头拷给你。我小时候,姥姥姥爷总喜欢听,我可能是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
  “所以啊,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中国人呀。”
  马里奥斯一打方向盘,车子转进了考文特花园的小路上然后停下。这里是位于市中心的一个历史悠久的休闲购物场所。
  下了车,浓密的树荫严严实实将湿润的石板小路遮蔽着。英国虽然处于高纬度,但是因为是岛国,冬天受到北大西洋暖流的庇护,常年绿树成荫。

日期:2010-08-17 23:04:06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隐蔽在两尺见宽的巷子里面的咖啡店。这家咖啡店的名字叫“O’s”,也就是“O的咖啡店”,一开始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起的这个名字,后来得知老板叫做奥利弗(Oliver),也就能明白店名的出处。
  黛安和朋友们不愿意在学校周围的酒吧咖啡店厮混的时候,就会来这间不大的咖啡店。深棕色全原木的内装修,简单随意却又深思熟虑的摆放着大大小小几张已经褪色的布艺沙发。店内流淌着DAVE BRUBECK的音乐。黛安觉得DAVE明快的音乐并不适合深秋夜幕初降的伦敦,而是更适合阳光灿烂的英格兰郊外的夏日午后。O的音乐品味那是相当的好,今天可能耳朵有点搭错了神经。不过,管他呢。

  咖啡店里坐着形形色色的游客,操着不同国家地区的语言和口音互相交流着各式各样的经历,心情和看法。置身在这样的地方,黛安觉得安心。这也是她喜欢伦敦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她可以把自己融化在各色各样的人之中,不用烦恼自己的属性,不用考虑自己的出处。

日期:2010-08-17 23:08:14

  马里奥斯要了一瓶拉格啤酒,黛安则要了一大杯摩卡,摩卡上堆着一层厚厚的奶油,黛安用舌头轻轻舔了舔。
  “你和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黛安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要讨论一下马里奥斯的情变,没想到他先问了自己的私生活。
  “还那样呗,上上周末我去了剑桥。”
  马里奥斯喝了一口酒:“你俩太强了,交往这么多年,竟然都是这样两地分居,要换做我,早就疯了。”

  “我就是疯了,所以学作曲。不过最近,做什么都没意思,不管是他的事情,音乐上面也是这样。”说着,黛安把自己的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五线谱纸,放在桌子上。
  “我不怕你笑话,这两行就是我这一个星期的成果。”
  马里奥斯看了一眼,耸耸肩:“聊胜于无。我这两个星期什么也没写。和维罗妮卡分手以后,我脑子里面就空空如也了。”
  “维罗妮卡?你女朋友不是叫什么,朱儿?不,茱莉亚吗?不是那个法国女生吗?”
  “那个早就分手了,都半年了。”
  “现在这个,不,刚分手这个,是哪国人?”

  “西班牙。”

日期:2010-08-17 23:20:46

  黛安无语了,她从来跟不上马里奥斯恋爱的速度。自己和男朋友西蒙是高中时候的同学,上了大学以后,才慢慢开始正式交往。黛安觉得与男朋友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男女朋友,不如说是知己。虽然西蒙高大帅气,一个十分腼腆绅士的英国男孩,但是与他,黛安似乎从来也没有过激情。不光是他,对于周围所有的男生,黛安都没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性冷淡。

  黛安无奈的摇摇头,感慨道:“你们地中海人,真是热情如火。”
  “是你自己冷若冰霜吧。你说你干嘛一定要和那个无聊的英国人在一起,浪费了这么多年美好的青春,我真替你惋惜。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迪米特里奥斯,多帅啊,家里又有钱,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他们家是搞海运的。自己又聪明,政经学院的金融博士,你怎么放人家鸽子?”
  听到这里,黛安有点生气:“我没放他鸽子,我给他发短信说我没法去看电影,因为我要去剑桥。再说,我又不认识他,凭什么跟他单独看电影。那个人,上次我们一起在酒吧,张口闭口就是他们家那些破船,管我屁事。”
  马里奥斯摇了摇头:“算了,他对你很有好感,你要是对他不敢兴趣,谁也没办法。”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那种人我最应付不来。做朋友大家出来玩没问题,单独相处,我们真是没话说。再说我现在和西蒙还没有分手呢,背着他干这种事情,我良心不安。”
  “亏你爸还是个犹太商人,你这个人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
  “跟经商有什么关系?而且他是犹太人我又不是,再说他从来不在我面前夸耀这种事情。”
  马里奥斯看黛安并无让步的意思,就说:“好了好了,是我不好,牵错红线。”
  黛安见好就收,捧着杯子,语气缓和了下来:“其实,我知道你是好心,看我和西蒙这么半死不活的,才介绍朋友给我。不过你那些朋友,都挺纨绔的,我真的处不来。”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
  马里奥斯叹了口气:“算了,西蒙已经很不喜欢我了,我还在他背后鼓捣这些事情,回头他知道了,还不从剑桥飞奔过来把我杀了。”
  “他就是有点吃你的醋,杀你倒不可能。”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窗外灯红酒绿的夜伦敦好似福尔摩斯探案故事中的那个伦敦。黛安漫不经心的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马里奥斯则现沉思状。

日期:2010-08-17 23:55:18

  “马里奥斯,最近我很想回中国,心浮气躁的。”
  “那你就回去嘛,这有什么好烦的。”
  “我妈不同意。”
  “她为什么不同意?”
  “我怎么知道,每次我提起想回北京,她就说我快毕业了,让我安心把毕业的事情搞定,然后再说回中国的事情。但是,我现在根本什么心思都没有。一个星期写了两行谱子,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让我喝一口。”黛安拿过马里奥斯的杯子,可以一大口。
  “你在中国还有什么亲戚吗?”

  “我姥姥姥爷。”
  “你生父不在吗?”
  “他好像,去世了。”黛安语调毫无改变的说道。
  “啊,好像?真对不起,不该问这个问题。”马里奥斯有点疑惑有点不安的说道。
  黛安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没关系,我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好像是我4岁的时候就
  去世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死在哪里,他之前是干什么的,我全都不知道。好像在哪之前,他就离开我和我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怪不得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生父。你没有问过你妈妈关于你生父的事情吗?”
  “问过,很小的时候吧,她好像很不愿意说,而且有时候还会生气,后来我就不问了。而且我现在很少想起他,毕竟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于我,他就像一个陌生人。”

  “也难怪。”
  黛安皱了皱眉:“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最近有件事情很奇怪。”
  “什么事情?”
  “我不是说我经常睡不好觉吗?因为我总是做一个梦,每次一做,就会醒,然后睡不着,烦死我了。”
  “什么梦?”

  “就是有个人,对我说他要去一个什么地方,我根本从来没听说过。他就是说那里很美丽,说回头也带我去。我记得的就这些,不过那个人还说了很多,我记得就这些。”
  “那人是谁?”
  “不知道。你说他去那个地方干嘛要告诉我,我又不认识他,而且我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梦到这些,然后就睡不着了,你看我这黑眼圈,难看死了。”
  马里奥斯故作深沉状,摸了摸下巴,慢慢说道:“那人……会不会是你生父?”
  “你也这么认为吗?其实我也在想。不过这样认为,有点瘆人。”黛安用手摸摸自己的胳膊,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马里奥斯眼睛发亮:“可能是他曾经告诉你他要去一个地方,或者原本他要带你一起去,然后在路上出了事故。”
  黛安感觉后背有点冷飕飕的:“去去去,你别吓我。”
  马里奥斯非但没有停止想象,而且更虚张声势的说:“然后他现在又回到你的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你,让你去那里找他。”
  “闭嘴!”黛安大吼一声,手一抖,摩卡咖啡撒了一身。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随便说说,看把你吓的。”马里奥斯一边从桌子上拿出纸巾递给黛安,一边忍不住的大笑。旁边的客人都停止交谈,奇怪地打量他们这一桌。
  “你真讨厌!我最受不了这种话了,今天晚上我可能睡不着觉。”黛安边擦洒在身上的饮料边非常生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赔你甜点吧,你想要什么。”
  “巧克力布朗尼。”黛安毫不客气。
  “肥死你。”

日期:2010-08-18 12:31:16

  晚上回到公寓,黛安辗转反复,无法入睡,一方面是不想再梦到那个人和那些奇怪的话,另一方面,她一直在想马里奥斯的话,或者那个人真的是她的生父,跨越时空跨越半个地球,来告诉她一些事情。
  想着想着,恐怖的感觉似乎淡了一些。毕竟,恐怖的感觉来自于梦中那个人是她生父的假设。但是如果梦中那个人真的是她的生父,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如果真是他,那么他一定对自己说过那番话,并且答应自己等她长大了,会带她一起去那个地方。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十几年前生父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然后在那个地方出了事故,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因此改嫁,自己也因此来到了这个在地球另一边的国家。

  在黛安的记忆中,童年的自己是和姥姥姥爷一起在北京度过的。12岁以后,就随母亲和继父来到了英国。在她的生活里面,父亲这个位置上一直端坐着赛米尔,一个生活在英国的犹太裔美国商人。赛米尔和前妻也有一个儿子,比黛安大很多,一直生活在美国,黛安和他只见过一两次,平时也只是赛米尔会和他通电话。黛安对于这种略显冷淡但是开明的西方家庭关系很是适应,她对赛米尔的感情也不完全是对父亲的感情,她从来都直呼赛米尔的名字,而不是称之为爸爸。

  梦中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她的生父呢?
  黛安坐了起来,闭上眼睛静静呼吸,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缓缓流动。
  多少年来,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体里流淌着另一个人的血液,另一个黑发黑眼的中国人的血液。而那个人,她鲜有耳闻,而且平时几乎不可能想到。
  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他的一生是怎样的?他是如何去世的?

日期:2010-08-18 12:39:56

  黛安的好奇心突然泛滥起来。她无法再躺在床上,坐了起来,打开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房间里面开始踱步。
  她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仔细的端详自己的脸。一张东方人典型的小圆脸,这点遗传母亲,小巧精致的鼻子,这个也和妈妈一样,但是一双丹凤眼,尾部还微微上挑,这个就不像妈妈了,妈妈是大眼睛双眼皮,典型的杏核眼,和黛安的完全不同。这双眼睛,一定属于那个人。还有这一头柔顺的头发,也和妈妈不一样,妈妈的头发是自来卷。黛安觉得妈妈长的更像西方人,看她年轻时候的照片,酷似一个洋娃娃。不知为何,黛安觉得妈妈这种长相,在英国似乎太普通了,像个混血儿。倒是自己的一双直发凤眼,常常受到人们的赞赏。

  还有什么地方像那个人呢?
  对了,皮肤。妈妈的皮肤是白皙的,有时候看上去甚至有点虚弱,而黛安的肤色呈小麦色,这也同样是西方人梦寐以求的肤色。这一定也属于那个人。
  黛安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勾勒出生父的长相,但是毕竟自己只是遗传了他一部分的特征,所以那些属于母亲的地方,黛安只能留白,最终也没有个笼括。

日期:2010-08-18 13:11:25

  黛安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梦中疑似生父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西蒙和马里奥斯两个人相互厮打的场面。
  日上三竿,黛安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抓起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喂,妈,你好吗?”
  “黛安了,什么事情?”
  妈妈知道黛安没事是不会往家里打电话的。平时她一个月有两个周末回家,另外两个周末不是去剑桥看西蒙,就是西蒙从剑桥去伦敦看望她。黛安的妈妈对于西蒙很是满意,一直希望两人硕士毕业后可以水到渠成的结婚。

  “是有点事。怎么说呢?”黛安有点说不出口,因为她不知道时隔多年,自己再次问及生父的事情,妈妈的反应会不会和小时候一样不耐烦或者敷衍了事,但是不管怎样,她都要问。
  “是关于爸爸的。”
  “爸爸?你是说赛米尔?你可从来没叫过他爸爸。”
  “不是赛米尔,是爸爸,你明白吗?”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又声音低沉的说道:“你是说你的生父?”

  “对。”
  “……有什么好问的,我以前不都告诉你了吗?”
  果然不出黛安所料,对于生父的事情,多年后妈妈依然有着抵触心理。
  “妈,你先别着急。”黛安恳请道:“我最近总是梦到他,都是同一个梦,让我非常苦恼,睡不好觉。所以我才想问你关于他的事情。”
  “黛安,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要回中国,就是梦到你的生父。你4岁的时候他就死了,你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会梦到他呢?不要胡说八道了,安心准备你的作品集吧。”妈妈语气里面已经没有一点耐心。
  黛安也火大了,说道:“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他的事情,我根本没法写东西。最近我每天都会梦到他,然后就醒来再也睡不着,最近我都被弄的神经衰弱,一个音符也写不出来。再这样,我这学位非挂了不可。”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来好一会儿,妈妈才说道:“你梦见他什么了?”
  “我梦见他对我说,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很美的地方,还说等我长大了,也要带我去。对了,他还叫我妞妞,你们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
  “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听到没有?”妈妈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恐惧,黛安似乎可以感到她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
  “不能去哪里?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是哪里呀?”黛安焦急追问道。

  “总之,你不能去!你也不能回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伦敦。或者你想去欧洲别的什么国家散心都可以,就是不能回国!”妈妈有点歇斯底里的吼道。
  黛安心里的火也忽的窜了上来:“你不让我回国我偏回国!你从来没告诉我任何关于我爸爸的事情,我有权利知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找到真相!”
  说完黛安把电话挂掉,然后狠狠的摔到床上。

日期:2010-08-18 13:16:49

  说归说,这个真相究竟要怎么找呢?黛安歪着头在窗户前呆坐了半天。
  首先,整理一下她脑子里对于生父的印象。黛安找了一根笔和纸,开始写:
  印象:……无
  她懊恼的抱着头,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自己真的对于那个给与了自己生命的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刚才为什么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找到关于他的真相?
  生父没印象就算了,黛安突然想到了梦中的那个人。写下:
  梦中人:声音貌似低沉

  身材……中等
  五官模糊
  笑容可掬(黛安转念一想,五官都看不清楚,怎么能看出笑容呢?不过梦中的事情就是如此没有逻辑,不管他了。)
  手大而温暖
  要去一个有山有水有蓝天白云的地方
  要带我去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些了。接着往下写:

  关于生父的耳闻: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抛弃了我和妈妈
  写到这里,黛安停了一停:爸爸真的是抛弃了我们去了远方吗?这种说法其实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肯定。只是妈妈每次说起他,都非常的生气,都会说魂被勾走了一类的,他究竟有没有抛弃我们,妈妈从来也没有说清楚过。
  那就算他是抛弃了我们吧。那就是说是跟别的女人一起跑了?跑到了一个世外桃源,从此过着与世隔绝神仙眷侣的生活。然后对外界谎称去世,或者他根本没有去世,那只是妈妈怨恨之下的一种说法?姥姥姥爷对于那个男人的事情似乎也不了解,妈妈说他死了,他们也跟着说他死了,妈妈说他被勾了魂,他们也跟着说他是个没良心的。但是这些说法都太模糊,没有事实根据,没有细节支撑。而且家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男人的照片或者别的遗物,他究竟是否存在过,都难以证明。不过从结果上看,黛安出生了,那么这样一个男人就一定存在,否则,黛安的妈妈何德何能,独立制造出她呢?

  黛安在纸上写了几个问号。
  但是外公外婆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事情?以前他们什么也不告诉黛安,可能是因为她小,现在她长大了,也许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黛安心中一阵窃笑。她从抽屉底翻出一张电话卡,然后拨打了外婆家在北京的电话。

日期:2010-08-18 14:41:16

  “喂,谁啊?”外婆有点颤巍巍的声音。
  “姥姥,我是黛安了。”听到外婆的声音,黛安心中泛起一阵夹杂着酸楚的暖流。出国以前,包括出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和黛安最亲近的人,就是外婆。因为妈妈是知名小提琴家,所以在黛安小的时候,妈妈总是在外地或者外国演出,能见到她的时间非常少,陪伴的时间更是少。赛米尔就是在黛安妈妈的一次演出上认识她的,然后恋爱一段时间结了婚。对于黛安,外婆其实就是妈妈,而妈妈则更像是一个大姐姐,黛安对她没有特别的亲密依赖的感觉。

  “呦,安安了,可想死姥姥了!”姥姥的声音更加颤抖,听起来好像要哭了。
  “姥姥,我也想你,你最近身体好吗?”
  “好,好,就是前几天有点感冒,现在差不多好了。哎,天气冷了,上了年纪都这样。”
  “那您要小心点,姥爷呢?”
  “他出去买菜了。”

  “姥姥,我最近可能回国,去看看你们。”
  “是吗?那太好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们。姥姥,我还想问您点事儿。”
  “什么事儿?”
  黛安有点犹豫,她不只知道姥姥对于生父的事情,态度会不会和妈妈一样,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
  “姥姥,关于我爸爸,您知道点儿什么吗?”

  “你爸爸?你是说那个赛什么什么的?”
  “不是,是我的生父。”
  “……”姥姥沉默了一下,和妈妈反应相同:“你的生父,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最近对这个问题突然很好奇。我问我妈,她故意不告诉我,没办法,我只好问您了。”
  “我也不了解呀。当初他们谈恋爱,我就不同意,后来结婚以后,就跟家里没什么来往了。”

  “您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唉,那个男人,太不靠谱,根本不是居家过日子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他天天往外跑,还竟是那些没人烟的地方,半年见不到一次面。”
  “都是些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反正就是那些大山沟里。你说端端正正一个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就知道疯玩,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日期:2010-08-18 17:26:45

  端端正正一个人,就说明这个男人长的还不错,黛安暗喜。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妈妈就不听我的,结了婚,婚礼我都没去,这些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了。”
  “嗯,我妈不懂事。”
  “你比你妈妈懂事多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你出生后,他们寄了一张照片给我。我看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白白胖胖的一个外孙女,就是不能抱在怀里,唉……”
  “后来您不是一直抱我吗?”
  “那是后来了。我那会儿性格也倔,其实很想把关系缓和一下,但是还拉不下脸。现在想想,这些事情有什么好争的,开开心心平平安安不比什么都好。”
  “是,是。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是有一天,你妈妈突然抱着你,出现在我面前,说她和那男人分了。”
  “为什么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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